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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林渡声音平稳。 后苍手猛然一抖,灵酒全泼在了虎口上,他转头看向那两个人。 危止平静地对上林渡的视线,“是。” “你早就知道。”林渡盯着他那双过于异域化的琥珀眼。 那双眼睛天生浅淡,走势迷离,总显得不够真诚。 “我早就知道。”危止同样在看林渡,看一战之后身上气息全无,看样子应当是动不了灵力的林渡。 “三毒印也不是你顺手布下的,是你故意的。”林渡看着他,又好像是在看前世的他。 危止忍不住笑了一下,“什么东西都瞒不过你,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连孔雀一族的族长和如今佛门的法王都没发觉。” 林渡转过头,不再看他,心中只道,果然。 那天她封印魔气本源的时候,手腕上的红绳很烫,只是情况紧急,她来不及判定。 后来那天和越琛对话,她才想起来一件事。 “何以名魔?夺慧命、坏道法功德善本,是故名为魔。”林渡背书的时候总是语速极快,“经云:诸佛从本来,常处於三毒。” “那天我忽然惊觉,从我们道家眼里,根本无法论断的事,从你们佛门那里,轻易可解。” 危止忍不住笑起来,“那些大法师念经千百年,不及你一个道家天才。” “天才在哪都是天才。”林渡淡然,“不是因为在一处,才是天才。” 后苍觉得这话不对,他在阵法上绝对不是个天才。 但他插不进去话。 危止点头,“所以我当时想收你为徒啊。” 后苍有话说,“那你想吧。” 两人没有被后苍打断话,无缝衔接,“我也是有了怀疑,所以验证了一下。” “怎么验证?” 危止却没有答话,“魔气本源内里隐藏着堕神分散的力量,而那些力量,积攒了数万年,才勉强凝结成了一片,只不过那堕神的力量无法和三毒彻底割席,所以你遇上的大多有浓郁的三毒。” “六千年前的那个残片?”林渡恍然,“难怪它说我根本不知道完整的它有多庞大,那贯穿两界的油田,是有够大的。” 想来也是可笑,上界大约是用佛骨封印了堕神,而堕神在封印里面和三毒难舍难分,腐朽衰败,像是地下腐烂的根系。 你以为那棵树风平浪静,努力在万年后的春来长出了一枝新芽,可却没想到,新芽内部也早就腐朽烂臭。 那不是新生的希望,那是衰朽的结局。 “油田?”危止不解。 “一个比喻,不重要。”林渡喝完手里的半壶酒,面色更白。 危止确定了,林渡现在动用不了灵力。 他眼底闪了闪,又问,“林渡,后悔吗?” 后苍迷茫,林渡后悔什么? “不后悔,”林渡垂眸,“只要不死,哪怕失去一切,只要能清除寄居腐朽的菟丝子,我都不后悔。” “可你为了弑神平天下,现在成了半个废人,哪怕只是暂时的。”危止提醒她。 “你也说了,是暂时的。”林渡抬起下巴,没有灵力拟化,她的灰眸在晴天下印着凛凛的银光,“我有全部重来的勇气,只要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可你在动手之前不知道,你或许有可能承受不住规则之力,就此死亡,也许堕神足够强大……” 危止还没说完,林渡已经回过头,再度对上他的眼睛,她被甜酒黏得哑了嗓子,“危止大师,无上宗林渡的计算能力,天下第一。” “包括阎野在内。” “我,天下第一。” “所以我不会算错。” “我其实那天想过,要不要再拖累我师父一下,但我算过了,我觉得,有我和师兄,足够了。” 后苍拿酒壶的手再次一抖。 “所以,您可以信我。” “那再来一次的机会,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危止看着林渡,终于决定,在离经叛道之后,重归那条他本该走的路。 林渡想了想,“我要得不多,一条命的价值,你自己算。” “那我知道了,全部身家大约不够,还要劳烦您亲自去佛门,谈一谈。”危止站起身,“你身体还有多久能好。” 林渡的目光在他手上那道浅淡的白色印痕上一闪而过。 好像在场不止她一个废人。 “魔气本源的临时封印,消耗尽之前,我会恢复。”林渡谈完了她的生意。 危止转身,“那就是一年内了,这以后,可要常来叨扰林渡真人了。” 林渡含笑,“好说。” 后苍看着危止远去,莫名觉得,那轻飘飘来的身影,好像实实在在落在了地上。 他听不懂,但他会开口问,“小师妹,你俩说啥呢?” 林渡收回目光,“危止他同意以身饲魔,永久封印魔气本源了。” 后苍愣了一下,“啊?” 他站在原地,忍不住又往前看了一眼危止离去的背影,“那……那……你们刚刚商量的事是给他送入轮回吗?” “他入不了轮回。”林渡声音平静,“但没关系,我有办法。” 当日危止送她的玉简上,记载了一个阵法。 一个足够转圜一切留有余地的阵法。 “他那种性子,居然会接受这样的命运?”后苍蹙眉,语调也没了先前的嫌弃。 林渡低头,声音很轻,“大约因为,他走了很久,还没走到希望的起点吧。” 但没关系,她林渡精于计算,早在上一世就承诺了,这一世该履行诺言了。 当然了,钱不能少。 第414章 救世主,不是只有一个人 林渡在危止走之后,就进入了看书、吃药、睡觉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在宗内像个凡人。 堕神碎片消亡,但邪魔犹存,为了生存,越发频繁地开始攻击灵修。 后苍恍然间才发现,林渡当初选择不公开封印魔气本源是对的。 一旦公开,真正罪在当代的人,是林渡。 他们不会看到魔气本源被封印之后,人造邪魔没有了后续的原料,本该在这百年间出现的魔潮会被拖延压制,减少了被污染踩踏和屠杀的城池地域,不会看到天道规则被侵蚀的速度减缓,只会看到频发的邪魔袭击人事件。 林渡那个身子骨,背不了这么重的锅。 后苍这些日子在宗内,常常能看见那道身影,在深夜提灯走下书楼的台阶,身影在周围重叠的青障之中,静默地像是中空的竹。 她一个人静默地走向禁地,书楼桌上,放着无数中州和妖族边境的邸报,那些纸张都不够平整,应当是被她一遍遍在手里看过很多遍。 那些平直的文字和林渡在地上和树影交错的身影糅杂起来,莫名就变得阴霭沉沉。 有时候他会看到危止在书楼之下等她,一手带着一卷看着破破烂烂的书籍,一手拎着一壶蜜果酒。 看着就不太正经。 后苍却也只是看一眼,没再说什么。 他是迟钝,不是蠢,时间长了回过味来,其实那天危止问林渡后悔吗,还有个前文。 从前禁地桃林,危止曾经问过,“若是你,愿意以身殉道吗?” 那时候林渡的答案是愿意。 几个月前,林渡用半条命的代价,剿灭了堕神,几乎是抱着以身殉道的决心来的。 所以当林渡做了这一切之后,危止回来问她后悔吗? 林渡的答案是,不悔。 那时候危止说,“天塌下来由高个的顶着”,不是一句空话。 危止那时候那句话,是真的。 真正不得不顶起这片天的,是危止。 那日他在孤岛上笑着说的那句“脊梁不够硬”,也是真的。 林渡搁下了笔,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楚观梦在旁边趴着,晒着月亮,“这就是你说的只读书不动脑啊?” “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别把你自己骗了。” 白毛饼子见林渡开始收拾东西,不情不愿长出四肢,费力爬起来,“那个和尚今天来吗?来了给带酒吗?” “不知道,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从佛门来回只怕时间不短。” 林渡淡然起身,提起了琉璃灯,寒月灵顺杆子爬上去用火点了那里头的灯烛。 楚观梦这一套流程做得自然,却明显感觉林渡眼神一黯。 它沉默地缠绕上她的手,林渡这回是完全不能用灵力,全身的经脉都被那些规则之力搞得瘫痪皱缩,需要一定时间温养回来,这些灵器也需要灵力打开,她做不到。 大约是因为这样,所以她现在也需要提灯夜行。 林渡刚出门就看到了那书楼台阶下站着的人。 “今天挪什么东西来了?” 林渡走下台阶,和危止并肩前行。 “酒,还有十几瓶灵液。”危止轻轻咳嗽了一声,“顺手拎了几颗梵音雷竹,随手种绝峰之下了,避雷提气运的,好东西。” “不知道的以为你在蚂蚁搬家。”林渡诚恳地作出了评价,“密宗没把你留下来?” “我死了对他们没好处,要死也得死在魔气本源里。”危止风轻云淡,“又不是把宗门搬空了,你没见过密宗的佛堂吧?” “满殿神佛包金裹银、堆玉砌珠,琉璃玛瑙,珍珠珊瑚,天材地宝,无所不有。” 他说得轻飘飘的,“当年我讲经之时,多少供奉留在密宗,现在也不过是一一讨回而已。” 林渡嗯嗯嗯敷衍,“大师打算从密宗搬天材地宝搬到什么时候?” “搬到你觉得够了为止,再不然,你自己去讨。”危止低头看脚下两个人的影子。 琉璃灯的光辉淡薄,两人的影子也跟着摇曳晃荡,像是风中的残烛。 “他们纵容你拿那些,是因为你的身体已经不足以修复陈旧伤势吗?”林渡说完就觉得自己不该太动脑子,人不动脑子,对话的时候情商都没了。 危止见她脚步乱了一下,也跟着顿了一下,“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渡没接话,话轻飘飘擦过他的衣袖,落到了地上。 阎野气急之下随手给他的那道剑痕,都那么长时间过去,都还有浅淡的疤痕,林渡眼力从来都好。 对于修士来说,留有疤痕,要么是古怪的致命伤,要么是自身已经没有灵力可以修复。 阎野有分寸,那只可能是后者。 危止修为还在,为了那一身的矛盾,挣命吞蛟,寻求寒月石抵销那些至寒至热的反噬,到头来,平静之时,却都没办法控制自身的灵气去修复手上的伤痕。 当初林渡不信危止能和自己五五开,现在却懂了。 这人的确从来没破过妄语戒。 “我算了个大概,材料齐全的情况下,成功率有五成。”林渡顿了顿,“但再给我一段时间,等我能动用神识之后,再算算。” 危止平和道,“不急在一时,恢复了再说。” “我给你带酒和灵液,不是催你快速恢复神识,是让你至少睡前喝了可以从容入睡,不要因为那么沉重的心思,在不得不按着凡人的作息来生活的时候,却始终辗转反侧,迟迟不得入眠的。” 他偏头,看着林渡眼下的青黑,“该歇息了,明日再说。” 林渡看着他的想要先一步离开的背影,开口说了两个字,“临湍。” 危止顿足,转过头,“怎么了?” “临湍,以身殉道。”林渡简单说了不成句的片段。 危止收了迈出一步的脚,转过身,“为什么是她?你之前问的不是后苍吗?” 林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是她至今没有猜到的谜。 前世她也没有猜到。 “林渡。”危止伸手接过她握不稳的琉璃灯,“你既然什么都清楚,又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世间并不是你只有一个人要承担那份责任。” “救世主,不是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的脊梁骨,撑不起来这一整个世界,你是中流砥柱,是领头人,可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愿意同样挺直脊背,你或许会是第一个挺直腰背的人,但不会最后一个。”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觉得,原来真有那么一个……” 他笑了笑,“不太想活,又那么想大家都能活的小疯子。” “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应当很幸运。” “若这天下当真有人能成圣,我想当是你。” 林渡一时没说话,危止提灯走在她前面。 那是她回洛泽洞府的路。 危止倏然觉得手上一烫,低下头,才发现是寒月灵点的那火被烧得飘摇出来,透过镂空的琉璃灯罩,几乎快要舔舐上他的手。 他继续向前,没有回头,却数着身后人沉稳却极轻的脚步声,抬头时却冷不丁想起年幼时他就背得纯熟的佛经中的一句话。 欲念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第415章 我的意思是,我的世界,都给她 日子一点点过去,书楼两侧的树木总是长青。 窗边始终坐着一个人的身影,日复一日。 楚观梦看着又用没了的墨条,忍不住念叨,“那和尚什么时候再来,这一年前送的墨条都快磨秃了。” 林渡却没有功夫分心,她顾不得沾墨,一直写到墨痕干得只剩下拖拽的痕迹方才搁下了笔,倏然站起身。 桌上两侧堆满了书籍,大部分却并非中州的语言,林渡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彻底吃透了云摩罗的语言,之后反复翻阅了她让危止给她找来的大部分佛经和资料,凭借着玉简上的文字,拼拼凑凑,算出来的废纸几乎有几千张。 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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