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就扭送到大牢,时间这么晚,也不好再去主公府上打扰。 等他先缓缓脚腕上的疼,明天一早就去主公府上请罪,不管怎么样,在他没去中山之前,袁本初都还是他的主公。 寂静无人的大街上,吕布吹着冷风,眼里仅剩的那点儿醉意也被风给吹没了。 旁边,亲兵扛着他的方天画戟,凑过去小声说道,“将军,袁本初天黑之前已经回到邺城,兄弟们看到很多人到他府上,想必是在商量去并州的事情。” 去郭图府上的只有吕布自己,其他人都在外面守着,这地方周围住着的都是权贵,正好能看到各家情况,袁绍的马车刚刚回到府上,他们这边就看了个清楚。 并州是他们的老家,出来那么长时间还怪想念的,也不知道袁本初有多大本事,能不能把并州治理好。 吕布一边走一边揉着肩膀,听到这话隐约想起之前歌舞正欢的时候有人过去给郭图传话,只是被郭图不耐烦的挥退了下去,于是咧了咧嘴笑的开心,“明早别偷懒,到时候本将军带你们来这儿看出好戏。” 袁本初回来的可真是时候,让他看看郭图明天会是什么反应。 经过一场宴席,他现在更不知道他们家主公为什么要留下这人了,身为一个能为主公分忧的属下,他得让主公知道那郭图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那家伙说话好听,但是他们府上的先生比那家伙厉害的多,实在不行的话,他们也不缺这一个会说好话的。 他吕奉先说话就很好听,不比那郭图差多少。 吕大将军喜滋滋想着,身后长长的雉翎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摆动,月光浅浅,甩来甩去的须须格外引人注目。 袁绍没有闲着,定下了随他一起去并州的人员后立刻让他们各自回府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启程向西,有事情路上商量,尽量不要耽误时间。 荀谌等人清楚并州的情况,也知道他为什么急着走,没谁会在这个时候耽误事,连夜让府上的下人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他们来冀州的时候没有带家眷,孤家寡人没多少要收拾的东西,几乎都是一辆马车坐人一辆马车装行李就行。 第二天一早,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几辆马车就聚到了袁府门前。 所有人都一夜未眠,不过看上去精神都还好,毕竟他们之前甚至猜测过他们家主公被悄无声息的杀掉,现在人还在,只是换个地方当州牧而已,比最坏的打算好太多了。 郭图刚睡着没多久,听到袁府门外聚了多好马车后瞬间吓醒,连忙洗漱穿衣一瘸一拐往外赶,门口聚了很多马车,主公难道要回老家? 唉,中山那位何其心狠,他们家主公辛辛苦苦拿到冀州牧之位,他一句话就把州牧的位子给拿走了,还把他们家主公发配回老家,主公那等心高气傲的性子,如何受得了这种打击? 还好他早早找好了退路,不然岂不是要和主公一起回老家。 郭图面上哀戚,心中却是无比的庆幸,被下人扶着艰难的走到袁府门前,正好赶上袁绍上马车准备启程。 “主公!”郭公则酝酿着情绪,看到袁绍转身连忙把扶着他的下人甩开,一瘸一拐的跑过去,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主公,图不知主公昨晚归来误了大事,请主公恕罪。” 袁绍冷冷的看着这往日里深得他心的谋士,心中满是厌烦,不等他开口,不远处的许攸已经掀开帘子,毫无遮掩的讽刺道,“公则昨夜和那温侯吕奉先把酒言欢,酒足饭饱前程似锦,已经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吧?” 郭图眼中闪过一抹狠意,扭过头看向惯来狡诈的前同僚,掀掀眼皮子怼回去,“奉先将军昨日来府上拜访,乃是为了公事,子远莫要血口喷人。” 他府上发生的事情,这人如何知道的那么清楚? 定是在他府上安插了眼线。 郭图和许攸不和已久,安插眼线互相攻讦都是小事,眼看他们在门口吵起来,袁绍脸色黑沉,“绍蒙兄长上表任命,今忝为并州牧,正要前去并州上任,公则前途无量,难得还记得旧主。” “主公,主公何出此言?”郭图心中惴惴,面上却丝毫不显,抬起袖子擦擦眼睛,瞬间老泪纵横,“图对主公忠心耿耿,主公切莫听信谗言。” “谗言?公则这才是血口喷人。”许攸扬起下巴,不屑的说道,“公则敢说昨日没有和吕温侯谈及主公之事?” “许攸!你欺人太甚!”郭图哭声一顿,扭过脸阴恻恻看着马车上傲气凌人的许攸许子远,已经气到直呼其名的地步。 就在这时,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火焰般鲜艳的高头大马驮着器宇轩昂的英俊武将慢慢走来。 吕布走到马车旁边翻身下马以示礼貌,然后朝袁绍拱拱手说道,“大人远去并州,我家主公怕大人拮据,特派人送来粮草两千石。” “多谢温侯,有劳温侯传话回去,绍此去并州,定不负兄长所望。”袁绍说完,看吕布让到旁边露出他身后装着粮食的大车,也不管郭图什么反应,再次道谢然后上马车走人。 兄长面上冷淡,心里还是会心软,如今战事频发,各地粮草都在吃紧,粮价居高不下,冀州算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他原本想着秋收之后再招一次兵,现在冀州的粮食不能为他所用,并州又不知道能收上来多少粮食,有这两千石粮草,再加上他能带走的那些,就算并州无粮,撑过这个冬天也不成问题。 郭图本以为他们家主公要被夺了官职打发回老家,没想到会是换去并州当并州牧,愣愣的站在路边看着车马走远,看到许攸掀开车帘挑衅的表情,磨了磨牙冷笑出声。 现在嘚瑟,到并州之后才有他哭的。 冀州富庶,和冀州相比,并州就是穷山恶水的地方,穷山恶水多刁民,并州又有羌胡作乱,哪儿有冀州待着安稳,他如今身上本就挂着冀州的官职,以后归属新任冀州牧完全没问题。 至于那许子远,到时候啃干饼子哭去吧。 郭图脸上表情晦涩不明,吕布在旁边光明正大的瞧着乐呵,等车队和兵马尽数出城,这才转去看向门口其他人。 沮授等人昨晚在袁府待了许久,看到吕布转身,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上前躬身行礼,“见过温侯。” 吕布被特意叮嘱了不能对这些留下来的人无礼,他可不想回去被先生们念叨,这会儿看到这些人主动示好,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诸位有礼。” 看他笑的这么开心,谁都没法说他对这些人无礼。 沮授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之前都听到过这人的威名,什么武艺高强反复无常,什么两杀义父翻脸无情,总之除了一身武艺是大家公认的强之外,其他就没什么好话。 他们已经做好被为难的准备,结果这人的态度却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吕布看他们不说话,咧嘴笑的更开心了,“诸位皆是冀州的中流砥柱,我主特意叮嘱,让诸位安心处理政务,一切和以前一般无二,诸位只要以百姓为重就好。” 再过两天荀公达就要来邺城,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来做主,这些人是升官还是丢官都和他没关系,他只需要露出笑容让他们安心待着就成。 真别说,一直笑着还怪累人的。 沮授等人被他笑的头皮发麻,听到这话也不多纠缠,相继告退回官署处理公务,毕竟正值秋收,他们是真的忙。 这几个人离开,剩下的只升下麹义、张郃和高览三个武将,哦,还有路边儿站着的郭图。 吕布揉揉笑的有些僵硬的脸,无视了咬牙切齿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郭公则,挺直腰杆看向那三个武将,挑挑眉道,“诸位,练练?” 听到这话,包括麹义在内,三个人全都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样的吕奉先才符合他们想象中的模样,真要和刚才那样笑眯眯朝他们拱手作揖,他们只会觉得这人昨儿晚上撞上脏东西了。 练练就练练,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武将,怕什么都不会怕较量。 吕布甩甩头顶的须须,吹了声口哨让赤兔回来,干脆利落翻身上马,日光下惹眼的亮色率先朝城外军营而去。 等郭图反应过来,偌大的府邸门前只剩下他自己了。 郭图:??? 也是,袁绍都走了,再留在这里也没啥用,不离开还能在这儿站着吹风不成? 他先回府养好伤,然后再想想如何在新主公面前崭露头角,这些天冀州情况不明,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做什么,如今袁绍前往并州,冀州情况明了,甄家那边也能给回信儿了。 希望甄家的财力能让中山那位看得上,他可是知道那位从郿坞搬了不少好东西到冀州的人,董卓搜刮民脂民膏,百姓富商世家大族乃至皇陵他都不放过,郿坞囤积的好东西肯定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就是只搬出来一点,也不是随随便便哪家商贾能攒到的家底,当时转移钱粮的是吕布吕奉先,以那人的性子,搬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少。 只希望甄家的家底对得起他的名声。 吕布和麹义等人去军营较量,一挑三完全不落下风,成功将袁绍手下几个能打的武将给打服了,他们习武之人,还是和习武之人打交道更容易。 那沮授是监军,明明也是个能上阵打仗的主儿,偏偏还任着文职,弄的他也不敢拿人家当寻常武将来看,生怕一个不注意没控制住力道把人给捏伤了。 和经常上阵打仗的武将打交道就不一样了,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没那么容易受伤,就算一不小心伤着,回家躺两天也能养的差不多,不担心一不小心小命儿就没了。 吕大将军以一挑三把那三个人打的回家休养,凭借武力成功让邺城所有的兵对他心服口服,每天骑着马在各个大营巡视,等他将周边的军营巡视过来一遍儿,荀攸也到了邺城。 沮授、田丰等人留在冀州,能用但不可轻信,邺城这样的兵家必争之地,还是拿捏在自己人手里更放心。 吕布接到人的时候嘴角都咧上天了,三言两语将邺城的情况说清楚,问了荀攸好几次,确定这人不需要他留下来保护,二话不说赶紧带上郭图离开邺城回安国袁府。 比起在这儿待着,他更喜欢庄子里的大营。 张辽的官道还没修出中山郡,冀州别的地方的官道依旧坑坑洼洼,骑兵跑马没感觉,坐在马车里还要加速简直就是折磨,可惜郭图完全没机会说话,脑袋发懵的在马车上颠簸了老半天,直到官道平坦下来,才状若游魂瘫在车上。 他知道这个速度对骑兵来说已经很慢了,但是对马车来说,这个速度真的不行,太快了,会死人的。 就算急着见新主公,也不能、也不能这么快。 马车可可怜怜坠在骑兵后面,不光颠簸,还要担心速度慢误事,早知道这样,他宁愿骑马也不会坐马车。 不过,以他的骑术,能追上这些以骑射著称的骑兵吗? 郭图双眼无神的看着车顶,脑子里已经全是浆糊。 安国袁府,郭嘉得知郭图今天要到,早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只等郭图过来火力全开。 荀彧本就没指望他能在内政上帮多少忙,看他一大早就脚不沾地不知道忙些什么只是摇摇头,委婉的提醒了他们家主公一下,让他多少有点心理准备。 这小子那张嘴忒气人,今天兴奋成这样很容易挨打。 原焕听出这人的言下之意,特意吩咐府上的侍从,让他们多留点心,尤其吕布回来之后,更不要留郭嘉和旁人独处。 这家伙脆皮又欠揍,只能让府上其他人多注意点,至少在打起来之前把人护住。 郭嘉不知道荀彧悄悄和他们家主公说了什么在,一整天都沉浸在兴奋之中,得知吕布已经带人到了庄子外面立刻整装出门。 今儿不让郭图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他就不是郭奉孝。 马车缓缓停在大门前的空地上,郭图面如菜色,颤抖着手掀开帘子,试图和吕布商量一下,让他修整一晚再见主公,万万没想到,掀开帘子见到的不是吕布,而是郭嘉那张欠揍的脸。 郭奉孝悠哉悠哉站在门前,笑嘻嘻的模样格外拉仇恨,“这不是郭公则吗?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郭嘉:呦,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第48章 举世皆浊 郭图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能在这里见到郭嘉,他想着颠簸了一整天终于能停下来休息,陡然看到这张讨人厌的脸,又听他如此嘲讽,哆哆嗦嗦指着他想要还嘴,然而一口气没喘匀,竟是直接把自己给气晕过去了。 郭嘉:??? 就这?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不经说了? 郭奉孝小心翼翼走上前,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会儿,从旁边护院手上借了根棍子戳戳,发现这人是真的晕过去了,这才兴致缺缺把棍子还回去。 没意思。 护院们各自打起精神,防备着他们奉孝先生在门口被人殴打,没想到新来的那人不像他们想象中的虎背熊腰,反而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气晕了。 他们要防备的究竟是谁? 不过话说回来,奉孝先生的确有点欠揍。 吕布将赤兔交给亲兵,哼着小曲儿回来,看到郭图趴在前辕子上一动不动,脸上的喜色收了收,“怎么回事儿?” 郭嘉耸耸肩,慢吞吞回道,“嘉听闻故人到来,特意出门迎接,未料故人打招呼时过于激动,一不小心,便不省人事了。” 护院们:…… 行、行叭。 先生说啥就是啥。 吕布看看低头不说话的护院,再看看泰然自若的郭嘉,摆摆手让人把郭图带下去安置,然后招呼着郭嘉和他一起去主院,“奉孝先生,布冒昧问一句,你觉得郭图此人如何?” 故人? 文若先生的朋友都不简单,那家伙和奉孝先生是故交,难不成真的深藏不露,有什么他没看出来的大本事? 郭嘉似笑非笑晃晃脑袋,错开点距离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矮,然后踱着步子反问道,“奉先将军觉得如何?” 吕布扯着脑袋上的雉翎,难得委婉道,“恕布眼拙。” 他是真没看出来那人有多少可取之处。 郭嘉双手负后,摇头晃脑笑的开心,“看不出来就对了,那郭图曲辞谄媚,只会阿谀奉承,看不出来有何出彩之处才是正常。” 以往总觉得这大块头憨兮兮的不太聪明,现在看来,还不算太笨。 吕布:??? 那郭图既然无甚出彩之处,为什么还要他把人带回府,总不能是为了逗趣儿吧? 吕大将军难以言喻的看着瞎乐呵的郭嘉,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只是和这人说话忒费劲,有什么搞不明白的不如待会儿直接问主公,免得自个儿乱猜坏了主公的事儿。 天气渐凉,太阳还没落山,凉意就冒了出来。 原焕手里拿着竹简听两个小家伙磕磕绊绊的读书,郭奕已经到了启蒙的年纪,整个府上数他这个主公最闲,让郭嘉教孩子又担心他把孩子给带歪,于是便主动揽下了带孩子的任务。 郭奕要读书,他们家那个小祖宗也跟着凑热闹,原本觉得这小家伙年纪太小只会捣乱,没想到到了认字的时候还挺认真。 自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天下士人推崇儒家,现在还没到几十年后玄学盛行的时候,给小娃娃启蒙,用的自然也是儒家经典。 书简比黄金更值钱,即便是袁家这样世代簪缨的大家大族,擅长或者钻研的往往也只有一部经典,像弘农杨氏,世代研习的便是《欧阳尚书》,儒家经典博大精深,一部书就足够几代人钻研。 幸好吕布张辽从郿坞搬东西的时候没有忘了那数量庞大的书籍画卷,不然就算回汝南袁家,也找不到那么齐全的四书五经。 那些经典原著字数都不多,学子们要学的不光是圣人之言,更多的是各家注释,就拿《尚书》来说,只这一本书,弘农杨家的书房就至少有三屋子各种前贤留下的释读注解。 原焕为了不耽误孩子学习,特意将四书先翻了一遍,原主留给他的记忆很好用,就是容易卡壳,看到问题要想很久才能想出来,以他自己的水平,根本做不到融会贯通。 好在小孩子启蒙用不到太深奥的典籍,一边认字一边玩,进度也不会太快,足够让他在给小家伙们启蒙的时候顺便让自己熟悉这个时代的儒学经典。 经典太多,学什么怎么学也很有讲究。 后世有大儒说过,研习四书,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 他不是垂髫小儿,又有原主的基础在,重新拾起书本,学起来倒是比他想象中更容易。 身体虚弱的清闲主公自从有了正经事情干,精神比之前闲着的时候好了不少,两个小家伙在他面前都很听话,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郭嘉提议让他给郭奕启蒙不是他来看孩子,而是让那孩子来看着他。 郭嘉和吕布来到主院的时候,正好小家伙们的背诵也到了尾声,原焕放下竹简,认认真真的将两个小家伙夸的小脸通红,然后才让奶娘将他们带去厢房玩耍。 “主公是不是太宠着他们了?”郭嘉搓搓胳膊小声说道,小公子还好,毕竟年纪小,他家那小子背个《诗三百》还磕磕巴巴,哪儿能这么夸? “奕儿刚开始认字,能背下来已经很厉害,奉孝身为奕儿的父亲,不能对孩子过于苛刻。”原焕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人家奕儿只是个才三岁多一点的小娃娃,不用大人催就知道学习已经远超常人,这还不能夸,什么样子才能夸? 郭嘉笑眯眯点点头,“现在奕儿由主公来启蒙,嘉不敢多加干涉,以主公的学问,自然能让奕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小小年纪才名远扬。” “奉孝。”原焕叹了口气,这家伙在府上时间一长,摸清了他的脾气之后,自来熟的性子很快找到发挥的空间,没几天就如鱼得水仿佛来了自己家。 偏偏他的分寸又拿捏的极好,再怎么自来熟也不会让人感到厌烦,这大概就是与生俱来的本事吧。 郭嘉挥挥衣袖,笑了两声回归正题,“主公,郭公则已经到了府上,只是路途颠簸,他那一身赘肉经不住折腾,现在已经下去休息了。” 吕布扭头看过去,长长的雉翎差点甩到郭嘉脸上。 刚才还是见了他太激动,这会儿却变成路上颠簸,这家伙嘴里有没有一句实话? 吕大将军眼里的迷惑太过明显,郭嘉摸摸鼻子,忽然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干笑两声又接了一句,“也许,可能,大概也有在府上见到故人过于欣喜的缘故。” 欣喜不见得,心塞肯定很多。 “人家远道而来,奉孝不要太过分就好。”原焕已经被荀彧科普了郭嘉和郭图的恩恩怨怨,心里自然向着自己人,那郭图的坑人事迹太多,他不觉得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就能不被波及,还是留给郭嘉出气吧。 郭嘉知道轻重缓急,虽然他早就和郭图撕破脸皮,但是维持表面和善还能让人有苦说不出岂不是更好,“主公放心,嘉自有分寸。” “奕儿一整天没见你,趁现在无事,去厢房和小家伙玩玩,万一以后父子间太过生疏,奉孝可别来这儿哭。”原焕温声说着,将这整天没正行儿的家伙赶去厢房进行亲子活动,他给小家伙启蒙,这个当爹的也不能闲着。 别以为他不知道送来府上的公务大多都是文若在处理。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主公了。”郭嘉像模像样的行礼退下,清楚他们家主公要和吕布说话,转身心情不错的找儿子沟通感情去了。 他见过不少人家养孩子,当爹的大多都是想起来才去见见,很少有亲自安排孩子的衣食住行,尤其现在这世道,男子大多出门在外,兵荒马乱的带上家眷不安全,只偶尔归家探望,更没见过父子间如此亲近的情况。 高门大户有家仆,这些事情家仆就能安排的妥妥当当,莫说父亲,就是孩子的生母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们家主公经历过灭门惨事,对那小公子重视的不行,不光自己亲力亲为,还看不惯他忽视孩子,为了让主公安心,他只能每天抽出来时间和孩子大眼对小眼。 时间一久,哪天见不到还怪不习惯的。 郭嘉满面春风去厢房,吕布看着他快要跳起来的背影满脑子问号,直到人进了房间,才莫名其妙的回过头,将这些天在邺城的所见所闻告诉他们家主公。 邺城官署里大部分都是韩馥留下来的官儿,袁绍拿下冀州后不是和袁术打仗就是和公孙瓒打仗,真正在邺城的时候反而没多久,内政方面韩馥当冀州牧的时候是什么样,他当冀州牧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沮授田丰等人能不能用他说不准,反正麹义张郃高览那些武将是真不错,尤其是那麹义,打起架来和张文远有一拼,当然他也就和张文远比了,比起勇冠天下的吕奉先吕大将军还是差的远。 原焕听着他对邺城那些人的评价,听到他暗戳戳的自卖自夸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奉先之勇武,的确天下无双。” 吕布骄傲的昂首挺胸,他说什么来着,主公眼里最厉害的武将果然还是他,毕竟天底下没谁敢说比他更厉害,只有他吕奉先可以毫不心虚这么说。 “并州混乱,袁绍此去,没有三五年怕是平定不下来。”原焕抿了口热茶,示意吕布在旁边坐下,然后声音缓缓问道,“奉先出身五原郡,可曾想过率兵返乡?” “返乡?没想过。”吕布想也没想直接摇头,他跟丁原到洛阳时就没有家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五原那边有没有血亲他也不清楚,反正自从父母故去,他就再没见过别的亲人。 估计要么是嫌弃他家没出息,怕他上门打秋风,要么死在了战乱之中,莫说家人,偌大个并州,他连能说得上的朋友都找不出几个。 毕竟让他看顺眼的都跟他一起来中原了,看不顺眼的管他们是死是活。 “主公,并州那地方比中原乱的多,以袁本初那点兵,三五年怕是拿不下来。”吕大将军撇撇嘴,捏捏拳头说的认真,“只上党一地就有黑山贼和河内张杨虎视眈眈,官署里朝廷派过去的官儿在那里经营几年,估计也不会任袁本初压在他们头上,三五年的时间,他拿下上党郡都有难度,更别说整个并州了。” 别说三五年,给他三五十年能拿下来都是他有本事。 “拿下并州虽然艰难,但是至少给了他一条路,总好过让他留在冀州和我们作对。”原焕扬起唇角,慢慢悠悠继续说道,“袁本初心怀大志,给他一个卷土重来的机会又能如何。” 图谋天下的心谁都有,如今这几十路拥兵自立的诸侯之中就能找出一大半想推翻朝廷自己当皇帝的人,只是忠孝仁义压在头上,谁都不敢说出来而已。 袁绍有大志,那就让他看看,他究竟是以并州为大本营东山再起,还是在并州和胡人相互牵制,鹬蚌相争,最后便宜了他这个渔翁。 吕布心头一动,感觉他们家主公话中有话,正了脸色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主公莫非是想,借并州胡人之手除掉他?” 袁绍袁术二人都不是好相处的,那袁术整日在主公面前装疯卖傻,试图让主公忽略掉以前的事情,袁绍虽然没有装疯卖傻,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兄弟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儿,主公肯定看他们不顺眼。 袁公路好歹是主公的亲弟弟,看在一母所出的份儿上主公可能饶过他,但是那袁本初,呵呵。 吕大将军眯了眯眼睛,抬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锐利的眸子杀意尽显。 原焕:…… 倒也不至于。 袁绍现在看似落魄而走,其实并没有伤到筋骨,甚至比逼迫韩馥让出冀州牧的时候实力更强。 兵马不多,但都是效忠于他的亲兵,身边的谋士少了个郭图,多了个荀谌,且不说荀谌的能耐比郭图强多少,只没了郭图这个只会坑主公的“敌方奸细”,他就能少走很多弯路。 荀氏兄弟几人都是不世出的人才,荀谌荀友若文武双全,心智谋略皆为上乘,只要袁绍肯听,拿下并州而后徐徐图谋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以袁本初的性子,大概率是时信时不信。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胡人轻易能杀得了的人。 “袁绍虽然多端寡要,好谋无决,但也不是无能之人,并州胡人奈何不得他。”原焕摇摇头,打消这人心里那不合实际的念头,然后才转移话题,“如今已经拿下冀州,驻扎在府上的兵马暂且不动,冀州各郡县骑兵步卒的操练也不能落下,伏义过两天从卢奴回来,到时奉先、伏义、文远一同过来,看看要去驻守何方。” 文官们忙碌,武将也闲不下来。 袁府毕竟只是个庄子,荀彧他们在府上处理公务没什么,这些武将不能天天守在这里,冀州北有幽州,西有并州,不算南边的兖州,要重兵驻防的地方也不少。 尤其是邺城,在他们彻底掌握冀州之前,邺城绝对不能出乱子。 “我们都离开的话,府上就没人了。”吕布皱起眉头,觉得至少得留下来一个守在他们家主公身边。 虽然没仗可打很无聊,天天在军营里转悠也闲得浑身不得劲儿,但是主公身边不能没人,别人家主公身边都有几十上百的亲卫走一步跟一步,他们家主公身边不能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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