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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将心里的情绪压下,她走进去:“爸妈,我想了很久,哲年哥他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同志,我们应该支持才对。” “再说了,你们你们把我养这么大,就算不跟哥结婚,你们也是我的爸妈,以后等我有出息了,一定会孝敬你们的。” 听到她这话,周父周母对视一眼,有些惊疑不定。 周父说:“初雪,你真这么想?” 赵初雪点头笑道:“当然,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她有恩必报,就算是为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也会给两人养送终。 但这次,就不必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了。 说完这些,她转身去了灶台。 周哲年晚饭之后才回来,还带回来一斤鸡蛋糕和半斤红糖。 “爸,妈,这些都是曼姗的心意,等以后她嫁进来,肯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周家父母脸上露出喜色,想到什么,又看向赵初雪。 周哲年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随即从兜里掏出两根头绳:“这是曼姗给你的,说是小姑娘都喜欢。” 顿了一下,他又道:“她对你好,以后你当了小姑子,可不能欺负她。” ‘小姑子’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赵初雪知道,他这是敲打,也是警告。 她接过头绳,点头:“知道了,哥哥,那就替我谢谢未来嫂子。” 说完,她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周哲年听见她的称呼,心里有些异样,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捻了捻。 第二天一大早,赵初雪就挎着野菜篮子,坐着村里的牛车去了县里。 这年头私下买卖不允许,所以不少村里的人会带着东西来县里走街串巷,被红袖章抓住就说是来县里看亲戚的。 赵初雪靠着上辈子的记忆,直接来到了赵家在这里暂时落脚的院子。 敲门后,一个威严的中年人来开门。 赵初雪看见父亲那张熟悉的脸,又看向院子里坐着的眉眼挂满愁绪的中年贵妇。 她想起两人去世后自己在灵堂前的无助,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哽咽着喊:“爸!妈!” 两人先是一愣:“初雪?是你吗初雪?” 一家人相认,自然先是好一番哭诉。 哭够了,赵母才拉着赵初雪小心翼翼地问:“初雪,你受苦了,跟爸妈回家吧?” 赵初雪想到上辈子父母为自己一心谋划,她却觉得他们始终防备周哲年,心内有了隔阂。 此刻,无数的愧疚充满心间。 “好。”赵初雪点头,“但是我有些事要处理,我想等我养兄结婚。” 赵父赵母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养父母那里,你也要好好感谢,不能让人心寒。” 赵初雪待了许久,又拒绝了父母派人送自己回去的提议。 她只说:“爸妈,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到时我来接你们去吃完喜酒就走。” 出来后她先去买了给夏曼姗的书,才回到村里。 可刚进村,她就感觉村民们交头接耳,时不时还抬手对她指指点点。 她直觉不对,加快脚步来到知青点,就看见周哲年正在安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夏曼姗。 赵初雪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将书递出去:“夏知青,你要的书……” 可下一瞬,周哲年就挥手将她推开。 他眼神冷沉:“赵初雪,你为什么要跟别人说是曼姗把我从你身边抢走?” “你得不到我,就想毁掉我和曼姗的名声吗?你好恶毒。” 被打飞的书扉页划过赵初雪的脸,瞬间留下一道鲜艳刺目的红痕。 第3章 周哲年看见那伤口瞳孔微缩,可表情依旧很冷。 脸上的伤口很小,可不知道为什么,赵初雪还是疼得指尖都有些发颤。 她垂下眼眸,极力让自己冷静:“我什么也没有跟别人说。” “周哲年,村子里谁不知道我是你周家的童养媳,你一回来就不管不顾要娶夏知青,他们会这样想很正常。” 上辈子因为她的闹腾,周哲年和夏曼姗并没有这样大张旗鼓在村里同进同出。 后来周哲年知道她的身份哄着她结婚,这两人的事就无声无息翻了篇。 周哲年因为当了兵有了文化还要回来娶她,反倒被人说有情有义。 想到这,赵初雪提醒:“你可以自己去跟村里人解释,说我们只是兄妹,从来不是什么童养媳,都是他们误会了。” 赵初雪双眸平静:“但是他们相不相信,我不能保证。” 说完,她就直接后退一步,转身走开。 周哲年看着地上已经沾了灰尘的书,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夏曼姗哽咽着开口:“哲年,我是接受过教育的新时代女性,你跟初雪妹妹之间的关系都是父母定下的封建糟粕,我不介意。” “可是,这不代表我能接受那些人那样侮辱我,说我是抢人东西的……骚蹄子!” 周哲年心疼地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解决好的。” 赵初雪只跟大队长请了上午的假,下午她就照常下了地。 此时的太阳是一天中最毒辣的时候,没一会,她额头上就沁出一层汗。 她直起身,走到一边想要喝口水。 旁边却传来声音:“初雪丫头,你们家周哲年正给城里来的知青干活哩,你不管管?” 赵初雪一抬头就看到知青们分的那块地里,周哲年正弯腰干活,而夏曼姗却不见踪影。 周围的婶子们带着不屑鄙夷,又有些幸灾乐祸。 “那狐狸精一来,多少小伙挤破了脑袋要给她干活,没想到她倒是会挑,直接挑上了我们大队最有出息的后生。” “周哲年现在有了大城市来的女知青就忘了本,初雪这童养媳怕是要被休出门咯。” “要我说,这就是乱搞男女关系,铁定是周家那两口没教好……” 赵初雪任由那几人说够了才严肃出声:“婶子们这是什么话?” “童养媳是该破除的四旧,是封建糟粕,现在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婶子们这么说,是不支持国家决定了?” “还有,不许你们这么说我爸妈,他们对我很好,就算不嫁给哲年哥我也是他们的女儿,再胡说八道我就去县里找公安来评理。” 几位婶子面色讪讪:“这傻丫头……” 赵初雪知道自己这话一定会传出去,反正无论谁听了,她都是占理那个,于是不再理会。 她转身打算接着干活,却是差点撞进周哲年怀里。 他面色有些奇怪地看了她片刻才开口:“初雪,上午是我误会了你,但事关曼姗的清白,我难免着急了些。” “她是城里的文化人,不会跟人吵架,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多帮衬着她。” 赵初雪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意思是说她很会吵架,粗鄙不堪了? 她难道就天生知道怎么拿捏村里的婶子们? 她反问道:“记得我刚到青山村的时候受了欺负也只会哭,你让我忍忍就好。” 周哲年一顿,缓缓叹了口气。 “初雪,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了你的。” 赵初雪心底讥讽,她上辈子还不够听话吗,最后却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但她没表现出来,而是淡淡应声:“嗯。” 周哲年面色松了几分:“下工之后你去河边等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他抬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发,可赵初雪却一偏头躲过了。 他身体一僵。 赵初雪笑了笑:“别再让人误会了。” 周哲年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但她的话也没说错,他便也没多想。 等到下工之后,赵初雪如约来到村里的河边。 可却没有看见周哲年的身影,反而撞上了周哲年的发小陆泽野。 赵初雪以为是巧合,打了个招呼就想离开。 可陆泽野却叫住了她:“赵初雪。” 她转头看去,陆泽野高大身影靠近,声音低沉。 “周哲年跟我说,让你当我的媳妇。” 第4章 赵初雪愣住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陆泽野微微皱眉,还是道:“他说,这是你同意的。” 赵初雪听见这话气得几乎想发笑。 此刻她如何还能不明白,周哲年把她约到这里,目的竟是要撮合她跟陆泽野! 可她是人,不是他们周家不要了就可以随意送人的物品。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胸口翻涌的怒气给压了下去。 再抬眸,她淡淡道:“泽野哥,我不知道周哲年跟你是怎么说的,但你们是兄弟,我们也算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我一直拿你当哥哥看待。” “我嫁人的事情周哲年做不了主,这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陆泽野抿着唇角,低低应道:“嗯。” 赵初雪还想再说什么,就听有一大人朝这边来了。 第一个从树林后面拐出来的,是周哲年。 他顿了一下,才用诧异的声音道:“初雪,你怎么跟泽野在这里?” 他身后,一叔伯婶子走出,看到跟陆泽野站在一起的赵初雪都是一愣。 一个婶子率先开口:“哎呀,初雪你咋跟陆家伢子在这啊,处对象了?” “你们这样偷偷摸摸可不好,直接跟婶子说,婶子给你们保媒啊。” 赵初雪刚想开口,却被周哲年打断:“初雪,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想到你喜欢泽野。” “泽野是我兄弟,我不会不答应,但谈对象是大事,你应该早点跟我还有爸妈说的。” 村民听见这话,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还以为是周家小子没有分寸,原来是赵初雪不喜欢他,他才找夏知青的啊?” “这要是没有发现这回事,哲年跟夏知青得蒙受这不白之冤多久啊!” “我以前就说过,外面捡来的丫头,不知根底,指不定是什么人家里出来的呢……” 赵初雪攥紧了拳头,只觉得心脏冷得发寒。 原来周哲年是想拿她的名声为夏曼姗开脱!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爸妈说想吃河虾,我来捞一些,碰巧撞见泽野哥。” 陆泽野也反应过来,沉沉看了一眼周哲年。 “不是村里的人说过两天会有一场暴雨,要来河边建堤防止发大水嘛,我家离得近就来得早些,看见初雪就提醒她小心别下水。” 听陆泽野这么说,赵初雪心里微微一松。 她笑问:“没错,我和泽野哥也算从小认识,打个招呼就要被说成是谈对象,那村里那些结了婚的叔伯婶子说话是不是就是搞破鞋了?” 村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周哲年脸色有些难看:“赵初雪,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平时就叫你多看些书,这话是你一个小姑娘该说出口的吗?” 赵初雪扫了他一眼:“是,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比夏知青知书达理,你嫌弃我也应该。” 她抬手轻轻擦过眼角:“我先回家给爸妈做饭了。” 这下,那些村民再看向周哲年的眼神就有些古怪起来。 周哲年心底有些恼怒赵初雪的不配合,一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赵初雪回到周家,周父周母显然已经听说了白天地里的事,拉住她不停安慰。 赵初雪沉默半晌,主动提起:“哲年哥假期不长,既然他想和夏知青结婚就早点定了吧。” “到时候咱们一家和和睦睦的,让那些人再嚼不了舌根。” 周父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下了决心:“行,修好村里的堤坝就给他们办事。” 周母拉着赵初雪的手:“你忙了一天,快去休息,妈做饭。” 赵初雪知道,他们还期望着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所以不愿撕破脸。 她什么也没说,神色平静地回房休息。 等她起来,饭也做好了,她吃完后提着蒸好的馒头去给周哲年送饭。 建堤是村里的紧要大事,时间紧急,每家每户都是将饭送到河边。 而在没有离开之前,她当然得扮演好“妹妹”的角色。 等她提着篮子走到河边,就看到了跟夏曼姗站在一起的周哲年。 赵初雪眼神毫无波澜,直接走过去将篮子上毛巾掀开,露出里面的二合面馒头。 “我来给你送饭。” 夏曼姗在旁边笑道:“初雪,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会来,我已经给哲年同志送过饭了。” 赵初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周哲年脚边的篮子里,是一个已经空了的海碗,碗底还有残留的饭粒。 周哲年沉默一瞬,皱眉:“你来得太晚了。” 赵初雪笑了。 不过是因为她人不对,所以来早来晚都不对罢了。 她说了句“没事”,转头看向不远处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背脊笔直,肌肉匀称的男人。 “泽野哥,吃饭了吗?” 第章 陆泽野转头看过来,挑了下眉。 他走近拿起一个馒头:“二合面的馒头,好东西啊!” 赵初雪点了点头:“也是看在建堤是力气活,我妈才舍得拿出来。” 给谁吃不是吃呢? 陆泽野配着咸菜三两下吃完,笑着夸赞:“手艺不错,明天我还你白面的。” “不用还。”赵初雪说,“就当是我的谢礼。” 在河边时,陆泽野帮了她,她不想欠别人人情。 陆泽野看她一眼,也没多说,拍拍手掌重新下了河。 等赵初雪转过身,夏曼姗眼眸一闪:“初雪妹妹,你跟泽野同志关系挺好的?” 赵初雪淡淡道:“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夏曼姗笑了笑:“青梅竹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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