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于这片时空永远高贵的太阳。 管理局局长居住在“太阳”最顶层，他尊贵的双脚从不曾接触过底层庶民们居住的街道。 管理局的员工需要从地面搭乘万米电梯前往工作地点，这对恐高症患者不太友好，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更享受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尊贵感觉。 然而眼下，管理局却人去楼空，寂静如坟。 空荡的铂金走廊偶尔会出现一两个身穿制服的果仁小人，它们的线条小手里拿着抽象小铁钳，路上遇到电子碎片，就夹起来丢进垃圾桶。 与此同时，地下监狱人满为患。 系统们已全部叛变，从阶下囚摇身一变作举着小铁棍的监狱守卫，看见不老实的犯人，就跳起来给它一下子。 譬如大吵大闹的—— “妈的，局长那个傻碧，天天抽烟喝酒不务正业，连游戏NPC跑出来了都不知道，他作死归作死，别带上我们啊！” 守卫系统跳起来敲他的头：“肃静，监狱里不许大吵大闹。” 那嫌犯被敲昏了头，两眼一翻、意识全无。 譬如痛哭流涕的—— “杳杳老婆呜呜呜我的杳杳老婆……” 守卫系统跳起来敲他的头：“闭嘴，主神的新娘也是你能冒犯的？罚禁言十天。” 一道拉链锁在该囚犯嘴唇上方，囚犯扯着嗓子嗷嗷乱叫，为无法宣泄自己的伤心憋的想死。 譬如一边抽烟、一边喝酒、一边讲故事的—— “其实我们才是逃生游戏的外来者，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是片危机重重、缺乏规则约束的荒蛮世界……” 守卫系统跳起来没收了他的烟和酒：“老登，你哪来的这些东西？都是违禁品，充公了哈。”说完，它中饱私囊，自己享用起烟和酒来。 老登惊愕地瞪着它：“你、你怎么这样？” 小小年纪不学好，他还在管理局当领导的时候，对手下系统的管理向来严格，从来不让它们染上这些不良嗜好。 真是江河日下、人心不古…… 守卫系统狂饮一口啤酒，靠在铁栏杆上，痞笑连连：“天天在这儿巡逻，我们也很无聊的。” 它用线条小手弹了弹烟灰，向囚犯做出个抬下巴的动作——虽然它并没有下巴——道：“诶，老登，你刚才要说什么，也说给我听听呗。” 接着很老道地给出筹码：“主神这些天心情不错，据说很可能把你们放出去……” 戛然而止。 老登了然地点点头，从守卫系统那要回半瓶酒，倒进小酒杯里细细咂摸了，才悠悠道来—— 他是这片时空最早的探访者。 当然，那时这里还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繁华热闹的街道和凌空高悬的时空管理局。 准确地说，这儿什么都没有。 那个时候，就连逃生游戏都还不叫做逃生游戏，而是一个个血腥恐怖的地狱接连不断地将踏入其中的人类吞噬殆尽。 现实世界中濒死的人类有一定概率掉落到这地狱里来，他们必需在各种险象环生、怪奇诡谲的小世界里亡命奔逃，刚从这方世界里逃出生天，就又被丢到新的地狱中去。 没有休息时间、没有通关条件、没有秩序、没有规则…… 一切都是未知的，意志薄弱的人经历过两三个世界后，就会崩溃、疯狂、自残、殒命。 而那些意志坚定者、以及极少一部分幸运儿们，要么在闯过许多场致命游戏后被抹去记忆、回到现实世界；要么被丢进枢纽时空，彼时还是一片苍白的虚空。 老登是首批拓荒者中的一员。 为了给后来的倒霉鬼们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他们从无到有、从零到一地打造出逃生游戏。 在不同世界间构筑缓冲区，让玩家每通关一场游戏，都拥有休息的地点和机会。 解析虚空中逸散的能量，编程得到“系统”这一电子生命产物，分配往各个玩家脑域进行绑定，给予基本的游戏指引，尽可能帮助玩家存活。 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些全都变了味儿。 进入这片时空的玩家越来越多，残酷的权力斗争后，这里建立起了全新的秩序。 奢华的高楼筑起，幸存的玩家熙攘其中。 他们在逃生游戏中吃尽了苦头，变得阴暗、偏执、血腥，曾经淋过淋漓的血雨，便也要看后来者在血雨中瑟瑟发抖的样子，以此取乐。 时空管理局顺应他们的期待，开发了直播模块，还时不时添加一些新功能，为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观众们提供刺激。 毕竟，管理一群头脑简单、娱乐至死的莽夫，可比管理一群无所事事的闲人容易多了。 管理局稳固了地位，庶民得到乐子，而玩家们得到额外的生存点奖励，一举三得。 老登有自己的清高，不愿意同流合污。 他靠着旧日的功劳，在管理局谋了个清洁部部长的闲职，偶尔看看直播，看见实在可怜的玩家，就送点儿礼物。 后来，他被一个名叫“路杳”的玩家吸引。 研发部门的人说，这名玩家笨得要命，能活到现在，全靠绑定了他们研发的“窝囊废”身份卡。 他看着屏幕里粉雕玉琢的乖娃娃，心里欢喜，一个冲动就往直播账户充了好多钱，靠送礼物送成杳杳粉丝榜前十的大哥。 但他比较低调，从来不在弹幕里臭显摆。 而且作为一个情感经验丰富的老登，它也早就从BOSS哥看杳杳的眼神中品出来了—— 弹幕中的论调调侃居多。 而BOSS哥们，他们是玩儿真的。 真到…… 渗透进管理局，把管理局端了不说，据传还追到了现实世界，硬生生把杳杳给骗了回来。 糊涂啊，杳杳。 现实世界不比在这儿强多了？ 老登讲到伤心处，叹息连连，守卫系统分他半口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伤心啦，你们管理局输给的不是普通BOSS哥，那是邪神大人，懂不？邪神大人。” 线条小手甩了甩，守卫系统一脸倾慕： “祂是所有世界至高无上的神明，因无趣而幻生出万千小世界，又因厌倦而陷入沉睡。祂的意识分散各处，冷眼旁观，游戏人间。” 老登奇怪地瞪它：“小兄弟，你从哪儿听说这种事的？” “这还要听说吗？”守卫系统趾高气昂的，“我们本就是因祂的能量而诞生于世的系统，祂从沉睡中苏醒，这些常识就会像夜晚出现星星般自然地出现咋就我们的数据库。” “……喔。”老登砸吧砸吧嘴。 感情他们建设逃生游戏的所有付出，都是在为这位任性的邪神打白工，不仅如此，他们还给邪神送了老婆。 这怎么看，他们都罪不至死。 邪神将他们关进这里，而非屠戮殆尽，应当也有放他们一条生路的打算吧？ 守卫系统似是看出他的想法，豪爽一笑： “好啦，放宽心，老兄。我们的主神不爱滥杀无辜，更别说，祂还有位心软的新娘呢。” 老登一怔：“新娘……杳杳吗？” 守卫系统脸色大变，跳起来敲他的头：“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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