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家政了解他们的下班时间,通常会提前煮好饭菜放锅里热着,等上桌的时候温度刚好适合入口。 但今天的蔬菜颜色不够翠,看起来像保温了很长时间,郑乘衍平时都习惯把蔬菜留到最后吃,今天改变主意先把菜叶子较耷拉的全夹进自己的碗里。 “不先吃饭吗?”闻雁书问。 郑乘衍瞎扯:“今天开太多会了,吃蔬菜润润嗓子。” 这都什么理由,闻雁书搁下筷子:“我给你倒杯水。” “哎不用,你坐下,”郑乘衍把人叫住,“今天的饭菜口感比往常差一点,你吃不惯的话叫个外卖。” “没事儿,”闻雁书说,“我念书的时候做得差劲许多。” 这好像是闻雁书第一次主动提及了过去,郑乘衍惦记着早上开会时谈到的基础印象,滞后地发觉闻雁书给他的印象是从对方27岁那年开始演变,而闻雁书27岁之前的人生于他而言是一片空白。 他放慢吃饭的速度,问:“大学一直自己做饭吗?” 闻雁书理所当然地否定:“不会,我只有自己在家时才偶尔下厨房。” 郑乘衍倏然抬眼:“是跟人合租?” “在国外留学一般都是这样,”闻雁书不觉有何不妥,“室友是法国当地的,厨艺不错,人也挺好,那几年的三餐都是他包揽。” 郑乘衍默了片刻,忽觉有东西蹭上小腿,他俯身把沉重的猫抱到旁边椅子上:“我说过不许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捣乱吧?” “摩卡算乖了,”闻雁书的语气却不像为自家猫说情,“他以前在屋里养了只斯芬克斯猫,会蹿上餐桌拱盘子。” 不爱拱盘子的摩卡被郑乘衍训过后乖乖端坐在边上,郑乘衍这一天净训话了,脸上摆不出什么轻松的表情:“你们三个也像这样,”他在两人一猫之间悬空画了个三角,“时常坐在一起吃饭?” 闻雁书实诚地扔了颗炸弹:“有时会搭点酒。” 郑乘衍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不是说不能沾酒么。” 他没领教过闻雁书的酒量,这事儿是裴炀很久之前跟他说的,他们的初次见面,裴炀边冲他使眼色边往闻雁书杯子里倒酒,反被他挡住杯口笑着说够了,然后将自己没喝过的柠檬水和闻雁书的调了个位。 这种不悦的感觉大概是,他自以为体贴地帮闻雁书解了围,实际上那杯酒在闻雁书眼里算不上什么。 “也不是,”闻雁书再次否认,“我只是不敢在外面喝,在家里沾一点没事。” 郑乘衍心说总不该醉了会性情大变吧,是卸下冷淡的面孔满场子撒酒疯?是当众栽倒不省人事?还是会撒娇找人抱? 结果闻雁书说:“我喝醉了兜不住话,什么都会往外说,偏偏清醒后什么都记得,所以那天谢谢你帮我挡了那杯酒。” 关于自己,他总是点到即止,伸手夹菜等同于默认结束话题。 一块秋葵浅尝,他皱了皱眉,郑乘衍立刻察觉:“不好吃?” “有点软。”闻雁书说,“阿姨今天做饭早了。” “她四点半做的饭,”郑乘衍说,“说是家里出了些状况,跟我请了几天假,下周再过来。” 事发突然,闻雁书能理解,不过箸尖没再朝那盘秋葵上挪:“接下来这几天都在公司解决吧。” “在家吃吧,我会做饭,”郑乘衍把盛秋葵的盘子移到自己这边,“不然太晚回去摩卡会饿。” 闻雁书怕的是下班回来洗完澡还得下厨沾一身油腻,只要不用自己动手他都没什么异议。 饭后郑乘衍收拾餐具劳烦洗碗机,闻雁书窝阳台的秋千椅上喂猫,摩卡庞大的身躯盘踞一半椅子,不时抬爪碰一下闻雁书的袖子。 闻雁书抱着罐猫粮,被扒拉到浴袍的袖子时会往后缩,再抓一把粮递到猫面前:“手背可以蹭,衣服不行,会弄脏。” 郑乘衍戳门口看半天了,听到这句没忍住:“那你以前让不让人家那猫碰你袖子?” 闻雁书刮一下摩卡的鼻子当作没弄洒猫粮的奖励:“那只不掉毛,所以没关系。” 郑乘衍问:“只要不掉毛就可以碰你手背以外的地方?” 这种理解似乎对摩卡很不公平,闻雁书思考片刻后给出个一视同仁的答案:“不能往我的衣服里钻。” “行吧。”郑乘衍听懂了,并在心里举一反三,他走过去抱起摩卡,秋千重重晃动两下,他占掉了猫的位置。 他不是猫,也不掉毛,所以名正言顺地和闻雁书挨着肩膀:“我刚才看了眼冰箱,明晚下班估计得去超市屯点食材。” 闻雁书还抱着那罐猫粮没松开,除去里面散发出来的鸡肉味儿,他还在郑乘衍靠过来的那瞬间感觉到一股混合的气息,是没换下的衬衫藏着的洗衣凝珠香味,也是染上袖口的油墨味。 还有一缕他捉摸不透的香味,在他的香料词典里好像暂时找不出答案,这种解不开谜题的感觉促使闻雁书回应对方的暗示:“一起吧。” 郑乘衍抓了抓摩卡毛茸茸的后颈:“那各开各路多麻烦,明天还是坐我的车吧。” 第6章 我来教他 跟平常一样,郑乘衍晚九点左右洗完澡就泡一杯咖啡端到书房工作,他只喝黑咖,要是喝摩卡,猫会循着味儿蹦上书桌把他的杯子碰翻。 今天要处理的工作不多,郑乘衍守着电脑和资料文件心无旁骛坐了个把钟,咖啡见了底,他不打算到厨房添,从抽屉里翻出个没拆封的笔记本撕掉塑料膜。 翻开第一页,郑乘衍提笔落下龙飞凤舞的草体:生鲜鸡翅一盒,带鱼一条,料酒一瓶,其余看情况。 写完觉得这两个空行都填不满的字很浪费纸张,郑乘衍用指甲敲着金属笔杆,想起没请家政之前,常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买菜,明晚和闻雁书是第一次。 于是他在纸上补充:记得带走闻雁书。 楼上,闻雁书同样对着配方本沉思,设计香型需要考虑前中后三调,前调是最初的体验,通常只会停留几分钟;中调是香水的主题,会持续几个小时;而后调有如未尽的余韵,有时能留香长达几天。 前一页关于蛋糕香气的香精配方被他狠心否定并涂黑,尽管还未决定要设计的香调,但闻雁书明确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美食调。 爱与情欲到底是什么,他先写下浪漫一词,再添上疯狂二字,可无论如何,都不足以描述他今晚从窗前往下俯瞰的感觉。 想到这里,笔尖突然在纸张上方悬停。 闻雁书又发现了新的矛盾。 他怎么就坚定认为那一瞬代表了爱? 思维到这里遇上了阻石,下午带薪看的电影完全没带来一点效果,闻雁书不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本子一合决定放自己休息。 临睡前他把泡过奶粉的杯子拿去厨房洗了,经过书房,里面已经黑了灯。 水流的声音覆盖了身后细微得近乎能被忽略的动静,闻雁书盯着飞溅的水珠子天马行空,有柔软的东西蹭上小腿的时候心头只抽紧了那么一小下,然后他把水关了,拿抹布擦了擦手。 估计是嗅不到他身上的蛋糕味儿了,摩卡不再发狂地往他裤裆拱,就绕在脚边走来走去,蹭一下裸露的小腿,连衣摆都没碰到。 闻雁书顺便到阳台检查了下,猫粮盆里还盛着吃的,恍然间明白过来什么,他蹲身兜住摩卡的下巴:“是不是想靠我近一点?” 摩卡眨了下眼睛,闻雁书揉揉它:“我没有区别对待,是我这人太无趣了,对调香以外的所有事物都没太大热情。要不你教我怎么表现喜欢?” “我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喜欢、爱、欲望,不知道这三者能不能分别构成香水的三调。”闻雁书迟疑片刻,手臂往摩卡面前送了送,“以后可以蹭我袖子,我回房间换个衣服就行。” 摩卡突然往他身后叫了一声,闻雁书转身看,郑乘衍站在离落地窗半米开外的地方,一派懒困的模样:“怎么还不睡?” “睡了,给它添点粮。”闻雁书不确定郑乘衍有没有听见自己对摩卡说的话,他起身走到墙边,“灯是给摩卡留着还是关掉?” “关掉吧,我过来就是带它到我屋里睡,省得它半夜挠门。”郑乘衍俯身打了个响指,摩卡就颠颠儿跑到他身旁,他领着猫往楼上走,走两步回头,“你也不要熬夜了,早点睡。” 脚步声逐渐往二楼去了,闻雁书关好落地窗,楼梯到走廊的声控灯明明灭灭,两个卧室的门先后合上。 郑乘衍靠坐在床头,被子上的平板仍亮着屏,画面停留在电影《香水》的后半段,主角因背上罪名接受死刑,可全广场围观的万千群众却受蛊于他调制的香水,不分你我地纵身情欲,已然忘记了哪方是罪恶。 画面中一片深浅相叠的肉色,郑乘衍推倒要往平板前凑的摩卡,摁熄屏幕后给它撸了把肚皮:“他那意思是对爱和欲望感到迷茫?还让你教他,你懂么你。” 像是自言自语,郑乘衍又说:“不明白情欲本身,那他看电影这一段别是直接拉进度条吧,那不是更不懂吗。” 摩卡被他抚摸得昏昏欲睡,郑乘衍却仍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分析他最近对闻雁书有点上心的原因。 是因为那天在浴室撞见的一面,让他对闻雁书产生了冲动? 可欲望不能操纵感情。 是因为初始印象崩塌,闻雁书在他面前呈现了配偶标准以外的样子? 可他并不希求闻雁书做任何改变。 也许因为种种无法解释的巧合碰撞,他似乎在原定好的协议婚姻里率先走偏了方向,而他认为自己能承担偏轨的后果。 壁灯熄灭,以防压到摩卡,郑乘衍侧卧着只占床的一半。耳畔是猫打呼噜的轻浅声响,郑乘衍挨着枕头征询这位家庭成员的意见:“他不懂爱和欲望,那我来教他好不好?” 一天的工作驱来了疲惫,做完这个决定后郑乘衍就安心地坠入了睡眠。 电影没看完,但他事先浏览的影评让他知晓了结局;他和闻雁书的结局已成定数,但他突然想让过程变得有趣一点。 两人都不在家里吃早饭,所以起床后的时间一部分花在了穿搭上,闻雁书只追求舒适,反正到了调香室要换白大褂;郑乘衍稍慢些,在衣帽间里来回踱步,西装搭配好了要挑领带领针,完了还要琢磨哪块手表合适。 昨晚说好了今天送闻雁书上班,他听见走廊几度响起对方的脚步声,索性放下领带过去把门打开:“雁书,进来帮我选一下。” 闻雁书抬手看看表,时间其实还早,他尾随郑乘衍走进衣帽间:“今天要见客户?” “为周五选的,”郑乘衍拎着两条领带比对,“昨晚忘记跟你说,我这周五晚饭不在家吃。” “有应酬?”闻雁书在选择香料之外都很果断,“这条吧,扎普瑞特结,文雅又容易解开。” 郑乘衍便将另一条放了回去:“为什么要容易解开?” “在中国的饭局上很少人愿意从头到尾保持严谨,会难受。”闻雁书又看了眼时间,自作主张帮郑乘衍挑起了衬衫,“穿白色吗?” “藏蓝吧,白色太容易雷同了。”郑乘衍靠在一边,不露痕迹地给闻雁书下套,“不是饭局,是酒会。” 闻雁书流连在不同颜色的衬衫之间的手顿住:“羲和娱乐主办的酒会?” “对,”郑乘衍说,“你们公司也在邀请行列?” 酒会免不得要沾点酒,闻雁书为即将面对的这种场合担忧过,此时却不由得轻松起来:“公司派我参加,到时候一起吧。” “行,”郑乘衍目的达到,屈指在闻雁书的手背敲一下,不让对方再浪费时间挑选了,“我想起来了,我唯一一件藏蓝色的衬衫在上个月溅了辣椒油,被我淘汰掉了,刚好今晚下班陪我去买一件吧。” 在衣帽间耽误许久,彼此出门的时间都晚了,到纳斐利总部楼下,闻雁书拉开门就要下车,腿刚迈出去又收了回来。 “落什么了?”郑乘衍问。 闻雁书直白道:“今晚不用给我带吃的了。” 郑乘衍搭着窗框笑:“怕回家被摩卡拱?” 闻雁书点点头,没说自己其实真的不喜欢涂了果酱的食物。 进公司大门时再次碰见了市场部的关戎,对方朝道边一瞥,八卦道:“闻组长,听说你在设计一款以情人为主题的新香?” 闻雁书按住电梯门侧身让关戎先进:“这是传了多少嘴巴和耳朵得出来的谣言?” “差不离十嘛,”关戎说,“如果真围绕这个主题,闻组长肯定很得心应手。” 可事实明明南辕北辙,闻雁书盯着电子屏上升的楼层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为什么?” “看你和你丈夫之间的关系就知道了,”关戎说,“准时准点接送你上下班,尤其昨晚,早早就守那儿等着,前台的小杨说她男朋友在热恋期都没这耐心。”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闻雁书按着开启键提醒:“你的楼层。” 直到回调香室坐下,闻雁书对着一整张调香台的玻璃瓶罐怔忪良久,才从包里掏出配方本翻到新的空白页。 他重新给前中后调分别留出相应的位置,然后在前调的冒号后写下想要描述的感觉:晚风,灯光,树影。礼数,克制,体谅。 是不越界的关心,也是让人上瘾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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