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多,京人谙识水性者寥寥。即便是秋明、连舒这种经过严格训练的侍卫,也只是勉强不算做旱鸭子的水平。 晏翊钧生时爱好山水,常带晏元昭一起登山望远,凫水涉溪。当年为营建听山居,父子二人还曾花了七天时间游遍落霞诸峰选址,是以晏元昭对山中各处都不陌生。 “别废话了,我熟悉这里,我去最合适,你们赶紧绕道下去接应。”晏元昭缚好绳,又命白羽将身上衣裳撕出几根布条,他拿来包手。还接来白羽背的兜袋,系在腰间用来装物。 连舒还欲劝,“可您是主子,千金之躯的贵体,万一有闪失……” “你以为我是去送死的?”晏元昭冷声道,“我心里有数。” 众人莫敢再拦,眼见晏元昭做好准备,劲腰一转,转瞬没进青苍林木。 …… 午阳灿灿,日影随风穿过青树翠蔓,不断变得稀薄,至谷底已殊无暖意。 沈宜棠艰难抬起千担重的眼皮,遥望山崖上一片晴朗翠光,湿淋淋的后背紧贴冷硬石面,脑中唯有流年不利四字。 她本在山洞里安心等待云岫找人救她,谁知小半个时辰过去,一条有她手臂粗的绿头蛇突然从洞中孔隙里游出来,吐着红信子,嘶嘶叫。 一语成谶,沈宜棠悔不该编一条蛇出来。 她折下一截树枝将蛇赶走,然而很快孔隙里又跑出几条,齐齐游向她,她一时不察,被一只身上长满红纹的咬中左小腿,鲜血直流。沈宜棠慌不择路逃出山洞,躲到树上,然而群蛇相继追上。 她逃无可逃,呼云岫无人应,万般无奈下从袖袋里掏出了绳索。这是她为了以防万一备在身上用于自救的,哪里想到这就派上了用场。 用绳勾住树心,她继续向下爬。 可再要找到能供寄身的地方何其难。崖壁上渐渐石多树少,沈宜棠勉强找到一块凸起的巨石抱住,孤悬半空,暂时歇脚。 时间一点点过去,绳索借不上力,她的手臂很快酸麻,腿上疼痛,沈宜棠心知挺不了多久,飞刀斩断没用的绳索,试着攥着树藤又溜下几丈,还撕下一截帕子绑在藤上留痕迹。 就这样溜溜停停,她滑下崖壁大半,忽觉离谷底比崖顶还近些。上面奇石碧树成障,她甚至再望不到顶,听不见崖上一点声音。 此时位置,神仙来也难救。 沈宜棠苦笑,何谓作茧自缚,这便是了。 低头望去,四壁耸峭的深谷拥着一池深水,静谧而幽邃。比起磨得她手掌鲜血淋漓的石壁,竟是个更好的去处。 她扔了枚石子探去,离水的距离,水的深度,便心中有数了。 摔不死她。 她江南水城长大,河溪等闲泅渡,凫水不是问题。 与其战战兢兢挂在壁上,不如下到谷底等人救,起码不用担心生命安危。 打定主意,沈宜棠踢掉靴子,咬紧牙关,吸了一口长长的气,蹬壁凌空直坠深潭。 十几丈的距离化作刮痛耳梢的一刃风。 扑通。 水声淹没了她吃痛的尖叫,冰冷潭水灌进口鼻,窒息感扑面而来,伴着刺骨的寒意与痛意,沈宜棠瞬间如处无间地狱。 她胡乱扑腾了几下,渐渐适应水温,摸索着半游半飘地找到了岸。翻身靠到一块大石上,沈宜棠已脱力到无法将铅重的双腿从水中拔出来。 右肩袭来剧痛,一截小拇指粗的树枝扎进皮肉,伫在外头的部分约三寸长,是入水时不慎撞到的。 她无力处理伤口,昏昏沉沉地倚着石,身上渗出的血迹流到水里,漫成淡红的血花。幽谷自成一方天地,安静得连鸟雀声也无,她慢慢阖上眼,将自己浑然地交给阴冷、疼痛与沮丧。 她做了一炷香的梦。 梦里晏元昭一表人才,龙章凤姿,她像小狗一样绕着他拍马屁,晏元昭毫不理睬,她急得快哭出来。 终于,铁石心肠的晏元昭似是被她打动,转过脸要与她说话。 就在这时,一声呼喊将她从梦里惊醒。 “沈娘子——” 沈宜棠睁开眼,是晏元昭的声音。他从梦里追出来了? “沈宜棠!” 沈宜棠蹙起眉,她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名字。 一声接着一声,由远及近,沈宜棠慢慢回过神,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 已不需要她应了。 那个男人从水里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的发髻湿透了,额上几绺发散下来,贴到下颌,贵气的深色袍子吃满水,吸附在皮肉上,无处不在滴水。 好狼狈。 芝兰玉树的小晏郎君,何时这等狼狈过? 沈宜棠呆呆地看着他,水越来越浅,他离她越来越近。 她渐渐能看清他英俊的面庞。水珠顺着他的宽额,淌到眉骨,陷进深邃的眼窝,亦有的攀到他峰挺的鼻梁骨,在鼻尖凝成碎圆的一滴,端的是神清骨秀,俊逸非凡。 直到晏元昭从水里踏出来,沈宜棠才彻底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意味。 “晏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得这么快,难不成是从崖上直接跳下来的? 晏元昭一时没说出话。 他一路借助绳索与树藤攀下,期间看到了沈宜棠留的记号,在藤蔓断绝处,他跳入深潭,直至被她的血迹引来。 她看上去糟糕透了,鬓发湿透凌乱,身上血迹斑斑,脸和纸一样白。脸上最漂亮的猫儿眼也失去了神采,雾蒙蒙的。 晏元昭喉咙发紧,一向波澜不惊的双眸里万千情绪翻涌,难以自抑。 万幸,她还活着。 晏元昭快步走到她身旁,沈宜棠挣扎直起身,两眼一弯,似哭似笑,“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别动。”晏元昭低声道,轻轻按住她,查看她肩上的伤势。 他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微微发颤,指尖上的水滑到沈宜棠的袖子上,缓缓淌进她手心。 “疼吗?” 沈宜棠抽着气说了声疼。 不仅疼,还冷。 她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往晏元昭臂膀上靠了靠。他浑身也是水,身体却比她暖得多。 “你别担心,我福大命大,好着呢。” 沈宜棠哆哆嗦嗦地说着,忽然身体一轻,已被晏元昭打横抱起,浸在水里的双腿抽离水面,掀出一串水花。 晏元昭将她放在大石上,蹲下掀开她染着血痕的裤脚,雪白肌肤上两排齿痕触目惊心。 沈宜棠有气无力地解释,“是蛇咬的,现在几乎不疼了,估计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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