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相信,另一个自己让人前往钱塘,绝不只是为了提前逼反孙泰而已。 若要在东南占据民心、揭竿而起,光靠着孙泰这草率的表现,远远不够。 那未经驯化的天师道,也暂时用不得! 果然,她随即就听天幕说道,在孙泰等人在会稽和钱塘都站稳脚跟、准备向下一处进发的同时,姜定也用从支妙音那里获得的钱财,加上她自己带来的财货,买下了一间寺院,用于收容兵匪交战之中的流民。 官兵忙着剿匪,孙泰忙着叛乱,压根没人有多余的工夫管到这里,竟是在半月间聚集起了大几百人,有了暂时将兵灾阻挡在外的资本。 与此同时,建康这头也有了异动。 “司马道子先前不是还想杀人吗?怎麽现在还敢听他说的话?”朝臣之中有人出声问道。 王神爱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这些人又不知道,永安大帝的真实身份就是皇后。 经由她带着皇帝一并上吊找死的那一出,天幕剧情里的司马道子当然不敢再动手,以防被人抓住把柄,这才给了王神爱再度开口的机会。 但若永安是个另外身份的人,司马道子大权在握,劝退王恭之后还没能抓住支妙音,就应该转头宰了永安,用“他”给自己儿子殉葬。 说不定这还是司马元显死前的愿望呢。 而不是…… “许是病急乱投医了吧,司马道子若真有本事应对大局,先前也不会重用王国宝、赵牙这些人。”王神爱语气淡淡。 王珣恍然:“是这个道理。” 像是在呼应着王神爱的话,天幕中的女声继续说道: 天幕之下的众人面色古怪了一阵,只觉这位永安大帝的周旋功夫当真了得。 可往后听下去,他们又不得不承认,换了是他们在司马道子的位置上,表现也不会比他好多少。 王珣:“……” 天幕之下有多少将领听进去了这句话不好说,反正被点名的这位,已在面上露出了几分怔然。 认可啊…… 这话说来容易,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眼前倒是还有一位,正是派人将他救下,又对他委以重任的太子妃。可惜一旦晋朝走向灭亡,太子妃也终难保全。 他还是得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等等,天幕是不是说,他原本会转投永安? …… 听到这里,桓玄眼皮一跳,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刻,便听天幕说道: 衣带诏的分量毋庸置疑。 对于意图在乱局中脱颖而出的桓玄来说,起兵之时的“大义”也尤为重要。 否则天幕中的他,不会在听闻司马道子险些逼死帝后的消息后,发出声讨的檄文。 可一想到那位永安大帝的种种操作,桓玄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份血诏,当作是一份厚礼。 他死死地盯着天幕,意图将那位未来会杀死他的人看得更清楚些。 “啪”的一声。 长史卞范之朝着桓玄看去,就见他已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热汤自碎瓷的缝隙中迸溅而出,混杂着一缕淡淡的血痕,却不见桓玄的脸上有半分吃痛的神色。 他紧绷着面颊,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楚王?” “您没听错。”卞范之答道。 也不能怪桓玄如此失态,先前那一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自汉代规定异姓不可封王以来,魏晋也沿用着这个规定,为何他能被封楚王? 又为何从楚王,落到了因谋逆罪名被处死的地步! 这其中必定有不少蹊跷,也势必与那位永安大帝有关。 他也更不能理解,就算只是出于体面,或者是想要挖苦于他的目的,永安为何要说,他是救驾第一人…… 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是他在天幕的只言片语中想不明白的。 他清楚自己的性情,知道倘若有朝一日,他能站到昔日父亲桓温所在的位置,便绝不会满足于区区一个楚王的头衔。一旦距离皇位只差一步,他不会如同父亲一般犹豫不决,竟被谢安拖死。 那麽,他是怎麽被骗到这一步的? 卞范之提醒道:“如今一切还未发生,永安大帝应当也暂时不敢冒头,朝廷那边为了提防那位,或许还不会计较您杀死殷仲堪之事。局势都已大改,不必纠结于未发生的事情。” 桓玄没有即刻作答,只是任由扈从走上前来,为他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势。 但就算他不说,卞范之也很清楚,桓玄并没有将他的话全部听进去。 头顶的阴云一日不除,他就一日无法安寝。 而现在,随着天幕的一步步推进,这团阴云反而更加浓重了些。 “永安到底是谁呢?” 桓玄捏了捏刚被包扎好的指尖,眼中闪过了一抹厉色。 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何晚了几年才踏足仕途,又尽快借故前来荆州上任,以至于他对建康城中的才俊了解不深,竟很难在仓促间想到映射这种作风的人选。 奇怪的是,这个人的身份居然能让他相信,那封血诏在最开始,并不是一把双刃剑,也不是为了将他骗入牢笼之中。 这很不寻常。 再看永安其人—— 杀了人还要给死人戴高帽,周旋于各方之间却能全身而退,出身不会太低却对世家有这样果决的态度,应当是文臣、却对武将有一份罕见的共情…… 真是好矛盾,也好神秘的一个人! 天幕之上。 旌旗招展的荆州水军,对着本就疲累的皇城兵马发起了进攻。 一方是乘胜而来,一方却是疲敝之师。 司马道子无法解释,自己到底为何要围困皇帝和皇后,桓玄却可以拿出铁证,说明自己是为救驾而来。 前者也早已将一批精锐部队抽调离开了建康,一批精 兵提前被桓玄打残。 留下在这里的人,或许用于守城还够,但这一战,偏偏发生在城外,就这样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王神爱站在石头城上。 和先前站在建康城头看到王恭带兵来了又走不一样,这一次,她等来了自己的生路。 …… 桓玄闭上了眼睛,也连带着咬紧了牙关。 有先前的那些话,他已不必怀疑此举的目的。 救驾,救的不是司马德宗这个白痴皇帝,而是未来的永安大帝。 车裂司马道子,也不是在给他自己积攒声望,而是在为永安积攒战绩。 偏偏那一个他正处志得意满当中,明明带着效仿先父的宏愿而来,就这样变成了—— 第17章 诸位可愿与我同行 北方的平城内。 拓跋圭当即放肆地笑了出来。 “忠臣,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忠臣!” 一个按照天幕所说,能在拿到衣带诏后、将其朝着更利己方向利用的人,会是个忠臣才怪。 “其性果决,至于狂狡”,也不是一句对合格忠臣的点评。 更不会有人忘记,桓玄的父亲桓温是何等地位,桓玄怎麽会甘心裹足不前,重蹈覆辙? 当年的门阀势力,还有谢安等人支撑,如今却正值衰微之时,无论是王珣、王恭、王凝之还是庾楷、谢重、谢琰等人,都难当大任,本是对桓玄来说最好的机会。 也别忘了,皇帝是个傻子! 可他上来便掉进了顺着永安所愿行事的轨道里,直到身死都被视为“永安的忠臣”,听起来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拓跋圭脸上的笑容也只持续了片刻,就已消隐了下去。 桓玄的表现,不能说是平庸,只能说,他恰好遇上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光是那句“天街踏尽公卿骨”就不难看出,永安对于天下局势的野心,远比桓玄要大得多。 不,不仅仅是桓玄。 他昔年弱小之时,也曾用过借势而起的办法,但与永安相比,还差了些境界。 更麻烦的是,这甚至不是一个只会权谋的对手。 “天幕说,永安的领兵能力只算中流,你们以为呢?” 下方一个年轻将领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应答便先开了口:“以臣看来,眼力在战局中极是重要。” “是啊,眼力……”拓跋圭低声自语,望向天幕的目光中又多出了几分忌惮。 永安指挥兵马的能力如何姑且不论,他先分化了司马道子的兵力,又为桓玄制造了进攻的机会,再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最合适的退路,在身临绝境的情况下,竟然没有走错半步。 能被他看上的将领,背后有这样一位君主把控方向,何止是相互叠加这麽简单。 拓跋圭也毫不怀疑,因为天幕屡次提及了永安对于将领的态度,那麽别管世家如何,起码—— 某些刘姓将领对于这位明君的忠心,已在无形之中生长起来了。 这将会是他最有利的保命符。 而对于有心扫平天下的拓跋圭来说,又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那麽他的行动,也不能慢了。 …… 天幕的讲解仍在继续,平城之中就已有了一阵阵脚步匆匆。 贺夫人身在被严格监管的“囚牢”之中也能听到,在距离宫室仅有一步之遥的巷道中,响过了一阵披甲士卒快步走过的动静。 甲胄起落时发出的碰撞,伴随着武器拖拽过地面的声响,紧凑得让人心惊。 “阿娘……”年幼的拓跋绍仰头看向了母亲,恐惧地将手中的衣角攥得更紧了一些。 近来发生的种种,对于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来说,也确实是太过艰险了。 贺娀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他的肩膀:“别怕,外头应该是要调兵进攻慕容氏。” 她其实并不能将全盘局势看懂,也看不明白南方众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但她知道,那位永安大帝能成为最后的赢家,绝不只是因为运气好而已。 对方的崛起之路不比她此刻的处境好到哪里去,却依然杀出了一条血路,越是盘点详解,带给拓跋圭的压力也就越大。 为了防止南方因为永安大帝过早统一,进入战备状态,拓跋圭向燕国发起进攻的速度,也必须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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