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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 他高高在上的语气,让林玥心中有些不爽,可沉默了片刻,她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顾煦词最后看她的那一眼,还是缓缓关上了车门。 “当然,见见老熟人嘛。” 她很想知道黎睢口中的最后见面机会是什么意思,可她看着黎睢冷漠的侧脸,知道自己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索性转头看着窗外,心头升起一股对所有事情都无知的烦闷。 车子很快到酒店,刚进门,就看见一个人在门口。 林玥只看了一眼,就顿住了,那人正是乔冉。 乔冉看见他们,微笑着迎过来:“黎总,有失远迎。” 林玥愣了愣,没明白过来为什么乔冉会在这里,还未说话,就听乔冉道:“这位是?” “我特助。”黎睢顿了顿,“禾羽。” 禾羽是原身的名字。 乔冉微笑着朝林玥伸出手:“禾特助,你好,我是顾总的未婚妻,乔冉。” 顾煦词? 林玥看着乔冉脸上甜蜜的笑容,只觉心头莫名有些怅然。 三年了,顾煦词还是选择了乔冉。 她微微一笑,握住了乔冉的手:“你好。” 打过招呼后,乔冉带着他们一路去了包厢。 打开门,酒店特有的清香,充斥在鼻腔内。 偌大的包厢内,只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三人而坐。 即便看不清他的脸,即便他只露出一个背影,林玥依旧认得出来,是顾煦词。 她怔怔看了他片刻,就见顾煦词起身,随后转过头来。 林玥其实是很少看见他穿西装的模样的,他说不喜欢被西装束缚,领带像是铁链一般,紧紧箍着人的喉咙。 可她从未说过,他穿西装真的很好看,身长玉立的,像是坚韧的松柏。 林玥胸口被堵住了,她低头,就看见顾煦词手腕上,戴上了一块腕表,只露出一点疤痕,她心头一跳,认出那是顾煦词割腕的伤口。 她紧紧抿着唇,心头涌上万千思绪,几乎是一瞬间就要喊出顾煦词的名字,可到嘴边,又问不出口了。 既然顾煦词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她也就没必要打扰他了。 她跟在黎睢身边坐下,黎睢和顾煦词都是沉默的性格,合作细节反倒是乔冉说得比较多。 最后盖棺论定之前,合同推到了林玥面前,乔冉笑着道。 “禾特助看看合同还有哪里不对?” 林玥接过合同,这次合作的是一个珠宝展,细节什么的都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 “粉钻固然珍贵,但红钻的价值更高,主展品换成这条红钻项链或许更出彩,而且市面上的红钻虽做成项链光彩逼人,可个人觉得,做成戒面,似乎更能突出红钻的价值……” 她说完,顿了顿,他们只是合作方,并不能将她的设计思想,带入甲方公司。 她刚想道歉,就觉得背脊一凉。 林玥抬头,就见顾煦词正淡淡看着她,清冷的目光在她脸上划过,淡然地说道。 “记住了。” 林玥心中暗暗吐出一口气,刚想将合同给黎睢,就听顾煦词又淡淡开口。 “这次展览需要合作方派人跟踪进度。” 林玥心头一凛,一股莫名的不安感瞬间渗透心脏,果然,下一刻见顾煦词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她身上。 “就她吧。” 林玥骤然捏紧了手中的合同。 她抿紧了唇,暗暗看向黎睢,低声道:“我不去。” 黎睢看她一眼:“嗯。” 黎睢不同意,那么顾煦词也不能强迫吧? 林玥刚放下心来,下一刻,就听黎睢说道:“好,带她走吧。” “?”林玥瞪大了眼睛,“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黎睢道:“你的愿望,应当与顾煦词有关。” 林玥顿了顿,她看着顾煦词手腕上遮住伤口的腕表,只觉呼吸有些沉重起来。 不是应当,是一定。 虽然不记得了,但她能十分确定,她的愿望一定与顾煦词有关。 可是…… 她抬眸,就能看见站在顾煦词身旁的乔冉,心头微微发酸。 这三年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既然顾煦词已经有了乔冉,那么她又何必在意她三年前的愿望呢? 她攥紧了手,乔冉也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好,展览开始前,我会安排禾小姐到我们公司。” 饭局结束后,乔冉没有再坐黎睢的车,上了顾煦词的车。 车内,司机开着车,悄然坐在副驾驶,林玥和顾煦词坐在后座。 林玥微微侧头,就能看见顾煦词俊逸淡漠的侧脸,她低下头,喉中有些干涩。 车辆中死一般的寂静,忽然,顾煦词淡淡开口。 “这次展览联系了私人收藏家展出一系列收藏品,蓝钻的戒指有深彩和淡彩,但只能展出一个,你觉得该用哪个?” 林玥愣了愣,看着前座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的乔冉,才明白过来这是在问她。 她小心道:“这应该是公司机密,我能知道吗?” 国内拥有蓝钻的私人买家不多,一旦泄露信息,对家公司捷足先登,那必然麻烦。 顾煦词转了转腕表:“回答。” 既然公司老总都不担心泄露,林玥也没必要为他们担心,坦然道:“展览价值来看,淡彩蓝钻会比深彩蓝钻更接近艳彩的质感,所以应该选择淡彩,可是……”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可是深彩蓝钻深邃的光泽,在灯光下,恍若深邃的海洋,望进去,仿佛深蓝的海水将你重重包裹,窒息而又神秘,是任何钻石都比不过的意境,而且……” 她目光怔怔,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和顾煦词一起去海底世界。 顾煦词抬头看着头顶海水,幽蓝的灯光映照在他眼底,泛起如同蓝钻般的光泽。 都说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那一刻,她深深切切地体会到,什么是深情的海。 林玥笑着回过神来:“不过是我自己的拙见,选择什么还是要看物品本身的价值。” 她转头,就见顾煦词正直直望着她,幽深的目光紧紧凝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见她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 林玥一愣,下一刻,就见顾煦词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抿紧唇道:“你再说一遍。” 林玥顿了顿,还是说道:“我说,选择什么还是要看物品的本身价值,好疼,放手……” 她抿紧唇,猛地挣开顾煦词的手,却不小心扯下他的腕表。 下一刻,就愣在原地。 只见他手腕上,纵横交错着,无数道伤疤。 像是,割过无数次腕。 “你……”林玥心骤然一紧,她紧紧盯着那些伤疤,怔怔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煦词冷静下来,沉默地将腕表重新戴好:“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她明明看见了。 林玥还想再问,车却停了下来,乔冉的声音在副驾响起。 “煦词,到了。” 顾煦词“嗯”了一声,先一步打开车门,下了车。 林玥闭了闭眼,忍住心头翻涌的情绪,下了车,才看清面前的公司,算不上大,但绝对不算小。 她怔怔看着顾煦词的背影,只觉越来越多的疑惑萦绕心头。 他以前明明说过很讨厌经营,为什么会开公司?为什么是关于珠宝展览的公司?还有,他手腕的伤疤,又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她吗…… 林玥还未想明白,乔冉就走到了她身边。 “关于顾总的事,我希望你少打听。” 林玥一愣,转头就看见乔冉冰冷的神情,和三年前柔弱的她全然不同,仿佛这三年,她也成长了许多。 只有她一人,在原地踏步,完全不明白,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林玥点点头:“好的,我明白。” 毕竟现在乔冉是顾煦词的未婚妻,不希望她接近是应该的。 乔冉顿了顿,目光沉沉地看向她:“希望你真的明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玥都会留在顾煦词的公司,跟进整个展览的进度。 为了方便,她的工位,就在顾煦词办公室门口。 刚到工位就被顾煦词叫进了办公室。 顾煦词将几份设计放在她面前:“这几份设计中途断了,你有灵感就将它设计完吧。” 林玥打开手稿,才发现,竟然都是她曾经的设计,只可惜,最后病入膏肓,也没有时间将他们设计完成,她愣了愣,想到之前合同上的一些展品,似乎也十分熟悉。 都是她曾经设计的稿件。 林玥呼吸一滞,蓦然看向顾煦词,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 所以,顾煦词开这个公司,是为了帮她,实现未曾实现的梦想吗…… 林玥握着手稿的手紧了紧,她猛地合上文件:“抱歉,这不在我指责范围内。” 顾煦词曾经因为还乔冉一家的恩情,断送了很多,她不想在她死后,用她的遗愿,来困住顾煦词的余生,那太残忍了。 顾煦词淡淡看她片刻,垂下眸:“是吗?” “嗯。”林玥道,“我在贵公司只是负责跟进展览。” 顾煦词看着她:“等到展览结束,你就会离开?” 林玥握紧手指,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是。” “不会有任何留下来的可能。” 林玥依旧道:“是。”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仿佛在答完这句话后,顾煦词唇色苍白了下去。 顾煦词低下头:“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林玥顿了顿,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顾煦词咳嗽的声音。 她握着把手的手微顿,还是关上了门。 林玥站在公司门口,深深叹了口气。 她现在,真不想面对顾煦词。 刚踏进公司,却见顾煦词没来公司,林玥刚暗暗松了口气,就见乔冉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 开口一句就是:“你昨天对顾煦词说了什么?你能不能放过他?” 林玥愣住,她看着乔冉通红的眼睛,不明所以:“什么?” 乔冉哽咽着,大颗的眼泪一滴滴从眼眶涌出,落在桌面上。 刚才的动静,引来一些同事的目光。 乔冉抬手重重擦去眼泪,伸手将林玥带进办公室,克制着说道。 “昨天你对顾煦词说什么了?” 林玥看着她的神情,只觉事情仿佛很重,于是冷静地将一字一句将昨天的对话复刻。 “我只说了这些,没有别的。” 她抿紧唇:“顾煦……顾总,怎么了?为什么要我放过他?” 乔冉听完,沉默了片刻,偏过头道:“抱歉,只是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林玥一愣,她知道,禾羽的这张脸,和她并没有很像,只有眼睛,像极了她原来的脸。 乔冉对此完全缄默,可看着林玥有些愣住的脸,想到上午胡乱发火的模样,还是有些歉疚地解释:“自从林……自从那个人死后,煦词的状态就很不好,应该是把你当作那个人了。” 所以,替身文学吗? 林玥看着乔冉道:“你才是他的未婚妻。” 乔冉怔了怔,苦涩道:“如果真是,就好了。” 医院门口,顾煦词上了邱警官的车,车辆行驶在路间,邱警官余光看了眼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三年了,还是放不下?” 顾煦词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邱警官道:“偶尔也该看看身边人啊,三年前你那个状态,乔冉都陪你走过来了,你就没有一点动心吗?” 顾煦词依旧沉默。 邱警官又是一声叹息:“好,我也不劝你,但你这一年不是好好的,怎么昨天又开始了?发生什么了?” 顾煦词眸光终于动了动:“我看见她了。” 邱警官皱了皱眉,刚想说又开始了,就见顾煦词转头看向他:“麻烦停下车。” 车停下,顾煦词打开车门下了车:“谢谢。” 邱警官皱了皱眉,往他走向的咖啡馆看过去,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 咖啡馆。 林玥搅动着咖啡:“我什么也没想起来。” “嗯。”黎睢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林玥道:“还有,喝杯咖啡。” 黎睢看她一眼,冷笑一声,起身就走。 林玥拉住他的手腕:“这么不给面子?” 黎睢挣开她的手,用纸巾擦了擦手腕,语气淡漠:“你有面子吗?” 说话又难听又冷漠。 “我觉得我有。”林玥直视着他的眼睛,“昨天刚醒过来,没太清醒,我昨晚想了想,要研究我,那是你的事,其实我完全可以不配合,想要我配合,不该是我当你的下属,而是应该,你来求我。” 黎睢眯了眯眼睛:“我求你?” “既然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林玥勾唇道,“想要我配合,就告诉我,我身上的所有秘密。” 黎睢看了她片刻,忽然重新坐了下去:“等你想起一切后,你会知道你的秘密,某种程度上,我们追求的,是同一个东西。” 林玥道:“方式不同,我要你帮我回想,我不想留在顾煦词身边。” “哦?”黎睢看了前方,微微一笑,“你很讨厌顾煦词吗?” 林玥如实道:“不讨厌,但也不想见。” “以后都不想见?” “不想。” “死都不想见?” “不想。” 黎睢勾了勾唇,林玥看着他的笑皱起眉,还没弄清楚,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是吗?” 林玥一愣,转头,就看见顾煦词站在她身后,正冷冷看着她。 咖啡馆门口的风铃,铃铃地响着。 林玥看着顾煦词,喉中有些干涩:“顾总,有偷听别人话的习惯吗?” 顾煦词垂眸,静静凝着她:“禾特助,也有背后吐槽甲方的习惯,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想见到我?” 林玥沉默了片刻:“职场骚扰,算吗?” “骚然?”顾煦词低笑了一声,指骨抵住嘴唇,忽而重重咳嗽起来。 林玥一愣,才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比昨天苍白了些,她下意识想要关心,可又攥紧手忍了回来。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那么就不要再多余关心了。 她淡淡道:“顾总不舒服,还是回去吧。” 顾煦词止住咳嗽,抬起眼皮看她:“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来抓擅离职守的员工。” 林玥皱眉道:“我是黎总的特助。” 不是你们公司的人。 顾煦词点点头:“嗯,有泄露公司机密的风险,所以在展览之前,你不要和他见面了。” 这时候泄露机密了?昨天蓝宝石就不泄露了? 林玥几乎被气笑了,刚想说话,看着他的眼睛,话又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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