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脚合上,后脚便有长公主府的探子前往禀报。篝 “裴獗的身体,肯定出了问题。”长公主听罢断言。 凡是违反常理的,就一定有猫腻。 她使唤仆女,“替我更衣。” 等长公主沐浴更衣梳妆整齐,走出房门,濮阳漪便双手拦了上来。 “母亲。” 濮阳漪双眼通红,看着她。 “母亲这是要去哪里?”篝 长公主身形微顿,笑意盈盈地道:“听说雍怀王今日在大殿上受了委屈,阿母去看看。” 说罢似乎还怕她不肯相信,示意左右仆从将准备带去裴府的礼物拎上来。 仆女低着头:“县君请看。” 濮阳漪一眼都不看那些东西。 她就看着自己的母亲,用一种伤心难过的目光,牢牢锁定长公主含笑的眼睛,直到那笑容僵硬在她脸上,再也笑不出来。 “我看到了探子回府,也听见了他对母亲说的话。母亲,你为何要派人监视裴府?” 长公主拉下脸来。篝 她没有说话,双唇紧抿着,抬手示意左右退下,这才瞥一眼濮阳漪。 “你跟我进来!” 她语气严厉,与平常的慈母形象大相径庭。 濮阳漪的心里一颤。 她低下头,跟着长公主入内。 长公主往上首一坐,濮阳漪便懂事地在她跟前跪坐下来,为长公主添茶。 “是温行溯让你来的?”篝 长公主直言不讳,眼里写满了怀疑。 濮阳漪手指微微一顿,尚未放下茶壶已然摇了两下头。 “与他无关。他不知道这件事……” 又瞟一眼长公主愠怒的脸色,“女儿再是不孝,也不会在旁人面前说母亲半句不是。” 长公主哼声,“你别为他辩解。说吧,你想做什么?” 濮阳漪小心翼翼俯身过去,双手缠住长公主的胳膊,就好像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阿母,我们不要跟雍怀王作对,好不好?”篝 长公主眸底一暗。 她没有怒斥,甚至没有生气,只是冷冰冰地盯住濮阳漪,慢慢地,将她缠在胳膊的手推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阿母。”濮阳漪咬了咬下唇,垂着眼皮,“如今外间传言很多,女儿虽不懂朝堂大事,却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长公主重重一哼。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还说这些做什么?你的亲舅舅坐在龙椅上,才有你的荣华富贵。” 说着她似乎有些痛心地盯住濮阳漪。篝 “平原,你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养成了一个善良心性,母亲很欣慰,也盼你这这辈子都是如此,不知疾苦,平平顺顺做一个娇养富足的县君。可你要懂得,你的富足是从何而来……” “阿母。”濮阳漪又抱住她,仰头道:“比起女儿的富足,女儿更盼着母亲平安,安享晚年,你可明白?” 长公主身子一僵。 她看着濮阳漪眼里的热切,心弦一颤,软了语气。 “你是个好孩子,可眼下局势,容不得母亲袖手旁观……” “阿母!那是舅舅自愿的,不是吗?”濮阳漪看着长公主陡然变色的面容,鼓起勇气道: “舅舅生性胆小,他本就无法做一个有魄力的君王,他做不到跟雍怀王对抗,摆脱皇位桎梏,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闲散王爷,这又有什么不好呢?”篝 长公主瞳仁微缩。 慢慢地开口,也慢慢地加重了语气。 “你想得天真。要是皇位禅让裴獗,整个大晋皇室都将覆灭。你,我,你兄长,你舅舅一家,还有更多的皇室宗亲,他们的衣禄,前程,乃至性命,都将成为禅让的代价。” “不会的。就算不做皇帝,有禅让之情,雍怀王也必定会给皇室尊荣和富禄……” 长公主冷笑两声。 “平原啊平原,你看看历史,有几个皇帝禅让,得以善终?” “有。”濮阳漪咽一下唾沫,垂下眼,不敢与母亲对视,“那些不得善终的人,是因为他们禅让是被迫的,舅舅不同,舅舅是自愿的,雍怀王也没有逼迫。”篝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 女儿的单纯她不是今天才知道,但是,今天才感觉到疲累,以及深深的无奈。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她没有办法和濮阳漪说清楚,也没时间跟她纠缠。 “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在家里好好想想。此事,无须再议。” 长公主拂袖而去。 濮阳漪伸手想拉她,拉了个空。 “阿母!” 声音撕心裂肺。篝 没有回应。 只剩濮阳漪低低地哭泣。 - 长公主听到了女儿的哭声,身子绷得紧紧的,心里并没有外表那么平静。 天空一行大雁飞过。 她抬头看一眼,上了马车。 裴獗是不是吃了春桃过敏,只要过府探望便知。篝 长公主驾到,他若不出来相见,那就必是谢七郎无疑。 长公主后背靠着车壁,双眼半阖着,想到许多等会儿到裴府对峙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以及应对之法。 不料,马车突然一抖,车夫驭的一声停下。 长公主猝不及防,身子往前一栽。 “怎么回事?” 她厉声相问。 外面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带点尖细的沙哑。篝 “长公主殿下,宫里,宫里……陛下突然发病,请殿下速去……” 长公主胸口一悸。 “快,入宫。” - 明光殿。 长公主迈过门槛,没让任何仆从相扶,健步如飞。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急切过了。篝 这个宫殿里,已经驾崩过一任皇帝。 她的弟弟不能再重蹈覆辙…… 大晋皇室不能亡,不能亡。 “陛下!”绕过屏风,她拉开龙榻前的层层帐幔,看到的是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以及一个枯瘦如柴的皇帝。 文治帝受到惊吓,看到是她,这才松了口气。 “皇姊,你来了……” 长公主在他身侧坐下,因他叫得亲昵,也就没有再计较那些礼数,径直抬手探向他的额头,就像寻常人家关心弟弟的长姐。篝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文治帝摇摇头。 接着,不等长公主瞪眼睛,又点点头,手捂着心窝。 “这里。皇姊,这里很不舒服……” 长公主慢慢收回手,看着他。 短短时日,他竟是瘦得脱了相,明明身子没有大病,却自己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形,连那双温和爱笑的眼睛,都失了神采,好像被恶魔把魂儿勾走了似的。 “你是皇帝,我原本不该多说,可……唉!这里没有旁人。那我就以长姐的身份,好好说一说你。”篝 这些话,在长公主的内心其实已经憋了很久了。 久到可以追溯到熙丰帝过世。 整个皇室,找不出一个能撑得起江山基业的人。李桑若的小儿子,再到元尚乙,都是孩童,做不了主。 朝堂任由臣子把持,皇族式微。从李宗训到裴獗,其实都没有什么不同。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弟弟登基…… 她想,弟弟好歹是个大人,只要他争气,总有一日,可以矫正君弱臣强的局面,就算他不能像太祖高祖,能学一学熙丰帝,独当一面,也算是有希望了。 怎会料到,她这个弟弟这么不争气,让人一吓,就吓出了心病来,不仅不敢上朝,连皇帝都不肯做了,要将祖宗打下来的基业,拱手让人……篝 长公主想着,尚未开口就落下泪来。 “谁不想安稳度日呢?我也想。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可争的?可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祖宗打下来的江山毁于一旦,由着你将大晋百年基业拱手让人?” “皇姊……”文治帝看她哭,也跟着掉下眼泪。 “我做不好皇帝,我做不好的。我害怕,我每天都食不下,睡不好,半夜里惊厥,无法入睡……皇姊,你换个人吧,要不,你换个人……” “荒唐。你看看宗室里,还有何人可换?咱们这一脉,除了你和阿阅,没人了啊。” “阿阅。”文治帝想到仍然被囚禁着的儿子,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一个皇帝,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保不住,这个皇帝做来又有什么意思?傀儡罢了,皇姊,我只是傀儡罢了。”篝 “傀儡又如何?”长公主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就算是傀儡,大晋也姓元。只要你立住了,就算裴獗权倾天下,在你面前,也只能称臣,江山还是我元氏的江山……” “有什么不同?又有什么不同?”文治帝喃喃地看着她,掌心捂在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抓扯着,额头浮出细细的冷汗,声音颤抖不止。 “皇姊,我快死了,我真的快要吓死了。阮溥被下狱,你可知道……堂堂尚书令,他说抓就抓,说打就打,毫无尊荣可言……下一个,轮到我了。就要轮到我了……” 长公主吸口气,又重重吐出来。 “你别胡思乱想了。” 她温声安慰着,伸手拉了拉皇帝的被角,“歇着吧,我这就去裴府,一定会撕下他的脸皮。你不要害怕,有皇姊在,会有办法的……” 这是一个当姐姐的最朴实的话了。篝 她想凭着自己一己之力,解决眼前这场危机。 不说将劣势全盘扭转,至少,能让摇摇欲坠的大晋皇室,再苟延残喘一些时日,让她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能够醒悟过来,不让更多人因为他的软弱而丧命…… 岂料,声音未落,文治帝就垂下头去。 “迟了,皇姊,已经迟了……” 文治帝不敢看她的眼睛,在长公主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慢慢从枕边拿出一纸诏书。 “这是废弃的禅位诏书。新写的那张,已经送去裴府……” 长公主惊得面容俱变。篝 “什么?你说什么?” 文治帝慢慢起身,又慢慢地跪伏下去,嘴唇哆嗦起来。 “我愧对列祖列宗……皇姊,我只想活着,哪怕窝囊点,活着就好……他们答应我的,只要我肯禅位,就会保全皇室血脉,不会赶尽杀绝。” 长公主厉色:“皇帝,你糊涂啊!” 第565章 迷局定局 宫里的诏书到达裴府时,裴獗刚刚服下一碗汤药,平躺下去。篫 阎王殿里走了一遭,他身上的丘疹风团未散,面色苍白,嘴唇发绀,一直冷汗涔涔。 隔着层层衣裳,冯蕴也能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以及极力的克制。 她低头看去。 “大王可好受了些?” 裴獗嗯声,没有说话。 冯蕴道:“宫里的圣旨,只怕是为了试探你,是不是当真身体无恙……” 裴獗抬眼,眉头蹙起。篫 冯蕴看他的样子,“传旨的公公在外面。你且休息,我去应付便是。” 她刚要转身,被裴獗拉住手,拽了回来。他握住她的手不放,凝视着她,声音沙哑地吩咐门外的左仲。 “就说我歇下了。让他将圣旨呈上来。” 冯蕴一怔。 这话说得平静,可字字重锤。 当臣子的如何能狂妄至此? 除非,他不想再当臣子了。篫 冯蕴抿唇不语,慢慢坐在他身侧。 左仲下去了。 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传旨的内侍。内侍没有进门,就在庭院里,念诵了皇帝的禅位诏书。 皇帝曰: “朕以菲薄之才,受天明命,承祖宗之业,冀以安邦定国,福泽苍生。然疾病缠身,精力日竭,深感力不从心,恐难担重任,执掌乾坤。今观雍怀王仁德兼备,智勇超群,实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朕思量再三,兹禅位于雍怀王裴獗,以承天运,主理国事,统御四方。望能恪守天道,兴邦安民,使国运昌隆,百姓安居。 朕退意已决,即日起,不再干预朝政,惟望天下臣民,各安其位,共襄盛举,同享太平。钦此!”篫 四下肃静。 圣旨念完许久,都没有声音。 冯蕴低头,看着裴獗平静的眼睛。 “大王如何想?” 裴獗目光灼灼凝视着她。 “拒了。” 冯蕴微笑,没有意外。篫 “好。” 今日政和殿里,臣子上奏,裴獗拒了一次。 如今皇帝将禅让诏书送到家里,也得再次推拒。 因为在大众的心里,自古禅位和篡位,并无差别。 没有什么天命移转,只有权势的倾斜,和不得已为之。 这个时候裴獗要是欣然接下诏书,那就是有不臣之心,总归会拿话给旁人说,后世也要戳脊梁骨。 推拒几次,才可彰显清白。篫 “不过这诏书来得甚好。”冯蕴嘴角微抿,意有所指地道:“大王正好以避嫌为由,在府里休养几日,谁来也不见。” 裴獗哼笑,“机灵。” “多谢夸赞。”冯蕴眨眨眼,看他气色不是太好,不再多说了。 “我下去把他打发了。” 裴獗微微点头,“辛苦蕴娘。” “不辛苦,应该的。” 身为他的妻子,或是王府长史,这都是冯蕴应当应分的事。篫 她安抚地
相关推荐:
鉴昭行
圈圈圈圈酱短篇合集二
穿书后有人要杀我(np)
郝叔和他的女人-续
屌丝的四次艳遇
穿进书里和病娇大佬HE
凄子开发日志
总统(H)
氪金大佬和菜鸡欧神
变成丧尸后被前男友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