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龙庭卫。 萧厌活着只不过是贺家留有血脉而已,就算二十年前旧案翻出来也有陆家顶在前面,他只是丢人被人讥讽嘲笑而已,可一旦让尚钦入宫揭穿他这皇位来路不正,牵出先帝死因,甚至牵连到戾太子谋逆…… 他连这皇位都坐不稳。 安帝看着萧厌:“你想要如何,才肯阻拦龙庭卫?” 萧厌扬唇:“他们勤王,为何阻拦。” “萧厌!” 安帝再无半点之前气势,看着殿前站着的人,低声服软:“你要的东西,朕都可以给你,但尚钦入宫之后未必还会在意贺家如何,朕可以答应你所有事情,只要你拦住他们……” 萧厌闻言不为所动:“陛下的承诺,信一次就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可不敢再信。” “曹公……” 安帝看向曹德江,见他神色冷漠,只能又看向一旁:“尹老将军。” “文信侯。” “林阁老。” 被他点名的人都是一声不吭,那些未被点到的也是满脸漠然,就连宗室皇亲那边的人也是缄默不语。 安帝看着这些人,此时是真的后悔了,他后悔萧厌退去之时开口阻拦,后悔让刘童恩动手赶尽杀绝,更后悔为了将萧厌置于死地下令血洗,让所有朝臣都与他离心。 龙椅之上,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梁广义扫向高台之上孤立无援的安帝,再听到外间越来越密集的战鼓声音,甚至隐约还能听到撞击宫门时传来的巨响,脸色变化不断,就在他想要开口之时,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的冯秋荔伸手拦了他。 “萧督主,龙庭卫来势汹汹,禁军、黑甲卫死伤大半,他们以战鼓为讯强势攻入皇城,打杀起来恐怕不会辨别对手是谁,且杀红了眼时,你就能够确保你能安然抽身?” 见萧厌冷漠不语,冯秋荔说道: “你说你不在意生死,要拉着所有人陪葬,想必也是明白刀剑临头时他们未必会及时收手,更清楚大军攻入京城之后,就算再无野心之人恐也会滋生绮念,不会轻易退去。” “你不在乎自己性命,难道也不在乎祥宁郡主她们?” 萧厌伸手握了握棠宁的手,抬眼说道:“是皇帝逼我。” 他冷笑了声: “想要我拦住龙庭卫,可以,但我不放心谢天永,我可不想等我逼退龙庭卫后,转头就被他要了脑袋。” 安帝嘶声道:“那你想要如何?” 萧厌冷眼扫向殿中,寒声道:“立憎郡王为太子,将贺家之事交由太子处理,允我虎符调动京中内外大军,除此之外,二十年前荣江之事不管你知不知情,你都有失察之过。” “我要你现在就下罪己诏,替我父亲贺文琢平反,今日之后将罪己诏昭告天下,并亲自前往太庙祭祀荣江枉死的百姓,还有我父亲以及那些丧身荣江的太医和官员、将士。” 憎郡王听到萧厌的话后心中一喜,而安帝则是掩不住狰狞看向萧厌。 他这些要求,与让他直接退位有何差别? 更何况虎符给了萧厌之后,他怎么可能还收的回来? 让憎郡王入主东宫,他又下了罪己诏,哪怕能将事情推给陆家,可从此往后怕是世人只知太子,不知他这个皇帝! 安帝咬着牙根软肉:“朕可以将贺家之事交给憎郡王处理,也可以给你调动京中内外大军的兵权,但是储君之位事关国本,且南地往事未曾查清,朕怎能下罪己诏……”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萧厌出言冷漠:“你之言行,不配为君,若非怕贸然废帝会动摇江山,今日就算杀了你也是应当。” “只是让你立太子,由他暂代朝政,依旧留你在皇位之上稳定大魏朝堂民心,我已经是对得住你先前对我赶尽杀绝之心。” “那罪己诏你若不愿意下,那就等着龙庭卫入宫,想必尚钦有的是话与陛下说!” 安帝被萧厌的话说的喘息起来,胸口起伏之时指尖痉挛。 他看向下方众人,想要有一个出来反驳萧厌,可没有一人出声,就连世家那些与萧厌不和的朝臣也无人开口。 殿中安静的吓人,安帝喘息声愈盛。 他只觉萧厌是在逼他,他是将他所有的脸面都撕扯了下来,可眼下除了答应萧厌他再无他法。 那龙玉令的隐患让龙庭卫如同悬在他颈上的刀,一旦尚钦带兵进宫之后他连皇位都保不住。 如今只是立太子,只是下罪己诏,只要逼退了龙庭卫的人,不将先帝的死因和戾太子的事牵扯进来,他就还有机会。 只是贺家而已,只是贺家…… 只要能渡过今日,他还有底牌,他还有刘童恩和那支私军,只要龙庭卫退去,他依旧是皇帝,总有翻身的机会。 安帝看着萧厌,脑子里的剧痛让他几乎稳不住。 “好,朕答应你!” 第519章 赐兵符。 立太子。 下罪己诏。 外间战鼓雷雷,紫宸殿内安帝写诏书的手都在发抖。 等立太子的诏书写完,那“罪己诏”三字刚落下时,安帝额间汗珠滚落到脸上伤处,疼的他倒吸口气。 “陛下,先擦擦汗。” 冯内侍躬身在旁伺候笔墨,见状连忙拿着锦帕上前,他先前被踹倒时也受了伤,蹭破的衣袖能看到斑斑血迹。 安帝在他倾身靠近时只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本就颤抖的手越发握不住笔尖,眼前变的模糊时,脑海里如同有人拿着刀斧在凿,体内一直压抑的躁意更像是见了血的蚂蟥,疯狂在他四肢脏腑里窜动起来。 额上冷汗越来越多,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字迹。 安帝死死咬着牙时口中已见腥甜,低头瞪着纸面时已然看不清楚上面字迹。 啪。 汗水落下愈多,唇边见了血迹。 “陛下……陛下?” 冯内侍见他情形不对,伸手虚扶了下:“你怎……” 话没完,安帝“砰”地朝着一旁摔倒下去。 “陛下!” 冯内侍惊慌失措,险之又险才将安帝一把抓住自己垫在下面接住了他上半身。 虞延峰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见安帝躺倒在冯来怀里,四肢抽搐时脸上狰狞,嘴唇开合像是想要什么,却张大了嘴只能发出痛苦呻吟,瞪圆的眼里仿佛有血丝缠绕,原本惨白的脸上浮出惊人的潮红。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虞延峰压着安帝手脚。 刘童恩也是大惊,他倏然闪身上前,就见安帝浑身都在颤抖,手脚痉挛时口鼻都有混了血迹的水渍流出。 他扭头朝下厉喝:“太医都死了吗,还不过来替陛下诊治?!” 殿中其他人都是被这变故惊住,眼见着上方安帝神情痛苦,席间就有太医惊急之下想要上前,却不想刚走半步就孙太医伸手拉住。 “孙太医?”那人惊疑。 孙太医声音极低:“陛下身子向来康健,入夜赴宴之前,我和江太医刚替陛下请过平安脉……” 那太医脸色瞬间变化,其他几位原本想要上前的太医也都是停了下来。 孙太医和江太医是太医署正副院判,医术自然毋庸置疑,平安脉无事,可眼下却突发急症…… 之前安帝假装头疾发作,想要借机晕厥逃避审问南地旧案的事情瞬间浮现在众人脑海之中。 那位年轻的凌太医想起自己险遭哄骗,忍不住嘲讽出声:“陛下怕是又头疾发作了,只是这病症当真是懂事极了,微臣祖上三代行医都未曾见过这般听话的急症。” 殿中人神色古怪,可不就是懂事吗? 早不发作晚不发作,一写罪己诏就病症临体。 安帝靠在冯内侍身前,整个人抽搐不止,他听到凌太医的话后张大了嘴想要说话,可喉间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舌尖变的肿大时只能发出难受的呻吟。 胸口不断起伏,喉间呼哧喘息。 四肢百骸全是密密麻麻被啃噬的痛苦,五脏六腑疯狂叫嚣着想要金丹。 安帝死死抓住冯内侍的手,抬眼几乎看不清他面容。 “金……金……” “给朕……” 安帝拼命仰着头说话,可声音几不可闻。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您别吓奴才……” “陛下!” 冯内侍抱着安帝上身,急的脸色煞白,眼见安帝抽搐愈盛,脸上潮红开始变得僵青,双眼僵直呼吸不过。 他红着眼眶伸手掐着安帝人中,那宽大袖口垂落安帝口鼻之间时,浓郁血腥混着一丝香气,让得安帝症状越发厉害,脑子里的剧痛像是要将他撕裂开来,连仅剩下的理智也跟着消失殆尽。 安帝闭着眼扭曲惨嚎,冯内侍哽咽哭求:“萧督主,陛下当真是不好了,求您请个太医替他看看……奴才求您!” 刘童恩见安帝这般也是着急:“萧厌,你所要的陛下都给了,你难不成真想弑君,陛下若是出事,你也休想好过!” 虞延峰虽然厌憎刘童恩,可也不想安帝出事,他满面恳求看向萧厌,低唤了一声“萧督主”。 萧厌见状拧着眉:“既然陛下头疾发作,那就劳烦刘统领将人抬回御龙台歇着,虞统领留下,等下随本督一起率禁军出宫。” 他似是随意一点: “孙太医,你和江太医去替陛下好生诊治,莫要耽误陛下病情。” 刘童恩脸色一变:“我留下,带禁军出宫……” “免了,本督信不过你。” 萧厌毫不客气:“况且你是陛下心腹,你若不留在他身边,回头他若有个好歹还得诬赖本督弑君,至于禁军这边,往日刘统领不问宫中之事,禁军防卫皆是虞统领操持,如今倒也不必积极。” “你!” 刘童恩怒目而视,可他的确不敢将安帝生死交给旁人,就连太医他也不信。 萧厌未曾理会刘童恩满心挣扎,直接看向憎郡王:“憎郡王,陛下立储诏书已下,你就是大魏的太子,陛下既然发病无法纸笔,那他的罪己诏便由你来写。” “我?”憎郡王惊愕。 “怎么,太子殿下不愿意?”萧厌抬眸, 一句“太子殿下”,让憎郡王今夜起起伏伏、惊惧交加的心彻底落实。 “当然不是!” 憎郡王竭力压制也掩饰不住眉眼间欣喜,说话时更是带上几分急切。 “当年旧案父皇本就有失察之错,且今夜他屡次出尔反尔非明君所为。” “父皇对不起贺家,对不起臣民,更对不起那些战死南地的将士和荣江百姓,孤愿代父皇写下罪己诏,以告慰那些枉死冤魂。” 见自己说完之后,萧厌神色松弛下来,眼底也露出几分满意,憎郡王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萧督主,孤这就替父皇下罪己诏。” 憎郡王迫不及待地抬脚朝着高台上走去,萧厌带人退开给他留出了上前的路,等他一步步踩着台阶到了安帝身旁,越过龙案望着那近在咫尺的龙椅,憎郡王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成了。 终于成了。 今日之后,他是太子,是东宫储君,是未来大魏的皇帝。 没有人再能欺辱他,他会是大魏主宰,万人之上! 第520章 憎郡王摸了摸龙椅。 “刘童恩,送父皇回御龙台。” “冯来,你来伺候笔墨!” 冯内侍抱着安帝上身:“太子殿下,奴才还要伺候陛下……” “父皇自有太医照顾,刘童恩也会跟随在侧,眼下最要紧的是解了京城危局,让萧督主领兵出宫。”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父皇病重,孤会代掌朝政,难道你连孤的话都敢不听?” 冯内侍脸色苍白:“奴才不敢!” 憎郡王沉声道:“那还赶紧不伺候笔墨!” 冯内侍被呵斥一通,太子以身份相压,他只能被迫将安帝交给了上前的孙太医几人,被刘童恩护着带人将其抬了下去。 眼见着憎郡王坐于龙椅之上,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满身狼狈的安帝,未有半分关切在意,反而直接指使起曾经的天子近侍,那副迫不及待不孝张狂,哪怕竭力压抑也掩饰不住喜色的样子,让得下方许多朝臣都颇为不适的皱眉。 待他将写好的罪己诏当众念出,桩桩件件直指安帝过错,言及他赈灾不利,监察无能,说他德行欠缺,行事暴虐,就差直接说他不配为帝。 殿中那些人目光更加的隐晦。 安帝的确失德,今夜所做也遭人谩骂,可人人都有资格指责,惟独太子不行。 自古孝道伦常,子不言父过,不谀其亲。 父母者,人之本也,孝义为先,尊亲为上。 这个太子…… 不少人都是心中摇头,哪怕他当真不畏强权,替百姓忠臣申冤,可只是一个“不孝”,就足以抹灭他先前挡在众臣面前,拼死揭穿二十年前往事替他拉回来的所有好感。 一些性子迂腐的文臣更是面露不满,只碍于形势才忍着未曾出声。 那罪己诏被递到萧厌手中,他看了一眼便直接收了起来。 宫门前似有被冲破的迹象,火光几乎照亮了夜空,萧厌未曾继续拿乔,只手持虎符沉声道:“虞统领,你带剩余禁军随本督出宫,尹老将军,烦你领着剩下的黑甲卫和宫中内侍护着紫宸殿这边。” 他松开棠宁的手,抬眼正色看着那年迈的老将。 “我贺家早已亲族全灭,如今唯有棠宁,龙庭卫那边恐有杀伐,我会将剩下的黑甲卫留在这里听您调遣护着殿中诸位大人,只烦您无论如何,护着棠宁与荣国夫人。” “我只信您!” 尹老将军神色震动,他自然能看的出来萧厌有多在意那位祥宁郡主,如今他更是毫不犹豫将“软肋”交到自己手上。 尹老将军无比郑重无比:“你放心,老夫以命担保,定会护她们周全。” 萧厌点点头:“沧浪,你留在这里,听候尹老将军调遣。” “是!” “文信侯,待会儿本督出宫,你寻着间隙想办法调遣京中巡防,安抚百姓免生动乱。” “好。” “莫将军,樊将军,你们二人各带一百禁军,先行清缴宫中各处,凡有趁机作乱之人一律拿下。” “是。” “太子殿下,紫宸殿这边就交给你了。” 憎郡王连忙点头:“萧督主放心。” 萧厌交代好一切之后,才转头看向身旁棠宁,轻握了握她手心:“你在这里等我。” 棠宁点头:“万事当心,我等阿兄回来。” 萧厌抚过她有些凌乱的乌发,轻“嗯”了一声,随即就旋身一挥长剑一挥。 “走!” 几位将军和文信侯皆是快步跟上,殿中那些禁军也都被虞延峰带走。 沧浪领着剩下的黑甲卫接管了殿中,在尹老将军的交代之下,除却守着棠宁姨甥的人外,其他的快速将紫宸殿外也围拢起来。 “棠宁……”钱绮月满是担心。 棠宁感觉到她挽着自己的手都发凉,轻声道:“没事的。” 她安抚着钱绮月,也安抚着殿中其他人,本就娇美的脸上不见半丝慌乱,那份镇定自若也让原本心慌的朝臣也跟着安定下来。 可惟有站在她身旁的荣玥才能看到,她绷紧的下颚和袖中握紧的拳头,还有因紧张不断轻颤的眼睫。 …… 本是中秋佳节,京中却接连变故,宫门前的打斗已是骇人,待龙庭卫强行入京之后,这份惶恐已经蔓延至整个京城。 “不好了,龙庭卫的人全都杀过来了,宫门怕是挡不住了。” “这狗日的尚钦!” 狄涛一枪挑飞了趁乱靠近想要他命的禁卫,瞧着密密麻麻过来的人群,气的破口就骂:“老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尚钦明明是跟他们说好戌时三刻,佯装带兵围困京城,替宫中萧厌壮势逼安帝退让,他们早就说定不真的破城,除非宫中变故他这边传出信号方才进京,可谁想这王八蛋硬生生拖到了亥时二刻才动手。 这中间大半个时辰,他这边先是被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先前示好的两名校尉突然反目,险些将他捅了个对穿,好不容易听到战鼓声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外面传言龙庭卫强行破了城门,一路闯进京中之后径直朝着皇宫围困而来。 这架势哪里像是与他们说好的佯攻,那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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