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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一手拎着他衣襟,一手叉着腰,扭过头横眉怒喊:“鹂娘!鹂娘!”叫了两声儿没人应,她拔高音量,咬牙搓齿,“况鹂!滚出来,把你儿子弄走!”本文更.新叩号:c㈡㈢.0/⒉0cc㈥㈨㈣㈢/0 片刻后,身姿袅娜的女修风风火火地从二楼包间小跑下楼,手里还拿着根墨玉笛。 她刚还在楼上给客人吹曲儿,听见袁妈妈的狮子嗓,就知大事不妙。 鹂娘拽过况寒臣,朝袁妈妈叠声儿认错:“妈妈息怒,下次我一定看好他,绝不让他跑堂子前面来。” “幸好没遇到龙阳癖,只遇到个酒疯子!寒臣粉雕玉琢的,你不想让他走你的老路,就把他管好了!万一哪个修士想把他弄去当什么兔儿爷,我可护不住!”袁妈妈刀子嘴豆腐心,骂咧咧几句,扭着腰去门口招呼客人。 鹂娘赶紧拉着况寒臣来到花楼后院角落。 袁妈妈的话不无道理,她们这些乐修,修为一个比一个低。刚才那个刀修可是筑基三层的前辈,得亏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鹂娘蹲在儿子跟前,握住他手,清丽的脸上愁云密布。 “寒臣,你向来都听话,娘不是告诫过你么?千万不要去前院,你怎么回事?” 况寒臣抿了抿唇,声音还有些童稚,但表情却十分严肃:“娘,我观察过了。楼里不忙的时候,龟公每隔一个时辰收一次桌子;忙的时候,半个时辰收一次。我赶在龟公来之前,把那些品相好的残羹先收起来,再转卖给李家巷的食修,每天能多挣一颗下品灵石。” “你还小,这些无需你来操心。”鹂娘眼眶一热掉下眼泪,将儿子抱进怀里,伏在他小小的肩膀上,“忍一忍……再忍一忍!你爹会回来接我们母子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温咸的海风徐徐吹拂,拂乱了况寒臣鬓角的几缕乌发,痒痒的。 他闭着眼,双手枕在脑后,突兀地开口,“荆陌,你还记不记得你爹是什么样子?” “记不清了。”荆陌笑笑,“自从魂魄被魔君取走,好多事我都记不清了。”他又拿了个灵果吃起来,囫囵不清地问:“宋据,你爹是什么样子?头上也长着胎记吗?” 况寒臣:“没有。” “没有胎记?” “没有爹。” …… 娘总跟他说,爹风度翩翩,品貌非凡,在浮光界都难找到比他更英俊的人。 还说他长得跟爹有五分相似。 况寒臣对素未谋面的爹没有任何期许。 只有偶尔看到同龄人骑在父亲脖子上,欢声笑语太刺耳了,他才会忍不住幻想,那个让娘牵挂了一辈子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没过多久,娘便要带着他南下。 离开花楼的前一天,袁妈妈还送了些灵石过来。 鹂娘对镜描眉,眼底满是欢喜,“袁妈妈,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我找到允哥下落了,要去投奔他。” “他知道你在找他吗?” “允哥在外面求道,没有时间找我,那我就去找他……”鹂娘弯起嘴角,拿起梳妆台前的一支飞燕簪,“他向我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看,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袁妈妈暗暗摇头,将绣帕包裹的灵石塞她手里,劝道:“男人的话哪能信!一个个的,都是骗人鬼!” 鹂娘不乐意,嗔道:“允哥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死心塌地的相信。 况寒臣站在房间暗处,默默看着鹂娘和袁妈妈说了一夜话。 次日,便母子二人买了灵舟票,辗转十余日,来到昆南主城。 昆南繁华,物价很贵。鹂娘拮据,一边四处寻人,一边只能带着孩子在城外草棚暂住。 草棚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某天,鹂娘欢喜地跑了回来,一把将他抱起,在狭窄阴暗的草棚里转圈,“寒臣!我找到你爹了!他、他竟然是南宫家的家主!” 况寒臣虽然年幼,但也听说过北麓游氏、东苏林氏、昆南南宫。 爹家世如此显赫,这下,他们的日子应该好过了吧? 结果次日,鹂娘归家掩面大哭。 况寒臣问她怎么了,她一语不发,还是他自己去城里打听,才晓得南宫允早已娶妻,妻子是世家贵女,两人伉俪情深恩爱有加,年初嫡子南宫轩生辰,流水席都庆办了一个月。 鹂娘想去找南宫允说清楚,却被南宫允叫人一顿好打。 许是伤了脑子,此后,鹂娘疯了。 况寒臣再也没见过温柔秀婉的母亲。 她整日在南宫大宅外徘徊,神神叨叨,嘴里要么哼着“双凤新声,定情永为好”的小调,要么就掏出玉笛,吹奏《长相思》,声声悲切。她自始至终,都相信南宫允没有骗她,相信他会与她们母子团聚。 况寒臣小小年纪,不得不四处谋生赚取灵石,还要费心劳神照顾他的疯娘。他在市井中摸爬滚打,渐渐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直到半个月后,况寒臣站在街边,亲眼目睹几个家奴将她娘给拖进了南宫家宅。 他们给她灌下跗骨剧毒,一卷草席,扔回草棚。 况寒臣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 天空就像无念宫上永不消散的阴云,沉沉的,闷闷的,像是要落下暴雨。 他颤抖着拉开草席,猛地看见了鹂娘扭曲的脸、凹陷的颧骨,还有几乎脱眶而出布满血丝的眼球。 中了跗骨毒,不会立刻死去,鹂娘犹有呼吸。 她颤巍巍伸出如枯槁的手,“寒臣……” “娘?娘?你怎么了?” 况寒臣虽然害怕,但还是想握住她的手。 可鹂娘却突然暴起,干枯乌黑的五指一把拽紧了他的衣襟,往下拉扯。她对着他流出两行血泪,大声嘶喊:“看见了吗?你看见我的下场了吗?痴心错付,我这一辈子……换来的究竟是什么啊!” 她爱了南宫允一辈子,傻傻地信了他一辈子,直到那碗跗骨毒,才让她从梦境里清醒。 况寒臣从来没看见过娘这幅模样。 像……鬼。 他跌坐在地,恐惧极了。 鹂娘望着儿子惨白的脸色,心头生出无限懊悔。今年……他六岁?七岁?几岁来着?她的人生全被南宫允占据,前半生沉浸在他编织的美梦里,后半生被噩梦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竟然忽略了亲生儿子。 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她快死了。 “寒臣……”鹂娘用力地攥着他衣襟狠狠摇晃,一字字、一字字地告诫他,眼泪和着血往下流,“娘这辈子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你、你听娘一句话,这辈子,永远不要相信别人!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要相信!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况寒臣吓得发抖,他伸出手,慌乱地想将她吐出来的血拢回去,“娘,你别说话了!我去给你拿丹药!这些天,我骗了好多丹药!都给你吃!” “骗得好!骗得太好了!”鹂娘嘴里的血夹杂着内脏碎块不住地往外涌,好似癫狂丧失理智,又哭又笑,“哪怕你骗尽天下人,也千万……千万不要再被别人骗!否则,就是娘这样的下场……你看见了吗?就是娘这样的下场!” 她还想说什么,跗骨毒发作,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吼。 鹂娘终究无力地松开手指,垂下手臂。 她死的时候,嘴巴张开,眼睛大大睁瞪,像是在控诉这一生的悲惨与不甘。 况寒臣在她尸体前跪了整整三天,脑里想了很多事。 有的想明白了,有的想不明白。 他将鹂娘的尸身埋在草棚下,没过多久,就被南宫允找到。 南宫允被南宫家的下人拥簇着,一起挤进逼仄阴暗的草棚。南宫允并不知道,他足下站立三尺的地方,埋着被毒死的鹂娘。 一个下人将况寒臣粗暴扯了过来,摁跪在南宫允面前。 “家主,他就是况寒臣,你看要不要把他改回南宫……” “不必!”南宫允打断下人的解释,居高临下瞥过他的脸,带着一丝厌恶,“把他当家生奴才养着吧。” 他一时风流,和倚楼卖笑的乐修整了个孽种出来,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怎么可能让这个孽种来玷污“南宫”这个姓氏。 给他一口饭吃,已经仁至义尽。 况寒臣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真的和爹长得很像。 从见到南宫允的那一刻开始,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此生目的是什么。 ——杀了他。 用尽一切办法,不折手段,也要杀了他! …… 如今,他真把南宫允杀了。 同样用跗骨毒,一点一点,把堂堂南宫家主折磨致死。 消息传来,况寒臣都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 他这辈子活得就像个赌徒,押上全部身家性命,孤注一掷,去赌南宫允输。 好在他赌赢了。 几十年的血海深仇,终于做出了断。 南宫家发布了悬赏令,浮光界四处对他追杀,他像条狗一样到处躲藏。本命法宝墨玉笛断成两截,在他干涸的识海里躺着。 他只能隐姓埋名,易容改貌,窝在魔修聚集的无念宫,每日坐在房顶上,望着望不尽的千倾碧海,浩渺烟波,蹉跎着岁月、荒废着寿元。 “宋据,这个灵酒真的好喝。” “我和黛瑛都喜欢。” “你肯定也喜欢。” 荆陌在旁边喋喋不休十分聒噪。 他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杀了荆陌,可是,好端端的,他杀荆陌做什么? 杀了荆陌,他连最后一处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楚若婷必会为了荆陌报仇。 想到楚若婷,况寒臣更加烦闷。 十年前初见她时,她还只是个不足为虑的筑基小修。可如今,她修为飞涨,成为无念宫的圣女,放眼浮光界,对手寥无几人。 而他……只能顶着一张面具,做她卑微的下属。 不可否认,他那时候对楚若婷是有好感的。 一个容颜绝美的女修,聪明、狡黠、坚韧……还敢把他骗得团团转,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他喜欢她的身子,喜欢看她眼中的光亮,喜欢看她假意逢迎故作的温柔。 比起荆陌对她的刻骨之爱,他对楚若婷,更多的只是兴趣。 世上哪有那么多情深似海、一见倾心,都是编出来的哄骗世人的谎言罢了。纵然真的有情,下场也是像他娘那样,凄惨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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