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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把绿萝连根带土取出来。 植物的根系很发达,在花盆里缠成一团,张言默要做的就是把它们一些盘绕根、老根和过长的根剪去,这个过程叫做“剪根”。 剪根不需要太多的技巧,然而极其繁琐,没有耐心的人是做不好的。 整个环节最重要的是换土。事实上,大多数商家不会自己调配营养土,费时费力不说效果和批发来的没什么两样。张言默店里却都是按照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比例混合的,针对不同种类的花卉盆栽有不同的土,算是“因材施育”。 因为绿萝换盆后根系不能马上吸收肥分,所以要等它在新盆中长出新叶或萌发新根后才能施肥,这时泥土为植物生长提供的养分就极为重要了。绿萝和吊篮这两种植物喜欢疏松的土质,一般把泥炭土、珍珠岩和蛭石混合,既营养又透气,店里就有现成的。 接下来的天南星、万年青它们也是如法炮制,一株株换上了新盆。其中张言默还挑拣了些根系粗壮的幼苗栽了进去,一个月内便能长成挺拔的成株,这样一来总算不会降低货物的质量。 全部换完以后,花盆都被搬到阴凉的角落。等到下周送去市政府时,刚换盆的植物就会已经缓缓恢复生机了。 一天在忙碌中过去。这种简单而忙碌的生活简直就是理想型,只是一想到晚上要去赴约,一时间心情变得凝重。 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 快到下班时间,季霄正在处理最后的工作,那是一份地皮竞价的分析与策划方案,刚由助理第二次送上来。 林舒阳清楚地知道老板是个工作狂,平日里不把事情全处理完绝对不会下班,连带着自己也加班无数。可是今天有些不同,他悄悄注意到老板不时看表,显然是有什么事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工作,跟往日里稳重冷静的模样判若两人! 每天和季霄相处的时间最长,却弄不懂他在想些什么。林舒阳嘴角的微笑越发云淡风轻,起身泡了杯茶给季霄端去,恰好看到他手里捏着张电影票在把玩,眼里竟流露出几分温柔。 他也会想去看电影?或者说,想和某个人去看电影……不应该的!这段时间贴上来的女人虽多,可季霄他从来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过,到底是谁能让他魂不守舍? 眼神微闪,林舒阳觉得胸口有些有些发闷,却笑得温和:“老板,喝茶。下班是要和哪位千金去看电影吗?” 他用开玩笑的轻松口吻问道。作为能力不错的行政助理,林舒阳深谙职场规则,向来摸着季霄的性子做事,知道他并非小气之人,一些玩笑还是开得了的。 可是这次季霄只冷冷的看他一眼,明显有些不悦,直截了当地回道:“我的私事你不要问。” 冷冰冰的态度和嗓音足以让人血溅三尺,太不客气了,简直像触犯了他的逆鳞,事实上只不过是句带着些微试探的玩笑而已。 林舒阳浑身霎时僵硬,勉强地维持笑脸:“是。”桌底下,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第23章 闹事 晚八点的黄金时段,电影院里人潮涌动,入场的通道排着长长的队伍。张言默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站在人群里绝不算矮,一身半袖配黑色牛仔裤硬是被他穿出简约清爽的时尚感,吸引了前后不少女孩子的视线。 甚至有姑娘看他一个人在排队,大着胆子过来搭讪,结果失败而归。 周围人实在是太多了,尽管努力去分辨每一个人的面孔与神情,他还是无法捕捉到那人的身影,就连独特的脚步声也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 队伍虽长,检票后人潮便分散去各个放映厅。张言默把被他捏得有些发皱的电影票递给检票的男服务生,领了一副电影眼镜走向八号厅。 走廊上的灯光衬得放映厅里愈加黑漆漆,敞开的厅门就像是怪物张大的巨口,等待着一个个人走进它的肚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他跟着前面的人慢慢进去。 靠着大屏幕的微光找到座位,张言默一路张望,不放过任何一张陌生的面孔。可惜实在是太暗了,根本没办法在这种环境中辨别出某个人的长相。 或许过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他没有离开,缓慢而坚定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电影开始。 前后左右是一对对亲密的情侣,偶尔传来牙齿咬开爆米花的声响,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张言默有种自己只是单纯来看一场喜欢的电影的错觉。 影片的特效极为绚丽,紧张刺激的剧情引人入胜,所有人渐渐被吸引全部心神…… 唯有一人例外。 朦胧的光映照在脸上,仿佛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晖,光影时刻变幻,唯有形状优美的两片唇瓣阖在一起,始终引人遐想。 在张言默的斜后方,黑暗中的人影静静凝视着他。他左右没人,正好毫无遮挡地窥视青年一举一动,窥视他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窥视他观看到高/潮处时紧张的无意识舔/咬下唇,最后视线定格在他略微饱满的唇瓣上。 人影斜靠在座椅里,撑着下巴用眼神爱/抚青年裸/露的每一寸肌肤,黑暗遮掩了他眼中的狂热和嘴角的微笑。 曾几何时,你靠在我肩上津津有味看着荧幕,我把你冰凉的脚丫裹在手里捂热。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回想起来恍如隔日。 电影接近两个小时,散场时差不多快到十点。 张言默走出放映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人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而自己看着看着竟忘了最初赴约的目的! 难道他只是单纯的想请我看一场电影?张言默摸不着头脑,对于那人的心思他真的是猜不透。 随着人潮离开影院,意外撞到一个不算很熟的熟人。 “你也是来看电影?”他歉意地向季霄点头示意,语气客气又疏离。上次被秦庄敲打的事想忘都忘不了,虽说不至于迁怒他本人,可张言默更没心大到真的对季霄毫无芥蒂。 季霄侧身为他挡住熙攘的人群,目光落在青年脸上:“嗯,看电影。” “……一个人?”张言默被他挡在墙边,有些不自在的撇开头,掩饰略微急促的呼吸。 “一个人,你也是。”季霄显然没有马上分别的意思,不紧不慢跟他聊天,“新上映的电影看了吗?很精彩。” “看了……如果没事的话,时间差不多该回家。”张言默抿了抿唇,努力忽略胸腔内不正常的跳动,黑沉沉的眼珠回视他的目光,准备离开。 季霄把人拦住,有些微不可闻的急切:“等等——” “嗯?”青年从鼻腔里发出疑问的声音,尾音可爱地上翘。 “上次看你挺喜欢吃海鲜,我新认识个开私家菜馆的朋友,一起去吗?”季霄立马恢复高冷矜持的模样,淡定无比。 张言默被男人突如其来的邀请弄得发愣,呐呐道:“抱歉,我最近忙。” 脸色变得严肃,季霄站姿一瞬间僵硬了,开始反思自己前几次见面时是不是哪儿做的不够好……这时一阵风刮过,带来夜里的凉意,张言默冷得抖了抖。 季霄沉默着脱下外套交到他手上,看不出情绪好坏。 手里的外套还带着男人身体的温热,张言默呆滞的抓着,尴尬症都要犯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他僵硬着手臂还回去:“不用了。” “不要再生病。” 季霄只说了一句便强硬地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并且十分周到拉拢来,不让风灌进去。 冷意一下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男人外套里残余的温度,心脏都在这一瞬被捂热了。 张言默愣愣的任他摆弄,头低下去不知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才好。 季霄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亲吻他额头的冲动,低声道:“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哦……”他眨眨眼,缓缓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回过头来对季霄挥了挥手:“再见。” 季霄眼睛一亮,迟疑着举起手,同样朝他挥了挥。 目送张言默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他仍静静站在墙边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半晌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意。 就这样,原本不应该有交集的两个人之间距离又近了一点,言默稍稍对他卸下防备。好像潜意识里觉得,这人虽然有点凶但还是很可靠的。 季霄的西装外套料子摸着十分舒服,张言默不敢自己手洗,怕给搓坏了,干脆送去干洗店了事,让他过两天来拿。 两天里也没闲着,待在大棚从早忙到晚。要是下雨还好,棚里也算凉快;可偏偏艳阳高照,把大棚变成了大蒸笼,人在里面汗像水一样的淌,大风扇从来没停过。 这天下午,给棚里的大型盆栽修剪完枝叶,张言默用凉水冲冲手脚便开车回去。走到半路,那边阮嘉急哄哄打电话过来说有人去店里闹事。 怕阮嘉一个小姑娘镇不住找茬的两个大男人,张言默嘱咐她千万不要逞口舌之快,自己提高车速赶过去。 到达花店以后已经过了十多分钟,本以为场面不至于太糟糕,没想到花店门口被围观的街坊邻居堵的水泄不通。 言默心里咯噔一下,担心阮嘉的安全。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信不信我立马报警?好啊,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这家黑店不仅卖黑心花还□□!各位评评理,她这是想报复我们,这家店没良心的啊!”人群围住的里面传来呼嚎,惹得来往路人好奇张望。 随即又听到阮嘉火气十足的骂声:“你要不是做贼心虚现在就报警!你报,你要不报跪下给我喊娘!咋滴,心虚了是吧?我看今天到底是谁不要脸了,我们花店几年来盆栽都卖得好好的,敢情就你们火眼金睛一下发现是黑心花了,你他妈孙悟空投胎啊!” 人群哄笑,也有人劝阮嘉:“小姑娘别急,等你们张老板来了再说。” 张言默挤进去,一眼就看到两个陌生男人被隔壁纪念馆里的兵哥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店里地上堆满了东倒西歪的盆栽,土洒了一地。 “张老板你可算来了,小姑娘跟他们吵了半个钟头了,你赶紧来看看,这些黑心花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叶子心都黑了,以前可从来没见你们店里有这种情况。” 张言默在附近小有名气,老街坊大多都认识他,一来便让出条路。 “多谢帮忙照看嘉嘉。至于黑心花,花店从来没有卖过。”见阮嘉没受什么伤,反倒是来闹事的两个被辖制住,张言默对街坊很感激。 “睁着狗眼说瞎话,嗤!黑心花你们店里多的是!”被按在椅子上、模样凶狠的壮汉踢了旁边花盆一脚,眼神带煞:“这是前天刚从你们店里买的,每一盆叶子光鲜油亮,还道是长得好,原来是喷了亮光剂!这种东西对人身体有害,你们为了赚钱连人命都不顾,不是黑心是什么?” 阮嘉捏起拳头就想揍人:“你别瞎说,我们店里卖的花都是好的!” 另一个高瘦的男人作势向人群哀嚎求助:“打人啊!打人啊!要出人命啦!” 言默拦住阮嘉,不让她冲动把事闹大,打人以后有理也得变没理。朝面无表情镇住两个闹事者的兵哥点头致意,兵哥淡定的收回双手。那两人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到底不敢对他半点不敬,反而朝张言默怒目而视。 原本对买了黑心花而损失严重的两个男人同情的围观群众,见到张言默处变不惊的态度与一脸正气的神情,顿时好感节节攀升。 没见兵哥都帮他把场面给镇住嘛,不然店里还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再说,要老板真卖了黑心货还敢按着人不让走?恐怕巴不得拿钱悄悄把人打发吧,哪还敢扬言叫警察哟! 下意识的,大家觉得镇定无比的年轻老板比那俩撒泼的“受害者”可靠的多。 “你们什么时候下的订单,哪家的?”张言默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要看就让他们看。他蹲下身抱起一盆绿萝察看,对这两人完全没有印象。 “就是前天下急单的公司。”阮嘉替他们回答,又在他耳边道:“我看他们是受人指使过来闹的。” 趁着没人注意,两个闹事的男人飞快对视一眼,被人团团围在店里不免心虚,默契的打定主意待会儿一有机会就跑。 可恨!谁能想到那小贱人居然会去隔壁找个警卫兵过来!眼神凶戾的壮汉暗自咬牙,按照他们计划,早在把焉了吧唧的盆栽往门口一摆再把黑心花的事扬出去、砸了店里一通的时候就该跑了,要不是这些人多管闲事…… 第24章 走路要专心 所谓的“亮光剂”,就是一种主要成分为机硅和石蜡的喷雾,是卖家常常使用以保持植物油绿看相的“神器”,往往这些加工过的植物要比之前贵出不少。 张言默知道有些商家为了多赚点钱,白天给植物喷上喷雾拿去卖,晚上关了门就冲洗掉,但他店里从来不用这种化学品。 手上这盆绿萝已经呈现出死亡的灰败气息,每片叶子中心都有一根极小的黑丝,顶端还娇嫩的新叶变得焦黄。用一句形容人的话来说,那就是病入膏肓了。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刚才他们可亲眼看过了,确实如那两人所说,盆栽叶子油绿光亮摸起来滑滑的,就跟假的一样。 张言默摘了片叶子揉碎凑到鼻尖细细嗅闻,脸色越来越严肃。如法炮制又检查几盆,结果还是一样,叶子里有股刺鼻的臭气挥散不去。 掏出纸巾仔细地把手擦干净,他沉着脸质问:“虽然我不赞同使用亮光剂,但基本的反应并不是不知道。亮光剂只有长期使用才会致使植物枯萎,如果我真卖了使用过它的盆栽给你们,起码要到一个月后才会发现植物正逐渐萎靡衰败。那么你们怎么解释植物现在就快死了?” 两个闹事的男人互相对视,哑口无言。他俩来时商量好一把事宣扬出去便赶紧跑人,哪里想到还有这一出,太过轻视连句应急的台词都懒得想,一被逼问更是狡辩的说词都找不出来了。再待下去,他们可讨不了好。 看那两人神色紧张,张言默继续说道:“亮光剂之所以会导致植物死亡,是因为它覆盖在叶片上阻碍了植物呼吸,长期下去叶子就会相继枯萎。你带过来的绿萝却是因为叶脉吸收的水有毒——稀释过后的百草枯,是不是这个?” 人群“轰”的炸开锅,这可是能卖钱的盆栽啊,又不是地里的杂草,哪有老板给自家卖钱的宝贝打百草枯的?当真是闻所未闻,这两人恐怕就是打着闹事讹诈念头来的吧! “什么百草枯,我、我不知道!你店里怎么弄的黑心花自己最清楚!”瘦高个的男人脖子里流下热汗,慌乱的转了几下眼珠,然后咬紧牙关反驳,却不知自己心虚的模样早已被人看穿。 张言默直接掰断一截绿萝的根茎,示意众人看里面流出的淡褐色汁/液:“我可以保证,除了他们搬来的盆栽店里所有的植物都是正常的。” “啧啧!”街坊邻居觉得稀奇又唏嘘,纷纷弯腰去折半根来开眼,张老板不说他们还真想不到真相竟是这样的! 一辆车缓缓停在花店外面。 “让一让。” 男人质感如冰的声音能让人在三伏天从头凉到脚。他说的不大声,语气也不强烈,却奇异的自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挡在他前面的人不由挪出条路。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窃窃私语,猜测起这人的来头,看着就不简单。 “抱歉,让你见笑了……”张言默看到季霄也是一愣,才想起他今天会过来取走外套。 本应整洁安静的花店此时入眼一片狼藉,能猜到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什么,季霄眼神在青年身上走一圈,皱眉:“有没有受伤?” 不知为何在他来后心里骤然感到轻松,张言默情绪缓和下来,对季霄安抚地勾起唇:“别担心,没事。” “人呢?” “人跑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他们这才发现闹事的两人不见踪影,可能是趁刚才混乱时偷偷跑了。 阮嘉一拍额头,懊恼道:“刚才光顾着去检查盆栽,忘了看住他们!” “不要紧,知道他们哪来的就好。”想到最近被人三番两次使绊子,张言默心知自己定是在无意中得罪了人,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诚心实意地朝没有散去的街坊弯腰道谢,又保证道:“大家放心,这些被打了农药的植物花店会全部作废物处理。” “防人之心不可无,小老板以后可要多注意点!” “是啊,怎么好好的就来害人呢……” 事情到了这里,真相不言而喻。看完热闹后人群散去,张言默移开堵住门口的花盆,把季霄带进去,“等我一下,这就去把衣服拿过来。” 转身刚要去拿,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 “先别去,说说刚才怎么了。”太瘦了,季霄看着他想到,他的手指轻松圈住那削瘦手腕还能绰绰有余。 几次下来,张言默深知这个男人不如外表看上去一般冷漠,其实很乐意帮助别人。正好想不通事情的关窍,他便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告诉季霄。 “对方是一家广告设计公司,过去和花店从来没有过交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来栽赃?” 季霄看他微拧着眉毛百思不得其解,很想抬手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忍耐片刻,他终究只是抬手拍拍青年的肩膀:“想想有没有得罪人,使这种手段不是为利就是报复。” 张言默闻言低头沉思,还是摇头:“不记得有得罪过谁。” 阮嘉在一旁收拾地面,突然扫把一杵,插话进来:“老板,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拿了政府采购单被人盯上了?这公司订单本来就下得奇怪,恰好就在名单公布以后呢!还害得咱们货不够差点儿没法交代。” “一家广告公司陷害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表面上看来说不通,因为两家没有利益冲突,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件事我会让人调查,不用担心。”就在他无从下手时,季霄忽然说道,“有结果我会马上跟你说,这两天注意安全,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最好能跟他同进同出…… 张言默被他关切的目光扰乱心绪,对视一眼就匆忙撇开头,呐呐地说:“我倒是不怕,就是担心嘉嘉的安全。” 阮嘉忙摆手,哈哈笑:“老板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我没你值钱。我把这里收拾了,你们聊。” “衣服在楼上,我去拿。”张言默也不晓得该跟他聊些什么,虽然都是商人却一个卖房一个卖花,差距大着。 季霄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脸色平常:“一起去。” 转到后面,他貌似被像小型植物园的玻璃花房吸引,视线从上至下扫过,流露出些许赞叹的神色。 “要进去看吗?”楼梯口,张言默停下来问他。 季霄淡然收回欣赏的目光,“不用了。”这里的风景更适合远观,特别是在高处……抬头恰好看到二楼走廊上的沙发,为多年未变的默契而愉悦。 楼梯窄,两人一前一后踏上去,都没有说话。 张言默任由气氛安静着,他发现季霄不爱多开口,从他嘴里蹦出的句子总是尽量简洁,就算一直安静也不会生气或不高兴。那随他好了,处的还自在点。 走神之际,脚下一没注意在半截阶梯上踩滑,张言默顿时整个人面朝上往下倒去。他及时紧抓住扶手,却还是撞在季霄胸膛上,被他稳稳接住。 “走路要专心。”男人用教育小孩儿的话严肃对他说道。 隔了两层衣物,张言默背结结实实贴着他的身体,甚至能感知到后面胸腔里传出的有力跳动…… “知道。”出了一次糗,站稳以后耳朵尖悄悄爬上一点红晕,他假装不在意地继续上楼,错过身后季霄幽暗不舍的眼神。 拿了衣服季霄没有多留,也没有理由多留,现在店里正乱着,无处招待他。 张言默把人送到门口,“调查的事麻烦你了。”随即想到什么,他微微偏头直视男人,淡粉的嘴唇微咧开:“好像我总是在麻烦你。” 季霄也回视他:“不麻烦,很简单。”认真的模样让这话听上去很有信服力。 张言默失笑,有时这人竟会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可爱。 “有些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我做起来会很困难,还是要谢谢你。” 季霄略一思索,然后十分矜持地说道:“如果要感谢,不如抽空去看看我办公室的睡莲,长得不是很好。” 这个要求不过分,甚至算不上要求。那盆睡莲几千块卖出去,出了问题找他去看是天经地义。张言默霎时对他的好感涨了两个度,爽快点头:“可以。” 季霄一走,张言默才想起来还没感谢之前帮忙镇住两个闹事者的警卫,不由去问阮嘉。 “哦,季先生来的时候他就回去了。”阮嘉蹲在地上把一个个拔了植物的空盆叠在一起,“找他有事?要不要我去叫一下?” “不用,就是想起来还没道谢。”哪有把人叫过来感谢的道理,他还没那么大架子,“改天带东西再过去吧。” “交给我,妥妥的!”阮嘉嘴角一弯,抿出个灿烂的笑,“我跟他熟。” 第25章 v前粗长 经历两次波折,幸好都只是有惊无险,周一清点好盆栽和郭子一起送去市政府。 市政府位于市中心的附近,建筑简约环境清幽,大厅里安安静静的看不到几个人影,走进去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 张言默没兴趣像郭子一样四处张望惊叹,闷头搬运盆栽。来回两趟,意外地在电梯口撞见向彦。 许久不见,面前西装革履的小年轻居然和记忆中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大相径庭,差点没认出来。 “默——张老板!”向彦叫住他。 看到张言默令人迷恋倾倒的脸孔和淡漠神色,他眼神复杂,放低了声音:“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吧?” 小推车上装满了绿油油的植物,张言默推到旁边让出条路,这才认出他来,有点惊讶:“向彦?我挺好的。上次你家里的事解决了吗?” 自那次餐厅分别以后,两人没有再见过。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向彦眼神躲闪,变得支支吾吾:“还行……那个,也不是很严重……” 他身后黑西装的中年人轻声催促:“别让刘董等急了。”别有意味瞥了相貌出众的青年一眼,似乎对被他耽误时间有些不满。 张言默没错过那人眼中隐约的轻视,压下心中不悦,在电梯“叮”一声响后先将满车植物推进去,回过头平静道:“我还有工作,不打扰你。” 向彦没理身后的男人,深吸口气直接拉住小推车不让他向前,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张言默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你和——”话刚出口,硬生生像断片的碟片一般卡住,因为大厅里进来个人。 “言默。” 那人喊着张言默,目光却分明落在他身上,向彦火燎般飞快收回手,狼狈地扫了走来的男人一眼,匆匆向张言默挥手告别。 男人声线低沉又平平的不显露感情,让人即使在嘈杂的闹市中也能极轻易分辨出来,更何况是如此安静的环境。 向彦与季霄错身而过,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与他隔得远远的,隔空欠下腰算打招呼,然后走的更快了。 张言默看得糊涂,这是有什么过节?竟让向彦对他忌惮到见了就跑,话都没说完。 他疑惑地朝季霄看去,却什么都没问:“快过来吧。”耽误得有点久了,赶紧把挡住电梯门的小推车推放到电梯最里面,给人让出一片位置。 季霄先一步走进电梯,紧挨着张言默站立。 林舒阳单手抱着一叠文件跟在他身后,按下楼层后自觉地回到季霄斜后方,很有眼色的不去打扰老板,眼角却暗自注意着一旁好看到不容忽视的青年。 封闭的空间里,两人站得极近。季霄鼻尖萦绕着青年身上不算难闻的薄薄汗味,没忽视言默工作服上的汗渍和泥点,眉头一拧问道:“你一个人搬?” 张言默局促地往前挪,想尽量与他隔开距离,闻言胡乱点头又摇头:“跟人一起的,他先上去了。” 两人之间空出一步的距离,季霄很想问问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可一看到青年微红的耳垂,就什么问题都咽下去了。 “你出了很多汗。”他故意向前半步靠近,果然发现言默身体紧绷起来,握着推杆的手不自觉收紧,如同受惊时拱背炸毛的猫。 可惜,看不到他此时的眼睛。 季霄稍微遗憾地退开,虽然言默在怀里颤抖的模样很美,但这种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从口袋里摸出一片折叠整齐的手帕,他又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样子,边说边把它塞到张言默工作服的口袋里:“待会用来擦汗,当心中暑。” 张言默僵直着背,很不情愿把自己的狼狈窘态暴露在季霄眼里,抿着唇“嗯”了一声。 “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现在来不及跟你详细说,稍后我再找你。” 效率也是高,才两天就帮忙解决了个大难题。 “好,我等你电话。”张言默干渴地舔舔嘴唇,半垂着眸子任由热汗在背上淌,思索起这次又该如何感谢他。 季霄似乎被他一句话取悦了,眉角飞扬。 一旁林舒阳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总裁的洁癖呢?总裁注重私人物品的习惯呢?虽然看不到正面的表情,但这个给同性献殷勤的男人是和他朝夕相处、出了名高冷的季总?假的吧! 面色如常,林舒阳再看青年时眼神却变了,想到刚才季总居然亲密称呼他“言默”,难道没有机会了? 可自从季霄来到春城,他就一直偷偷喜欢着他。林舒阳自认为不论长相、身材和能力自己都不差,捂化这块坚冰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被人捷足先登,他如何甘心?明明每天陪伴着季总最多的人是他!工作上的配合与种种繁琐小事,他对季霄难道还不够用心? 自认为对季霄付出了许多,林舒阳显然忘了是谁慧眼识珠将他从烂摊子中拉出来,又用高昂的酬薪将他送上凡华地产的总裁行政助理这个重要位置。而他所谓的用心,不过是对得住季霄付的高薪罢了。 林舒阳心里肺里血液翻腾着,简直就像五爪挠心一样难受,一边又不断宽慰自己,就算季总对那人表现出一点与众不同又怎样?以他雷厉风行的个性,若真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遮遮掩掩、迟疑不决,更别说放任他做搬运工这种脏累活!所以是他想多了,季总顶多算有点好感,只要自己把苗头掐死…… 如是想着,他剧烈涌动的思绪才渐渐平复下去,看向张言默的目光也愈加平静。 若是秦庄能听到他的心声恐怕要笑得倒地不起,他跟季霄铁磁了二十多年都不敢说自己绝对了解他,更不会枉自揣测他的想法,因为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冰山之所以为冰山,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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