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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哀求,“我求你,立刻离开这里。” 别等到宫家知晓宫欧已经不在了。 “席小姐,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还怕什么。”封德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完全不想离开,他低眸看向时小念,“倒是席小姐,你得离开,你还年轻。” 话落,封德看着时小念蹙了蹙眉。 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恐怕什么交通工具都坐不了,她想离开都无法离开。 “我不想活了,封管家。” 时小念诚实地说道,没有任何的废话。 封德的眼睛红了,心疼地看着她,“席小姐,你太年轻了,不可以这么想。” 时小念没有声音,只是静静地坐着。 她不想活了,仅仅如此。 第493章: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 “叩叩叩。” 门被敲了几下。 “进来。”封德迅速眨了几下眼睛,将泪意眨掉,扬声喊道。 门被人从外推进来。 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从外面推门进来,朝封德禀告道,“封管家,天色晚了,抓到的人已经全部赶到院中,您要清点一下吗?” “好。”封德点头,“慕千初也在其中?” “我们粗扫一眼,没有看到慕千初。” 那人答道。 “该死!不会逃了吧!” 封德立刻说道,匆匆往外走去。 这一次的攻击是出其不意,要是被慕千初逃到席家神秘的核心地方,再要抓就难了。 “……” 时小念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转眸看向一旁的餐桌上,餐桌上的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亮,照着彩色的纱网,宛如一条彩色鲣鱼在游。 元宵。 她和宫欧之间终究是连一个新年和一个元宵都无法一起度过。 …… 夜深。 岛上一片长长的红光,整个岛屿仿佛变成红色的海洋,无数的灯笼被点亮。 枪声渐渐不那么密集了,也逐渐没了。 时小念一个人躺在床上,屋子里暖气打着,厚厚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她却只感觉到沉重,感觉不到温暖。 她抬起手将灯关掉,她看着屋子里变成一片漆黑,她闭上眼睛睡去。 多希望永远可以不醒,那是最美好的事了。 忽然。 有细小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时小念睁开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点意外,下一秒,她被人连被子一把抱住,有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颊边。 一个吻落在她的脸上。 “小念,跟我走。” 慕千初躺在床上抱住她,气息有些粗重。 时小念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她启唇,声若蚊蝇,“我知道你没逃。” 她猜到他可能没逃,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 “你肯和我说话了?”黑暗中,慕千初低沉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欣喜,仿佛完全看不到自已的处境。 这外面都是宫家派来的人。 “你逃出去就是荣华富贵,你居然选择回来。” 时小念嗓音低哑地说道。 “因为我想你跟我走。”慕千初抱着她说道,连带着被子将她抱坐起来,黑暗中,他盯着她的眼睛,“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和我走,我们立刻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时小念被迫地坐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我现在的身体任何的颠簸都会要了我的命。” “你留下来宫家也会要了你的命,他们可不是你的守护神!他们只会让你死得更惨。” 慕千初说道,声音刻意压低,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 两人靠得极近。 她和他在一起才有活命的机会。 “我本来就不想活了。”时小念说,她现在连讲话都吃力,咬字困难,“告诉我,宫欧的遗体在哪里。” “你和我走,我就告诉你。” 慕千初道,说着就掀开被子就要抱起她离开。 “你带着我只有死路一条,你以为你那个最重要的助手是怎么被抓住的。” 眉疤医生为了完成他的任务要带她走,被她硬生生给拖累才抓住的。 她想,他应该清楚。 他现在要她走,她还是会选择拖累他。 闻言,慕千初苦笑一声,“说的不错,我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我会死得很惨,宫家为报丧子之仇会将我千刀万剐。那又怎样,我今天非要带你走不可,如果你要我落得那个下场,我认了。” “认了?” 时小念反问。 “对,我救你,你要我死得千疮百孔,我认了!”慕千初说道,黑暗中一双眼睛咄咄逼人地盯着她。 “慕千初,你对我是有多大的怨恨,连你的死都要让我背负。”时小念道,声音如若游丝,“你以为你死得千疮百孔,我就会原谅你么?” 他把她父母的死算在她的爱情上,把宫欧的死算在她的爱情上,现在连他的死都要算在她身上。 就这么不想让她好过么。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只要你心上刻我慕千初的一道痕迹,这就够了!” 慕千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话落,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黑暗中寒光一闪。 他的胸前有温热的液体滴淌下来,滴到手上。 血腥味浓烈。 他僵硬地坐在那里,伸出手摸向自已的胸前,握住匕首,顺着刀锋往上,然后摸到了时小念的双手。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匕首的柄。 这一刀下去,大概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在被子里藏了匕首,就在这里等着他。 “你就这么想亲手杀了我。”慕千初的脸上冷汗直冒,他苦笑一声,“可惜了,你插得偏了一点,没中心脏,要不要再来一次?” 他完全有机会逃的。 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把她一个人丢下,他想带她一起走,他以为她会感动的。 原来,她根本不会动容。 她藏着匕首等着他送上门,等着亲手复仇。 时小念以为自已早已如行尸走肉一般,心如死灰,可听到他这样的声音,她的身体还是颤了颤。 寂静的夜里,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 那是有人在巡逻。 “慕千初。”时小念借着匕首的寒锋光亮看向慕千初惨白的脸,她的声音无力而冷,“你走吧,从这里离开,无论你接下来是千疮百孔还是荣华富贵,我们之间都两清了。” “两清?”慕千初看着她重复着这两个字,有些嘲弄。 “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 时小念说出口,字字虚浮飘渺,却又那么冰冷。 冷得慕千初想打寒颤。 他握住匕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亲手刺了他一刀的女人。 见他没有动作,时小念也没再说什么,她抽离自已沾到鲜血的手,在床上躺了下来。 他们两清了。 他是走是留,都与她无关。 外面的脚步声一直存在,来来回回。 慕千初捂住伤口,下一秒,他身体僵硬地从床上下来,站在地板上,伤口的鲜血越渗越多。 时小念不理会他。 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走。 她都不再管了,现在的他活着,她懒得恨了;现在的他死了,她也不会难过。 “小念,告诉我,是光线太黑你刺不准,还是你故意刺得偏离我的心脏?” 慕千初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 时小念沉默,不再言语。 对他,她已经没有任何话好说了。 “回答我,就当是回答我的最后一个问题。”说不定下一秒他离开,就被人用枪顶住了。 “……” 时小念闭上了眼睛,嘴唇浅浅抿着,没有一点开口的欲望。 慕千初在黑暗中苦笑一声。 “看来你是准备留给我一个一辈子都解答不了的问题,呵。”慕千初苦涩地道,气息微虚,“不愧是时小念,最会照顾也最会折磨慕千初的时小念。” “……” 时小念依然沉默,仿佛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 “我走了,小念。”慕千初向她告别,他这个样子已经没能耐将她带走了。 他转身欲走,悄无声息的两步后,慕千初咬了咬牙,闭上眼睛说道,“我没抓走宫欧。” “……” 时小念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全是震惊。 “我只是想看看你知道宫欧死讯后,会不会选择到我身边来。”慕千初有些吃力地说道,“我没抓他,他应该没死,所以,你别放弃自已的命。” “……” 时小念呆呆地听着,体力孱弱的她用尽力气坐起来,“他在哪里?” 没人回答她的话。 慕千初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她的房间里,只剩下窗口半开,有凉凉的夜风吹进来。 时小念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窗口。 他是在撒谎吗。 为什么说宫欧还没死? 他真的没抓宫欧,还是他只是想让她活下去,给她一个空的希望? 告诉她,告诉她! 告诉她宫欧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 “砰!” 门突然被人推开。 “席小姐,冒犯了!”封德的声音传来,下一秒,房间里的灯被打开,封德站在那里,紧张地看向她,满头大汗,“席小姐,你门外的一个保镖被击昏拖进隔壁房了,你没事……” 封德的话还没说话就看到时小念一脸呆滞地坐在床上,她身上穿着睡衣,睡衣上沾了大半的血迹,手上也全是血迹。 “席小姐!”封德震惊地朝她冲过去,“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你哪里受伤了?” 发生什么事? 慕千初说,他没抓宫欧,他说宫欧没死。 没死。 “封管家。”她低低地出声。 “是,我在。” 封德点头。 “我要吃饭。”时小念抬眸看向封德,人忽然变得急切起来,“封管家,我要吃饭,快点给我吃的。” “啊?” 封德傻眼,之前怎么劝她都不肯吃饭,这会突然肯了? “封管家,我要吃饭,现在。” 时小念有些用力地说道,可她再用力声音显得单薄脆弱极了。 “哦,好好,我马上去准备,你等着啊。”封德连连点头,转身往外跑去。 厨房里,时小念被保镖推到餐桌前,她手指乏力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往嘴里送下,迫不及待地咽下,然后又送,又咽。 第494章:倒像是在彻底让自己死心 “席小姐,你吃慢点,小心烫。” 封德说道。 时小念顾不上理他,拼命地往嘴里喂粥,连续咽下几口以后,一股恶心冲上来,“呕——” 一股酸涩逆流,从她喉咙里冲涌而出。 她绝食了太多天,再进食困难极了,吃下去又吐出来。 “你感觉怎么样?”封德立刻走到她的身边,担忧地问道。 “我是不是吃不进了?” 时小念有些绝望地看向封德。 她以前听过,绝食的人一旦绝了太多天,就算重燃活下去的希望也活不下去了,因为已经无法进食。 她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封德站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将手指抵在她的脉搏上,眉头微微一蹙,“席小姐,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但还没到药石无灵的地步,需要一点点慢慢来。” “真的?” 不是在骗她。 “真的。”封德点头,将碗推到她面前,“你再试试,慢一点,不要急。” “好。” 时小念气若游丝,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慢慢放进唇间,徐徐地喝下去,还是有反胃的感觉,她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她一定要吃东西。 她得不到宫欧的正确消息之前绝不容许自已死亡,宫欧可是个小心眼的人,要是她走在他前面,他一定又要骂她抛弃他、丢下他。 “席小姐,你肯吃饭就好了。”封德在她身旁坐下来,欣慰地看着她,“现下宫家将这边岛上的事务全权交给我,你正好在这里调养几天,然后我就送你离开。” 时小念缓慢地喝着粥,抬眸看向他,然后摇了摇头,“我不走,封管家,宫欧可能没死。” “什么?” 封德愣住。 这死是她说的,没死也是她说的。 “慕千初今晚回来找我了,是他说的,他说他没抓过宫欧。”时小念气虚地说道。 封德敛眉,“你相信他说的话?” “我宁愿相信。” 至少,那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希望。 “也是,相信的话就还有一点动力。”封德看着她道,“但是席小姐,你还是得离开,我是少爷的管家,没有确定少爷过世以前,宫家不会对我如何。但你不同,老爷夫人一直就不太喜欢你,他们很可能会趁着少爷不在就对你……” “如果他们真想对付我,很容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不像慕千初离开后还能背靠席家权力,重新开始。”时小念喝着稀粥轻声说道。 与其奔波逃命,她宁愿留下来和封德一起寻找宫欧。 等宫欧回来,她的一切就都回来了。 “可是……” “封管家,你看我这身子,就算让我去亡命天涯,我也撑不了多久吧。”时小念看着他道,目光坚定,“我要留下来。” 封德认识时小念那么久,也明白她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是个极有想法的人。 他只能点头。 以后,就让他来代替少爷护着这个脆弱的女孩吧。 …… 时小念在封德的照料下,身体一日一日恢复起来,掉肉的时候掉得那么快,重新长回来却慢极了。 她变得越来越怕冷,身上总是要穿很多衣服才舒适一些。 慕千初终究还是跑了。 等待他的是宫家无止无休的追究,以及席家的荣华富贵,他选择了这条路,这些局面他应该都预估到。 他是好是坏已与她无关。 时小念将慕千初这个名字彻底剥离自已的生命。 夜晚,时小念披着厚厚的披肩倚靠门而站,抬眸看向上面的灯笼,灯笼没有被放下,一盏盏红得热烈奔放,充满喜庆。 夜风肃冷。 “岛上的事务已经都办完了,该搜索的都搜索完了。这岛是你母亲在遗嘱中留给你的遗产,经历战火,这岛不再那么美丽,真是抱歉。” 封德站在她身后说道,他是个非常英式的绅土管家,总是把一切与他无关的罪责揽上身。 “从我踏上这座岛的时候,它就不再美丽了。” 时小念淡淡地道。 如果当初她没有随慕千初回来认祖归宗,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席小姐,今晚抓到的一些慕氏手下都要进行转移,慕千初的一个得力助手在走前想要见你一面。”封德说道,“就是那个眉角有道疤痕的男人。” “他要见我?” “是的,我们拷问他席家核心在哪里,慕千初在哪里,他怎么都不开口,只说想再见你一面。” 封德道。 “……” 时小念有些愕然地看向封德。 眉疤医生,他要见她做什么呢? 十分钟后,时小念见到了眉疤医生,他已经被押至海边,海边的游艇上灯火明亮,等着送这些人离开,换个地方继续拷问。 眉疤医生双手双脚都被拷上,被人押着,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狼狈极了,他垂着头,标准的俘虏模样。 时小念迎着冰冷的夜风走向他。 “还记得他身手很不错,一直想着再一较高下,没想到他却为虎作伥。”封德走在时小念的身后侧,声音不无叹息。 时小念望向眉疤医生,是啊,他也曾救过她,帮助过她。 那时候宫欧命保镖将她团团堵住的时候,是他,以一敌十转动着一把匕首将她救下。 想起来,恍然如梦。 “不要杀他。”时小念听到自已低低的声音响起,“他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他太听慕千初的话了。 否则那天他完全可以抛下她,凭他的身手,逃出去很容易,可他为了一个命令硬是被她拖到这个地步。 “我会想办法。” 封德点头。 时小念朝眉疤医生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声音被夜风带走,“你找我?” 海边的风特别大。 他狼狈地站在那里,脸上有着好几道血口子,风刮过让人看着都觉得疼痛。 闻言,眉疤医生慢慢抬起脸,眉角的一条疤痕明显极了,困难地点了点头。 “你想说什么?”时小念问道,声音淡漠,“是要我帮忙说情放了你吗?” 她想不出眉疤医生这个时候找她还能有什么事情。 “慕少真的逃出去了吗?他不带走你,他怎么甘心的?” 他嗓音虚弱地问道,眉眼之间再看不到之前那个身手极高的神采。 时小念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现在还一心想着慕千初。 “他是不能带,因为我刺了他一刀,他带不动我,只能离开。”时小念坦承地说出口,“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他是死是活已与我无关。” 她也不再怨恨了。 恨,也是需要力气的。 “什么?”眉疤医生震了震,错愕地看着时小念,紧接着目光黯淡下去,“原来如此。” “你还关心你的主人,你不恨他不来救你么?”封德站在一旁问道,“如果你肯把慕千初的下落或者席家核心交待出来,我可以给你自由。” 眉疤医生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好久,他闭了闭眼,看向时小念,“大小姐,慕少身边我陪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可能比你看得还透彻一些。” “……” 时小念漠然地看着他。 “在大小姐的眼里,慕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眉疤医生身受重伤,有些辛苦地说道,“但大小姐你永远不能否认,在感情上,你亏欠了慕少。” “……” 时小念转过身去。 “慕少的眼疾复发,他快要失明了。” 眉疤医生道。 “……”时小念回头震惊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什么叫快要失明了。 “慕少是那样温柔固执的一个男人,他对你一直那么好,从来没有想过强取豪夺,你恨他骂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他为什么突然变了,变得那么急近。”眉疤医生说了出来,“因为他快要彻底失明了,他知道他一旦失明,就再没有可能击垮宫欧,更没可能和你在一起了,所以他才会搏这最后一次。” 时小念怔怔地听着,夜幕中,她的脸一寸一寸白下来。 慕千初要失明了。 他的眼疾一旦复发就是彻底失明。 “他为什么不和我说?”时小念呆呆地问道,身体发寒。 “因为他不想要你的同情,只想要你的爱情。”眉疤医生苦涩地道,“但很显然,慕少太笨,他最后搏一次还是搏得失败了。” “……” 时小念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恭喜大小姐,大仇得报。” 眉疤医生苦笑一声,“席家再多荣华富贵又怎么样,将来慕少的一生都会在黑暗中度过,每日品尝着你的怨恨和决绝,这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哦,对了,这个结局他早就猜到了,但他还是要这么做,真是蠢,他不像是在搏,倒像是在彻底让自已死心。你说对么?” “够了。”封德看着时小念变得惨白的脸色,阻止医生说下去,“把他带上游艇,走吧。” “是,封管家。” 眉疤医生被押走。 时小念站在海边,面朝着冷冽的海风,身上再多的衣服都暖不了她,只觉得冷得非常。 她望着夜幕下的海面,眼睛涩得厉害,却还是一样掉不下泪来。 这个结局他早就猜到了,但他还是要这么做,真是蠢,他不像是在搏,倒像是在彻底让自已死心。 第495章:千帆过尽,不忘初心 不像在搏,像在让自已死心。 多像当初的她,她在被宫欧软禁在城堡的时候,她打电话向慕千初求救,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不是在搏他会不会救,只是给自已一个死心的理由。 他要失明了。 怪不得那些天里,她看到他老是揉眼睛,他再也看不见了。 她忽然想起小的时候,那一年,她在木板上刻了一排字。 她和慕千初蹲在树下,慕千初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面,白皙干净的手指摸着木板上的凹痕,他问她,“小念,有几个字我实在不认识,念什么?” “你猜啊。” 阳光下,她抱着双膝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猜不出来。” 慕千初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的微笑永远温和宠溺。 “千、帆、过、尽,不、忘、初、心。”她一字一字念出来,然后说道,“我刻了很久,你摸摸这里,我还刻了花边,很好看的花边。” 她在任何时候都不忘展示一下自已的绘画天份。 眉目清爽干净的少年摸着木板上镂刻的花纹,笑容越发灿烂,“千帆过尽,不忘初心。这句话真好,你和我的名字都在里边了。” “什么?哪来我们俩的名字,明明只有你的名字。”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就是有你的名字,我说有就有。”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有些固执。 那天,她在木板上琢磨了很久,也看不出中间有她的名字。 “这句话很好,你记得要不忘初心哦,知道初心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指最初的本心,是指与生俱来的善良、真诚、无邪。”她当年好像还说了这样一句话,慕千初点头,伸出手在空中晃了几晃,然后放在她的头上轻拍几下,道,“知道了。” 他说他知道了。 时小念站在那里,双手环臂,有些事,她以前不懂,但现在,她明白了。 千帆过尽,不忘初心。 念念不忘。 他不忘的不是那份所谓的初心,他不忘的是她的不忘。 念念即是不忘。 “封管家!封管家!” 一个手下从游艇火急火燎地冲下来,冲到他们面前,“封管家,不好了,那个眉角有疤的牙齿里包了毒药,服毒自杀了。” 服毒自杀。 “……” 时小念听着,闭上了眼睛。 “忠诚的追随者。” 封德站在时小念的身后感叹一句,带着几分敬佩之意。 他转身望向整座岛屿,在夜幕下依然美丽的岛屿,也是充满悲伤的岛屿。 天空中传来飞机盘旋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那么响亮。 封德仰头望去,问道,“怎么回事?” “封管家,是宫爵和夫人到了。” 有人回答。 时小念静默地站在那里,没有一声,封德闻言愕然,“怎么没有人通知我?席小姐,你赶紧走,你不能面对宫爵和夫人。” 时小念在宫家面前就如同上了黑名单。 她留下来不会有好下场的。 “……” 时小念看向封德眼中的担忧,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往停机坪的方向走去。 该来的始终要来,她躲不掉,也不想躲。 她不要躲躲藏藏,她要光明正大地活着,活着去找宫欧。 封德陪着时小念走向停机坪,蜿蜒的道路并不好走。 等他们到的时候,飞机已经停在那里。 风特别大。 紧接着,有保镖朝时小念走来,一把枪对上她的头。 …… 一个新年,又一个新年。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走过,染白老人的发,成熟青年的眼神,带走孩子的童稚,这就是时间,再强大的人都无法抗拒。 宫欧失踪后的第五个新年很快就要到了。 算算,失踪已有整整四年。 英国的雾气比前几年更加重,一座古堡笼罩在云雾之间,清澈的湖面上飘落着叶子,映着古堡的宏观。 两只复古的牛皮色复古箱搁在地上,古董车的车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女人从车上走下来,一头长发稍稍打理,一直垂到腰际,一张脸上化着浅淡的妆容,眉眼微深,鼻子小而俏,嘴唇浅浅抿着。 她穿着加厚的大衣,把自已裹得紧紧的,脖子上系着一条围巾。 “小念。” 有人喊她。 时小念望着眼前美丽的景象,正感觉自已走进了英式老电影中的场景,听到声音,她转过身。 封德关上车门,走上前来,弯腰拿起两只行李箱,胸前佩戴着老旧的怀表,脸上露出一抹宠爱的笑容。 “义父,我自已来。” 时小念笑着要去拿箱子。 宫欧离开的四年时光,时小念几乎都是与封德相互依靠生活下来的。 某一天,她叫了一声义父,封德正在擦窗玻璃,没有任何讶异,很自然地应了那么一声,然后继续擦窗。 从此,她就成了他唯一的女儿。 “这是男土的义务。走吧,宫葵小姐和宫曜少爷一定在等着你呢。”封德温和地说道,提着行李箱踩着满地的落叶往前走去,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嗯。” 时小念微笑着点头,往里走去,眼中有着思念。 这一回她又多久没见到双胞胎了。 整整三个月。 两个孩子肯定又长大不少。 宫家格外开恩,那一年没有要她的命,甚至看着双胞胎的份上,给已经无所依靠无所背景的她一份“恩赐”,一年一共有一个月的时间和双胞胎共度。 怎么度过由她自已分配。 所以她每年都把30天拨成几份,这样她虽然不能时时陪伴,但至少能见证双胞胎的成长。 走进宫家,沿路可以看到穿着白衬衫格子马甲的男人用刷子刷着马,照料花圃的女人穿着大裙摆的裙子向她低头微笑,男孩女孩们提着一篮篮水果和花瓣嬉笑打闹着走过。 天空中有鸟儿飞过,叽叽喳喳。 有人出来示意应该将鸟儿赶离,于是一群穿得精致高档的仆人在那里举着竹子扑来扑去,很是滑稽。 这是一个极普通的上午,在宫家发生着一些很普通的事。 “席小姐,您到了,这边请。” 一个穿着黑白职业装的金发女仆朝她走过来,礼貌地向她鞠了鞠躬。 每次时小念一到,不会得到特别客气的招待方式,都是直奔主题。 “好,麻烦了。” 时小念点头。 “我去向夫人请安。”封德微笑着看向时小念,然后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去,不与她一道。 时小念跟着金发女仆穿过长长的走廊,女仆被训练得极有素质,一路都不多话,连走路都很轻,但又不会什么声音都不发出,避免走得如鬼魅一般。 进了宫家,时小念感觉自已都跟着变得拘谨起来。 女仆七绕八绕地一直将她带往宫家深处,时小念必须承认,她已经迷路了。 但很快,她就知道快到了。 因为远远的一串叹气声传来,那声音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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