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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暗调的深渊展现在眼前时,再想逃跑为时已晚。 强悍的引力将他吸入其中。 旋即,散播不幸的魔盒被重重盖上,除非盒子里的魔神愿意,否则谁也打不开他—— 谁也逃不出来。 平头哥咽下口唾沫,喉咙因畏惧而紧绷着,让他喘不上气来。 对不住啊,小兄弟。 他心中歉然,弥补地为路杳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安拉胡克巴”,中西结合求了个遍,可他心知,这些没一个能帮上路杳的忙。 平头哥攥紧扶手,一摇一晃地步下楼梯。 他要去公寓大厅,找管理员领赏。 一个玩家可以被游戏放弃,但是一个人不能自己放弃自己,他这样子是肯定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要悉心过好眼下的生活才是。 老婆半个月前恶心呕吐,好像是怀孕。 虽说鬼和人不一样,但既然是怀孕,就应当是要加强营养的,公寓里资源有限,不得已,他去拜托了那位手眼通天的管理员。 管理员很好说话,给他们许多特殊照顾。 然后在昨天找上他,索取迟来的报酬,请他帮个小忙,确实是个小忙,无需伤人见血,而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找到这位特殊的玩家,骗骗人。 咳,也不能说是骗人吧,毕竟他说的都是亲身经历,仅仅是把部分经过稍微美化了一下。 譬如说他老婆实在凶悍,经常没轻没重把他鞭笞个半死,也就是怀孕的这段时间,才温柔了些。 嗐,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管理员答应过,办妥了这件事,就给他们换个大房子。以后就是一家三口了,是需要个大房子。 …… 房间里,路杳不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他冻得嘴唇青白,直打哆嗦。 因为这里阴暗、森冷,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制冷机器的内部,冷调的蓝光泼洒,扭曲了所有温馨的装饰,使它们变得阴险、邪恶。 ——一个名副其实的鬼屋。 厉鬼无形游荡,带着对屋主纯粹的爱与恨。 既想要将他血淋淋地剖开,将他恶毒的心肠吞噬殆尽;又渴望他温暖鲜活的身体,想要那细柳的腰肢只为自己扭动,让不忠的妻子变作滋养情欲的上等温床。 窗帘漂浮,一绺冷风打着旋儿吹过。 空气中忽然荡起电器高功率运转时的悠长嗡鸣,它们在路杳裸露的皮肤上烧灼出细微的痒意,仿佛微小的电流流窜而过。 也许,他枉死的丈夫就站在他身边,结实的手臂环着他的肩与胸,弯刀样的利爪悬在他脆弱咽喉的前方,杀意沉聚。 只是他看不到。 他只能在恐怖的战栗中徒劳等待着,等待催命的铃声响起,厉鬼守候多时,夺去他的性命。 路杳绝望地僵站了好一会儿,忽而踮起脚尖,冲进卧室,掀开衣柜,娇小的身躯差点要跳进衣柜中,将一排排衣服扒得呼啦啦响。 他找到一件羽绒衫,赶紧套在身上。 长筒羊毛袜也来者不拒,袜筒拎到小腿的位置,勒出优美的圆弧。 可他还是冷,越来越冷了。 路杳坐在床上,怔忪地裹着被子。 床褥和棉被都不复柔软,表面结着层薄薄的冰,稍微一动,冰层就碎作细粉的冰渣,抖抖瑟瑟地落下来,融成水,偷取热量。 路杳笨,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 人能骗他,鬼能骗他,但被子总不能骗得到他,所以他老老实实抱着被子不撒手,抱得越紧,人就越冷。 ……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路杳直绷绷地翘起腿,看见腿上藏青色的羊毛袜子时,倏然了悟—— 是鞋子,他忘记穿鞋子了。 漂亮少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极不得了的事情,急匆匆跳起来,歪歪倒倒地向玄关跑。 他冻僵了,飞奔出去的时候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脚,瘦弱的身子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左歪一下右倒一下,像农田里随风摇曳的驱鸟人。 绒服的下摆稍稍提起,少年的腿弯出象牙的弧度,它不小心勾到茶桌的桌脚,少年失去平衡,重摔在地上。 地毯的薄冰咔嚓碎裂,桌上的瓷碗倾斜翻倒。 倒下时,路杳下意识用手肘撑住地面。 这一撞极凶极重,剧烈的冲击先是荡开衣袖蓬松的羽绒,然后穿透皮肉,重击到骨头上,令坚硬的臂骨震颤不已。 路杳倏地痛出眼泪。 不等他缓口气爬起身,又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兜头浇下,污了干净的银灰短发,沁进颈窝里,散发出一阵阵调料冷掉后刺鼻呛人的味道。 路杳懵了,用手指沾了点儿汁水,探出舌尖舔了舔,他立即就尝出那是什么—— 虾仁小馄饨冷掉的汤汁。 身份揭穿后,坏鬼装都不装了,屋子不收拾,碗也不洗,还把气温弄得这么低。 路杳想不通,他是真的想不通。 有这么好的一位丈夫,原身为什么非得要出轨不可?换作是他,他天天抱在怀里哄还来不及呢。 出轨、杀人,做下一堆烂事。 最后拍拍屁股走了,脏的臭的留给玩家来担……就算是游戏,路杳也真情实感地生气了。 既生气、又委屈。 还冷、还疼、还一股子馊味。 “讨厌……”他赌气地平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讨厌,冻死我算了,我就活该是这么个死法。” 冷邦邦的,一股子泔水味儿。 就像生活在下水道里,寒冬前往餐厅外的暗巷觅食的老鼠,因为低估了严寒的威力,可怜又可悲地冻死在泔水桶旁。 凄惨的想象令路杳一阵心酸。 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从红肿的眼眶中滚落下来,淌过苍白颤抖的唇瓣,在下方聚集到一处。 刚脱离温热的面颊,转瞬凝成晶莹的冰珠。 “我都没做过。” 少年呢喃着,像一只滂泼大雨浇过的雀。 “我没勾搭过野男人,也没有杀过人。明明我才是受欺负的人,我是笨……可也不准这么欺负人的。” 那你和管理员是怎么回事? “脖子上的红痕是虫子咬的,手腕上的淤肿是不小心磕到了桌子,冲锋衣破了,那是因为半路被坏人纠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路杳谵妄地胡扯。 “我和管理员清清白白。” 他陡然抬高音量,沙哑而有力度,语调威严宛若教堂的神父,神圣不可侵犯,亦不容置疑。 “我没有鞋穿,他才抱着我的。我们打打闹闹,那也只不过是男人间的玩笑。如果说他真对我做过什么,那你也一定在参与!” 狡辩,油嘴滑舌的小狐狸。 你的罪过板上钉钉,对于那场毒杀,你又该作何解释? “我才没有杀人。”少年缓慢眨动眼睛,他已经不再哭了,但平日里那双灿金与浅棕交驳的眸子黯淡无光,似是也被冻结在水雾中了。 “至少,不是蓄意谋杀。” 他轻声辩解:“我笨笨的,弄错了药物的种类。”眼珠子微转半分,“本来,酒里应该是那种药的……” 一抹薄红突破冰霜封锁,淡淡浮现。 “就是那种……” 路杳咬着唇儿道:“让爱更持久,幸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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