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苛待于她,屡屡暗中帮她,可她也知道自己能力不足,知道她一旦被人发现就是灭顶之灾,所以她从不在人前露出分毫。 她会给她送积攒下来的口粮,会忍饥挨饿劝她活下去,会几经辗转告诉花芜后院的狗洞,将她攒下的银子给她们,可从头到尾都没告诉过任何人。 薛茹见她说完之后,殿中人都不出声,棠宁更是看着她。 她有些迟疑:“阿姊是觉得不好?” 棠宁轻笑:“没有,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 “济孤院虽是善堂,但保那些孩子衣食不缺已是足够,至于其他教他们进学,授他们本事,的确应该让他们付出些什么,否则白得来的东西未必会那么珍惜,也并非人人都懂感恩知足。” 她说完停了片刻,想了想才说道: “这件事情我会好生想想,再寻些人商议一下,尽快给济孤院重新定下更合理的规则。” 棠宁说完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蕊姨: “蕊姨你也不用担心,济孤院最基本的宗旨还是善堂,阿茹说的有些道理,但也不能照她所说一刀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那般本事快速赚取钱财。” “将来就算真的要与那些孩子收取一定钱财回报,也会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让所有人都能够承担得了,等具体落实之前,我也会先与你商议,等你同意之后再在济孤院里施行。” 蕊姨闻言神色一松:“那就好。” 几人说了一会儿济孤院的事情,见蕊姨一直神态拘谨,棠宁也知道她是不习惯宫中气氛。 她目光扫过一旁格外沉默的王玉珍,笑着说道:“今日阿月和玉嫦也都进宫了,还带着几样稀罕玩意,花芜,你先领着蕊姨去寻她们。” 蕊姨本就觉得拘束,而她和这王小娘子虽然见过两次却并不熟悉,这个王小娘子虽然性子温和,但远不如钱绮月和周玉嫦那般随和好相处,哪怕亲近时也透着几分距离感。 蕊姨原本的过往就注定她不太愿意与京中贵女相处,所以她也连忙起身。 “民妇先行告退。” 花芜领着人离开之后,殿中就安静下来。 王玉珍没想到钱绮月她们也在宫里,这才明白自己或许打搅了棠宁,她连忙起身朝下一跪:“玉珍贸然进宫,打搅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棠宁连忙道:“快起来。” 她让人起身后才说道: “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若无要紧事情断然不会这般进宫。” 从年前封后开始,往日那些沾亲带故偶有交际的命妇贵女就有不少人时不时的递帖子进宫想要求见的,论理她与王玉珍也算相熟,但她一次都没来过,就算年后朝拜时她也是规规矩矩的。 棠宁又看向一旁:“而且我了解阿茹,若不是你有什么要紧事情,她也不会直接带你来永昭宫。” 王玉珍闻言低声道:“是惠王。” 棠宁诧异。 薛茹在旁说道:“我刚才带蕊姨进宫的时候,在丰林街那边遇见了王姊姊,瞧着她神色焦急的样子就停车问了她一嘴,她说是有急事要进宫求见阿姊,说是跟惠王还有她父亲有关。” “王姊姊言语间提及了英王,我想着这几日朝中的事,就擅自做主带王姊姊进宫来了。” 惠王和王怀鲁没什么要紧的,但是英王不一样。 阿姊前几日命人杖责英王,将人扔去了太庙之中,听说英王伤重没熬过去昨天晌午时没了,那太庙之中英王府的其他家眷哭号怒骂声音震天,朝中那些人也暗中议论阿姊心狠。 薛茹担心惠王他们有别的打算,王玉珍又不肯跟她直言,所以便直接带着王玉珍进宫来了。 棠宁挑眉,她是知道英王之死让得朝里一些人坐不住,却没想到还牵扯到了王怀鲁,她看向王玉珍:“惠王去找王大人了?” 王玉珍点点头,有些迟疑地看了眼薛茹。 棠宁说道:“无妨,阿茹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 王玉珍这才开口:“皇后娘娘可还记得,我父亲为何接触世家之人?” 棠宁:“记得。” 当初世家抱团,梁广义固执至极,那些世家朝臣更是想尽办法打压清流一派,对萧厌更是咄咄相逼。 萧厌原就有意在冯秋荔之外再送一人去世家那边,好能配合冯秋荔尽快瓦解世家联手,恰好那时候王玉珍因得罪纪王府郡主跟她多了几分“联系”,王怀鲁又因为些原因得了梁广义的眼,与世家朝臣开始亲近,萧厌便索性用了他。 后来萧厌夺权,世家被打压,冯秋荔几乎成了梁广义之下世家第二人,王怀鲁便一直如故。 萧厌既没用他,也没让他做多余的事情,只让他一切如常。 王玉珍抿了抿唇:“我发现父亲他或许已经违背了初衷。” 第808章 棠宁原本听着王玉珍的话不甚在意,之前杖责英王的时候她就知道,宗室里那些人未必会全都老实。 纪王心思敏慧,她那番话后只要他有脑子,知道她是在杀鸡儆猴就该懂得见好就收。 宗室里头大部分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也能震慑,给了他们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又有英王的下场在前放着,他们自不会豁出命去跟她作对。 可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宗室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 更何况那日纪王他们逼宫的身后,还有一些藏在暗处之人的手笔,那些人本就不服萧厌,妄图搅乱朝堂。 如今试探出萧厌不在京城,他们更不会收手。 王玉珍刚才提及惠王,棠宁只以为是英王死后那些人按捺不住,利用惠王动了起来,可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薛茹忍不住看向王玉珍,她今日进宫居然是来“检举”王怀鲁的? 棠宁也是眸色微闪:“玉珍,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玉珍指尖蜷紧,神色有些苍白:“臣女知道。” 棠宁看着他:“你父亲当初接近世家的人是得了陛下授意,亦是陛下让他留于世家身侧好能及时知晓世家那些朝臣举动,可你如今说他违背初衷,那就意味着他背叛了陛下。” 王玉珍听着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只是哪怕脸色苍白有些害怕,她却依旧还是说道: “臣女明白,当初父亲吃罪废帝,亦被人算计,是陛下帮他得了梁相看重才能保住己身还得了晋升。” “父亲为此一直感激陛下,也屡次与臣女说起陛下英明,他对陛下绝无违逆之心,王家上下更是忠于陛下,父亲他……他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受人蛊惑走错了路。” 王玉珍面容清秀,跪在地上时背脊挺直,嘴里说的话和她表面温顺全然不同,可惟有不断轻颤的眼睫和苍白的脸色能透露出她“大义灭亲”的决绝和害怕。 她说完之后,见棠宁不语,脸上强撑出来的坚强有些维系不住。 “娘娘,臣女知道您与陛下一样英慧,您对臣女更是有恩在先,臣女才斗胆进宫求见于您。” “臣女不愿让父亲成了他人手中利刃,让王家成了那些人与陛下还有娘娘博弈的棋子,求娘娘能救父亲。” 王玉珍说完之后直接叩头在地,整个人跪伏时行了大礼。 棠宁看着王玉珍因为害怕隐约发抖的身形,那撑在地上的指节都绷的苍白,哪怕低着头也能知道她脸上怕是同样没了血色。 棠宁没有让她起身,只是平静说道:“你先说说,你父亲做了什么。” 王玉珍叩首在地:“之前英王他们大闹宫中,娘娘杖责英王那天,每日都按时从府衙下职的父亲不知道为何久久不曾归府,一直到夜里过了子时后方才回来。” “那天父亲回府时脸色极为难看,臣女担忧询问了一句,父亲只说是因为陛下不在京中朝堂乱的很,他衙中有事耽搁了才回来的晚了。” “他百般叮嘱臣女,说北陵战局不稳,皇后娘娘掌权朝堂怕是有人会趁机作乱,还交代臣女和母亲这段时间不要出门。” 王玉珍声音缓慢说着那天夜里的事情。 王家只有王玉珍这么一个独女,因着她喜爱读书不愿困束闺阁,王怀鲁又疼爱于她从未将她当成寻常闺阁女儿家去养,朝中政事和京中的一些事情时常都会讲给王玉珍听。 她自然也是知道之前北陵南下之后朝中局势紧迫,更知道那日朝臣“逼宫”的事情。 骤然听闻陛下居然不在宫中,王玉珍诧异之下就跟着追问,想要知道宫中情形,照着往常王怀鲁定会跟她说起宫中之事,还会考校她一番。 可那天他却一反常态,只草草说了句英王遭了杖责被送进太庙,皇后暂掌朝权后就不愿意再多说。 王玉珍低声说道:“王家无子,父亲总说将来要靠我继承门楣,而且他也说女子与前朝未必无关,多知道一些才能头脑清醒免得行差踏错,所以朝中政事他从不吝啬告知于我。” “皇后娘娘掌权,朝中必然变动,皇室宗亲闹腾之下,世家朝臣那边怎么可能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臣女知道父亲与世家走的近,也负责替陛下探听世家那些朝臣的动静,所以就想问他关于那些人对于皇后娘娘掌权的态度,可谁知道父亲却一反常态不许臣女打听,还再三交待让臣女这段时间少与世家那些女娘走动。” 王玉珍原本跟那些女娘交情平平,是因为王怀鲁入了梁广义的眼与世家亲近被他们接纳之后,王玉珍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世家的“一份子”,那几家的女娘跟她也亲近起来。 王怀鲁知道后只叮嘱她行事小心,却未曾阻拦她与那些人相交。 可这次他却是郑重其事让她与那些人断了往来,还让她和母亲留在府中减少外出,王玉珍自然察觉出不对劲。 她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王怀鲁却闭口不言,她追问得紧了还遭了训斥。 王玉珍捏着手心:“臣女当时便察觉父亲有事瞒着臣女,后来几日父亲频繁夜里归府,每次回来都心事重重。” “臣女怕父亲是出了什么事,今日就一早去了府衙想要等着父亲下职之后接父亲回府,好生跟他谈谈,可谁知道本该当值的父亲却从衙中出来,上了马车直接去了丰林街。” “臣女疑惑便让人跟了上去,亲眼瞧见父亲被人请进了丰林街的一家布庄,在里面待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等他走后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布庄里面陆陆续续出来了不少人。” 棠宁眉心紧锁:“有惠王?” 王玉珍低声道:“不止是惠王,还有好几个朝臣,而且臣女还见到了几个不该在京城的人。” 她垂头吐出了几个人名,一旁的薛茹闻言脸上错愕,就连棠宁原本闲适的目光也凝重起来,眉宇间瞬间紧绷。 第809章 王玉珍说的那两个朝臣都是世家的人,一个是范家家主,一个是莫家如今在朝官职最高的,他们会跟惠王搅合到一起棠宁并不觉得太过奇怪,但是她后面说出的那三人却不一样。 当初萧厌夺位之后想要整顿朝堂,第一个就是拿世家开刀,但他同样明白不能将世家逼上绝路,否则世家鱼死网破之下朝堂也休想安稳。 所以他就与梁广义“交换”,以允许世家之人继续留于朝堂,允诺让梁广义担当右相之位,世家与清流、寒门之人一视同仁为前提,世家那边则是要从朝中要职之上撤走一部分人,作为他们投效的诚意。 世家那边当然不愿,他们盘踞朝堂多年,怎肯轻易退却。 但是梁广义不知道用了些什么手段,居然让那些人服了软答应“致仕”,还有一部分人心甘情愿被贬黜官职下放到一些闲职之上,更有甚者直接离开京城。 而王玉珍刚才提到的那三人,就在这些人当中。 棠宁没了之前闲适,沉声问道:“你确定你亲眼看到惠王和窦敬、段文骞他们出现在那布庄?” “确定。” 王玉珍跪在地上抬头时脸色苍白,说话却格外笃定: “废帝还在位时,父亲因奉陛下之令与世家交好时,他就曾跟臣女说起过那几家在朝中最重要几位朝臣,还有他们各自与府中以及其他几家的关系,父亲说既是为了让臣女增长见识,也是怕我平日里与人相交时无意间得罪了人。” “臣女见过窦家和段家那两位大人,所以认识,剩下的那位虽然没亲眼见过,可是臣女听到惠王唤他闵三爷,臣女记得闵家年前被贬黜离京的那位大人在府中就行三。” 王玉珍说完之后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沙哑。 “臣女虽然不知道惠王他们寻父亲到底是做什么,可是父亲明知道那三位不该出现在京城,却对宫中隐瞒形迹不报,而且又恰逢英王暴毙皇后娘娘独掌朝堂之时,惠王私下与他们相见也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如今南境、西北都有战事,陛下又不在京中,我怕父亲他当真做错了事惹了大祸,所以才来求见皇后娘娘。” 棠宁静静看着眼圈微红的王玉珍沉声说道:“你父亲与他们勾结,说不准做的是什么谋逆大事,你就这么将你父亲的事情告诉本宫,就不怕本宫查出真相之后要了他的命?” 她顿了顿, “本宫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英王的尸骨还没下葬。” 王玉珍垂眸说道:“可皇后娘娘帮过臣女,您不是恶人。” 棠宁面色不动:“玉珍,本宫不信你会只因为本宫当初帮过你一次,就拿着你父亲乃至整个王家上下性命做赌。” 王玉珍身形僵了僵,半晌才哑声道:“因为臣女知道,陛下英明绝伦,断不会拿大魏江山冒险,他离京前定会做好万全打算,就算娘娘临时执掌朝堂也不会让京中乱起来。” “陛下定是给皇后娘娘留下了足够自保和震慑朝臣的手段,否则那日英王他们逼宫时,娘娘就不会那般雷霆果决直接处置了英王。” 她伏在地上,身子隐隐发颤。 “臣女不觉得宗室刚闹过之后,娘娘会忽视了他们,惠王与那些人所做之事未必就能瞒得住娘娘,到时娘娘只要顺藤摸瓜查探下去,连父亲也会露于娘娘眼目之下。” “父亲比不过陛下娘娘,臣女也不愿拿王家冒险,更何况如今战时,北陵、南齐左右掣肘,朝中若是不稳,边境必定生乱,臣女不愿父亲成为大魏的罪人,更不愿意看到战火燎原生灵涂炭。” 王玉珍被棠宁看穿之后,不敢再有半点隐瞒,只重重朝着地上一磕头。 “臣女怕死,更怕父亲一时糊涂带着整个王家上下去死。” “臣女不敢隐瞒私心,只求皇后娘娘能够看在臣女主动坦诚的份上,饶了臣女父亲一命。” 她说完又是重重两个响头磕在地上,那地上瞬间就见了血渍。 王玉珍整个人都伏在地上,额头刺疼,背脊绷紧,可头顶上方久久都不见棠宁言语,随着时间过去,她心神逐渐紧绷,脸色也越发苍白,额头有冷汗滴落在地上,身形忍不住隐隐颤抖。 棠宁终于出声:“你先起来。” “娘娘。” 王玉珍蓦地抬头,红着眼圈满是希冀地看着她,只是棠宁的话却是让她神色黯淡下来。 “因为还不知道惠王他们具体想做什么,你父亲又参与了多少,所以本宫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王玉珍脸色惨白。 “不过……”棠宁话音一转:“皇权争斗本就不择手段,他们想要算计陛下本宫也能够理解,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底线。” “本宫可以答应你,只要他们所做之事不曾危害大魏,危害百姓,不曾以将士性命和边境战事作为谋算陛下之物,且事后查清你父亲并非主谋,本宫可以做主饶他性命。” 王玉珍闻言却丝毫没有轻松之意,反而脸色更加惨白。 因为她很清楚陛下夺权之后,朝政军权尽在他手,他远比废帝更得人心也更为强势,加上皇后娘娘先前手段,惠王他们若想要乱了朝臣趁势做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战事上面动手脚。 “皇后娘娘……”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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