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征服计划_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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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1985年9月，是宋谨舟和未婚妻霍沐颜处对象的第十年。明明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下，可霍沐颜反复都只有一句：“再等等。” 这句再等等，几乎贯穿了宋谨舟的整个青春岁月。可能是失望过太多次，他的心里除了疲倦，再也没有别的情绪。 “好。” 这是宋谨舟给霍沐颜的回答。但转头，他就离开了和霍沐颜的家属房，回到军医院上班。等没有病人问诊，宋谨舟还是继续安排结婚事宜。请柬、喜糖、婚服、喜宴…… 毕竟他的婚也还是要结，只是不跟霍沐颜罢了，家里已经给他安排了新的相亲对象。说是知根知底，比霍沐颜只好不差，家庭和职位都匹配的上。他留洋归来，如今是军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父母都是老一辈的革命者。如果都能匹配上，那确实可以试一试。沉思间，一道悠然的歌声打断他的思绪：“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 每次一到中午，军医院的广播就会放这首《小草》。宋谨舟正准备收好请柬，去食堂吃饭，身后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 “你准备这些做什么？” 一个身着绿色军装，身姿窈窕，长相清冷美丽的女人站定在宋谨舟身侧。是霍沐颜，华北军区最年轻的团长，他原本的未婚妻。京城红贵圈里数得上的一号人物。此刻女人眉头微蹙，睥睨着他手上还没写完的红色请柬：“结婚的事不是早就说过，等以后再定吗？” 宋谨舟心口颤了颤，偏头看向窗台上肆意生长的矮牵牛问她。 “以后，是多久的以后？” 他没有看她，只是随口一问，也没奢望霍沐颜会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因为他知道，霍沐颜给不了他答案。上周霍沐颜说不想结婚之后，宋谨舟忽然多出来了一段记忆。记忆中，这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一本叫《死后才知，他是京圈兵王的白月光》的年代虐文。他作为这本书的男主，和霍沐颜青梅竹马，处了十年也没能修成正果。男配出现后，他还会被霍沐颜虐身虐心，家破人亡。而直到自己死后，霍沐颜才会发现，她是爱他的。他用了一周的时间去消化这件事。而后答应了霍沐颜，放弃和她结婚，也放弃他们之间这十年的感情…… 果然，这时的霍沐颜愣了愣，只说了句：“等时机到了，再结吧。” 宋谨舟只是笑了笑，心痛之后只剩平静。如果不是提前知晓了自己的命运，他真的会一直等到霍沐颜愿意结婚为止。但现在…… “霍沐颜，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不论如何，这次婚礼都会定期举行。” 只是结婚的对象，不再是她霍沐颜。霍沐颜眉头紧皱，似乎不想再和他继续无谓地争执下去：“本来是想来接你去吃饭，但现在你自己反思吧。”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你就算这样逼婚也没用。”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第一次，宋谨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没有开口挽留。当天下午下班后。宋谨舟和同事换了班，去见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一进国营饭店，他注意到靠窗坐着的那个身材出挑的背影。女人抬起头，骨相优越，面容美丽。她笑了笑，礼貌，温柔，朝着宋谨舟伸出白皙柔软的手。 “陆云希。” 宋谨舟听过这个名字，服役于陆军特战队的虎狼之师，现雪狼突击队女队长，正团级上校。立下的军功无数，和霍沐颜可谓是王不见王。只是在一次破袭任务中，她不幸牺牲，英年早逝…… 想到自己原本也会家破人亡的命运，宋谨舟抬眸看向她，下定了决心握住她的手。 “陆云希同志，下个月十六号，你方便结婚吗？” 第2章陆云希愣了愣，眼神复杂望着宋谨舟。担心她误会，宋谨舟抿了抿唇，认真解释：“我曾经有过一段长达十年的感情，不过现在我已经从中抽离，不会再和她有以后。” “但我的婚礼，无论如何都会在下个月如期举行，所以……” 宋谨舟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未料陆云希忽然眼眸弯了弯，语气愉悦：“我不介意。” “来之前，伯父伯母都已经和我说过了。” “宋谨舟同志，你放心，下个月的婚礼我一定会准时到场。” 她的声音温柔动听，带着令人心安的坚定。宋谨舟松了口气，正准备和陆云希商讨婚礼的细节，却因为她有紧急任务，先行离开了。他独自吃完饭，正准备起身回去，忽然听见一道低沉男声从门口传来。 “沐颜，谢谢你带我来国营饭店吃饭。” 听到霍沐颜的名字，宋谨舟起身的动作硬生生顿住。抬头就看见，霍沐颜陪着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两人举手投足间全是默契，霍沐颜以往冷淡的眉眼都变得柔和，满眼都是身侧同行的男人。甚至在男人快要撞到服务员时，会抬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从小到大。宋谨舟见过霍沐颜的傲娇冷淡，也见过她的严肃凛然，却从没有在她眼中见过如此缱绻的温柔。他就这么看着霍沐颜面对面在靠内的位置坐下，熟练地为那男人点单。 “你不喜欢吃动物内脏和茼蒿，炒猪肝什么的就不要了。” 宋谨舟听着，心口紧了紧。他认识霍沐颜以来，从来只有别人为了讨好霍沐颜去记她的喜恶。她从来不在意别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连他都不曾放在心上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霍沐颜脱口而出别人的喜恶。宋谨舟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心口泛起一阵苦涩。十年感情，在这一刻溃不成军。宋谨舟抬头眨了眨眼，扯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选择离开霍沐颜，也许是他这些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他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宋谨舟无心理会二人的交谈言语，转身离开饭店。第二天早上。宋谨舟照常去军医院上班。不想一走进挂号大厅，就又看到了霍沐颜的身影。她正转头和一个穿着医生服的男人说话，正是昨天同她一起吃饭的那位。宋谨舟脚步一顿，正准备绕过。男人却已经注意到了宋谨舟，立刻热情朝他走来打招呼。 “宋医生对吧？我听沐颜提起过你，我第一天到这里工作，她还说希望你能多照顾我。” 男人笑容和气，眼中却满是隐含的炫耀和敌意。他身前的胸牌上，正写着邱森尧三个字。只一眼，就让宋谨舟浑身发寒。因为他记忆中书里的剧情，霍沐颜正是为了邱森尧，让他们宋家家破人亡！可明明昨天，军医院里还没有这个人。宋谨舟压下翻涌的心绪，冷声提醒：“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需要照顾的只有病人。” “据我所知，军区医院最近没有招人公告，也没有岗位空缺，你是……？” 邱森尧顿时面露尴尬，揪着手指不说话。霍沐颜立即皱起了眉，走到宋谨舟面前告诫他：“谨舟，不要为难他，是我安排邱同志在这工作的。” 是了。如果没有霍沐颜的安排。邱森尧作为外部人员，连军区大院的门都进不了，更何况在军医院工作。霍沐颜一向讨厌滥用职权，现在却不惜动用关系也要安排邱森尧进来。她的偏爱已经人尽皆知，而自己随口一问都是为难…… 宋谨舟再看向霍沐颜时，眼里已经没了往日情谊，只剩下严肃。 “我不是在为难他，医院是救人的地方，如果他的专业知识不过硬，出了事故谁负责？” 处对象十年，这是宋谨舟第一次对霍沐颜冷脸。第3章霍沐颜脸色微冷，冷声开口：“宋谨舟，你究竟是因为他的专业知识不过硬而生气，还是因为我和他走的近，你公报私仇？” 宋谨舟难以置信，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没有看透过霍沐颜。他们青梅竹马，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霍沐颜应该再了解不过！他甚至不敢想，如果没有多出那段书中的记忆，他还要继续在这段错误的感情里沉沦多久。最后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宋谨舟脸色难看没接话，气氛瞬间焦灼起来。一旁的邱森尧连忙手忙脚乱的解释：“宋医生，我知道我就是个平民百姓，没资格到军区医院来工作，但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说完，又装作委屈的看了眼霍沐颜：“我知道我和沐颜是两个阶层的人，我也从没想过要高攀什么。” 故意放低的姿态，三言两语就把“高高在上，蔑视群众”的帽子扣在了宋谨舟头上。偏偏霍沐颜像是听不出邱森尧话里的挑拨。她放缓脸色，开口安慰邱森尧：“邱同志，新中国人人平等，你不要自轻自贱。” 说最后一句时，她还斜睨了宋谨舟一眼，好似他是什么阶级敌人。宋谨舟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互相维护，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痛。复杂的情绪交织到最后，只剩疲倦和心累。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我还有病人需要手术，就不奉陪了。” 丢下这句话，宋谨舟没再看霍沐颜一眼，与她擦身而过进了办公室。关上门的那瞬。宋谨舟的耳畔骤然安静下来，霍沐颜和邱森尧的声音被隔绝在外。他曾经为霍沐颜无数次泛起涟漪的心湖，如今也如一潭死水，再掀不起任何波澜。宋谨舟抬眸看向桌上的日历，婚期还有二十多天。他闭了闭眼，只在心里祈祷陆云希会和霍沐颜不同。把思绪安定下来后，他换上白色无菌衣准备给患者做手术。一忙就是五台手术，做完后天都擦黑了，宋谨舟更是出汗出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他刚换下湿透的衣服走出办公室时，便听走廊里几位同事在聊天。 “小孟，你和你对象才处了一年，怎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我也不想这么急，但是她说，她已经等不及想要嫁给我了……” 同事小孟嘴里埋怨着，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宋谨舟蓦地有些怔然。一瞬间又想起霍沐颜那些推拒结婚的话：“我还不想结婚，再等等吧。” “那么早结婚对我们的事业不好。” “国家马上就会号召晚婚晚育，我们身为红军子弟，要积极响应国家号召。” 霍沐颜说的多了，宋谨舟几乎都快要忘了，原来爱一个人，是会迫不及待想要和他结婚的。霍沐颜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说到底只是因为不够爱罢了。宋谨舟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无心再听，默然离开。秋天的夜晚很冷。宋谨舟走出军医院时，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的心也有些发冷。回到家，宋谨舟打开灯，静默地看着空荡冷清的房间。五年前，他留学回国后。霍沐颜就从军区的小别墅，和他一同搬到了干部居住的二层小白楼。他们一同生活，虽然不同房，但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可除了最初的那个月，霍沐颜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部队宿舍，很少回来。这里的一切布置，几乎都是他一点一点添置的。从柜子上盖的花纹布艺、墙上挂着着合照相框，最后看到桌上精致的花瓶摆件。但空荡的房间填得再满，他的心也依旧是空的。好在，这是他呆在这里的最后一晚。趁着明天休假，他就会从这里搬走，从过去的生活中抽离，和霍沐颜彻底分开…… 第二天，天还没亮。宋谨舟就先整理出了一部分不用的东西用编织袋装好，准备拿去扔掉。不想刚一出门，就见霍沐颜和邱森尧站在楼下，两人近得像是拥抱在一起。宋谨舟脚步一顿，就听邱森尧遗憾的声音远远传来。 “沐颜，听说你和宋医生还有二十天就要结婚了……你可以先不要和宋医生结婚吗？” “要是你们结了婚，我就不能再私下和你见面了，我不想被人说是第三者。” 第4章宋谨舟脑中嗡鸣一片，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袋子。他甚至不敢细想。是不是从前很多次，霍沐颜和邱森尧也像这样背着他见面，相处亲密？思绪起伏间，霍沐颜严肃的声音传来。 “我近期确实没有结婚的打算，但谨舟不会介意的。” 霍沐颜似乎丝毫没察觉邱森尧话里的不妥，只说：“因为不管结没结婚，我首先是军人，人民群众有困难，随时都可以找我。” 她说的正义凛然，好像确实和邱森尧没有半分私情。宋谨舟却想起昨天在饭店，她面面俱到照顾邱森尧，不惜违反原则底线也要为邱森尧安排工作。想起那本《死后才知，他是京圈兵王的白月光》的剧情里。霍沐颜为了邱森尧，甚至不惜和他家为敌。宋谨舟忍无可忍走下楼，讽刺开口：“我确实不介意。” 毕竟他和霍沐颜之间已经到此为止了，她以后要和谁见面，确实也都与他无关。霍沐颜错愕抬头，正想说什么，看着他手上的编织袋一愣：“你要去哪？” “丢垃圾。”宋谨舟言简意赅道。他无视霍沐颜的目光，提着编织袋径直绕过他们两人。霍沐颜迟疑一瞬，正要追上去。身后却忽然响起邱森尧的一声痛呼：“啊，沐颜，我好疼。” 霍沐颜脚步一顿，挣扎地看了眼宋谨舟，又看了眼倒地的邱森尧。最后，她还是焦急地走向了邱森尧，抱着邱森尧离去时，还不忘给宋谨舟留下一句。 “谨舟，小邱同志扭伤了脚，我先送他去医院。” 青梅竹马，十年相恋。宋谨舟不可能一点心痛都没有，但也就这样了。他没有回头，更没应声霍沐颜说的话，只提了提手中的编织袋，迎着风继续往前走。回来时，楼下已经空无一人。宋谨舟没有停留，回到房间继续收拾。收拾到柜子时，却发现了摆在最里面的一捧干花，用白色蝴蝶结系成了一束，装在相框似的玻璃空盒中。宋谨舟拿起看了看，里面突然掉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最后落款的时间，正是两年前，他出国留学的那一年。宋谨舟呼吸发滞，捏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他从没想过，霍沐颜和邱森尧这么早就认识了。他也从没想过，十年来的等待，竟然成了一场笑话。宋谨舟的心再度往下沉了沉，将那张纸条重新放了回去。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住回了父母家，第二天依旧正常去上班。邱森尧扭伤脚住了院，这两天，霍沐颜有时间就会到医院来照顾他。每次宋谨舟撞见，都会默默绕开。他不想追问，也不想再有牵扯。只管默默工作，让忙碌占满身心。把手术做完后，下班已经很晚了。宋谨舟走出军医院，就看见陆云希靠在路边的军绿色越野车上。抬头看到宋谨舟时，女人清冷的眉眼顷刻如冰山融化，温暖笑着朝他走来，将手上的一大束花递给他。 “宋同志，希望你喜欢。” 洁白的茉莉搭配粉色的多头玫瑰，芬香扑面而来。宋谨舟没想到，陆云希来接他也会这么重视。他接过话，轻轻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