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着棠宁的手未曾松开,只挪动时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后娘娘,我不想伤你性命,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保你安然去到北陵。” 第865章 鸣珂掐着她挪动时,言语之间全是警告:“娘娘是聪明人,想必也不想白白丧命在此。” 棠宁喉间难受,神色却冷然:“就算眼下不死,也不过多活几日。” 鸣珂听出她话中之意,怕她玉石俱焚连忙说道:“那可未必,您毕竟是大魏皇后,无人敢轻易要您性命,况且娘娘本是坚毅之人总不会明知有生路却不愿意一搏。” “我方才说的绝非虚言,只要你不坏我的事情,我至少能保你活到北陵。” 棠宁低声嘲讽了一句:“你将我一手带入这般境地,你觉得我需要你保我?” 鸣珂知道她心中怨愤,也听得出她话中不甘,眼前这女子聪慧过人,也城府谋算极深,她顾全了所有,几乎将一切都算计在内,若非是她藏的太深,且也从未露出过破绽,宋棠宁是绝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鸣珂带着她走到马车旁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我知道娘娘心有不甘也憎恶于我,但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您是大魏皇后,想要大魏长治久安,可我是北陵人,自然也要母国昌盛,族人不必再困缚于北境荒瘠之地。” “我虽然骗了您,但其实内心很欣赏您,明明受教于魏朝迂腐之地,却比我们北陵女子还要更加坚韧,虽不能在马背上驰骋,却于朝堂之事远胜男儿,您若生在北陵,必远超公主乌娅。” “乌娅其人蠢笨自傲,易被人哄骗,若公主府以您为主,我未必不会抛却主上投奔于您。” “只可惜,您是魏人。” 鸣珂虽是故意安抚,其中也有肺腑之言。 她虽然效忠国师府,但她是地地道道的北陵人,心中也更忠于母国,夏侯令非她族人,虽有权势却未必毫无私心,只是如今的北陵之中她别无选择。 北陵各部各自为政,汗王手中权势不足,王庭又推崇武力,他们瞧不上南地之人的“阴谋诡计”,总以为北陵铁蹄能够踏破一切,可是这几年北陵国力衰退,因为各种灾害族人几乎活不下去,而南朝大魏、齐国却因为那些他们看不上的东西过的富足安乐。 鸣珂年幼时就来了魏朝,她见识过那些族人看不上的东西有多厉害,她想要族人走出来,靠汗王,靠部族长老,甚至是王后、乌娅都不行,惟独夏侯令有机会能让北陵冲出北境莽原踏足南土,能让数十万族人有机会如南地之人一般不必受长生天桎梏,能习礼知节,能开化耕种。 鸣珂不喜欢夏侯令行事,更看不上他私心,却依旧愿意为他驱使,不是她对夏侯令有多忠心,而是她想要为族人谋一条出路。 但凡北陵王庭之中还有别的选择。 但凡如萧厌、宋棠宁之人生于北陵手握权势。 她绝对会毫不犹豫转投他们。 棠宁听着鸣珂满是诚恳的话忍不住笑了声:“那本宫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这般高看于我?” 她话中似嘲讽,又似带着其他意味。 鸣珂只以为她是在讥讽自己未曾多想,眼见着到了马车旁边,鸣珂抓着她上车之际,棠宁突然脚下一顿朝着身旁人说道:“鸣珂,你说乌娅蠢笨自傲,你何尝不是。” “你……” 鸣珂心头一悸,刚想说什么,就猛地撞上棠宁满是冷厉的眼神。 她下意识出手就想去抓棠宁脖颈,却不想棠宁旋身一转猛地一脚就踹在她肩上,随即倾身而上时一把抓住鸣珂的胳膊拉着她踉跄着到了身前,就听到“噗嗤”一声,远处疾射而来的箭矢瞬间扎在鸣珂肩头。 鸣珂吃疼之下猛地挣脱身后之人,手中寒光闪烁想要转身攻击时,方才拿着她的人就已然退了两步,一扯缰绳猛地朝着马身拍了一掌,那马儿吃疼之下发疯朝着那斗篷人身前狂奔而去。 “快退。” “小心!!!” 之前说要离开时,两边人马本就靠的不远,那马车几乎转瞬就到了那群人身前。 疯马嘶鸣狂奔时大有破山之势,那边立刻有人疾驰而出挥剑劈在马儿身上,马儿瞬间头身分离鲜血淋漓地撞倒在地上,疾驰的马车却没停下来,反而继续朝前惯性砸了过去。 “走!!” 留下的死士带着斗篷人就想离开,却不想飞过去的马车车厢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之时,方才藏在马车之中的身影从乱尘之中疾射而出,手中一甩便有数道银光直接没入身前几道黑影体内,而她硬扛了一击旋身便到了那斗篷人身前。 “找死!!” 那原本看似孱弱的斗篷之人冷喝了一声,竟是突然旋身一挡,下一瞬黑袍之中有利刃刺出直朝着袭来之人劈了过去。 “棠宁”急退,身上却依旧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横挡在妄图取她性命的长剑之上用力拍了一掌,这才借力倒飞出去,落在地上时依旧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你不是宋棠宁!!” 鸣珂大惊失色,她死死看着退到一旁空地上的女人,刚才这人的身手她看的清清楚楚,那般轻身功夫以及刺杀狠厉果决的手段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仅凭一小段时日学习身手的宋棠宁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可是她亲眼看到宋棠宁跟她从永昭宫出来,出宫之后更是寸步未曾分开过,而且这一路上她听到过她说话,那明明就是宋棠宁的声音…… 不对。 声音? “你是丹竹?!” 鸣珂目眦尽裂。 之前在永昭宫时,她就亲眼见过丹竹的口技,说话时声音与宋棠宁一模一样。 她们二人易容时便进了里间,等出来时她便下意识的以为那名叫丹竹的婢女已经和宋棠宁交换了身份,跟她出宫的丹竹模样的人就是宋棠宁。 方才出来的路上她几次感叹这宋棠宁的易容可真像,哪怕靠近时也看不出来什么破绽。 可如果这人根本就不是宋棠宁,如果从头到尾跟她出宫的就是那个丹竹,那今夜的事情…… 鸣珂气的浑身发抖,死死看着那边的丹竹。 “你竟然一直都是在骗我?!” 第866章 丹竹嗤笑了声:“你不也一直都在欺骗娘娘?” 她扯着东西朝着刚才受伤的腕间一绕,指间拉出一条细长如同丝线之物,月色之下反射着寒光,仿佛轻轻碰触一下就能取人性命。 “你以北陵细作身份藏于京城百般算计,如今被娘娘胜过棋差一招是你自己蠢,何必怨怪旁人?” “你!” 鸣珂大怒。 对面身着斗篷那人嘶声道:“废物东西,亲自带出来的人居然也能是假的,早知道还不如刚才直接杀了你们!” 他长剑一挥,说话时已无冷漠反而全是怒火: “还跟她废话什么,今夜怕全都是局,你我都遭人算计,还不杀了她!!” 鸣珂自然也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从出宫那一刻就已经落入他人瓮中。 眼见对面那些人朝着丹竹冲了过去,她作势想要上前帮忙,然而才走了不过两步就倏然转身朝着一旁崖边靠近,宋棠宁耍了她,但她也信不过对面的人,如今失了自保之物,她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等死。 方才她就已经察觉这悬崖下方就是河道,跳下去虽然危险却未必没有生路,只是鸣珂才刚到靠近崖边看到下方翻滚的江水尚没来得及跳下去,几道破空声就让得她神色大变。 她慌忙朝着旁边急退了几步,就见几支弩箭就直直钉在她刚才所站的地方,而身后也传来惨叫声。 “该死的,你不仅抓错了人,还带了尾巴过来!!” 身着斗篷那人厉骂出声。 鸣珂慌忙扭头,就见他们不仅没有杀了丹竹,与他一起上前的那些人竟是全被箭矢所伤。 之前站着的数人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声音,而不远处的林间也隐约传来惨叫声,片刻之后,原本黑洞洞的林间有火光一簇簇的升起,月色之下那火光如长龙几乎成了包围之势,一路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蔓延开来,从林间深处到了山脚之下。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望着林间走出来说话的耿霁。 鸣珂脸色惨白。 穿着斗篷那人也是浑身僵硬。 …… 火光之中甲胄碰撞声四起,哪怕拼死一搏,鸣珂等人也根本未曾扛住多久就被虞延锋他们直接擒获。 林间暗藏的那些人全数被斩杀后,鸣珂与那身着斗篷之人被押送至山脚下,那里早有一辆华贵马车停在路边。 两人被押着踉跄到了马车之前,膝上各自挨了一脚重重跪在地上时,就见马车帘子掀开,露出里面裹着披风完好无损的棠宁。 “娘娘,山上逆贼已全部伏诛,鸣珂二人业已擒获。” “丹竹可还好?” “丹竹姑娘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外伤,孙太医已经替她包扎去了。” 棠宁这才放松下来,抬眼望着外间问:“放走的那人呢?” 耿霁说道:“已遵娘娘之令,派人暗中护送他和其他北陵细作前往西北,定会让他们平安到达奉城。” 棠宁交代:“别让他们途中太安生,免得生疑。” 耿霁道:“属下明白。” 鸣珂跪在地上听着二人对话,脸上已然毫无血色。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宋棠宁真的会派人“护送”她的人,她能这般说便已经表明她早就知道他们今夜所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 那龙玉令根本不是她费尽心机抢夺而来,而是宋棠宁故意找机会“送”给她的。 今夜的这一场是早就已经布好的局,不,是近来京城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是局,为的不过是让她的人满心激动以为自己得逞,心甘情愿地将龙玉令甚至是大魏京都已乱的消息送去北陵。 宋棠宁早就已经知道她身份。 鸣珂惨白着脸望着马车里的人:“不可能……你到底是如何发现我身份的,我自认我从未露过任何破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身份之后借此做局?” 她不与宗亲往来,不与朝臣见面,她甚至从未涉足过大魏朝堂。 哪怕当初崔家乱成那个样子,萧厌夺位时京中那般混乱,她也未曾出手半点,只如寻常稍微有些魄力的宗妇,暗中投诚之后就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崔家,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处。 她一直隐在后面,偶有几次传送消息回北陵也全都是借了旁人之手,她自认为干干净净从没有半丝破绽。 宋棠宁为什么会怀疑她? 棠宁静静看着她那张脸,看着她脸上难以置信之色,徐徐说道。 “你的确是藏的很好,当初陛下派人将京中挖了个底朝天,后来本宫更是百般试探,几次想办法追查北陵留在朝中的细作,可一直都寻不到踪迹。” “本宫和陛下之前设局,好不容易查到范家那位二夫人身上,可她也只是你摆在外面的棋子,你一直隐藏在后从不露面,哪怕本宫几次用她引你入局你都未曾上钩。” “直到段志儒三人归京,突然跟惠王勾结,本宫查到一些事情,恰巧王玉珍入宫指证其父,本宫更是一度以为北陵的细作就是王家女娘,王家便是夏侯令埋在京中最深的探子,而王玉珍是为取信本宫故意舍了王怀鲁,只可惜……” “可惜什么?”鸣珂急声问。 棠宁垂眸看她:“可惜你太过心急。” 鸣珂抬头对上棠宁眼眸,蓦地就想起之前她之前主动入宫寻棠宁想要让白家帮忙的事情,她并非蠢人,既知今日之事是陷阱,加上棠宁的话,细想一下就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她张了张嘴有些艰难:“是因为……白家?” 棠宁点头:“本宫与世家之间较量本就是故意为之,主动退避示弱,甚至南下官船突然沉凿,也全是因为王怀鲁父女,本宫的目的本来在他们,可谁想到你却突然进宫,主动将你母族拖进这滩浑水里。” “你虽看似逼迫,以让本宫下旨封王封爵为条件才肯答应让白家与本宫联手,甚至做出一副贪利姿态,想要让本宫相信你是跟之前赠陛下铁矿时一样,想要以小博大替你和你儿子和白家博一场青云前程,可是你太过心急。” 第867章 棠宁看着鸣珂,看着这位在京中多年,甚至毫不起眼的崔家少夫人。 无论是之前还是后来,她都隐藏的很好。 哪怕那日崔少夫人突然进宫想要与她联手,甚至将母族也拖进这滩浑水里来,她也只是觉得她举止太过冒险冲动,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并未深疑。 哪怕后来白家未曾应诺将粮草送往睦南关,甚至是在萧厌“失踪”之后岑光突然反叛,惠王他们逼宫,她都未曾疑心到崔少夫人身上,只以为是白家见势不妙临时反悔,以为王家父女才是北陵细作。 她今夜设局,是因为这段时间京中之事让她察觉除却那鸣珂之外,还有人在暗中搅弄浑水,那人对京城、对世家宗亲,甚至对大魏朝堂的熟悉有些惊人,更有甚者还与暗中那鸣珂有所联系。 棠宁轻声道:“本宫今夜本是想借王怀鲁他们引出藏在暗处之人,好能顺利传信西北,却不想你会主动进宫,若非你与文信侯夫人她们一起出现在永昭宫里,若非你后来一遍一遍询问本宫可有留下后手,本宫到现在也难以确定你身份。” 鸣珂猛地抬头:“可是世家抓我是因为白家之事暴露,我就算多问几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那白家的事是怎么暴露的?” 棠宁看着她,“你既知今夜是局,便该明白世家也是局中人。” “他们与本宫所做的每一场戏,今夜发生的每一桩事情都在本宫默许之下,惟独你,你的这场戏从何而来,没有本宫默许,你这个局外人又怎么会被突然拉入其中。” “除非是,你自己有所图,主动跳了进来。” 鸣珂听着眼前之人的话,只觉浑身发抖,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全部褪尽。 她以为是自己露了破绽才会被宋棠宁知道,她以为宋棠宁早就已经猜到她身份所以才会有今夜的局,可如今方才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自作聪明。 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想要搏一把大的,自以为她自己算计了所有能够全身而退,甚至还因此嗤笑大魏无人不知她谋算,殊不知却一头撞进了人家天罗地网,生生暴露了自己。 是她自己将自己的生路断了。 鸣珂颤抖着嘴唇声音嘶哑:“所以你今夜的局,根本就不是为了我?” 棠宁说道:“自然不是,京城早已被本宫和陛下围的滴水不漏,不管你藏的有多深,身份有多隐秘,你所能得到的一切消息都是本宫愿意给你的,本宫没必要为你设这么大的局。” “况且本宫借你的口跟北陵传递本宫想要让他们知晓的东西,今夜之后哪怕鸣珂依旧留在大魏,也只会成为一枚致使北陵大败的弃子。” “无论鸣珂是你也好,是王怀鲁父女也好,只要有人带着那半枚龙玉令和大魏京都暴乱皇后出事的消息前往西北交予夏侯令,鸣珂就再无用处,从此往后在所有北陵人眼中,这个代号都只是一个背叛了母国投奔大魏的叛徒。” “就算你能继续蛰伏也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后盾的丧家犬,北陵那些人会比本宫更想要杀你,本宫没必要刻意寻你。” “本宫的目的一直都是他,还有他身后的人。” 棠宁抬眼看向鸣珂身旁那黑色斗篷笼罩之人,眼中带着几分沉冷,还有一些可惜。 “本宫原以为你身后那人会亲自来京城,没想到来的是你。” “陆九安,你离京这么长时间,就不想与本宫这个旧人打个招呼?” 那人听到“陆九安”三字,身形一颤就想要暴起起身,却被身后黑甲卫狠狠一剑打在背脊上,他吃疼之下嘴里闷哼了声,整个人“砰”地一声砸在地上,下一瞬便被耿霁一脚踩碎了脚踝上的骨头。 啊—— 他喉间惨叫了一声,来不及反抗,另外一条腿上也被重重一击,骨头瞬间断掉。 “娘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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