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望着一位精心挑选的姑娘。 “去看看。”低低的嗓音像是蛊惑,在她耳边说。 向挽笑吟吟地点头,迈上台阶,习惯性地做了一个拎起两边裙摆的动作。 但她抓了空。 她一瞬就愣下来,停下动作,望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和紧贴着双腿的牛仔裤。 然后她退了一步,缓慢而绵长地呼吸。 晁新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空无一物的手心。 向挽转过身,一把抱住她,把头埋在她颈间,无声地哭泣。 不是想绸缎,是想穿上的绸缎的爹娘兄长和姊妹,她克制太久了,她想都不敢想。 她同于舟说,同自己说,缘来缘去,自有定数,昨日种种,全当已逝。 今日重来,只作新生。 可如何能当作新生呢? 世间是否还有第二个这样的可怜人,过黄泉时忘了喝孟婆汤,只能凭借自己剥骨拆筋地遗忘。 她遗弃的是记忆么?不是,是她自己。 是活了十八年的向挽。她要先将向挽送入坟冢,才能够给往日情仇立碑。 “晁新。”她哽咽着轻轻叫她。 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再唤她“晁老师”。 她好像忘了跟任何人说,自己也会害怕,怕孤独,怕被驱逐,怕被遗弃,怕没有任何人记得她,在乎她。 甚至怕自己永远都没有底气说出——你可以不要离开我吗? 你可以,永远不离开我吗? 第60章 几乎没有被人这样抱着哭泣过,更别提是向挽。 晁新以为她会喜欢这个地方,但没想到让她破防了。 但她心酸的同时有一点高兴,因为她有感觉到,向挽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向别人示弱过,否则她不会哭得这么崩溃,呼吸了几次都难以抑制鼻腔的颤抖。 她耐心地抚慰她,等她平静下来,也没说什么,就拆开纸巾给她擦眼泪,然后向牌牌伸手。 “包包里的牛奶糖,上交一个。”她说。 牌牌也很方,马上开始翻自己的小熊猫包包,从里面鼓捣出一个雪糕状的糖果,比较了一下,把抹茶味的给了向挽。 红豆味的留下。 晁新手脚利落地拆开,捏着下方的小木棍儿,递到向挽面前。 她不会哄人,以前也就给牌牌吃糖,这个样子多少有点笨拙了。 而且一位红唇卷发的大御姐,递着一根食指长的小糖果,就更突兀得有点好笑。 向挽鼻息一动,抿抿嘴唇,眼眶还濡湿着,鼻腔也是,她抬手接过来,放到嘴里,一点一点等待它融化。 糖不会让她不难过,但晁新拆的也许可以。 俩人在小巷的尽头相对而立,晁新说:“本来想给你买把扇子的。” 城里很难看到这么精致的绣品。 “那要不给我买也行啊,”牌牌仰头,弱弱地说,“我可以拿去装白娘子。” 向挽掩住嘴唇,忍俊不禁。 牌牌这一路,一直在见缝插针地要东西,几乎没有成功过。 而这两个人又让她一头雾水,她要着要着,语气开始变得惶恐。 一副“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晁新也肩头一动,无奈地摇头笑了。 “走了。”她拍拍牌牌的背,牵起向挽,准备去找个饭店吃午餐。 是晁新和向挽做过攻略的一家杭帮菜,里面的香薰鸡很有名。上菜慢是缺点,不过等小鸡端上来,拆开肚子,透出里面各种菌菇的香味,就已经让几十分钟的等待变得值得。 牌牌大快朵颐,还不忘一面吃一面观察向挽的情绪,她一停下来擦嘴,她就有点慌,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又哭了。 说实话,她还没见过上个台阶把自己累哭了的大人。吓死了。 唉,又看一眼晁新,觉得她喜欢这个人吧,咋说呢,也挺难伺候的。 景区里的饭也很贵,也没吃什么就六七百了,向挽又看晁新一眼,晁新安抚她:“难得出来玩一次,你怎么总看价格啊?” 不是丞相家的小姐吗,怎么现在这么精打细算,而且,好像是在为晁新精打细算。 “你喜欢旅游么?”向挽问她。 “我不怎么出来玩的,所以想让你们吃得好一点,住得好一点。” 印象中上一次自己一个人出去旅游,还是在大学的时候,那时候住那种青年旅舍,就30块钱一个床位,那次是跑到北济去看海,50块钱的火车票坐到盛关,再转一个小时的汽车,20块钱,也就在那住了一晚,最奢侈的是点了一盘炒蛏子。 后来有了牌牌,她以为自己赚钱大部分是给牌牌比较好的教育和生活,但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吃得好一点、住得好一点”里面,包含了另外一个人。 她想要花钱的对象,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有一点奇妙,也意识得后知后觉。 这算规划吗?她不知道,但假如是,感觉也不错。 “晚上我本来想和你去放花灯,看孔明灯,你想去吗?”晁新插着兜,在路边停下。 她怕向挽又触景生情了。 “不过我答应了牌牌,”晁新摸摸牌牌的头,“如果你不想,可以在酒店休息,等我们回来。” “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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