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虚弱,“宫太太,我和小琪说了,让她先跟着你们离开,我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就去找你们。” 兰亭说出这么长的句子吃力极了。 时小念低眸看了一眼兰小琪,明白这话是说给孩子听的,这么说,兰亭是决定不让女儿陪他到最后一秒了。 “兰先生,其实我们也不是急着离开。” 时小念不由得说道。 “带小琪走吧,这些年我混蛋透了,有些事……实在不想她再经历一遍。”兰亭说道。 时小念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自已的女儿再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死在自已面前,他现在是彻底地清醒了,明白自已这些年做得有多离谱。 可惜上帝不再给他宽恕。 “你决定了?” 时小念问道。 “决定了。”兰亭说道,“谢谢,真的谢谢。” 时小念低眸看向兰小琪,说道,“那小琪和爸爸说再见吧。” 兰小琪站在她身旁,眨了眨眼睛,然后朝兰亭摇了摇手,“爸爸再见。” “再见。” 兰亭双眼灰暗地望着自已的女儿,声音干涩而吃力。 没有再见了。 只剩下永别。 时小念拉着兰小琪转身,兰亭的声音忽然又传来,“小琪。” 兰小琪转过身去,兰亭望着她,眼中涌起一丝水光,“爸爸不是个好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兰小琪懵懂地眨眨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时小念听得心口格外地堵,却只能任由那股窒息四下游走,她无能为力,她拉着兰小琪的小手离开卧室。 兰家已经走得很空了。 剩下宫家的人在排查炸弹,这个工作量要耗上一些时间,他们直接离开。 路过一间房时,时小念从虚掩的门缝里边看到几个男人被捆成一团坐在地板上,查尔斯管家和几个保镖站在那里守着他们。 这些就是当年杀死兰亭妻子的凶手,其中一个竟然还是她见过的兰家仆人,就是那个被兰小琪强迫着扮狗的。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听从兰开斯特家族的吩咐在兰亭的身边游走。 查尔斯把一个摇控器递给身旁的保镖,“二少爷吩咐,把摇控器给兰亭,小心一点,按错整个房子就要炸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是,查尔斯管家。” 保镖点头。 这几个凶手闻言瞬间明白了什么,或激动地扭着身体,或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们走吧。” 时小念拉着兰小琪的手往外走去,宫曜一手抓着洋娃娃,一手握着棒棒糖看向她,然后立刻跑过来。 “我们走了。” 时小念朝他说道。 “好。”宫曜点点头,然后就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体力不支摔倒,抓着洋娃娃的手特别用力。 宫欧和时小念都带伤在身,为了行程平稳顺遂一些,封德准备的是邮轮。 浪花屿码头的樱花还是开得很好,就像他们刚刚到来的时候一样,粉色的花瓣飘落满地,铺成一条淡粉的道路,浪漫至极。 保镖们分列站成两排,时小念被宫欧搂着往前走去,宫曜跟在他们身边,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时小念。 封德与查尔斯拿着行李走在他们的身后。 “走了。” 宫欧紧搂着时小念踏上邮轮的甲板,时小念担心他的伤势,便要求他上了邮轮立刻进房间休息。 宫欧不肯,时小念再三要求,最后怒目而视时宫欧才妥协。 时小念推开房间的门,扶着宫欧走进去,宫欧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呼吸得有些用力,薄唇抿成一线。 见他这样,时小念隐隐感觉到不好,伸手替他将衣服拉开,果然,纱布上的红色透得越来越明显。 “宫欧!” 时小念气愤地瞪他。 宫欧躺在那里,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她,把衣服拉好。 “宫欧!你背过身去是什么意思?我都看到了!纱布上全是血!” 他还转身? 伤口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都不说话,还在那边强撑,叫他休息还说要陪她在甲板上看风景。 看风景,看毛线的风景! 她看他的血就够了! 听着她怒气冲冲的声音,宫欧在大床上默默地转回来,视线落在她脸上又很快收回来,蜷缩起颀长的身体,声音没了霸道和强势,“你凶什么,是医生没包扎好。” 一个女人凶什么凶。 不是他的错,对,就不是他的错。 “是你不听医生的话!” 时小念愤怒地瞪着他,她刚刚要是答应看风景,他是不是就准备流着血陪她看? 真是有病! “哦。” 宫欧没有反驳她。 “给我躺着!我现在去叫义父和医生,不准乱动,听到没有?”时小念气愤至极。 “哦。” 宫欧乖乖地应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 这男人真是……这会倒像个闷声虫了,时小念转身出去叫人,封德和医生匆匆赶到房间,给宫欧重新包扎伤口。 这一折腾,便过去很久。 取下来的纱布上鲜血淋漓,时小念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狠狠地瞪了宫欧好几眼,宫欧默默地又背过身去,道,“不准生气,这样你就看不到了。” “……” 她又不是智障,他转个身,她就能当他身上什么伤都没了? 时小念对这样的宫欧发不起火来,送走封德和医生后,她在床边坐下来,瞪着他道,“宫欧,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把自已的身体好好地保护好?” 没有他这样的。 “又死不了。” 宫欧转过身来,枕在枕头上盯着她,哼了一声。 “你怎么老是这样。”时小念有些气恼,明白这个偏执狂也不是她能说得动的,于是道,“行,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的蜜月就到此结束吧,也别去哪里哪里了。” 去哪里都不安全,还不如就呆在家里。 “不行!”宫欧瞪向她,“凭什么不度蜜月?我都没带你痛痛快快地玩过一次!” 绝不能就这么结束。 “如果痛痛快快就是用你这一身伤来换,那我宁愿不要。”时小念冷淡地说道,没有丝毫的妥协,“反正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和你去度蜜月了,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了!”宫欧不豫地道,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 “诶……” 时小念担忧地看向他。 宫欧坐直身体,黑眸死死地瞪着她,薄唇抿了半晌,最后道,“行,我不会让自已受伤了!” 对着她,他总是能够妥协得特别快。 “真的?” 时小念有些不敢相信。 “废话!我宫欧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的好像你没骗过我一样。” “……” 宫欧语塞,伸手按了按胸口的伤,时小念转眸,张望着房间里的一切,然后走到书桌前面,拿起纸笔,在上面写下条条款款,注明不准再受伤。 写完,时小念把纸笔拿到宫欧面前,板着脸道,“宫家的人是不会随签字的!签字!” 这话是封德当年告诉她的,她记得很牢。 “……” 宫欧拿过纸,看着上面她清秀的字迹,反复注明写着不准受伤、不准受伤、不准受伤,受伤一次就永不蜜月。 宫欧不禁拧眉,“你这写得怎么跟个诅咒一样!” “那你要不要签?”时小念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几个孔来。 宫欧见她真较上了劲,于是从床上坐起来,修长的手握着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落下自已的名字,然后看向她,幽幽地道,“不会你还藏了两百多页的附加条款吧?” 简单一句话让时小念想起当初和他签的合约,他那时候在中间偷藏了两百多页的条款,厚得能把她砸死。 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时小念忍不住笑起来,怒气瞬间一消而散,“你好烦啊,那是你才干得出来的事情,我才不会那么做。” 她嗔怪着把纸笔从他手中拿过来,看着上面的落款很是满意。 终于笑了? 随着她这一声笑,宫欧的唇角也勾了起来,宠溺地盯着她,“对着你,我什么干不出来?” 明明是那么无赖的一句话,时小念却听得莫名地甜蜜,跟个偏执狂在一起久了,她也是没救了。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纸张,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宫欧不满地刚要训斥,却见宫曜从外面走进来,看向他们,特别礼貌地低了低头,“dad,mom。” “咦,你不是和小琪在玩吗?怎么过来了?” 时小念笑着问道。 “我看到医生进来过。”宫曜站在门口说道,显然,他是担心他们。 闻言,时小念的心口暖暖的,要说这一趟浪花屿之旅有什么开心的地方,就是宫曜对她的心结解了,对她比以前明显亲昵许多。 她喜欢这样。 “dad的伤口绷开了,医生进来替他重新包扎过了,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时小念说道。 第850章:炸弹炸响 “嗯。”宫曜点了点头,看看他们两个,说道,“那我先出去了。” “好。”时小念微笑着点头,想起一事又道,“对了,小琪要离开这里跟我们回家,一路上肯定有诸多不适应,你帮妈妈好好照顾她。” “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宫曜站在那里说道,他一路上都是盯着时小念,怕她有什么不舒服,他没有看兰小琪。 闻言,时小念诧异地看向他,“你不是一直和小琪在一起的么?” 她记得上邮轮之前,兰小琪还牵着宫曜的手,她看两个孩子玩得来也就随他们而去,后面她也只顾着宫欧的伤势,根本没有看两个孩子。 “没有。” 宫曜摇摇头。 时小念顿时紧张起来,站起来就要去找人,手被宫欧拉住,宫欧躺在那里不满地睨向她,“找什么,那么多人在你还怕一个孩子丢了?” “我还是去找找吧,我有些不放心。” 时小念松开他的手说道,抬起腿便匆匆离开。 “……” 宫欧躺在那里看着时小念的背影,想坐起来伤口疼得他实在无法动弹,该死的,这孩子一个多一个,以后他得排到什么地位? 时小念,真有你的! 邮轮已经驶出浪花屿的码头,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上,海鸟肆意飞翔,俯瞰着这个平静宁和的的浪花屿,看起来就像一块巨大的花田一般,颜色纷杂各异。 座落在花海遂道不远的兰家人走得差不多了,楼也空得差不多了,宫家的人还在岛上各处排查炸弹,当地的居民听闻后都纷纷用各自的方式逃离这座岛。 浪花屿,俨然一座死城。 兰亭躺在房间的床上,将宫家派来伺候他最后一段的保镖赶了出去,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费尽力气拔掉点滴。 然后,他从床上坐起来,拼着最后一口气站起来走向门口。 这一点动作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几乎站起来的一瞬间他就要倒下,兰亭一把抓住床头柜上的摇控器,眼里迸射出最后的一抹光亮。 他不能倒下,现在还不能。 兰亭拿着摇控器,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门口,顺手又将五斗柜上的相册拿起来。 明明是很轻的相册,此刻在他的手上却重得无法负荷。 兰亭就这样走一步歇一会,走一步歇一会,终于走到楼下,气喘吁吁地靠在门边的墙,虚弱地呼吸着,血腥味在他的嘴里扩散开来,反倒让他提了提神。 兰亭休息过后,艰难地抬起手推开门,里边是几个被绑着的男人。 就是这些人,侮辱了他的妻子,并且谋杀她。 见到兰亭进来,几个男人激动地挣扎起来,他们受兰开斯特的吩咐,本来也没准备活,要以身引爆炸弹,只要拉宫欧陪葬,他们的家人就能得到厚恤。 可现在,宫欧都走了。 他们死没有一点意义。 想到这里,有个人哭着喊出来,“兰先生,我只是一时糊涂,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好好做人……” 兰亭贴着墙朝里边一步步走进去,人虚得厉害,将手中的相册朝他们面前一扔,然后不支地跌坐下来,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来。 “兰先生,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求求你了。” “我们糊涂,你想怎么揍我们都好,兰先生,你就放了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 兰亭坐在他们前面,一手握着炸弹摇控器,一手擦了擦嘴上的血,然后翻开一页相册,照片上的年轻女孩站在花丛中,笑面如花。 在他们凄厉的求饶声中,兰亭缓缓地开口,“我太太很喜欢花,我第一次见她,她就是站在花海中,花美人娇,我上前搭讪,她红了脸。” “……” 几个男人看着他,不明白他到这个时候了还讲这些做什么。 “后来我们谈恋爱了,我说要陪她到天荒地老,我太太说要在以后的家里种满花,她要陪着我看花开。”兰亭吐字困难地说着话,“她说过,看到花开的时候最幸福了。” 他嘴里含着血,有些字眼根本无法说得清楚。 “……” 被绑得严严实实无法挣扎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连求饶都忘了。 兰亭继续翻相册,翻到女儿出世时候的照片,“小琪出生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我最心爱的女人给我生了一个最可爱的宝贝,我是这个世界最享福的男人。” 相册翻的那一页,兰亭吻着妻子的脸,妻子抱着小婴儿,一家人幸福无比。 “……” “小琪那个时候真的很可爱,开口说的第一声就是叫爸爸,喜欢被我扛在肩上。”兰亭说道,鲜血从嘴角流下,滴落在照片,他不去管,仍是翻着照片,“我想着,男人要养家,要给两个我最心爱的人最好的生活;我想着,要带她们去环游全世界;我想着,给我太太开垦一片最大的花田;我还想着,这样幸福的日子……能、能一夜白头,一夜到老。” 听到这里,有人羞愧地低下头。 “你们看啊,我的太太是这么美丽的女人,我的女儿是这么可爱。”兰亭继续在他们面前翻着相册,把一页页的美好翻给他们看。 而这些他曾经以为会永远存在的美好就被眼前几个男人生生地撕碎了。 “……” 几个男人把头埋低了。 “我太太本该有很好的人生,我的女儿本该有健康的成长,可这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毁了。”兰亭说到这里,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落在相册上。 照片上一家三口的笑容被鲜血完全覆盖。 他还想说什么,嘴里含着鲜血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是兰开斯特。” 一个低弱的声音响起,或许是死之前良心发现了,一个男人说道,“他们几个可能不知道,我是领导的,我知道一切都是兰开斯特在命我们做事,当然,我们也有罪。” 这是在兰亭身边蛰伏多年的仆人。 “我知道。”兰亭含着血说道,绝望地看着地上的相册,继续吃力地翻着相册,“可我报不了这仇,就像我的太太……她永远也不可能活过来,谁也不能一夜白头。” 谁也不能和最爱的人一夜幸福终老。 冗长的沉默后,终于有人受不了,说道,“兰亭,我是对不起你们,现在道歉也矫情,你要杀就杀吧,痛快一点!” 兰亭没有理会他们,仍旧翻着相册,把那一段曾经有过的幸福反反复复地拿来说,反反复复地说着,时而微笑,时而蹙眉。 几乎每一张照片上都有了他的鲜血。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低下头。 “该结束了。”动作再迟缓,兰亭还是把一本相册翻到了头,他看着合上的相册,声音含糊不清地道,“怎么就这么薄呢,翻几页就没了。” 相册怎么可以这么薄呢。 兰亭拿起手中的摇控器,人往边上的墙壁靠去,吃力地挤出一抹笑容,“青青,这仇,我只能报一半,对不起。” 这几个人是凶手。 他也是凶手。 他只能报这么多。 “我来了,别走太远,再等等我。” 兰亭握紧摇控器,拇指就要按下,被绑住的几个人都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爆炸的那一刻降临。 “爸爸。” 一个嫩生生的声音传来。 兰亭惊呆地转过头,只见本该已经跟着宫家离开的兰小琪就站在门口,正定定地看着他,他恐慌地看着她,“小琪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还不走?” 兰小琪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嘴上的血,抬起脚走过去,伸出小手抹掉。 “跟宫家走。”兰亭推了她一把,“爸爸送你。” 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他知道,再不按下按钮,他就来不及按了。 “爸爸你要去见妈妈吗?” 兰小琪看着他问道,问得很认真,声音甜美。 “我……” “我都听到了哦,你不要骗我。”兰小琪站在那里突然笑了,眨着一双稚气的眼睛,“我把洋娃娃送给holy了,我知道你要去找妈妈,我也想去见妈妈。” 兰亭惊呆地看着她,伸手用力地推了她一把,“胡说什么,你走,你再不走我打你了!” 这是兰亭最后的力气,兰小琪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她转过眸看向他,兰亭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痛,“快走!” “爸爸,你不要丢下我。” 兰小琪从地上站起来,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是个好爸爸,你留下来我会再打你的,走啊。”兰亭想让兰小琪离开,离得越远越好,他真的撑不了多少时间。 兰小琪看着他,然后用力地摇了摇头,在他身边蹲下来,“不要,爸爸不走,我也不走,爸爸打我我也不要走。” “……” 兰亭靠在墙上,任由鲜血从嘴里流出来,说道,“小琪,当爸爸求你,走,走吧……” 他的声音完全含糊了,听不清楚。 兰小琪还是摇头,盯着他道,“爸爸,我想去见妈妈,真的。” 第851章:来生道 说完,兰小琪从他手中取走摇控器,兰亭本来就已经没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的女儿,眼中透出惊恐,“小琪,不要玩,还我,还我……” 他伸手去抢,手在空中晃了几下又垂落下去,他强撑着一口气,痛苦地活着。 兰小琪蹲在那里,看着手中的摇控器,眨了眨眼,“爸爸,是不是按一下我就能见到妈妈了?” “不,还我……” 兰亭去抢摇控器,重重地跌在兰小琪身上,一口血狂喷出来,脏了兰小琪漂亮的裙子。 兰小琪被撞得坐在地上,完全没有在意身上的衣服,只是笑着看向兰亭,笑得一脸天真,“爸爸,小琪不要做没有爸爸没有妈妈的孩子,好可怜的。” 兰亭呆呆地看着她。 有时候大人会觉得孩子在天真烂漫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可事实上,他们什么都懂。 兰小琪笑着,说道,“和爸爸在一起,就不会觉得疼了。” 她笑着,然后按下了手中的摇控器,兰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紧她,绝望地开口,“不疼,有爸爸,一点都不会疼。” “砰——” 一声巨响,庞大的兰家瞬间炸为黑色的焦土。 繁花刹那化成灰。 整个浪花屿都在震动。 去而复返的邮轮刚停到樱花盛放的码头,一声爆炸的巨响就传来,几个先行下邮轮的保镖都被震得晃了两下,差点摔倒。 时小念站在邮轮上,牵着宫曜的小手正要下船,忽然听到这一声,她惊呆地望向远处,那里正有一团黑烟滚滚地升上空,仿佛要将整片天空都染黑。 那是兰家的方向。 突然间,时小念明白了什么,脸色惨白一片,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已的脸,惊恐地望着那个方向,“不……” 不要,不要。 不要是那样。 小琪,小琪…… 时小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匆匆地要下船,腿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栽去,一只长臂及时地捞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 时小念跌进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 海风吹过邮轮的甲板,带来一股难闻的味道,阳光洒在一船人身上,也映得时小念的脸白到透明。 宫欧紧紧地抱住时小念瘦弱的身体,抬眸望向黑烟的方向,修长的手按住她的头靠到自已的身上,嗓音低沉性感,“时小念,一个人年纪再小,都有她自已的选择,而小孩子往往会更直接地选择让自已快乐的一种。” 在时小念把邮轮找遍都没有找到小琪以后,宫曜才记得小琪在上船之前和他说过,要去找妈妈了。 宫曜知道她妈妈已经去世,当她是胡说八道,没有在意。 而剩下的所有人因为他重新包扎伤口而手忙脚乱,没人在意一个孩子在哪里。 时小念形容不出自已此刻的心情,有恐慌,有心绞,更多还是铺天而下的内疚,这种感觉绞得她的心脏痛得疯狂。 “小琪问我,死会不会很痛,她问过我会不会很痛。” 时小念被迫地靠在宫欧的身上,声音颤抖得厉害,她伸出手死死地攥住宫欧的衣服,“很痛的吧,宫欧?一定很痛的。” 她怎么会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看住,怎么可以…… 宫欧搂紧她,继续强势地将她的头按在自已胸前,黑眸望着远处的滚滚黑烟,一字一字道,“时小念,别怕,我在这里。” 时小念绞紧了他的衣服,身体颤抖得不能自已,空气中传来的味道令她窒息。 “我会给兰家报这个仇。” 宫欧再次说道,仿佛在许下一个誓言,不知是说给时小念听的,还是说给那一阵黑烟听的。 一旁,宫曜站在那里,看着父母两个人,又望向黑烟的方向,聪明如他,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手中的洋娃娃顿时掉落,小脸雪白一片。 …… 三天后,天气晴朗,阳光普照,温暖地洒落在海洋上。 浪花屿上开花的地方还开着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那一片黑色焦土,上面再找不出一点生命的气息。 离兰家不算太远的花海遂道花还是开得很茂盛,如兰亭所愿,花已经完全铺盖整个遂道,绿叶与万花铺出来的一道遂道美不胜收。 遂道前,多了一块黑色的墓碑,上面印着兰家一家三口的名字。 时小念穿着黑色的风衣长裤站在墓碑前,弯腰将一个装饰得漂亮的花篮放到地上。 阳光下她的脸皎好白皙,只是有着太多的疲惫,眼圈是红的,布着几条血丝,时小念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微笑着开口,“小琪,阿姨又给你装饰了一个花篮,你喜欢吗?” 回答她的,是一阵温暖的风,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庞。 时小念看着上面的名字,多看一眼,她的眼睛便多红一分,她转过眸,只见宫欧踩在花丛里,径自坐在遂道前,迈开修长的腿,有阳光斑驳地落在他的身上,优雅、慵懒、从容。 他也穿着白衬衫黑色风衣,身后的那一条长长隧道仿佛会通往那个幸福的地方一样。 宫曜站在宫欧的身旁,小手正在将一颗棒棒糖的糖纸剥开,然后慢慢放到嘴里。 时小念朝他们走去,在宫欧身边坐下来,无声地靠到他的肩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他的肩头。 宫欧纹丝不动地坐着,左手抓着一个洋娃娃,右手转着一把小刀,将洋娃娃中间的拼接处给划了开来。 这是兰小琪天天不离身的洋娃娃,最后送给了宫曜。 洋娃娃被剖开后,抽走里边的一些柔软绵絮,里边露出一份卷着的资料文件,宫欧拿出来打开,上面的字迹极小,记录了各种密密麻麻的数据。 这就是兰亭掌握在手里的秘密。 时小念依偎着宫欧,沉默地盯着上面的数据,那些数字她看不懂,“兰亭太太的死让他彻底扭曲了,可事实上他也很爱女儿,把保命的秘密放在小琪的洋娃娃里,对女儿的溺爱也从来都不是虚伪的。” 只可惜,兰亭醒悟得太晚,不然这个悲剧不会扩展得这么大。 “嗯。” 宫欧低沉地应了一声,将卷起的资料放进自已的口袋里。 兰亭最终选择将这份资料给他,就是求他报仇,兰家没了,可仇恨还在。 一旁吃着棒棒糖的宫曜一直沉默地看宫欧将洋娃娃开膛破肚,他走过去,“可以把洋娃娃还给我么?” 兰小琪说,这是宝宝,要好好照顾宝宝。 宫欧抬眸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将已经坏了的洋娃娃递给他,宫曜含着棒棒糖蹲下来,将被宫欧扔在地上的棉絮一点一点塞回洋娃娃的肚子里。 时小念看着自已的儿子,说道,“holy,回去我帮你缝好它。” 闻言,蹲在那里的宫曜一僵,抬起头看向她,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宫曜抱着残破的洋娃娃离开,一个人默默地吃着棒棒糖,兰小琪说这是她最喜欢的荔枝口味,可他却尝不出来,只尝到了苦。 他靠着墓碑而站,摆弄着洋娃娃的手,心口有些难受。 他应该陪着小琪好好玩过家家的,应该认真一点的。 时小念和宫欧坐在遂道前,三天了,空气中还是散不去那一股焦味,在这里,是焦味与花香掺杂在一起,缠绵着人的鼻尖。 时小念靠在宫欧的身上,抱着他一条手臂,望向远处,低声说道,“刚来浪花屿的时候看到花海遂道,我在想,这么美丽的遂道我可以加在漫画里写一个唯美浪漫的故事。” “……” 宫欧沉默地坐着。 “没想到,故事是有故事,却是这么悲伤的一个。” 时小念说道,眼前又浮现出兰亭在说他妻子时的那种歇斯底里的深情,小琪问她死亡痛不痛苦的茫然。 本该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就这样被生生地毁了。 这世界上太多意外,太多事故,太多悲伤,能从日出走到日落的人能有多少呢。 “浪花屿的炸弹全都清除了,居民们都愿意继续留下来生活。”宫欧说道,嗓音低沉,“这里不会变成一座死岛,遂道这里也会有人常年整理,保证花开不败。” 闻言,时小念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兰家一定会感激你的。” “我是怕你难受才这么做的,那一家人谢不谢我都无所谓。” 宫欧冷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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