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人踢得一头撞在牢门上,他上前之抓着谢寅的胳膊一扭,在他跪在地上惨叫的时候,就有黑甲卫的人入内强行将谢寅拽了出去。 铖王眼见着有人来抓他,他也顾不得外头哭喊的谢寅就尖锐道:“宋棠宁,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荣玥产下的那个孩子在哪里?!” “你说什么?”棠宁脸色一变。 “我说,你难道不想知道荣玥的孩子在哪里?” 铖王抵在牢前对着外间二人,竭力镇静:“我知道荣玥重情,她就算不在乎我和谢寅,也该在意她自己的血脉,那也是你们荣家的孩子。” 他声音有些哑,“只要你们放了本王……放本王出去……” 铖王话到一半,看着冷凝着眼的萧厌,突然想起他如今谋逆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出去,他连忙改口。 “不,不用放了本王,只要你们不朝本王下死手,私藏军械虽是大罪,可是有宗室作保本王罪不至死,只要你们能饶本王一条活路,哪怕最后是流放本王也认了。” “只要本王能活下来,本王就告诉你们那个孩子的下落,将他交给你们,让他跟荣玥母子团聚,如何?” 棠宁手心有些发冷:“你说他还活着?” “当然,我将他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着,那毕竟是我血脉……” 铖王的话让棠宁神色难看。 她没想到那个孩子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在谢天瑜手里,姨母能够不在意谢寅,可是那个孩子她能不在意吗? 那可是她当初拼死诞下的血脉,也是她未曾蒙面的亲生骨肉…… “宋棠宁,荣玥对你视若己出,为你不惜离开铖王府,跟本王反目,你应该舍不得见她难过吧?” “只要你放了本王,本王定会将人交给你。” 有一瞬间,棠宁被铖王的话说的意动。 她刚想开口,谁知萧厌就伸手压在了她肩头。 “谢天瑜,你觉得进了刑司的人,还能留得住秘密?” 萧厌冷眼看着铖王,口中的话让得原本笃定了棠宁会答应的铖王脸上瞬白。 “别说那个孩子不一定还活着,就算真活着,你也没资格拿他来跟本督谈条件,本督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 “把他送进刑司,让人好好招呼他。” 第209章 黑甲卫伸手去抓铖王,铖王退开就想躲避,只可惜那牢中不过方寸之地,他根本就躲避不开。 被人擒住时,铖王嘶声道:“宋棠宁,你就真的不想知道荣玥的孩子在哪里?” “我知道你们会用刑,可是他是本王的保命符,你们若不放过本王,本王绝不可能会告诉你们他在何处,而且他被本王养在秘密之地,让人严加看守,本王一旦出事,他也休想活下去。” “他可是荣玥的孩子,是她的血脉,你要是害死那个孩子,荣玥会恨你的……” “砰!” 沧浪一巴掌就甩在铖王脸上,将胡说八道的铖王打的踉跄撞在墙上,没等他站直身子就重重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疼的铖王惨叫了一声,整个人跪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见过不少嘴硬的,可进了刑司也得哭爹喊娘。” 沧浪抓着铖王就直接朝着牢门前扔了过去,立刻就有人上前将他捆住了手脚提了起来。 铖王只觉五脏六腑都好像是移了位,疼的冷汗直流时被人拖拽着朝外走。 路过宋棠宁时见她一声不吭,他只能扭头看向对面: “萧厌,本王跟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要掺和其中置本王于死地?” “如果只是为着荣家留下的人脉,荣迁安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又还有多少人能顾全当年情谊?我知道你在朝中树敌颇多,也知道你靠着陛下并不安稳,只要你放过本王,本王能做的远比宋棠宁还要更多,本王可以帮你的……” 萧厌侧头看着铖王:“你能帮本督什么?” 铖王急声道:“只要你想,我都能帮你,只要你我联手什么事情都能让你如愿。” 萧厌笑了声:“是吗,王爷这话的确让人心动。” 铖王刚放松了些,就听萧厌说道:“你既然这么诚心,那不如先跟本督说说,当年你从何处带回的谢寅。” 铖王脸色瞬变。 萧厌侧头:“怎么,王爷刚才不是还说,本督想要什么,王爷都能让我如愿?” “我说的不是这个……” 铖王忍着慌乱,当年将谢寅养在膝下,那是冲着将来能借着他将荣家一切拿到手上,又有足够把握拿捏他帮他的亲儿子。 可是谢寅的出身怎么可能告诉萧厌,一旦被他知道谢寅来历,万一顺藤摸瓜查出不该查的东西,那他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谢寅不过是我随便从外面抱来的,萧督主何必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连个无关紧要的你都不愿意说,本督哪还能期待其他,毕竟如王爷这般连枕边人都能欺骗的,本督可不敢信。” 萧厌说完之后,就直接冷淡道: “把人带走!” “萧厌你……唔唔唔……” 沧浪眼疾手快直接扯过一团干草就塞进了铖王嘴里,押着他的人快速将人拉走,而这一次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人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地上被拖出长长的印子,牢门开启又阖上的声音传来。 这关押天潢贵胄的特制监牢里,就只剩下萧厌二人。 牢中阴冷又不见光亮,萧厌并没逗留,领着棠宁就朝外走,见小姑娘一直安静跟在他身后,萧厌脚下慢了下来。 “信了谢天瑜的话?” “没有。” 棠宁摇了摇头,她刚开始的确有一瞬间是信了他,可是后来看到谢天瑜那般不顾脸面跟阿兄求饶时,她就反应了过来。 以谢天瑜的无耻,以那个藏在暗处跟他奸情不断的女人的狠毒,他们这些年屡屡害人性命,甚至不允姨母怀有身孕,谢天瑜到现在都膝下无子,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当年那孩子活着。 棠宁跟在他身旁低声说道:“当年姨母产子时,外祖父还在,荣家更是如日中天,谢天瑜想要靠着外祖父来争夺皇位,跟戾太子他们博弈,暗中换子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要是将姨母的孩子留着,只会遭来无穷后患。”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能绝对守得住的秘密,纸包不住火,再深的秘密也有泄漏的可能,除非这个秘密彻底无人再提及,知道秘密的人也全数死绝。 当年知道此事的人几乎没有活口,蒋嬷嬷也只不过是因为不能死,才成了其中最大的“意外”。 棠宁抿了抿嘴唇,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昏暗油灯:“其实我不在意那个孩子还活着没有,就算他真的没死,我也不打算让他见姨母。” 有了骨肉至亲,就有了牵绊,有了牵绊就意味着会心软。 那个孩子是所有欺骗的开始,哪怕稚子无辜,可铖王妃的半辈子都葬送在那数不尽的谎言里。 她宁肯那个孩子死了,也不愿意让好不容易才跟铖王府割裂开来的姨母再次陷入其中,让那个孩子认了铖王妃后成为她的软肋,甚至成为第二个“谢寅”。 她可以给他好的生活,让他远离京城安稳活着,却不愿意让他出现在铖王妃面前。 棠宁低声说完之后,才看向萧厌:“阿兄,我这么想,是不是太过心狠?” 狱中甬道黑漆漆的,只有两侧墙上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影。 萧厌走在她身前半步,听到棠宁的话后疏漫而又冷淡:“人都有亲疏远近,感情自然会向着自己在意的人,如果有个素未蒙面的人出现,一定会伤害到我在意的人,那我会做的比你更狠。” 斩草除根也不是不可能。 他声如山中冷玉,浸着一丝寒凉。 “你用不着拿世俗的仁善来苛责自己,也不用让自己活在在他人眼下,自私任性,随意快活些,没什么不好。” 他父亲当年倒是十全十美,人人称颂,他是所有人眼里最好的太子,处处都以德行要求自己,从不逾矩半步。 他在东宫时,谁不说他会成为不世明君,可是后来呢,他不也是死的凄惨,恶名满身,人人唾弃。 棠宁抬眼看着身侧男人宽阔身形,明明他说话时面色如常,可是她却莫名感觉到他说完那句话后有些难过。 就像是藏着从未露于人前的怨愤和讥讽,似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控诉什么,连周围空气都压抑了起来。 棠宁突然伸手拉住了萧厌的手腕,那纤细柔荑微凉的触感让得萧厌脚下一顿。 他回头,就见小姑娘粉唇轻启:“阿兄,你在难过吗?” 萧厌愣了下,刚想说他有什么好难过的,人死不能复生,难过又不能当饭吃,可嘴里话还没出口,就见小姑娘突然靠近他身前,垫着脚尖仰着头,竭力伸手摸了摸他眉心。 “你别难过,我在呢。” 她身形娇小,踮脚望着他时靠的极近,那挺翘鼻尖几乎都要抵在他下颚上,二人站在咫尺之间,近到仿佛他只要一低头,就能与她呼吸交缠。 萧厌喉间一滞,周围昏黄光影压下来时,他眼中突生晦暗。 “小海棠。” “嗯?” “我不想……” 外间突然“哐啷”一声,萧厌后半句轻语掩没在了突如其来的惨叫声里。 棠宁像是被铖王他们用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全然没听清楚萧厌的话,那边安静下来才回头看着萧厌疑惑道:“阿兄,你刚才说什么?” 萧厌看着她干净信赖的眼神,沉默片刻:“没什么。” 他现在是个太监,是外人眼里的阉人,若不是以兄长身份留她在积云巷,她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流言蜚语会毁了她好不容易才挽回的名声,毁了她一心期盼的书院,也毁了她和荣家。 萧厌舍不得让棠宁来承外间风雨。 垂眸掩着思绪,再抬眼时已是清明,萧厌伸手抓着方才抚他眉心处的小手放了下来,温声说道:“你在外间等等,我去审一审铖王,待会儿送礼时再让你过去。” 棠宁乖巧点头:“好。” 皇亲关押的地方,与寻常犯人不同,萧厌将棠宁送到了外面干净的隔间,让缙云在外亲自陪着后,这才阔步回了牢中刑讯的地方。 “女郎,属下就在外面,你若有吩咐,尽管叫我。”缙云守在门外。 棠宁点点头:“好。” 关上隔扇,棠宁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桌前,倒了杯茶水放在面前后,才捧着杯子满目仲怔地望着里面摇曳的水面发呆。 她刚才其实听清楚了。 萧厌声轻语说的是。 “我不想当你阿兄了。” 第210章 狱中安静的吓人,萧厌仿佛含在舌尖的那句话落入她耳中,让棠宁想要忽视都不行,好在当时刑讯室里铖王的惨叫遮掩了她的慌乱,她才能飞快趁着昏黄光影扭头掩住了那一瞬间的错愕。 可是…… 棠宁捧着水杯有些无措。 阿兄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是她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她不该探知他心意?亦或是她不该太过逾矩,明知二人并非血缘,却不知分寸靠的太近? 也不对,阿兄并没有恼了她,哪怕拉下她手去审铖王时,也未曾有恼怒之色,反是温声细语。 可如果不是因为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棠宁握着手里的茶杯,想起阿兄刚才看她时的神情,那双黑眸不复往日疏漠,眼里酝着她的倒影,说话时每个字都像是含在舌尖。 她突然就想起那一日在鹤唳堂里,阿兄突然欺身而上,将她困在逼仄之间,如猛兽褪去了慵懒,擒着她的腰抵在榻上时近在咫尺的慌乱。 气息吞吐,落在唇上,他满是沉凝的低声说:“棠宁,我也是男人。” 他还说:“太监也是可以娶妻的。” 她当时惊惶至极,怕的浑身都发抖,阿兄后来就主动放开了她,只玩笑似的说是逗弄她的,可是想起刚才在狱中他脱口而出的话。 棠宁却是手心一晃,杯中灌着的茶水漾出来时,那摇晃不定的水面上,映着她满是无措的脸。 …… 萧厌心情并不太好,他方才有一瞬间心乱了。 乱到险些说了不该说的话。 萧厌斜倚在角落里的椅子上,长腿交叠时显得人格外颀长,似是因为心情不好,周身气压低沉,白皙手指撑在额间轻轻摩挲着刚才被棠宁摸过的眉心,耳边是铖王声嘶力竭的惨叫。 烧红的烙铁落在铖王皮肉上时,那血肉瞬间焦黑。 铖王眼球都突了出来,被绑在架子上的身子止不住地抽搐。 沧浪将烙铁取下来时,连带着一片烫焦的皮肉也撕扯了下来,见铖王叫的已经没了力气,眼球翻白时像是要晕过去。 他笑眯眯地说道:“王爷还是老实招了吧,这刑司里头折磨人的东西还多着,您就算能咬牙扛过这一次,也扛不过后面那些。” “您瞧瞧您身娇体贵的,哪里受得住这些苦,与其被这些东西折腾,倒不如老老实实说清楚了,我家督主也不会为难您。” 铖王嘴唇煞白,整个人奄奄一息。 “本王……本王不知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他侧头看着萧厌,满头冷汗: “我没想要造反,私藏军械也只是为了自保……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为了荣玥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是这京中权贵世家,哪一个没有暗中豢养些隐卫,没有藏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若是本王这些就算是谋逆,那他们又是什么,你不过是抓住本王把柄,想要借此嫁祸邀功安帝,你若真有胆量,倒是去查查其他人是不是那么干净,那陆家当初刺杀你时用的人难道是假的……” 啊—— 铖王嘴里的话猛地断掉,惨叫凄厉至极。 那烧红的烙铁几乎融掉了他刚才伤处的血肉,沧浪手中用力一摁,铖王叫声更甚,而沧浪则是嘲讽。 “别的人如何没舞到督主面前,谁叫只有你蠢,伸着尾巴递到我家督主手里?” 他抓着那洛铁时,轻一挪动,就带起一片的红:“王爷既是阶下囚,就该知道怎样保命,都落到这般境地了,还跟我家督主嘴硬逞强,何苦来哉?” 铖王身形抽搐,直到沧浪将烙铁再次拿开,整个人就如同是水里捞出来一样,那血混着汗水淌了一地。 他眼泪鼻涕难以自禁,满是狼狈的惨白着脸:“萧厌,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何要这么折磨本王……” “你若配合些,本督何必花功夫折磨你?” 萧厌见铖王只死死看着他不肯开口,他换了方向交叠着长腿,手指落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 “那奔雷弩是从何而来,云梯又是怎样进的铖王府,你不说本督也能猜到一二。” “你咬死不认谋逆之罪,不过是希冀着宗室那边还能救你,可是私藏军械,豢养私兵,无论哪一桩都没人敢沾染,宗室那边谁敢替你开口?” 他看着铖王脸色苍白疼的浑身发抖的样子,淡然说道: “烙刑不过是刑司里最简单的刑罚,让人受些皮肉之苦,你如果还是不肯说,那接下来就是钻笮之刑,先将腿骨一寸寸打断,再削去你双腿膑骨,砍去你双足,拔掉你十指,双臂。” “若还是不肯说,那还有剥皮之刑,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须得仔细谨慎,将背部皮肤一分为二,再用叶刀慢慢分开皮肤和骨肉,让你皮肉分离时像蝴蝶展翅一样,整张皮完整地撕开……” 铖王只觉得浑身发冷,背脊上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划过,皮肉都被掀了开来。 阴暗的牢中本就弥漫着血腥,不远处坐着的那阉人更是如同鬼魅,他心里那硬扛下去的勇气随着萧厌的话一点点散去,手脚都蜷了起来,害怕的煞白着脸发抖。 萧厌却犹嫌不够,扬唇露出抹笑:“当然,王爷连当年夺嫡的惨烈都经历过了,想来是不怕这些酷刑的,本督也不是那种会故意为难人的人,您若能都扛了过去,本督定会亲自了结了你,送王爷安稳入黄泉。” “至于兵部和军器司那边,左不过就是私下跟你勾结,将他们都抓了,到时本督帮你写一份指认的口供,盖了你的手印,拿到那些人面前,他们里头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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