第1章
1984年7月,安北街道卫生所。 “恭喜你,怀孕2个月了,你对象怎么没陪你来?” 医生一边说,一边递过孕检单。 听到对象两个字,温念欢一刺,只淡淡说了一句:“他忙。” 她的对象——第一合成营营长梁嘉文为什么没来? 因为温念欢是特意瞒着梁嘉文来卫生所的。 一切缘由,皆因温念欢在三天前重生了。 上一辈子,她过得和琼瑶剧一样狗血曲折。 父母偏袒双胞胎妹妹温凉,丈夫出轨妹妹,在被妹妹‘不小心’撞得流产后,她更是再也怀不上孩子。 无奈之下,她收养了一个孩子。 可直到温念欢病死前,她才从梁嘉文口中知道,这个孩子是梁嘉文和温凉的! 看着跪在病床前忏悔的男人,温念欢被气得吐血而亡。 这就是温念欢可悲的前一世。 而大概是命运偶然的怜悯,才让温念欢又获得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回到了嫁给梁嘉文的第二年,自己刚刚怀孕的时候。 温念欢拿着孕检单子走出医院。 灰扑扑的街道上,偶尔驶过一辆骑着二八杠自行车的工人。 盯着熟悉又陌生的这一幕,温念欢冰凉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肚子。 重来一世。 她已决心要好好护住肚里的孩子,然后还有——离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刚回到军区大院门口。 正巧就撞到了梁嘉文,看到温念欢,他也很诧异。 “老婆,你怎么回来了?这个点不是下工的时间啊?” 温念欢抬眼扫视着梁嘉文俊朗柔和的面庞。 前世今生,人人都夸梁嘉文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好男人。 温念欢曾经也这样认为,所以,到死前她都从未怀疑过他会背叛自己。 而对象,甚至还是她的双生胎妹妹! 枕边之人的背叛,让她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蛇毒从前世蔓延到今生,至死方休。 失神间,梁嘉文走到了温念欢的面前,嗓音温和:“怎么不说话?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凉了?” 说着,他把大衣脱下,披在了温念欢的身上。 温暖侵袭,温念欢才回神,她调整神态如平常般回答:“没有,今天不是要去我娘家吗?我就和人换班早点回来了。” 梁嘉文便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兴致勃勃提起另一件事:“对了,你不是说想吃北街的芙蓉糕吗?我们一起去买点吧。” 温念欢眼睫一颤。 几息后,她抬眼看着梁嘉文的眼,嗓音微沉:“你记错了吧?爱吃的芙蓉糕的是温凉。” 闻言,梁嘉文脸色微变。 只一秒,又恢复原样:“是吗?估计是她总是闹腾着要吃,搞得我记岔了。” 他轻咳一声,好似找补一般的解释:“她就是好吃懒做,其他什么不会,不像你,贤惠识大体,把家里弄得井井有条。” 这话,梁嘉文前世也时常对温念欢说。 那时温念欢当真认为他是在夸赞自己。 然后为了这些‘夸赞’,她贤惠得十年如一日的穿着旧衣服,为全家人当牛做马般的做饭、洗衣、打扫卫生…… 而‘好吃懒做’的温凉呢? 则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日闲来便逛街、旅游、打牌…… 越想,温念欢的心口就越是窒息。 梁嘉文最终还是买了芙蓉糕,理由是去温家拜访,不能空手去。 两人一起来到温家。 一进门,温念欢就迎来了温凉理所当然的指挥:“温念欢,我饿了,你快去做饭。” 坐在客厅里边听收音机,边打毛衣的温母,也是头也不抬地说着:“赶紧去,你想饿死你妹妹吗?” 温念欢站在门口,脚下像黏了一层胶。 她和温凉虽然是双生,但温凉的身体却比她弱。 医生说:“是因为娘胎里姐姐抢了营养,妹妹才会体弱多病。” 就这一句话,父母便觉得是她欠了温凉的。 “要不是你,你妹妹会这样吗?”成了父母的口头禅。 从小到大,温念欢活得像温凉的女仆。 衣服是温凉不要的、文具是温凉挑剩下的、连口菜都是温凉不想吃她才能吃…… 在这个家里,温念欢不是温凉的姐姐,也没人把她当温凉的‘姐姐’看! 这一世,温念欢再也不要这样活了! 温念欢装作难受的模样,咳了一声:“我好像感冒了,太难受了,妈,你们自己做吧、” 说完,温念欢便准备进屋。 温母却不依了,抬头就是骂:“什么病了?我看你就是装病,赶紧去!” 说着,还上前推了一把她。 温念欢被推的一个踉跄,还是身后的梁嘉文及时扶住她,语气微沉:“妈,温念欢的确不舒服,让她休息一下吧。” 听到梁嘉文发话了,温母这才作罢。 但还是骂了一句:“嘉文你别惯着她,温念欢这个懒妮子,就想着偷懒,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干点活就这里痛哪里痛!” 温念欢瞬间白了脸。 都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可从小到大,温凉的衣服却要她洗的。 寒冬腊月,温念欢的手被冻得长满冻疮,又痒又痛。 她纠结了许久,才只敢向温母提一个要求:“妈妈,妹妹的衣服让她自己洗好不好?” 只是让温凉做自己的事情,她却被罚大冬天跪在门口一整夜,这件事还被温母记到了现在,成了她‘懒惰’的证据。 温念欢忍住漫上鼻尖的酸涩,低头越过他们进了房间。 而梁嘉文,没有跟上来。 在房间待了两个小时,都没有人喊温念欢吃饭。 温念欢深吸一口气,出了门,经过温凉的房间时,却听见里面传来了温凉娇媚的声音。 “姐夫,我穿着姐姐的衣服和你站在一起时,是不是一模一样,你说,你更喜欢谁?” 温念欢不想听,梁嘉文的声音却依旧残忍的飘来—— “当然是你。” 梁嘉文的这句话,像是一把狼锤重重砸向温念欢。 恍惚间,她一下子就想起前世死前发生的事。 那时她已经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弥留之际,梁嘉文却突然跪在她的病床前忏悔。 他说:“老婆,我对不起你,我做了一件错事,想在你死前求得原谅,其实……明川是我和温凉生下的孩子。” 温念欢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又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心脏痛得像是充了血,然后一口血就从她胸口涌出。 她就这样被气死了。 到死为止,温念欢都不清楚梁嘉文和温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勾搭在一起的。 但刚刚的那番话,就绝不是正常的姐夫和小姨子之间能说的! 或许现在,他们就已经不清白了。 猛烈的窒息感捏住胸口,令她有些呼吸困难。 温念欢不想再听下去,僵硬走到客厅,竟发现桌上只剩下残羹剩饭。 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攥紧。 在这个家里,好不容易有一次不是她做饭,她都只能吃剩菜剩饭。 还打毛衣的温母撇了她一眼,确认是温念欢后,语调不耐:“赶紧吃!吃完把碗洗了!” 温念欢张了张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正在这时,温凉挽着梁嘉文的手臂出现在客厅。 还娇嗔着撒娇:“姐夫,你买的芙蓉糕真好吃,下次还给我带哦。” 梁嘉文也含笑回应:“好。” 这一幕,刺到了温念欢的眼。 哪里会有小姨子和姐夫这么亲密的? 可前世,她就像被蒙住双眼,竟觉得这个画面很正常! 温凉瞧见温念欢,还故意朝她得意一笑:“姐姐,我刚刚穿你的衣服站在姐夫面前,他居然都认不出是我呢?” 温念欢盯了她几秒,突的,转头朝梁嘉文笑了一下:“是吗?梁嘉文,你真的认不出吗?” 看着温念欢毫无感情的眼睛,梁嘉文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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