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叶闯低声,“喏。” 敖七默默苦笑。 阿舅不打他。儐 这一刻的阿舅像极了父亲。 气他不争,怨他不孝,又舍不得真的去教训他,伤害他。 如此深沉的爱,他却一次次辜负。 敖七眼角湿润。 裴獗却没有再看他,默默将冯蕴半揽入怀,轻轻整理一下她的衣裳,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 冯蕴也只是淡淡地微笑,朝他投去一双笑眼,没有解释,没有惧怕。 就好像他方才抱着冯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更不会对他二人造成任何的影响。儐 两个人如此和谐如此默契地当他没有存在过,就像方才听到他撕心裂肺地诉说压抑的情感时一样,只是默默陪伴,由着他一声声的啜泣,平静如常。 敖七闭上眼睛。 女郎说,总有一日会长大,会忘记年少时的情感。 他希望,那一天快点来。 - “裴狗。” 冯蕴看着裴獗,突然开口。儐 “带我去骑马吧?” 这称呼绝了。 门外的侍卫眼皮直跳。 裴獗却沉默着,一言不发地牵着她的手,大步走出庭院。 纪佑从马厩里将踏雪牵出来,裴獗将冯蕴抱上马背,再一跃而上,搂住她的腰,双腿一夹马背,“驾”的一声,策马而出。 刚入夜,天边的地平线上,好似还有一抹没有收住的霞彩,灰褐色的,照出远山的轮廓,为天边绚丽的云层勾出奇形怪状的金边,煞是美丽。 冯蕴迎着风张开双臂,抬高下巴,闭上眼睛,只觉胸膛开阔,方才因敖七带来的阴霾,被一扫而过。儐 “你生气吗?”冯蕴还是问了。 在没有人的时候问。 在温热的夏日凉风里问。 靠在裴獗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问。 “嗯。” 裴獗的回答,淡淡的,若有若无。 “不,你没有。”冯蕴嘴角上扬,淡淡地笑,“那是你最疼爱的外甥,你怎么可能生气呢?你要是生气,又怎么肯放过他?放过我?”儐 裴獗低头,看不到她的表情,低哼一声,揽住那一截细腰放缓马速,脊背挺得更直,高大的身躯完全地笼罩着她,愈显力量。 “那我回头打断他的腿。” 冯蕴低低地笑一声。 “好呀,那我的腿也要打断吗?” “打,一并打。”裴獗手指头动了动,捏向她腰间软肉。冯蕴受不住痒,笑着在马背挣扎。 裴獗稳住她身形,半晌不说话。 冯蕴这才扭过头来,认真看着他。儐 “对不起。” “嗯?”裴獗慢声轻应,目光里满是温柔,“你处置得当,无须自责。” 冯蕴歪头,“真这么想?” “嗯。” “豁达如你。”冯蕴眨眨眼,突然发笑:“可我方才说抱歉,只是因为你剿匪受累,我还拉你出来遛马这件事呢……” 裴獗半眯眸子扫她,突然勒住马绳,抱住她用力一拍马背。 “驾——”儐 马儿跃身而起,冯蕴失声尖叫。 长风从笔直的村道上疾扫过来,吹得她发丝轻扬,痒痒地扫在裴獗的脸上…… 冯蕴适应了速度,很快就放松下来,整个人豪情万丈。 “好凉爽!快些,再快些。” 真是个不怕死的。 裴獗扫她一眼,纵马向前。 “娘子豪迈,走吧,带你去检阅队伍。”儐 检阅队伍? 冯蕴有片刻的怔忡,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裴獗没有再回答。 战马飞快地驶出花溪村,奔向未知去向的官道。 天色很快黑静。 旷野里漆黑一片。儐 等冯蕴再次看到一片火光,这才发现前方好似有军队驻营。 火光在夜空下星星点点,人们席地而坐,男儿们爽朗的声音震破天际,推杯换盏,豪迈大笑。 冯蕴问:“这是哪里?” 风声掠过耳侧,盖住了她的话。 冯蕴拔高声音相问:“大王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裴獗低下头,在她耳畔道:“侯准的队伍驻扎在此。原想明日带你来见。既然出来了,就今夜吧。” 申屠炯大老远就看到了裴獗的马匹,朗声大笑道:儐 “大王来了。” “噫,王妃也来了。” 一群人迎了出来。 这时,冯蕴已经看到了人群里的侯准。 她见过此人。 在冯敬廷就任安渡的宴席上,这人就坐在万宁守将关平的身侧,是他的副手。 可除此以外,二人并无交集。儐 她实在想不明白,侯准为什么不投降北雍军,却要归顺于她? “下来吧。” 裴獗翻身下马,朝冯蕴伸出胳膊。 当着众将士的面,冯蕴比方才矜持许多,略略捋顺头发,这才将手递给裴獗。 裴獗将人抱下来,稳稳站直。 冯蕴立马恢复了平素的端庄模样,整理衣裳,朝申屠炯等人一一还礼。 一阵寒暄,众人朗声笑语。儐 “进去说话。”裴獗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如人群里的震山虎,声音一落,周围就安静下来。 他牵着冯蕴的手,往里走。 众人跟上。 这只是侯准下山后的临时驻扎地,因为是夏季,又没有雨水,就随便找了一个安静无人的河滩,烧火做饭,准备席地而眠。 在他们到来前,火堆上烤着肉,河滩上堆着酒,前些日子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一群人,正围坐在一起,畅谈剿匪之路。 冯蕴身上穿的是锦绣衣裙,可她没有因此而为难,走过去产像众将士一样,就着一块平整的石头就坐下来。 是守礼知节的世家女郎。儐 又是英姿飒爽的雍怀王妃。 侯准哈哈大笑。 “大王诚不我欺,王妃女中豪杰,值得我等追随。” 第387章 爽朗汉子 冯蕴心下略惊。貜 眼风慢慢落在裴獗的袍袖边上,看他沉稳把酒,面无表情,又笑着收回来,朝侯准颔首,温声施礼。 “承蒙侯将军看重,冯蕴受之有愧,不敢托大,往后还得请侯将军,多多指教。” 侯准是个爽朗的汉子,拱手而笑。 “一人踏不倒地上草,众人能踩出阳关道。往后侯某跟王妃,共进退。” 冯蕴回礼:“侯将军与诸位将士不弃,冯蕴必不敢辱命。” 两人客气地寒暄,目光都在打量对方。 然后,含着笑揖礼而坐,谈笑风生,喝酒吃肉。貜 旷野里人声鼎沸,夏季的风顺着河滩吹过来,有丝丝的凉气,俏美的女郎融在一众儿郎里,罕见的飒爽。 “侯将军与我大兄,可还熟悉?” 这起事件的起初,虽因侯准袭击裴獗而起,但剿匪一事是由温行溯安排。 侯准手底下,有许多兄弟死在了秀峰山,冯蕴很难断定他的“投靠”初心,也难以确定侯准对温行溯和北雍军,此刻是不是真的毫无芥蒂? 侯准沉吟一瞬,想了想才道: “侯某与温将军有过一面之缘,是在台城的演武场。温将军有勇有谋,武艺高强,侯某佩服至极,甘拜下风。只可惜,当年侯某家世低微,与士族少有往来,更没有机会与温将军结交,曾引以为憾。” 这种客气的话,冯蕴不会当真。貜 但侯准神情凝重,脸上捕捉不到半分敌意。 冯蕴微微一笑,“往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侯将军和我大兄,定会成为知交。” 侯准拱手,“侯某敬待之。” 几个人说着话,酒过三巡,还是侯准突然开口。 “大晋一分为二,邺城盘踞相州,有葛培,郑寿山、余文显等人扶植,与西京分庭抗礼,不知大王作何打算?” 冯蕴垂眸,屏住那一口气。 邺城的话题素来敏感,不知裴獗要如何作答。貜 裴獗沉默片刻,抬眼反问:“李宗训倚仗葛培,葛培是郑寿山的结义兄长,郑寿山和余文是亲家。要是李、葛、郑三家翻脸,此仗好不好打?” 侯准脸色一变,半晌没有说话。 裴獗拿过酒壶来,一本正经地道:“玩笑话,侯将军听听便罢。” 侯准微微摇头,失笑道:“大王属实吓坏我了。要是李、葛、郑三家翻脸,那邺城岂不乱成一锅粥?哪里还需要打?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拿下。” 又倾身问:“大王可是拿到了他们什么破绽不成?” 裴獗侧眸望向冯蕴。 “本王也在等拙荆张罗。”貜 侯准一愕,随即哈哈大笑。 申屠炯也跟着笑。 冯蕴神色收敛,唇角上扬。 她不明白为什么裴獗敢将这样机密的事情,说给侯准。 申屠炯在场便罢了,是大兄的心腹,无须避讳。 可侯准是刚刚投靠过来,以裴獗为人的谨慎,是万万不该如此的。 她嗔怪地瞥一眼裴獗,淡淡地笑,“侯将军不要听大王胡诌,我的手再长,还能伸到邺城去吗?张罗什么张罗。”貜 她说着便弯腰为裴獗斟酒。 借着机会,朝裴獗递个眼神。 裴獗好似浑然不觉,点点头,饮尽杯里的酒。 冯蕴赶紧换个话题,“侯将军骁勇善战,久经沙场,正值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为何想要归隐田园,与山水为伴?” 侯准闻言一叹,“这些年刀光剑影,侯某腻了,也看淡了。人生短短数十载,所谓功业,不如妻儿父母堂前一笑。这些年,侯某愧对家中父老啊。等安定下来,接来家眷,共享天伦,这才是头等大事。” 不入行伍,又有一身血债。 去哪里安全?哪里能让他带着家眷共享天伦?貜 长门是首选之地。 这么说似乎毫无破绽。 冯蕴微微一笑,“寒门鄙陋,能迎得侯将军大驾,是冯蕴之幸,蓬荜生辉。” 侯准抱了抱拳,又朗声笑道:“不过,要是大王能让要李葛郑三家离心,兵不刃血,侯某倒是乐见其成。” 裴獗点了点头,“待时机成熟,必大败邺城。” 冯蕴怀疑裴獗是不是也像敖七一样喝多了。 他和侯准却像是投缘,全不避讳地谈论局势。貜 侯准更是盛赞不已,“依侯某之见,此计可成。郑寿山打仗是一把好手,却是个斗筲之人,素来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未必能长久与邺城一条心。” 他们说话,冯蕴洗耳恭听。 心下也有自己的判断。 上辈子的郑寿山就因那一批粮草,自认为受到中京的愚弄,直接投靠了萧呈,反水李宗训,前前后后也不过就那么一两个月的工夫。 这辈子事件都变了,人没有变。 李宗训扶淳德小皇帝在邺城建立新朝,卖官鬻爵,涉及的权钱交易,一定会牵连许多人。几大世家卷入洪流,权柄之争就是必然。 几个人谈得很是投机,冯蕴和裴獗离开时,侯准已是喝得双颊通红,豪气万丈。貜 “明日侯某是到庄子里找王妃,还是去哪里安顿?” 之前说只说投靠,可这么多人要吃要喝的,没有事先准备,很难周全。 要不是坐吃山空,不想眼睁睁看着兄弟们饿死,侯准也不会答应见裴獗详谈,更不会有后续。 冯蕴知道他的困境。 “侯将军。”她抬袖行礼,“敢问将军,麾下共计多少人?” 侯准看一眼河滩上的人群,叹口气。 “死的死,伤的伤。全须全尾的三百六十六人,轻伤一百二十人,重伤二十来人……”貜 冯蕴下巴微扬,微带吃惊。 这么多的伤患可不是小数目。 她道:“花溪村眼下安置不下这么多人,且暑气较重,不利伤患康复。这样,明日侯将军直接带人去小界丘,我在那里给你们寻个地方,再叫姚大夫来看看。” 怕侯准不知道姚大夫,她又补充。 “姚大夫精通伤科,寻常伤患想来无碍。伤重者,我们再看如何处理。” 侯准静静沉思一瞬,“成。一切由王妃决断。” 冯蕴行礼,“那你我明日小界丘见。”貜 侯准也回礼,“大王和王妃慢行。” 裴獗没怎么说话,牵着马同冯蕴出来,一直到上马离开河滩,他才淡淡相问: “可会麻烦?” 冯蕴还在想怎么安置这几百号人的问题,冷不丁听到闷葫芦吭声,愣了愣才回头。 “怎么会?” 她笑了一下。 “我正缺人手呢,他们来得正是时候……”貜 裴獗嗯声,道:“侯准不愿归降北雍军,我是杀之犹豫,放之又不行。既然他愿意金盆洗手,投靠长门,我便放他们一条生路。” 冯蕴剜他一眼。 “不是你劝说他来的?” 裴獗想了想,“是,也不是。” “哦?” “侯准这样的人,他不动心思,旁人是劝不了的。” 冯蕴相信了他的说辞,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抚了一下那伤口的位置。貜 “既是投靠我了,那他有没有告诉大王,是受何人撺摄,在秀峰山设伏,袭击大王的?” 裴獗道:“既是投靠你了,不如蕴娘亲自来问。” 冯蕴哼笑,“早知大王如此懒惰,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问,我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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