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怎么了?阿元不高兴了?”冯蕴问。 元尚乙摇摇头。 停顿片刻,他才问:“雍怀王想当皇帝吗?” 冯蕴心里惊了一下。 能让他这么问,肯定不是因为市井里的三言两语。 她反问:“阿元怎么想?” 元尚乙道:“他想做皇帝,我便让给他。”堲 方才的吃惊是意料之中,这句话却在意料外。 冯蕴低头,看着孩子的眼睛,又下意识看了看帘子。 仆从都守在外面。 她小声道:“阿元,你相不相信我?” 元尚乙点点头。 冯蕴道:“那这种话不可往外说……” 她停顿一下,又叮嘱道:“你无心之言,一个不慎,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堲 阿元性情良善,一听这话,小脸变了变,重重点头。 “娘子,我知道了,往后不说了……” 冯蕴被一个孩子信任着,内心很是感动,“好孩子。” 其实这样的流言,从裴獗被加九锡那天,就层出不穷了,堵是堵不住的。 反倒是煤球被劫的事,冯蕴没想到,民间都传遍了,直指山匪是李宗训的人…… 那李宗训和郑寿山,能不知道吗? 这个节骨眼上郑李两家联姻,不得不说,李宗训还是舍得孩子的……堲 “娘子,阿元不想听故事了……” 元尚乙拉了拉冯蕴,冯蕴朝他一笑,刚想说走,门外大街上,便传来一声吆喝。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安渡城里,茶寮酒肆素来热闹,有官差经过,当然不是什么稀罕事。 马蹄嘚嘚,正是在这间茶寮门口停下。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伸长脖子往外看。 紧接着,几个身着差服的士兵走过来,手拿武器,凶神恶煞。堲 “本官刚得到消息,有细作在坊间编排雍怀王的是非,引导百姓妄议朝政……是谁,自己站出来。” 茶寮里当即安静下来。 没有人说话。 方才还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几个人,都吓白了脸。 “不肯站出来认罪是吗?”那官兵头目重重一哼,又环视着寮中众人,“细作不肯承认,那便由你们来指认,是谁?!” 他吼得很大声。 茶寮里众人跟着一抖。堲 就连雅间里的元尚乙都绷紧了身子。 冯蕴揽住他,轻抚一下,摇摇头,没有吭声。 这时,外间终于传来弱弱的回应。 不是指认,而是店家在试图申辩。 “官爷,我大晋民风自由,从来没有因言获罪的道理啊。” “哼!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指挥我做事了?怪就怪你们这些人窝藏奸人,容留细作,污言秽语诋毁雍怀王。不说是吧,行,你们都不肯说,那本官就把整个茶寮的人都带回官衙,好好审问……” 看他动了真格。堲 茶寮里再无法平静。 嘈杂声,此起彼伏,有大胆的,直接骂官差不仁。 这还了得?官差当即上前捉人…… 眼看这情形,那几个高谈阔论的人,倒也血性,不肯让旁人代自己受过,推开椅子站到人前。 “我等闲谈国事,各抒己见,却不曾诋毁雍怀王……我们是安渡百姓,而非哪里来的细作……敢问官爷,是何人指认?可有证据?” “证据?你们都承认闲谈国事了,还要什么证据?来人,把这几个不敬大王的奸细带回去审讯!” “喏。”堲 “还有这间茶寮,我看也干净不了。给我搜,一定要找出他们私通邺城的罪证来。” “喏。” 茶寮里都是瓷器瓦罐,乒乒乓乓一阵打砸,碎裂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 冯蕴眉头蹙起,握住元尚乙紧张的小手,她低低唤了声。 “叶闯。” 因为带皇帝出行,她除了带梅令部曲,叶闯和林卓也一路随行着。 方才的事情,他们都听见了,看见了。堲 叶闯撩帘进去,抱拳道:“娘子请吩咐。” 冯蕴道:“看看是谁带头抓人,给我带到跟前来……” 叶闯愣了下,抿嘴道:“也是那些人放肆,嘴巴太乖张了些,听到些谣言就给大王泼脏水,让他们吃点苦头也是好的,杀一儆百,往后看谁还敢胡说八道。娘子还是不要插手了……” 冯蕴抬头,冷冷盯住他。 “听你之言,难道是大王授意抓人?” “这……”叶闯现在虽然跟着冯蕴,可他在裴獗身边那么多年,非常清楚裴獗的为人。 他要是在意别人说什么,就不会留下那么多难听的名声,早就清理干净了……堲 但身为下属,他也是希望这些人受点教训的。 不过冯蕴有令,叶闯不得不从,迟疑一下便拱手下去。 “属下明白了。” 不消片刻,叶闯回来了。 他道:“是安渡郡都尉,梁焕章。” 都尉是边郡的常设武官,专掌军事,麾下有两千至五千人不等的兵备,归地方管辖,用以维护地方日常。大晋分裂后,安渡郡也算是边郡,安渡里外都有重兵。 这个梁焕章,是新调派来的。堲 说起来,跟裴獗还有点姻亲关系。 他的妻子是敖政的堂妹,也算是跟着敖政鸡犬升天,才得了安渡郡都尉这个肥差。 冯蕴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世家大族里的人和事,最为复杂,姻亲关系更是盘根错节,认真论起,在一个圈子里跟谁都能扯得上姻亲,她早就不看重这些了。 她只看,这个人行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打砸声越来越近,那些人上楼来了。 冯蕴朝叶闯使个眼神。堲 叶闯会意,走出去。 不知他说了什么,打砸声很快就停了下来,脚步也越去越远。 叶闯回来,拱手道:“他们走了,带走了六七个人,说是邺城细作。” 冯蕴微微一笑,牵着元尚乙的小手。 “大王今日在何处?” 叶闯愣了一下,摇摇头。 他们才是两口子,王妃不是最应该清楚大王的去向吗,怎么来问他了?堲 第448章 冯蕴带着元尚乙离开茶寮的时候,街上还没有恢复平静,仍有不少人,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小声说着方才都尉府“抓细作”的事情。翢 冯蕴的马车驶过来,人群让到一侧。 梁焕章一条腿已经踩到马匹的脚蹬了,又收回来,拉着缰绳。 方才叶闯只说,有贵人在二楼雅间吃茶,勿要打扰。 他不认得叶闯,只看到他的腰牌,一直在猜是哪位贵人。 这定睛一看。 娘也。 原来是王妃在里面?翢 那天他在敖七的婚礼上见过冯蕴,但从来没有见过小皇帝,看冯蕴牵着个孩子出来,也没有多想,让到一侧,便弯腰行礼。 冯蕴面带微笑走过去,没有多看他一眼。 梁焕章轻咳,“下官见过王妃。” 冯蕴这才侧过头来,淡淡一笑。 “有劳都尉,为维护大王声誉,尽心尽力。” 她音色平缓温和,梁焕章却听得脊背浮出一层毛汗,隐隐有些不安。 “下官应尽之责。”翢 冯蕴没有久留,眼尾微扬,扫过他的脸,目光略微黯淡,随即又恢复了笑容,抱元尚乙上了马车。 车马徐徐而去。 待他们走远,梁焕章才问身侧。 “王妃牵的那个孩子……” 他越想越觉得慌,心里已经有隐隐的猜测。 侍卫直接给了他答案。 “回都尉话,属下在花溪远远地见过一次,应该就是养心斋那位……”翢 梁焕章面色一变。 不识君颜。 差点酿成大祸。 “走。回府。” - 不到晌午,裴獗就得到了消息。 是覃大金亲自过来禀报的。翢 “梁焕章带头去抓造谣生事者,还差点唐突了王妃和陛下。这般行事,分明是不把大王放在眼里啊。” 裴獗看他一眼。 覃大金和梁焕章,以前在中京有点小过节,但事情已过去多年,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早不放在心上。 但是…… 梁焕章突然到安渡上任,直接升任了郡都尉,手底下领几千兵马,这就让覃大金很不高兴了。 就那么个怂货,手下败将,连他的拳头都挨不住几下,凭什么做都尉? 还不是靠着敖政的关系。翢 覃大金心里有些话,想说出来,可刚到嘴边,又吞咽了回去。 “反正我看他是不安好心。” 裴獗表情冷淡,说道:“知会敖相,以御前失仪为由,问罪梁焕章。” 覃大金吓一跳。 “直接问罪吗?” 这个他可没有想到,大王也太干脆了一点。 “嗯。”裴獗摆摆手,“去办。”翢 这件事对裴獗而言,其实是很为难。 如果说梁焕章抓人不对,那他就是纵容旁人说自己的坏话,何况梁焕章是以抓细作的名义,能不让人抓吗? 要是不处理梁焕章,那动辄抓人下狱,裴獗便真的应了残暴、冷血的名声,背定了这口黑锅…… 委婉处罚一下,算是给梁焕章一个下马威,让他在安渡郡行事,收着点。 覃大金很快便琢磨明白了,拱手退下。 “属下这便去办。” 他一走,房里便沉寂下来。翢 纪佑冷哼道:“这些年的风言风语多了去了,比这说得更难听的都有,大王从不曾管束,今日为这点小事抓人,定然又有人说,大王没有肚量,残暴不仁。” 左仲也难得的附和。 “是啊,梁都尉着实不该。” 纪佑瞥裴獗一声,“要是说两句大王的坏话就要下狱,那我和左仲早该被打死了。” 裴獗冷眼看来。 左仲瞪他,咳嗽不已。 这不是不打自招,表示他们常说大王坏话?翢 纪佑:“你瞪我做什么?我又不曾撒谎,我们不是常说吗,大王什么都好,就是嘴不好。要是肯多说几句,这会子咱们就不会在这里吹冷风,而是在长门吃香喝辣,躺热炕了。” 他一副被安逸享受腐蚀了的样子,看得左仲眼皮直跳,生怕裴獗转头就让他将人拎出去,砍了。 到时候他砍还是不砍? 左边下刀,还是右边下刀? “罢了。”裴獗淡淡开口,“去备马。” 纪佑惊喜,“是回花溪吗?” 裴獗嗯一声,大步走在前面。翢 纪佑朝左仲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快步跟上去,“大王慢些,让属下来侍候你。” 左仲看得脸颊抽搐。 想一想,连纪佑都能在大王眼皮子底下活得好好的,大王真是枉自担了一个“残暴”之名。 裴獗刚出院子,还没去跟裴冲告辞,裴媛便牵着阿左和阿右两个孩子过来。 一听说他要回花溪了,裴媛没说什么,两个孩子便尖叫起来。 “我要跟阿舅去玩。” “我也要!”翢 “我要去找舅母。” “我也要。” “我要吃舅母家的糕点。” “我也要!” 阿左说,阿右应,两个一唱一和,裴媛听得头大,眉头刚刚皱起,还没有拒绝,就见裴獗点点头。 “去吧。” 阿左阿右当即欢呼。翢 裴媛错愕,奇怪地看着他。 今日竟有耐心带孩子了? - 冯蕴回庄子后,并没有把元尚乙送回去,而是让董柏回去给林女史捎话,说陛下今日要在这边吃饭,不必久候。 林女史万般不愿。 可人在屋檐下,她没办法拒绝冯蕴。 只想着等回了京,就再不来了,剩下几日,煎熬就熬着吧,只能顺着她。翢 元尚乙开心得很。 冯蕴推却宅子里的杂事,专心带着孩子玩耍,没想到,淳于焰竟会找上门来。 这人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一身喜气,领着七八个随从,众星拱月般走过来,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他按捺不住的愉悦,看到冯蕴就问: “年货办齐了吗?明日我要派人去云川,有什么要捎的带的,尽管开口。” 元尚乙看到他,便敛住表情。 淳于焰好像这才认出小皇帝,上前行礼,“见过陛下。” “世子免礼。”元尚乙自动换成小大人的模样,看了冯蕴一眼,“我在里间等娘子。”翢 冯蕴摸摸他的头,应一声好,又对淳于焰道:“不劳烦世子了,我大晋物阜民丰,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舍近求远?” 淳于焰扬起唇角,“云川特色,旁处可买不到,罢了,你不好意思开口,我替你做主。酥饼菌茶样样都来一点……” 冯蕴吸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不好意思开口?” 淳于焰勾唇:“我了解你。” 冯蕴:“……我谢谢你了,用不着。” 淳于焰道:“邻里之间,何须客气?” 冯蕴懒得跟他扳扯,扭头就走,不料淳于焰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来,双臂一张,拦在她面前。翢 “冯十二。” 冯蕴站定看他。 淳于焰垂下手臂,朝她拱手。 “别这么不近人情。”他朝冯蕴示意一下,眼神炯炯:“这么多下属看着,给我留点脸面啊。好歹合作一场,我不亏你吧?” 冯蕴迟疑一下,莞尔,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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