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人。 但自从大满离去,冯蕴一直没有收到她传来的消息。 只是从金戈和任汝德那里,侧面了解到,花满夫人如今是齐君新宠,六宫粉黛无人能及,就算是冯莹在她跟前都得小心翼翼…… 孔云娥看着冯蕴眼里闪烁的光芒,突然低下头,绞着手帕尴尬地问: “她会不会……背叛你?” 因为曾经背叛过冯蕴,也被别人背叛过,孔云娥完全能体会那种被信任的人所背叛的滋味,又是愧疚,又是担心。 冯蕴却笑了,不以为然。鮆 “随她。” 这步棋,她看重的点,跟别人想的不一样。 大满心里向着她,为她办事,当然更好。 退一万步讲,就算大满背叛她,也无所谓。一是她丝毫不在意萧呈如何看待自己,二是大满这根插在冯莹心底的刺,已经扎得很深,想拔出来已无可能。 她俩在齐宫不会相好,就看谁的手腕更高,鹿死谁手了。 第337章 猎物猎物 戌时到,天色便渐渐黑沉下来。赭 冯蕴坐在屋子里,还能听到庄里人在小声说话。 开了春,种子下了地,就像是看得见的希望,村里人近来很是精神,常常大晚上还有人站在路边看庄稼的生长…… 冯蕴沐浴出来,小满已经候着了。 她房里现在统共有五个仆女,除了小满,便是起初从安渡府狱里救出来的环儿、佩儿那四个。 不过,仆女们只是做一些杂事,常在跟前行走的,只有小满一个。 韩阿婆说了好几次,她屋里人手不够,再增派些过来,冯蕴却不愿意要那么多人在身边,她重生后,防备心重,贴身的事,宁愿自己做,也不愿意找不信任的人。 “娘子的窗户怎么开着的?”小满说着便要去关窗。赭 冯蕴看一眼,“不用了,我就想吹吹凉风。” 小满微微错愕一下,应一声喏,回来继续帮她绞头发。 “你先下去吧。”冯蕴接过巾子,垂眸道:“我还要坐一会儿再睡,晾一晾也就干透了。” 小满猜到她有什么事,但没有问,乖乖地带上门下去。 冯蕴擦了片刻头发,窗外便传来响声。 她吹灭了屋子里的灯火,这才走过去推开窗户。 金戈回头望一眼,翻窗而入。赭 “王妃。”他很恭敬,朝冯蕴施礼。 冯蕴笑了一下,“看来还是云娥的话好使。” 金戈垂眸,语气清淡,“愧对王妃,陛下在西京和安渡的探子名册,小人实在弄不到,又不好打草惊蛇,找任先生打听……” 顿了顿,他压低嗓音道:“小人偶然从任先生那里得知一个消息,也不知对王妃有用无用。” 冯蕴莞尔一笑,“什么消息?” 金戈道:“宣平侯曲恭,此人和长公主交往甚密……” “哦。”冯蕴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地道:“长公主的入幕之宾,也不止他一个。”赭 金戈道:“小人想说的是,这位宣平侯,和邺城朝廷,关系也不浅。” 冯蕴明白他的意思了。 宣平侯曲恭,有可能是李宗训的人。 这个金戈,关于萧呈的事情,一件不漏,打听来的与晋国相关的事情,倒是不吝相告。 冯蕴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有用,十分有用。” 大概是她那语焉不详的表情,有点反讽的感觉,金戈迟疑一下,紧锁眉头,又沉声道: “花满夫人不一定会背叛王妃,但冯家看她极紧,她一个人在台城,其实很难有所作为。”赭 冯蕴扬眉看他,“不是说宠冠六宫吗?冯家如何能看得住她?” “不是冯家,是……” 金戈沉默片刻,才浅浅一叹,“陛下并非王妃所想那样浅薄。虽然他会宠幸花满夫人,让小人颇为意外,但有一点,陛下绝非为美色所惑,昏聩无能之辈,并不是他看不透冯家所为,而是他默许如此……” 似乎怕冯蕴听不明白,金戈看着她脸上的笑,又补充一句。 “一个头脑清楚的皇帝,又怎会让后宫一人独大呢?宠幸花满夫人是打压冯夫人,进而打压冯家和陈家。而默许冯家看住花满夫人,是为平衡朝堂,不让她恃宠生骄,闹出乱子……” 冯蕴一笑,“这便是为君之道吧?” 上辈子萧呈不也默许冯莹对她多方刁难,冷眼旁观吗?赭 金戈闷闷嗯声,这才察觉冯蕴的眼神,较平常更冷。 他低头拱手,“王妃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小人便先走了,任先生今夜没有回安渡城,我怕他一会儿寻我不见,有所生疑……” 冯蕴抬眼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轻轻一笑。 “去吧,好好对待云娥和衡阳。” 金戈身体僵了僵,回视着她。 “王妃不怨她了?” 冯蕴缓缓闭上眼睛。赭 今晚的风很温柔,拂过窗棂沙沙作响,像有什么情绪从心上一点一点地剥离。 “她让你问的吗?” 金戈道:“不是。” 冯蕴沉默一下才道:“不怨了。” 万事皆有因果,是所有的因,造就了今日的果。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好,对前世那个总受伤害的冯蕴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因此,她不想再怨孔云娥了。 女子求生不易。赭 孔云娥上辈子背叛过她。 她这辈子利用她。 就当扯平了吧。 - 三月底,通往小界丘的路拓宽了一半,矿井的开凿也按照冯蕴事先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行着。 到四月初,天气越来越暖和,冯蕴连续几天没有见着鳌崽,才发现情况不太对。 鳌崽常常上山,有时候夜里也不回来,冯蕴会担心,但也知道他本就属于山林,不会太约束它。赭 但一连几天不见,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韩阿婆看出来了,低低地劝她。 “到底是个野物,长大了,哪里愿意成天被拘在屋子里……” 冯蕴道:“我不该让他躲着人,可能是我说别人会怕他,他才走的。” “怎么会?”韩阿婆笑了一声,“从小养大的崽,你还不知道吗?定是看着开春暖和了,自己去山上撒欢了,玩够了就回来。别往心里去。” 冯蕴嗯声应着,嘴上不说,心里隐隐觉得鳌崽大了,总有离开的一天,又是为他高兴,又是惆怅。 夜里想着鳌崽便有些睡不着,不料半夜被推窗的声音吵醒,打开一看,便看到一颗大猫脑袋。赭 窗台下,是鳌崽带回来的猎物,一只鹿。 冯蕴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大一只鹿子拖回来的,看着鳌崽那张献宝似的大脸,用力揉了揉。 “你上哪里去了?姐姐没见着你,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鳌崽两只前爪落在窗户上,伸脑袋进来蹭冯蕴的手背。 冯蕴让开身子,“进来。” 鳌崽一跃而入,在地上打了个滚,便双手抱住她的腿蹭个不停。 冯蕴裙子差点让他拉下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拉着裙子,“还当自己是小宝宝呢?”赭 又弯下腰来,捧着他的脑袋,“让我摸摸我们鳌崽的小肚子,有没有吃饱呀。圆圆的,嗯,吃得很饱,所以,鹿子是专门给姐姐带回来的礼物是不是?” 鳌崽舔她的手心。 冯蕴内心无比的满足。 被一只动物爱着,比被人爱着还暖心。 鳌崽啊,心头肉。 冯蕴像往常一样,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鳌崽的身体,发现他的后脚有一点划伤,爪子也坏了一个,当即心疼坏了,让小满赶紧去请姚大夫过来。 姚儒也算是看着鳌崽长大的,只觉得它就是一只温顺的大猫,并不惧怕,细心地替鳌崽上了药,这才拿着诊金喜滋滋地回去了。赭 “崽,以后要小心些,别让自己受伤了,姐姐看着要心疼坏了。” 冯蕴托着鳌崽的爪子,很希望他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又觉得不能那么自私,心下矛盾地跟鳌崽贴贴了一会儿,这才想起窗外还有他辛苦带回来的猎物。 冯蕴叫了两个仆从来收拾鹿子。 仆从十分开心。 小满也笑意盈盈。 都说跟着鳌崽不缺肉吃…… 鳌崽高兴得在地上翻来翻去,喜悦又得意。赭 这时,葛广突然从窗外站起来,唤一声娘子。 “在地上捡到个东西,这是鳌崽带回来的,还是有人遗落的?” 冯蕴侧目看过去,葛广手上拿着一个铜制蹀躞,看那样的制造工艺便知价格不菲,是贵族子弟用来束腰之用,一般平民扯根布带草绳就能做裤腰,不会用这样的东西,也用不起。 “拿过来。” 葛广将蝶躞交到冯蕴的手上。 对着屋里的灯火,蝶躞背后沾上的血迹,十分显目。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鳌崽的身上。赭 第338章 事态突变 鳌崽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身子匍匐在地,在冯蕴的脚边玩来玩去,还没有过那股子兴奋劲儿。免 被人宠大,鳌崽身上看不出什么野性,倒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众人沉默片刻,都不太相信鳌崽会杀人。 葛广迟疑道:“会不会是鹿血?” 如是鹿血,蹀躞哪里来的? 蹀躞上血迹不多,肉眼难以分辨。 冯蕴交给小满,示意她收在抽屉里,当夜把鳌崽擦洗一下,便让它卧在榻边睡下,次日天不亮,她便叫葛广去城里打听…… 葛广会意,没有多问就骑马出了庄子。免 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回来了。 “娘子,那日跟丹阳郡王上山的,一个叫曲封的人,是宣平侯的公子,昨日在小界丘山上失踪了,这会子他们还在寻找,出动了府里的家丁,又惊动了刺史君。但这都过去一夜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冯蕴皱眉沉思片刻,看着葛广。 “可打听清楚了,他们一再上小界丘,是为何故?” 葛广垂头,“和平原县君说的一般无二。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小界丘山有巨额宝藏,编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前秦战乱,某军阀劫获国财,藏于此地,后来战亡,从此宝藏便不知下落了……” “不知下落却恰恰能让他们知道?我在这边开矿,他们就来寻宝?哼!” 那天被淳于焰丢下去以后,元铿摔断了腿和肋骨,濮阳纵被打得一身是伤,其余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冯蕴也以为会有人寻仇报复。免 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无波无澜,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从中京来的贵人们,忙着修园筑宅,聚餐宴饮,百戏博弈,没有任何人来长门找麻烦,提都没有人提一句。 这里面自然是裴獗的功劳。 现在的晋国和以前不同,凡受西京朝廷管辖之地,没有人可以越过裴獗去。哪怕他人在边塞,也无人敢到花溪村来找冯蕴的麻烦。 长公主那么心疼儿子,也只有让濮阳漪带着礼物前来道歉,而不是问责…… 但私下里呢? 冯蕴静默片刻,淡淡地道:“你差人盯着。我有一种感觉,这事是冲我们来的……” 一阵沉默,葛广道:“会不会是在山上遇到鳌崽,然后……”免 冯蕴呵呵一声,“鳌崽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 葛广没吭声。 很快,就有了新的消息。 那个失踪的曲公子在老虎口的山涧下找到了,浑身是伤,像是被野兽撕咬过,早已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模样。 人们是从现场留下的布料,确认曲公子身份的。 得到消息的宣平侯极是哀痛,为了替儿子报仇,召集了界丘山附近的猎户十余人,带着家丁仆从,浩浩荡荡地进山捕杀…… “不知是哪个猎户告诉他们,说曲公子的伤势,看着像是猞猁所为。”免 “宣平侯还向长公主借了二百余人,一同上山,发誓要杀光界丘山上所有的猞猁……” 葛广的声音不高,也没带什么情绪,可鳌崽却像是听懂了似的,突然间焦灼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躁动不安地踱步。 他不会说人话。 冯蕴也无从得知曲封之死,到底与鳌崽或者鳌崽的父母亲族有没有关系…… “不要怕,有姐姐在。”冯蕴摸着鳌崽的被毛,思忖片刻,把那个蹀躞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葛广。 “交给刺史君,就说是我们的矿工在山上捡到的。顺便说一句,山上常有野兽出没,最好告示民众,不要随便上山狩猎,毕竟野兽不是人,他们可不懂什么高低贵贱,不认识什么宣平侯……” 葛广应声下去了。免 贺洽拿到蹀躞便去了曲家,送上慰问礼,下午就在刺史府外张出告示,警告百姓不要随便上界丘山,小心被野兽袭击。 冯蕴有些紧张鳌崽,这几天便不再让他出门,更不让他上山。 恰在这时,淳于焰找上门来。 “冯十二,你也该兑现你当初的承诺了。” 冯蕴看着他意态闲闲的样子,没什么心情玩笑。 “我对世子,从无承诺。”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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