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唐建座城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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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如果她还是林玥，二十万不是还不起，可是她现在是禾羽，身无分文，唯一能用的只有花呗，下个月还欠着三千块要还。林玥自认不是物欲强的人，所以从未为钱犯过难，今天真真切切体验到了一回被钱压弯腰的滋味，总不能用了人家的身体，不给人还债。她叹了口气：“我会还，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挂完电话后，林玥看着面包也没胃口了，转头就看见顾煦词从房间走出来，淡淡看着她。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解决。” “不用了顾总，这是我和黎睢的事，与你无关。” 林玥放下面包，往外走去：“你该关心的是乔冉。” 顾煦词抿紧了唇，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幽深，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浪潮。因着合作没谈成，当晚二人便回了上海。医院。顾煦词靠着椅背，指尖紧紧扣着桌角，指骨泛着用力的白，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耳边铃声叮铃作响，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纱，满天星铺满了整个晶莹的殿堂。他看见林玥穿着圣洁的婚纱，捧着她最爱的满天星，一步步地走过红毯，走过他，朝着黎睢走去，她伸出手，黎睢将她的手握入掌心，落下轻轻一吻。顾煦词猛地睁开眼睛，惊觉一身冷汗，他捂住眼睛，周身冷寂。心理医生道：“催眠是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你看到什么了？” 顾煦词沉默了片刻，不愿意回想梦中的场景。只是冷冷地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出了医院后，顾煦词回了公司，刚到楼下，就看见熟悉的咖啡店内，熟悉的靠窗位置，两个熟悉的人影。他脚步僵住，看见一道玻璃割开的世界里。黎睢拿出一枚戒指向林玥求婚，没有下跪，没有鲜花。在他紧凝的目光中，林玥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接下了戒指。咖啡馆内。林玥接下戒指，看了上面的钻石几秒：“我收下了，它就是我的了对吧？” 黎睢灼灼望着她：“当然。” 话音刚落，下一刻，林玥就笑着将戒指还给了他：“戒指上的钻石大约5克拉左右，成色不错，市场价值在两百万左右，我用它抵欠你的二十万，剩下的不用找了。” 黎睢眸光微怔，他低头看了眼钻戒，眯了眯眼：“你是说，用我的戒指，还欠我的债？” 林玥纠正他：“你说过，我收下就是我的了，那么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是吗？” “呵。”黎睢陡然被气笑了，他沉沉看着林玥，“你比我想象中有趣。” 林玥勾唇笑道：“用债逼婚，你比我想象中，更不要脸。” 黎睢闻言，神色未变：“我只是想探究灵魂体的真相。” 他说完，话头一顿，目光忱忱落在林玥脸上：“而你，是最接近最终答案的存在。” “可你不觉得不公平吗？”林玥道，“你想让我帮你找到你想寻找的真相，可事实上，你什么也没有告诉我，我为什么会重生，你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黎睢低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他抬头：“你重生时，我看见了三缕青烟。” 林玥一愣：“三缕青烟？” “人死后强烈的意愿，在寻找归处，于是，我将你引至了刚去世的禾羽身上。”黎睢道，“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你为什么会回来，是我想追寻的答案。” 林玥眸光沉沉，想要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公司，顾煦词回办公室，就看见乔冉站在他桌前。他微微一顿：“怎么了？” 乔冉深深看他一眼：“煦词，我要去瑞士了。” 顾煦词沉默了片刻：“哪里不满意吗？乔冉，我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你也说过，有一样东西永远都给不了我。” 乔冉扯了扯嘴角，鼻尖有些酸涩：“可我别的都不想要，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 顾煦词没有再回答，空气一时沉寂下来。乔冉低声道：“煦词，我很抱歉，当初在瑞士没有和你说实话。” 她抿紧了唇，眼泪夺眶而出：“这三年，这种愧疚一直折磨着我，其实我知道你和林玥的所有事情，包括你当年为了我和她分手，包括……在瑞士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已经让人去查清，她其实是去安乐死的。” 顾煦词眸光骤然一顿，指尖扣紧了桌角。乔冉捂住唇泣不成声：“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后悔，我在想，是不是当初告诉你，是不是当初不把你从她身边抢走，她不会死……”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想不能和你结婚或许是上天对我自私的惩罚，可我当时，真的没有勇气说出来，我怕一说出口，你就会立刻抛下我去找她。” 她扯住顾煦词的袖口：“我以为时间能带走一切，可这三年来，看到你这样，我也每时每刻都遭受着内心的折磨，我承受不住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顾煦词抿紧唇，缓缓走到乔冉身边，伸手轻柔地落在她的头顶。他沉声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这三年，谢谢你，也对不起。” 乔冉怔怔看着她。顾煦词道：“这不怪你，是我一直在逃避她，所以才会下意识逃避去查她来瑞士的目的，或许当年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就该和林玥说清楚，两个人一同面对，可我太担心失去她，所以一路逃避到了瑞士。” 他抿紧唇，胸口仿佛被深沉的气息堵住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会再逃避了。” 乔冉离开时，没让任何人送。顾煦词在瑞士的房产留给了乔冉，每个月会定期往她卡上打钱。伴侣的身份他不能给，但是父亲兄长能给的，他都会尽力满足。林玥是一天后才知道乔冉离开的消息。她收到了乔冉漫游的一条短信。林玥愣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乔冉的遭遇她万分同情，却也不能真正感同身受。那场灾难不仅仅是困住了顾煦词，更是困住了乔冉。作为旁观者，她对这件事插不进任何依据，只能寄祝福于乔冉，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三日后，展览开幕式。不管和顾煦词他们又再多恩怨，林玥都还是无比期待这次展览。她梦想中的珠宝展，她想实现又未能实现的展览。林玥看着珠宝展的主题，忽然觉得脑中白光一闪，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抿了抿唇，走进展厅，想要检查开幕前是否有遗漏的细节，可刚进去，就看见整个展厅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各种彩宝折射着灯光落在墙壁上，恍若置身光怪陆离的幻境。林玥看呆了，她看着前方最大的展台，上面一枚蓝宝石戒指正静悄悄地躺在丝绒礼盒的中央。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仔细看，那戒指是她曾经设计的款式，可惜，她没有时间做出来。林玥愣愣看着，身后传来沉着的脚步声。她心脏恍然漏跳了一拍，顾煦词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九年前，你曾跟我说过，不管是谁，只要做出你所有的设计，你一定会穿好婚纱嫁给她，现在，那本设计本上的珠宝，我全都做出来了，你……还会回来吗？” 林玥一怔，尘封的记忆仿佛又重新被拉开一道缝隙。那是她刚毕业，拿着绘本处处碰壁，回家后找顾煦词吐槽，顾煦词听完这句话，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可未曾想，会将这句话记在心中这么多年。她喉咙像是被五彩斑斓的光泽堵住了，她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顾煦词继续说着：“公司是为你开的，你说想要二十四小时为你一个人营业的游乐场，我买下来了，你说想要能让谁演自己喜欢的戏就让谁演，现在也能实现了，你说过的所有，我都能为你做到，那么，你还愿不愿意回来？” 林玥胸口的酸涩一路蔓延到鼻腔，她攥紧手，低声道：“顾总，你认错人了。” 她转过身，直视着顾煦词的眼睛，勾出一抹笑意：“我是禾羽，您心中的那个人，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何必对一个替身做这么多？” 她强撑着微笑，却见顾煦词眸光沉沉看着他。随后，他微微勾起唇角，眼中却像是在流泪：“我不会认错的。” 他伸手，冰凉的指尖，划过林玥的下颌，他低声道：“我不会认错的。” “林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林玥呼吸一滞，她抬眸望着顾煦词幽深的眼眸，抿紧了唇。 “你认错人了。” 顾煦词垂眸，目光清冷划过她的脸：“深彩蓝钻，如同爱人的眼睛，你曾说过的话，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 就如同，在水下世界，她轻柔吻过他的眼睛，说永远不会离开他一般，为什么，不记得了？林玥微微攥紧手，她一步步退，顾煦词一步步逼近，直至将她逼入墙角，避无可避。顾煦词冰凉的指腹轻划过她的眼睛，凉意仿佛透过眼睛直直地渗入她的心底。 “这场展览是为你而办的，我也是因为你才继续等待的，你说过，让我等你，可是为什么回来后，却又一步步将我推远呢？” 顾煦词失神地望着他，眼珠如琉璃般漆黑：“是你说过让我等你的，不是吗？在又一次，我离死亡很近的时候，你出现了……” 林玥怔怔看着他，脑海中突然一针针刺痛，白光如烟花般炸开她的眼前，她捂住头，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血迹、信纸…… 她一遍遍地对顾煦词说：“等我、等我……” 她捂住头，痛得几乎站不住，顾煦词慌忙将她抱在怀中，脸上苍白的，仿佛比她更痛。眼底隐约有种不知所措的惊慌，他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可是林玥却听不见了，耳边轰鸣的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抽离出这具身体。忽然，一道大力将她从顾煦词的怀中带出，林玥睁开眼，看见黎睢冰冷地握住她的手腕，强硬带着她往外走去。她抿紧唇，回头看见顾煦词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他没有追上来，只是看着她一步步离开。等出了展馆，到了车上，林玥恍惚的意识才终于回笼。她胸前剧烈起伏着：“这是为什么？” 黎睢道：“你能留在这个世界还是那个，最重要的就是有强烈的心愿，一旦视线，那么等待你的，或许是消散。” “所以，我的心愿与顾煦词有关是吗？”林玥抿紧唇，猛地拉开车门。黎睢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做什么？” “你不是要知道真相吗？我也想回去找回记忆，我有预感，很快就能看到那一段记忆了。” 林玥挣开他的手，一步步朝着展馆内走去。可越走，就感觉到眼前的一切景色，都模糊起来，仿佛一个个被分解的粒子般，随着风一点点消散，连带着她脚下的路，眼前的展馆，都一点点分解，重构成了，林家别墅的模样。林玥顿住脚步，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仿佛也渐渐透明起来，身体越来越轻，她太理解这种感受了，就像是灵魂体时期。林玥深吸一口气，再往前走一步，又顿住了。她看见了自己，另一个“林玥”站在别墅的中央，回头对她淡淡说着：“别再往前了，既然选择忘记过去，为什么还要为他回来呢？” 林玥攥紧手：“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林玥”神情哀恸：“我就是你。” 她转身，看着寂冷的别墅，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你为顾煦词编织的一场梦境。” “梦境？”林玥愣了愣，随即记忆如同白光般忽然在她眼前炸开。三年前，病床前，十点的钟声响起，她确实消失在了顾煦词眼前，可是她的灵魂却并未消散，可却再也没有人能看见她了。她跟在顾煦词身边，看着他醒来后，疯魔一般地找寻她，手腕上的伤口一点点崩裂，鲜血浸透了纱布，染红了地面，乔冉抱着他坐在地上哭喊着让他清醒。医生为他注射了镇静剂，为他请来了心理医生，可是没有用，只要有清醒的时候，他总会找寻各种死亡的方式，恍惚呢喃着：“我要死了，为什么还是见不到你？” 他总是苍白虚弱的昏睡，乔冉在病床前为他流干了泪，无可奈何地将他关在了病房中。病房中不能出现任何利器，所有边角都包裹严实，所有墙壁都垫上软垫。顾煦词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在所有人都以为情况已经变好的时候，顾煦词提出，想回家。他从小就没有家，他的家，是林家。乔冉送他回了别墅，他表现得一切正常，在深夜，锁上了卧室的门。浴室里放了满缸的温水，锋利的刀片割开手腕，鲜血一点点溶入水中。林玥在空中呼喊着，他听不见，门外乔冉砸门报警的声音，他也听不见。他静静望着前方：“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能不能出现呢？” 那一刻，或许是真的绝望，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竟然真的唤醒了顾煦词。顾煦词眸中重新亮起光彩，他凝视着他，目光里有湿润的雾气：“林玥。” 他喊她的名字，却如同一把利剑重重插入她的心脏。她眼中顿时酸涩起来，她说：“顾煦词，我还没死呢，阎王说我命不该绝，本来想让我回来的，但是我的身体都被烧了，所以要换具身体，只是现在还没找好呢。” 她自然无比地说着谎言：“所以，顾煦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回来，我不回来，你不许死，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留住顾煦词了，除了这些虚假的谎言，还能有什么？好在顾煦词真的信了，他缓缓捂住手腕：“我会等你的，我会等你……” 门外悄然和警察砸开了卧室的门，将顾煦词送上了救护车。乔冉望着满浴室的血水，泣不成声，然后，她起身，含着眼泪，翻出抽屉中的信纸，一点点模仿着林玥的字迹，写下了一封遗书，第一句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