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锋卫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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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她的背，像哄小朋友一样。 “傻瓜，别哭了，妆都花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让她安心。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吧，别浪费胶卷。” 我重新对着镜头挥挥手。 “哈喽，晓青，我听网上说，等我死后，世界会是我的遗书，而你们会成我的遗物。” “我觉得，太伤感了，我想，那就留下一些东西吧，至少，我希望能让你想起我时，我还陪在你们的身边。” 我看向窗外，阳光洒在金黄的树叶上，像一幅温暖的油画。 “抱歉晓青，我还是想……” 我睁开眼，看向镜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解脱，一丝释然，还有一丝不舍。 “裴昭，我终于要死了。” “希望能让你痛快点，还有，以后想起我，别再板着脸了，好难看。” “还有，和李理……多多合作，她真的很漂亮，也很有才华。” “希望你们继续出爆款，一直在顶峰呀。” 和裴昭分手前，我曾是他的经纪人。也是在他当时定位还是原创歌手，却被曝抄袭时，舍弃他的第一个人。我想，我死了，他应该会很痛快吧。 3 告别视频第二期。晓青帮我戴上了假发。蓬松的公主头，栗色的卷发，衬得我脸色居然还不错。 “好看吗？”我对着镜头转了个圈。 “像不像迪士尼在逃公主？” 晓青在镜头外笑出了声：“嗯，像白雪公主的后妈。” 我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晓青同学，你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哦。” “好了好了，我的小公主最美了。”晓青过来帮我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 “等晓青再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对着镜头眨眨眼，“我应该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吧。” “不过没关系，我还是会在你身边的。”我拍着晓青的肩膀，像平时一样环绕着她。晓青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但她很快掩饰了过去。今天晓青带我去看了流星雨。郊外的山上，夜风很凉，但晴朗的天气可以看见漫天的繁星。 “我一直想去看流星雨，但总是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我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还好，在最后的时间里，实现了这个小小的愿望。” 看见天空滑落的流星，我感慨地看向晓青: “晓青，你就像小说里的深情男二。” “总是默默地守护着我，为我付出一切。” 晓青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我：“那念念公主，有我这个男二上位，你可以放下裴昭了吗？”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故作轻松地说：“我都快死了，如果还能活下来，我一定不要再喜欢裴昭了。” 我转过头，看向远处的星空，闪烁着就像曾经和他并肩看过的花火。 “那样一个冷漠的人，不值得我去喜欢。” 我背向晓青，脸色却因为胃里翻江倒海地疼痛变得铁青。很久以前，我和裴昭曾遇到一位算命的高僧。那时他故弄玄虚，说愿望不能给自己许，骗人也骗不过自己。一切皆有天意。所以此刻的疼痛就是对我说谎的惩罚吗？我根本放不下裴昭。就像我希望晓青不要忘记我一样。我背着晓青，却偷偷地小声许愿: “裴昭，要是流星真的灵验的话，你和晓青就不要生病了。” “生病真的很痛苦。” “你们俩大富大贵好不好，最后冰释前嫌好不好？” “晓青很穷的，我死了，给我烧纸又是一大笔费用，你们不和好，我做鬼也很难安心啊……” 4 告别视频第3篇。今天没有让晓青陪我。我说要去见一个故人。晓青问我见谁。我想了想，告诉她，是之前和裴昭赌气，演我出轨的那个人。她还担心地嘱咐我路上小心。如果她知道我见的其实是裴昭的死对头，也是裴昭的小叔叔裴启，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我到的时候，裴启正在落地窗前抽烟。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裴先生，好久不见。” 他掐灭了烟，走过来扶住我：“怎么瘦成这样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我摇摇头，没说话。 “找我什么事？”他问。我深吸一口气：“裴先生，之前您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您。” 然后我转身离开。在车上，我对着镜头，将这段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其实，裴昭和晓青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我顿了顿，看着镜头，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当年，裴昭抄袭的那首歌词，其实是裴启利用晓青做的。” “目的是，希望裴昭和我划清界限。”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 “因为我配不上他了，不论是我这个人，还是经纪能力。” “裴家给裴昭砸了很多资源，他都要为了我推掉。” “那件事之后，裴昭和晓青决裂，我也和裴昭分手。”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很感谢裴启。” “是他，让我彻底看清楚，像我这样的人，不管在谁的身边都是拖累。” 我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我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我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晓青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我努力平复着呼吸。 “我不想让她知道。” “她已经够难过了。” 我看着镜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不想再让她为我担心。” 我的笑容越来越苦涩。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 我的眼眶湿润了。 “晓青，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镜头，却又无力地垂下。 “抱歉晓青，我最好的朋友。” 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做。我想再去看看海。我想再去吃一次妈妈做的红烧肉。我想再去抱一抱晓青。”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5 告别视频第四篇。今天，我和晓青约好了去公园里散步。阳光很好，微风轻拂。公园里人不多，很安静。我趁晓青去洗手间的时候，在公园的树底下埋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是裴启打给我的钱。不多，但足够她生活一段时间了。 “我本来的计划，是打算将我身边的晓青也推回裴家的。我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裴家虽然复杂，但至少衣食无忧。有裴启在，我相信他不会让晓青受委屈。可是，我失败了。晓青和裴家彻底闹翻了。她的银行卡也被冻结了。后来所剩无几的钱，也用在了我的治疗上。” 我对着镜头说：“直接给晓青她肯定不会要啦。” “这个就当我给晓青留下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吧。” 我的声音很轻，很虚弱。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了。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等晓青回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我们并肩坐在公园的躺椅上。阳光透过银杏叶，洒在我们脸上。暖洋洋的。我忍不开口:“晓青，这辈子能认识你和裴昭，我也算值得了。” “如果记得我实在很痛苦，那我死了以后，也还是尽快把我忘了吧。” 看着晓青含着泪摇头，我叹着气拂过她的脸: “傻丫头，还记得我们都很喜欢的那首歌怎么唱的吗？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我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我想记住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我好像听到了海浪的声音。看到了妈妈慈祥的笑容。感觉到了晓青温暖的拥抱。我好想，再抱抱她。可是，我没有力气了。 6 告别视频第五篇我醒过来了。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让我作呕。心跳声像擂鼓一样震得我头疼。我活过来了。可我一点也不高兴。晓青红肿着双眼，紧紧握着我的手。我看到她，情绪崩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不想醒过来。我不想再拖累她了。我第一次对晓青发了脾气。我冲她吼：“你走！回裴家去！” “我不用你可怜我！” “你回去过你的好日子，别管我！” 晓青愣住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我不走！” 她哽咽着问我： “你是不是…想像赶走裴昭一样，也要赶走我？” 我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无力地垂落在病床上。 “我没有…” 我最终还是妥协了。我知道，我不能再自私地将她推开。后来的日子，像是偷来的。医生说是回光返照。为了哄我开心，我和晓青去了一场裴昭的新剧采访。看着台上的裴昭，我心里五味杂陈。他和当红小花李理站在一起，为剧里CP营业。可眼里的爱意却满的要溢出来。我心痛，却也欣慰。我终于可以放心了。我死后，他也一定会好好生活的。毕竟，这也是我想要的。我跟着粉丝一起欢呼鼓掌，像从前一样大声地喊他的名字。可是偏偏，聚光灯落在我的脸上的瞬间。我和台上的裴昭有一次四目相望。我看到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我这个奄奄一息的人第一次像正常人一样跑到后台。我再次昏了过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问晓青：“她就真的这么讨厌我？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晓青的声音很轻，很悲伤。可我终究没听清她说什么。 7 告别情书第六篇。我还是带着晓青最终还是回到了裴家。我心里空落落的。但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裴启对我说话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是讨好。 “念念，晓青的事，真是多亏了你。” “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裴家一定尽力满足。” 我摇摇头。 “我想见裴昭一面。” 裴启的笑容僵住了。他迟疑了一下。 “念念，你也知道，裴昭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 我打断他。 “我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不会打扰他。” 裴启叹了口气。 “和他合作的女演员是新一线小花，也是豪门千金。” “如果这次两人的作品大爆，裴昭就能熬出头了。” 他顿了顿。 “不仅可以流量上一层楼，之前你带他的时候，那些丑闻也会被尽数洗清。” 裴启说这句话的时候愣了愣，看向我的目光满是怜悯。 “我知道这样委屈你，我会再给你一笔赔偿。” 我摇摇头。 “让晓青回来，就是对我最好的赔偿了。” 裴启松了口气。 “好，我明白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答应让我见裴昭。只是允许了我和晓青在别墅里继续逛。鬼使神差地，我们逛到了裴昭的房间。门没有关紧。我和晓青都没敢出声。透过门缝，我看到裴昭坐在沙发上。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出神地望着。我的心猛地一沉。我认出那个瓶子。里面装着我们还很穷的时候，一起在小店里买下的对戒。我的那枚，我一直戴在手上。而他的那枚，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扔了。却没想到，他还留着。甚至专门保存了起来。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晓青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才反应过来，不甘心地举着镜头走开。 8 告别情书第七篇。晓青帮我弄到了发布会的兼职工作。说是场务，其实就是帮忙搬搬东西。我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混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裴昭的新剧发布会，现场人山人海。巨大的海报上，裴昭与李理并肩而立。男才女貌，十分般配。 “裴昭！裴昭！” 粉丝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我跟着人群一起喊。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为他应援，为他欢呼。晓青举着DV，对着我拍摄。 “念念，你慢点，小心针头。” 我笑着摇摇头。将手上的留置针藏进袖子里。 “没事，我感觉我现在精神可好了。” “你看，他们多般配啊。” 我由衷地感叹。李理是新晋小花，家世显赫。和裴昭，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晓青看着我，眼神里却满是难过和心疼。 “念念，你真的没事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会有一点难受，但更多的是为他高兴。” 我希望他好。即使，他已经不再属于我。前排两个女生的尖叫振聋发聩。 “裴昭和李理真的太配了！简直是天作之合！” “是啊，而且听说裴家为了捧他，花了好多心思。” “离开了周念念那个贱人，裴昭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小女子愿一生荤素搭配，祈祷周念念这个贱女人试试走霉运，再也不能吸到我们昭昭的血！” 晓青握紧了拳头，想要上前理论。我拉住了她。 “算了，晓青。” 多说无益。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谩骂。比起这些，裴昭和李理恰如其分的亲昵更加刺痛我的心。我借口去前面搬东西。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缓缓情绪。后台的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我忽然就看到了晓青最喜欢的蜂蜜蛋糕，我患癌以后，一向爱吃甜食的她就断了糖。想到这，我下意识想拿一块蛋糕带给晓青。伸手的瞬间，一道强烈的灯光打在了我的身上。我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我听见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和艳羡。抬头的时候，便看见光源的位置，裴昭和李理手牵着手。而裴昭的视线，透过冷冽的眉眼，落在我的侧脸。我慌乱地跑向后台深处。心脏狂跳不止。 9 晓青在后台找了我很久。终于在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里找到了我。我抱着DV，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 “念念！你跑什么啊！吓死我了！” 晓青扶着我，语气里满是担忧。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你脸白的！“ 我深吸一口气。 “我就是……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还有……我怕他的粉丝认出我来。” “到时候又要骂我。” “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念念？” 我浑身一僵。缓缓地转过身。裴昭站在晓青身后。眼神冰冷，语气里满是嘲讽。 “怎么？当初不是挺有本事的吗？” “为了那个男人，连我都不要了。” “现在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是争不赢裴启的那些女人了吗？” “裴昭！你闭嘴！念念从来就没有......” 我拉住了晓青。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曾经的定情信物。我把它递还给裴昭。 “这应该是李理的东西，祝你们白首不分离。” 裴昭没有接。只是冷笑着看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被裴昭钳住手： “整整十年，你终于敢来见我了？” “你从前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现在又上赶着给我送戒指，这次是什么，求复合还是搏同情？” “还是看到我如今的发展，后悔当年离开我？” 沈昭靠近的瞬间。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果然年少的爱人，无论过去多久也依然会心动。深吸一口气，撇过头，用话呛他：“我哪里敢高攀。” 我努力从他的钳制里抽出身离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身后传来李理的声音。 “阿昭，她是谁啊？” “她就是……念念吗？” 裴昭的声音很冷淡。 “不是。” “周念念早就死了。” 10 告别情书第八篇镜头打开的时候，是晓青推着我走在乡野的阡陌上。我现在彻底跑不动了。也彻底听了晓青的话，不再去考虑裴昭。裴启成了我的新摄影师。我本以为他知道我得了癌症以后，会因为裴昭长舒一口气的。可他却是看着我，眉头锁了又锁。我实在是不适应这种沉重的气氛。对着镜头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无奈的开口: “裴总，你真的就不能笑一笑吗？” 终于在镜头记录下裴启第二十八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以后，我放弃了。只是说话的功夫，我们就到了晓青妈妈的墓地，她是裴昭的小姨，也是将我从福利院收留的安老师。这个靠近墓地的小村庄，曾是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地方。岁月不堪数，故人不如初。如今再次回来，已经有很多幼时的东西找不回来了。饶是我和晓青想对着镜头说些什么，也总觉得找不到话头开口。于是这一期的视频就像是长长的纪录片一样，安静，又冗长。直到最后的最后，我和晓青面对着镜头，一起靠坐在小院里，那个我们从小坐到大的秋千里感慨：“镇上好多东西都没有了，小时候学校外面的小卖部搬走了，街头那家很好吃的牛肉面也不见了，就连镇小学和镇中学都翻新到认不出了......” “晓青，安老师说人死就要落叶归根，可我死的这么早，就已经找不到根在哪里了！” “周念念！”晓青哭着打断我。一滴泪落在他睫毛上，将垂未垂。我有些委屈。 “我只是想说，要是等我死了就把我葬在老师旁边吧。” “这样你就一定会回来给我们俩烧纸了。” “而且你看我话那么多，有我陪着老师，你就可以帮我们多去看看不同的地方……” 从我们高考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镇上。即使每年会记得在家里供奉老师。可她还是像这个镇子一样，被我们远远丢在回忆里了。我看着不断在我面前擦着眼泪，一副坚强样子的晓青，忽然好多话就说不出口了。于是我把dv放在了自己面前，整理好了假发。努力露出最好看的微笑:“晓青，我想吃你最擅长的糖炒栗子了。” 画面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等到再打开的时候，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安老师的坟头絮絮叨叨。 “晓青，等你看到这里的时候，千万不要骂我。” “我只是有很多话，确实不能在你面前跟你说。” “今天的糖炒栗子真好吃呀！等以后来看我可不可以也给我带上？” “以后一年就回来看我两次吧，一次祭日，一次生日，每次来都要记得给我带蛋糕哦。” “记得要带两份！” “还有，我在公园里，给你留了一个东西，你看之前的视频一定可以看到的。” “后面的日子，不要再为了我吃苦啦，其实我也觉得裴昭的粉丝说的对呢。” “没有我的话，你们的日子应该都能过得挺好的吧。” “可是真要你忘了我，我又舍不得。” 我对着镜头哭了很久。到最后才好好的整理好自己的样子。 “对不起啦晓青，你应该不想听这些。” “还是讲点开心的吧，等你来看我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给小蛋糕插上蜡烛哟，我看网上的视频说如果我很开心的话，就会把蜡烛吹了又点的。” 我再次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镜头挥手。 “好啦，晓青。这辈子你还有很多地方，要带着我一起去看。” “希望下辈子，我们就可以是长相厮守的爱人了。” “到那时候，我们，就再也不要说再见了。” 11 告别情书终章。 “你确定，要我来拍最后一条视频吗？” 裴启穿着一袭黑风衣。举着dv的身影，就像和死神重叠了一样。我努力作正常的样子，向他点了点头。现在的我，已经连说话都有些费力气了。凭借着直觉，我一早便把晓青哄去买栗子。而今看着空洞洞的镜头，我指着裴启发出沙哑的声音: “现在可以给我看看，裴昭在做什么吗？” 当年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和裴昭的一言一行，都会有摄像头记录。我曾在裴启的书房里，看到过记录我的摄像头。自然知道，会有关于裴昭的一切。纵然是答应了晓青，可生命的尽头，我还是想再看看他最后一面。裴启的眉头皱的快要夹死苍蝇，却还是在最后松了口。巨大的投影布上，是裴昭和李理在剧组拍的第一场亲密戏。得知真相的男主终于找到了一直苦苦隐瞒的女主。他们冰释前嫌，他们破镜重圆。看着裴昭搂着李理，眼底抑制不住的欣喜和爱意。最后一场绵长而动情的轻吻。我弯着唇，眼前被一片血色弥盖。 “终于大团圆了呀……” 属于我的人生，也应该是剧终了吧。 12 我的小号在更新完最后一条视频之后，彻底陷入了沉寂。与此同时，所有的视频在整个微博都炸开了花。裴昭是在剧宣的节目上被迫看完所有的视频的。看到画面结束的最后一秒，他直接把所有人都扔在了节目现场，一路驱车赶到了晓青的家里。这对因为我而老死不相往来的兄妹，再次因为我而坐在一起。相顾无言很久，裴昭才嘲讽地开口: “周念念呢？这是她的新手段吗？” “演得可真像啊，你跟她说，她才应该去当演员！” “以为演癌症我就会原谅她了吗？周念念你给我滚出来！” 裴昭说着，开始往房间里四处找我的身影。晓青拦在他面前，大骂他是混蛋。可他置若罔闻，直到在我的房间里，踢到了用来记录的那个小小的dv。 dv刚好落在我的遗像和骨灰旁边。一段连晓青都没有见过的视频兀自播放。我的声音瞬间在整个屋子飘荡。 “喂，裴昭。” “可以看见我吗？” 镜头里，是我坐在安老师的墓前，给她烧纸钱。 “晓青这家伙，没有我管她了，肯定见不得我受委屈的。”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死了吧？” “先别跟晓青和裴启生气，你也不要责怪自己。真要怪就怪我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镜头里的我说到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拿出了一叠裴昭的海报，往纸钱的盆里，一张又一张地点燃。 “我没有别的意思啦。死了以后，晓青肯定不会给我烧海报的，我先自己烧给老师一点，请她帮我存着。” 我越说越心虚，最后手触碰到一张裴昭和李理的合照，忍不住手一缩。 “有李理的海报我就不烧啦，我可没有吃醋，我只是……” “其实裴昭，我已经知道理鲤是谁了，你这个家伙，以后不炒CP的时候，记得要和人家好聚好散。” “别闹得，像我们这样难看了……” 夜晚的风吹得我打哆嗦，可我裹着大衣，却好像还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末了，我掏出了曾经被裴昭扔掉的那两枚对戒。 “晓青陪着我翻了好久的垃圾桶，总算是，找回来了。” “裴昭，这对戒指我就带走啦，你不准想我，也不要等我，好好地重新再找个人吧。” “这次，就是真的再见啦。” 13 之前的视频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我的名字，裴昭的名字，还有李理的名字，高挂热搜。网友们吵成一团。所有人都在分析，我和李理，究竟谁才是小三。有人说我心机深沉，死后还要拉李理下水。有人说李理虚伪做作，明明是小三上位，却装作无辜。有人骂我是小三。有人替我辩解，说我只是一个逝者，无法控制死后发生的事情。李理的团队很快做出了回应。一段视频被放了出来。视频里，李理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因为出演一部大IP剧的女二号，被网友质疑是资源咖。她独自一人在天台哭的时候，我路过那里，递给了她一块巧克力和一包纸巾。配上李理亲笔写的澄清信，更是让人动容。 “很多年前，念念曾经温暖过我。” “很多年后，我用自己的方式，善待念念在意的人。” “因为对手戏的原因，我和裴昭都在努力营业。” “但在这段感情里，所有人都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温暖而善良。” 舆论的风向，开始转变。有人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过于苛刻。是否太容易被表象迷惑。更多的人，则是在感叹世事无常。感叹命运弄人。裴昭将自己完全投入到新剧的拍摄中。现在的他，演起追妻火葬场，爱而不得的男主，简直入木三分。连一起拍对手戏的李理，也不由得感慨他疯魔。 “裴昭，你疯了吧，你这样，念……”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名字。裴昭只是苦涩地笑了笑。然后继续投入到下一场戏的拍摄中。他把自己封闭起来。用工作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