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掌柜听了一会儿,明白了李稚的意思,他试着和李稚解释,但因为他是个哑巴,李稚没懂他在说什么,一番艰难的比划后,李稚试着理解道:“现在没有糕点了,但您能帮我现做,您是这个意思吗?” 掌柜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是看李稚是老主顾才帮他的忙。 “那就好,多谢您了。” 掌柜示意他先不要着急,抬手又是一番比划,李稚这回沉住气很快看懂了,“您是说,您可以帮我现做,但需要我帮忙?” 掌柜点了下头。 李稚立刻道:“可以,可以的!那我们现在就弄!您告诉我要做什么!” 等李稚再次来到谢府,已经过子时了,他跑得浑身都是汗,话都来不及说,先把还热着的糕点交给徐立春。 “大人睡了吗?” “还没有。”徐立春原本迟迟不见李稚回来,还道他是准备明日再送来,他打开那盒糕点照例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他将盒子重新盖上。 “我先送进去吧。” “好!” 李稚下意识点头,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赵立春,这让徐立春忽然想起前阵子看见他在谢府门口默默张望的样子,“你也进来吧。” 李稚闻声很意外,徐立春已经转身往里走,他反应过来,忙抬腿跟上去。 点着银蜡的空旷堂室中,灵柩已经撤去,谢珩换下斩缞丧服,穿着身素色孝服,他正在灯案前写一篇东西,但笔却停在两三行处,一直没有继续往下写。 “大公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回头看去,徐立春拢袖立在堂外,谢珩以为是尚书省有事情送进来,示意他去隔壁的偏室,自己也随之起身。 “怎么了?”谢珩走进偏室,刚刚外头光线昏暗,他这时才看清徐立春身后站着的人,“是你?” 李稚一看清谢珩的样子,下意识心头一紧,他没想到谢珩一个月清瘦了这么多,一时差点没能说出话来,“我……”他心中莫名酸楚,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大人。” 徐立春走上前把那盒糕点放在案上,“大公子,这两天您都没吃什么东西,李稚刚刚送了份糕点过来,您尝一尝吧。” 谢珩自然清楚李稚不会大半夜莫名其妙跑来给他送糕点,刚刚贺陵才送了诗稿过来,只能是徐立春趁机同他说了些什么,教他跑来跑去地折腾。谢珩看了眼徐立春,徐立春低着头没说话。 谢珩重新看向李稚,这孩子自进屋起一直盯着他看,眼神莫名可怜。 “你怎么过来了?” “回大人,我奉命过来送诗稿,顺道送些糕点过来。” 谢珩看上去确实没什么胃口,“天这么晚,多谢你了。” 李稚没忍住道:“大人您吃一点吧,太久不吃东西对肠胃不好,这糕点是新鲜刚做的。无论怎么样,还望大人多保重身体,古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敢毁伤,这也是孝道之一啊。”他也知道自己这番话逾距,说完立刻低身跪下。 一旁的徐立春听见这话,神情顿时有些微妙,对谢珩他们向来是一句也不敢劝的,李稚忽然说这么一番话,倒是令他很意外。 谢珩也没想到李稚会这么说,“起来吧。” 李稚抬头看向他,重新站起身。 谢珩被这孩子的眼神看得心软,这些日子他确实也累了,忽然不想再多说什么。 “东西放在这儿,我尝尝吧。” 李稚下意识点头,那副样子看得谢珩莫名轻笑了下,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脸上第一次出现笑容,然后他垂眼看向案上那盒还温热的糕点。 第15章 谢珩尝了两块糕点,没有继续动了。 庭院中窸窸窣窣地又下起了雪,隐约有颂德的道曲声传过来,一两声而已,听不分明。 谢珩见李稚一直望着自己,问他想不想出去走走,李稚立刻点头。 下雪的夜晚,天要比平时要亮一些,青黑的湖水中倒映着廊下的灯。 李稚跟着谢珩来到湖心亭。 谢珩停下脚步,一双眼望向长湖上空的飞雪。天地间一时变得寂静空旷,极目所见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檐下琉璃灯散着昏暗的光华,不时有风从亭外吹进来,翻起来头发晶莹如丝,谢珩一直没有说话,他看起来只是想安静地待一会儿,一张脸上没有疲倦之色,只有波澜不兴的沉静。 李稚默默地陪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他。 远处长湖岸边有人在垂钓,只看得见抛出来的长竿,看不清人影,应该是群小孩子,岁数小不知事,只知道今夜终于不用守夜了,便偷偷地跑了出来玩。生离死别这种事情对他们这个岁数而言确实太过遥远深奥,对于家中连月的丧事,他们不明白其中意义,也感觉不到哀伤。 这原是不合制的,但谢珩没有让人去打扰他们,小孩子玩了一会儿,大约是看钓不到鱼,天又很冷,很快跑了,湖边于是再次安静下来。 谢珩在亭子里站了很久,雪花被风吹进来,触及脸庞的即刻就融化了,还有一些沾落在孝服的领子上,光线很暗,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地感觉到他周身萦绕着的冷清。 李稚似乎能切身地体会到对方心中的那种哀伤,几乎难以察觉,但那确实是一种哀伤,让他也跟着喉咙发紧。 雪逐渐下得急了,溅落在屋檐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李稚不知道自己陪着谢珩站了多久,身上也感觉不到冷,他整颗心完全被另外的心思占据了。 他安静地陪着谢珩看着外面的雪。 过了会儿,李稚悄无声息地退下去,等他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件刚向徐立春要来的狐裘披风,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将披风抖开,抬手轻轻地披在谢珩的身上。 谢珩感觉到身上被裹抱住,有些意外地扭头看去。 “大人,夜太冷了。”李稚解释道,他动作很快地把披风整理好,系上了带子,“这样看雪也不会感到冷了。” 谢珩原以为李稚早已经离开,才发现他还在这儿站着,“夜这么深了,你还没走?” “我……我站这儿看亭子外面的雪,忘记了时辰。” 谢珩想起自己刚刚没怎么说话,这孩子应该是没敢出声提醒他,就这么陪自己站了大半个晚上,“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大人,我想再看一会儿雪,我陪您再待一会儿吧。” “你不困吗?” “我不觉得困。”李稚看了眼天色,“我平时写文章也时有写到现在这时辰的,大人您若是想再待一阵子,我陪您多待会儿。” 谢珩自然能看出李稚在想什么,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再多说。 迎面一阵冷风吹来,狐裘翻开雪浪,檐下的灯晃动了下,谢珩的脸上有光与影流转而过,他目视着前方的大雪。 李稚一直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试着开口道:“大人,您刚刚在堂中是在写什么?” “是篇祭文,最近思绪纷乱,一时不知道如何落笔了。” “大人是为谢太傅所写的吗?我听老师说了谢太傅的故事,高山景行,俯仰日月,谢太傅其人令人肃然起敬。” “你老师同你说了?” “是。老师听闻谢太傅逝世后,心中悲痛,一直在翻看过往与谢太傅来往的信稿,他和我们说起过去和老太傅相识相知的事,听了很让人动容。” “他们是多年好友,你老师年岁已高,不宜劳神伤心,你要劝他保重身体。” “是,我会照顾好老师。”李稚看着谢珩道:“大人,您也多保重身体,谢太傅在天有灵,他也会一直牵挂着您。” 谢珩看他一眼,又看向两人所处的这座亭子,“那年这座湖心亭原定是要拆除,祖父听说后,说想起从前看见儿孙在这亭子中玩闹的场景,觉得十分怀念,于是把它保留下来。” 远处的灵堂中,灵柩已经撤去,只点着成列的蜡烛,烛光遥遥映着风雪,恍惚间仿佛先人的魂魄还没有离开,在湖心亭中慢慢地转着,趁着这场雪还未尽前,最后看一眼这座亭子与那些玩耍的孩子。 白狐裘的绒毛在风中翻涌,谢珩重新看向长湖上空,夜光中昏暗的一双眼,倒映出漫天飞雪。在他的脸上看不见悲伤,有的是一种肃穆宁静,在他的身后,是风吹雨打簪缨门庭。 李稚想起坊间流传的湖心亭夜宴的故事,那年谢晁酒后指着年幼的谢珩欢喜地道:“有其子必将荣耀谢氏门楣。”他不知道谢珩是不是想到这些旧事,又或者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怀念着那位在所有人的描述中都温柔和煦、和蔼可亲的老太傅。 李稚没有再说话,静静地陪着他,过了会儿,他也移开视线看向谢珩望着的那片雪,一切全都安静下来了,亭外前后左右全都没有人,只听得见簌簌风雪声。 天快亮时,下了一夜的雪停了。 谢珩离开湖心亭,他上午要去一趟尚书台,这个时辰他看起来也不打算睡了,直接去书房,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那篇祭文还没取。 李稚一直跟着他,立刻道:“大人我帮您去取!” 谢珩看向李稚,点了下头。 李稚来到谢家大堂,他很快在灯案上找到那篇压在镇纸下的祭文,开篇是:维元德十四年,岁次庚午,十月甲寅朔,白虎出于星野……只写了个开头,再之后是一片空白。 李稚确认无误后,他将文章仔细地收好。 他来到书房,守夜的侍者帮他卷开帘子,他走进去看了一眼,忽然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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