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 梁广义紧紧捏着拳心,他何尝不愤慨北陵所为,何尝不悲愤那些人之死,可是…… 他沉声说道:“我不是想要陛下避而不战,只是想要稍缓一缓,北陵兵强马壮,陛下又刚与平山王打过一场,藩王之乱还未彻底平息,想要与北陵征战总得有足够的准备才行。” 曹德江说道:“准备?北陵会给机会让我们准备吗?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为何屠城?” 北陵跟大魏交战已不是一次两次,两国之间交手多年,却从未有过屠城之举。 往年北陵滋扰也顶多是劫掠财物抢夺人口,两国若有战端彼此杀伐时也鲜少会对平头百姓赶尽杀绝,可北陵为什么这次做的这么绝? 曹德江缓了先前怒气,眼眸深沉:“他们从半年前开始就频频进犯落雁关,到十月时两国之间摩擦已经不断,朝中旧案翻起,平山王作乱,南地战事焦灼,这些消息根本瞒不住朝中埋藏的那些探子。” “自平山王作乱之后,北陵攻势一次比一次迅猛,但每每都被狄双成的人当了回去,可是肇州边城被屠却是无一人察觉。” “肇州虽在北地,却离落雁关极远,北陵之人想要绕过不仅路途艰难,途中哨卡更是比比皆是,在狄双成他们早有防备之下,你猜北陵那些人是怎么会有那般本事避开他们急袭肇州的?” 梁广义脸色一变:“南齐?” “不止南齐。” 曹德江眸色冷沉:“之前北陵滋扰,朝中一直不曾反击,加之南地战乱,他们早就怀疑大魏外强中干,不断试探陛下底线,就是想要知道如今大魏内里还存几分实力。” “若是这次屠城之下陛下依旧不敢反击,大魏一退再退,别说北陵会在确信大魏孱弱之下大举南下,就是南齐、西疆恐怕也会趁乱扑上前来狠狠咬上我们一口。” 大魏本就地处平原,国内富庶,早被诸国垂涎,一旦失了强势露出半点颓然,让他们看清虚实群起而攻之,那就离灭国不远了。 萧厌不想休养生息吗? 他想。 若是给他两、三年时间整顿朝堂军中,让大魏强盛起来,届时他们不惧任何人,可是没人愿意给他这个时间,透露出与北陵交战的意图,准备发兵之事,既是为了替那些枉死的肇州百姓讨个公道,安抚天下民心,也同样是为了震慑其他人。 梁广义早知北陵虎视眈眈,却从不知道大魏处境已经如此艰难,他脸上神色变化不断。 “可若是南齐、西疆趁乱而上……” “那也得先打疼了北陵。”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得梁广义他们纷纷回头,原本出宫的棠宁不知何时到了侧边廊下。 她不知道站在那边听了多久,见他们回头才面上清淡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等到了近前才朝着梁广义说道: “打,会乱,不打也会乱,那就打了再说。与其畏首畏尾一退再退被人步步进犯一点点蚕食,倒不如铆足了力先打疼了北陵再说,哪怕战起之后南齐、西江趁乱进犯,也好过他们与北陵联手。” “况且陛下并非冒进之人,他既然要与北陵交战,又怎会不防着其他,梁公难不成真以为文信侯他们带兵南下只为了平山王?您可曾想过,尹老将军伤重离开平叛大军多日,为何还未归京?” 梁广义闻言愣了一下,猛地张嘴:“你说是尹豹去了睦南关……” “嘘。” 棠宁抬手。 梁广义连忙噤声。 他脸上神色变幻不断,心中也是震了震,他怎么忘了这么大的事情,尹豹当日被人偷袭重伤在身,陛下派镇国将军齐靖远前往代替尹豹,协同文信侯一起平叛,尹豹则是负伤归京。 可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尹豹却是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就连当日护送尹豹归京的人也不知所踪。 棠宁朝着梁广义说道:“陛下从未想过要拿江山黎民儿戏,他所做每一个决策都是为了大魏着想,我知梁公与陛下曾有旧怨,可从陛下留您在朝堂那一日起,往事便已如烟云。” “如今大魏危机重重,陛下艰难,还请梁公能摒弃旧怨,与曹公一起帮陛下,也帮大魏。” …… 梁广义满腹怨气地从御书房出来,然后神色复杂又带着几分震动的从宫中离开。 他人走后,曹德江和钱宝坤与棠宁一起回了御书房。 约莫一个时辰后,缙云就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陛下,抓住了。” 第740章 寒冬腊月,冷风渗人,外间雪花落在衣领之上不过片刻就覆了一层白。 缙云匆匆从宫外进来,身上披风上全是雪花,只是他却来不及掸掉,就朝着萧厌他们说道: “先前陛下命属下调查北陵细作的事情,枭卫这边每每抓到痕迹之后都像是有人未卜先知一样,没等动作就直接被人斩断了线索。” “这段时间北陵频频来犯,肇州边城被屠,陛下震怒至极之下释放出要大举出兵的意图想要钓出北陵细作,却不想那些人一直藏在暗处丝毫没有动静,属下都以为他们已经撤出京城。” “直到今日曹公与梁广义起了争执,女郎为安抚梁广义故意提及尹老将军去了睦南关之事,他们才忍耐不住。” 北陵几次突袭,每每都避开镇安军和龙庭卫巡防之地,甚至好几次都是在南地战事最为胶着难以支应北地之时,可是陛下登基之后,整个京城几乎都在黑甲卫和枭卫监视之下,偏偏这般防守之下朝中消息依旧源源不断被送往北陵。 他们差不多将京城都掀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那细作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抓着,哪怕往日稳重的缙云,脸上也是忍不住带出几分兴奋之色。 “之前梁广义与女郎说完出宫之后,就招了世家那些朝臣,还有一些依附梁家的人,属下照着陛下吩咐派人守着,等那些人散了之后就让人前往监视。” “他们回府之后都没有半点异动,属下还以为今日计划又要白费了,没成想那范家居然用个卖菜的老翁传递消息,而且留在府里的细作居然是范家老二娶了五年的继室。” “怎么会是她?”棠宁闻言瞬间轻皱眉心。 萧厌扭头:“怎么了?” 曹德江他们也是看了过来。 棠宁坐在萧厌身旁有些迟疑着说道:“之前京中几场宴席,我都见过那个范二夫人,她为人高调性子张扬,行事有些不过脑子。” 说一句不过脑子都是轻的,她简直是就是个疯子谁的脸面都不给。 光是棠宁见着她与人争执都不止一两次,有一次宴席之上更是一言不合差点跟人当场打起来,偏偏范家家世在那摆着,那位范二夫人娘家也是大族,旁人奈何不了她,更怕招惹上这么个疯子,大多都会退让一步。 棠宁皱眉说道:“我曾经跟她打过两次交道,言语之间瞧着不像是什么有心思城府的人,而且我记得她跟范家还有她娘家那边好像都不和睦,平日里在外与人撕扯也毫不顾颜面,还当众打过范家人的脸。” 钱绮月熟知京中各种八卦,棠宁曾经从她那里听说过这位范二夫人的事情,听闻她本是家中嫡次女,及笄之后说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可是后来却被人撞破与亲姐姐的夫君苟合,气死了本就病弱的姐姐。 此事当时闹的极为难堪,她父母气恨之下想要打死她,是她姐姐宽宏大度,临死之前求了父母夫君保了她一条性命,后来为了全两家情谊,姐姐死后嫁给了姐夫成了继室,也就是如今的范家二爷。 但是据钱绮月所说,这事真相恐怕和传言不一样。 那位范二夫人刚嫁进范家的时候还是个温软性子,可没过多久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她掌掴夫家的人,跟娘家那边也是闹的极僵,后来在外更是脾气暴烈处处招惹是非,偏偏她夫家和娘家几番隐忍从不过问。 像是欠了她什么。 棠宁曾经跟那位范二夫人打过交道,说话蛮横,浑身上下都是是非。 能隐藏多年的细作,虽说需要伪装,可这般“高调”怎么瞧着都有些违和。 况且想要得知朝中消息,还是一些比较隐秘不怎么对外宣扬的,范二夫人一个后宅妇人只能靠着身边的男人和范家其他人,可是以范二夫人跟范家的关系,怎么瞧着都不合理。 棠宁看向缙云:“你们会不会是找错了人,你确定是她?” 缙云脸上喜色消退:“可是我们照着陛下吩咐盯梢之后,的确只有她最可疑,而且探子也亲眼看到她的婢女将密信交出去,顺着送信的人找到了藏了许久的北陵暗桩……” 棠宁皱了皱眉。 钱宝坤在旁说道:“说不定她之前那些只是伪装,与人争执撕扯也是故意为之。” 棠宁闻言却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厌坐在一旁神色倒是平静,指尖轻敲着桌案片刻才问:“那些暗桩动了吗?” “没有,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属下不敢让人擅动,摸清之后就先行回宫禀报陛下了。” 缙云连忙说道:“范家送出去的密信属下也未曾收缴,只照着陛下的意思让人放了那些暗桩将消息送出京城,命人暗中盯着那边。”他顿了顿:“陛下,可要让人将他们捉拿回来审问?” “不必。” 萧厌垂眸时眼中轻澜:“不管这个范二夫人是不是我们追寻多时的细作,送往北陵的密信总不会是假的,无论是不是有人还藏在她后面,亦或者是她被人利用,只要我们想要的消息能及时送到该送的人手里就行。” 棠宁他们都是愣了一下,随即就面露恍然。 是啊,不管这细作到底是谁,留在京城最大的用处就是替北陵刺探消息,他们之所以一直想要将其找出来,就是担心那人会送出一些不该送出的东西,影响了大魏安危,可如今既然已经找到暗桩,抓住了他们送信出京的渠道。 那个细作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要的只是将想要北陵知道的消息传出去,具体是谁来传都无所谓。 萧厌说道:“北陵的消息渠道应该不止这么一个,这个暗桩先留着,还有范家那边,将范二夫人身边所有的人都筛查一遍,查清楚最近与她有过接触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哪怕是稚童。” “还有那个送信的婢女,与她有所接触的也筛上一遍,再想办法送个人去范家近身盯着,别惊动她们。” 缙云连忙点头:“是。” 第741章 缙云离开之后,御书房内气氛就显得沉凝。 钱宝坤忍不住皱眉问道:“陛下也觉得那个范二夫人不是正主?” 萧厌淡然说道:“我相信棠宁的直觉,而且我之前执掌枢密院时,为着对付世家那些人曾经将他们底细查了个底朝天,那个小于氏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于家跟范家的事情他早前就查出来了,还曾想过借此对付范家,与之相对那小于氏的底子也查的一干二净。 她自小长在京中,生活顺遂未曾有过什么波折,从小到大的生活痕迹也跟北陵没有半分关系,最重要的是北陵能够瞒过所有人埋在京城多年不被察觉的细作,想要培养埋伏下来绝非一朝一夕。 那位小于氏年岁本就不大,到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她嫁入范家之后的生活痕迹一目了然,往前五年还在闺中之时,大魏也不像是现在这般衰败。 那时候世家之力强盛,皇权尚且不及,那于家虽然比不上八大世家却也是一等一的家世,府中嫡女千娇万宠身份尊贵,断然不可能舍弃家中荣华辛辛苦苦去做北陵的探子。 “她应该不是真正的细作,十之八九是被人当了跳板。” 钱宝坤闻言吃惊:“可是今日做局的事情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就连曹公和梁广义起了争执也是临时起意,之前在殿外时微臣都一时没回过神来,那些人是怎么能早早防备借了范家的人的手?” 曹德江在旁若有所思:“也未必是针对今日。” “之前陛下几番命人搜查都未曾将人抓出来,朝中消息却依旧源源不断外泄,那细作行事谨慎狡猾,藏身多年必定不会轻易将自己陷于险境,估计范家是他早早就替自己留好的路子。” 京中戒严,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消息送出危险,但是尹豹去了睦南关之事又干系重大,他不敢轻易现身,消息又一定要送出去,他自然就只能动了早前留下的一些后手。 “范家那边兴许只是其中之一,陛下不让人动那范二夫人和寻到的暗桩是对的。” 动了那范二夫人,就意味着告诉旁人今日之事是饵,不仅抓不到真正的细作,还会断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 反之不动那暗桩和范家,无论隐在范家之后的细作到底是谁,在不能轻易现身的前提之下,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范家这一条“线”,反之会将其当成他与北陵联系最好的路径。 就像是陛下之前说的,只要能通过那暗桩将他们想送的消息送出去,无论那细作是谁都无甚要紧。 “可是……”钱宝坤眉心都拧成了虫子:“留这么个人在京中,终究还是祸患。”更何况那细作还极有可能是朝中的人。 萧厌见他担忧的样子轻笑了声:“这容易,尹老将军去了睦南关的事情只有梁广义知道,他今日出宫之后见过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些,而且能在出了梁府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密信送出的,必定是去过梁家的人。” “我会让人一个一个地去筛,将他们的底子全掀开来,总能将人揪出来。” 钱宝坤闻言这才神色松了松,只是转而又问道:“那睦南关的事情,将消息传出去当真无碍?” 曹德江在旁沉声道:“陛下将消息传出去本就是为了震慑,北陵进犯之后,南齐一直蠢蠢欲动,西疆那些小部更是暗中与北陵来往,肇州的事情若无他们帮忙北陵根本没那么容易得手。” “陛下放出尹老将军去了睦南关的消息,就是为了让他们知晓大魏就算跟北陵交战,也依旧尚有余力对付他们,让南齐、西疆那边不敢擅动,而且也同样是在暗示北陵,大魏兵力分散,西北那边未得朝中全部兵力。” 钱宝坤蓦地瞪大了眼:“示敌以弱?” 他是文官不懂打仗的事情,可是这段时间暗中送往西北的粮草,还有各处军需调动,以及朝堂之上隐约少了几道武将的身影都让钱宝坤察觉到了什么,他忍不住看向萧厌。 “尹老将军是真的去了睦南关吗?” 萧厌轻笑了笑没说话,棠宁则是戏谑:“钱伯父觉得呢?” 钱宝坤:“……” 见他呆头呆脑满脸震惊的样子,曹德江和棠宁都是忍不住笑出声。 萧厌摩挲着指尖,眉眼清朗地抬头透过半开的窗棂,望着大雪纷飞的殿外。 再过五日就是登基大典了,也不知道北陵那些据传千里无影的探子够不够快……可千万,别让他失望。 …… 越临近登基大典,宫中就越发忙碌。 新帝登基是近来最重要的事情,无论是宫里宫外,朝中六部,没有一个人敢大意。 礼部的人一遍一遍对着流程,十二监的宫人则是准备着所需之物,所有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当作两个人使,反倒是当日最重要的正主二人难得闲暇下来。 棠宁每日去陪陪太皇太后说说话,间或陪着萧厌打理朝中事情。 南地消息源源不断送回京城,平山王被文信侯生擒之后,被他撺掇一同谋反的洛川王惊惧不已,洛川王本就势弱兵力不如平山王府,平山王落败之后他慌忙前往凤林郡意欲联合询王父子对抗平叛大军,被询王拒绝。 询王父子不愿与其同流合污严词拒绝,却不想被洛川王所害,更想借此嫁祸朝廷挑破凤林郡与新帝关系,被询王次子识破之后,洛川王带人狼狈逃窜出凤林郡,后遭平叛大军击杀。 继平山王府之后,洛川王府也被朝廷平定,加上换了新主已向朝廷投效的询王府,所有人都看出来风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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