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随着蝗虫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众人的应对和捕捉技术也越来越熟练。 大家每旬轮流回大理寺值班,再回来捉蝗,为了能远离年深诱的‘诱惑’,顾念还刻意错开了跟年深在大理寺值班的时间,让自己跟他几乎见不到面。日子就在从长安城内到田地的道路上匆匆而去,轰轰烈烈的捉蝗行动到了尾声,时间也到了七月底。 八月初一,顾念久违的去上了一次朝。 因为站得太远,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不太听得清楚远远站在前边的那些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关于捉蝗的事情,他倒是听了个大概,由于长安城内外一心的努力,总算保住了周边大约六七成的庄稼,洛阳那边也保住了五成左右。 而外地的许多地方,因为之前不当回事,等到闹起虫灾的时候再去捉蝗,方法粗糙,组织混乱,几乎颗粒无收,相比之下,长安和洛阳两地的收成几乎可以堪称为蝗口夺食的奇迹了。 吕青甚为欣喜,对相关人员多有嘉奖。 然而,也不知道是吕青的刻意敷衍还是被人蒙蔽,前期自费灭蝗,后期提供有力组织方法功劳最大的年深,却在此刻被稀释了功劳,变为其中顺带被奖赏的那个。 顾念越听越生气,吕青这个江山守不住,真的完全都是他自己的原因。 上朝是个体力活儿。站了将近一个时辰,顾念觉得手脚发麻,脖子也酸疼得几乎受不住了,终于等到宣布散朝的消息。他揉着酸疼的脖子刚要走,却被杜泠拽向了旁边的廊庑。 他这才发现,大家都没有走,反而自觉的分别朝两侧的廊庑走去。 上过朝之后,还有皇帝给百官的提供的早餐──廊下餐。 顾念和叶九思对着那些冷冰冰的东西双双直皱眉头,比起这顿路边摊水准的廊下餐,大理寺的食堂简直都是三星级酒店的服务标准了。 敷衍地吃了几口,顾念就放下了勺子。廊下餐散席,杜泠和萧云铠见到人群里的年深,便出声招呼。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顾念就心里一颤,下意识地想逃远点。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顾念跟叶九思知会了一声,拔腿就溜。 弄得叶九思一脑袋问号,你有什么事儿?待会儿大家不是都要回大理寺吗? 顾念抛下众人往外跑,跑到半途肚子实在有些饿,就随便找了个路边的小饭店吃了点东西做早餐,想着吃完再回大理寺。 付完饭钱,顾念见天色不早,便穿街走巷的往回赶,刚转到一条僻静的巷道,他的脑后突然被人砸了一下。 顾念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顾念:逃避可耻但有用 备注:1、关于吃虫:先秦时期,不少虫子已成为人们的盘中餐。据《周礼·天官》记载,当时用蚂蚁卵做的蚁子酱,在周王室菜单上名为“蚳醢”,为专供王室享用的肉酱之一。而蝉、蜂等昆虫,也是贵族阶层颇为喜欢的美食。魏晋南北朝时,人们还发明了多种吃蝉的方法,或烤或蒸或下沸水焯熟,然后加上佐料食用。 唐太宗生吞蝗虫后,无意中掀起了一股吃蝗虫之风。之后人们将蝗虫蒸熟后吃,吃不完的就晒成蝗虫干,作为过冬食物。明朝徐光启在《除蝗疏》中提过:“臣尝治田天津,适遇此灾。田间小民,不论蝗蝻,悉将烹食。城市之内,用相馈遗。亦有熟而干之,鬻于市者,则数文钱可易一斗……质味与干虾无异,其朝晡不充恒食此者,亦至今无恙也。” 第98章 顾念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正以侧躺的姿势待在什么地方,从鼻端传来淡淡的土腥气以及脸颊底下非常粗糙、凹凸不平的触感来看,他应该是躺在地上的。 手脚都被绑住了,嘴巴被堵住了,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 他心里不禁蓦的一沉。 自己这是被绑架了? 而且对方谨慎地蒙上了他的眼睛,说明对方要么是他认识的人,要么就是知道他的身份,为了防止日后被大理寺追查,所以不想让他看到脸。 总之,对方清楚他的身份。 唯一的好消息是,从绑架者蒙住他眼睛从而想日后被避免追查这点来看,他暂时还是安全的,对方目前还没有杀他的意思。 醒来的顾念迅速地分析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脑后被打的位置一抽一抽的传来疼痛感,打断了他的思路。 下手可真是不轻,顾念疼得皱了皱鼻子。 周围异常安静,别说交谈了,甚至听不到脚步或者呼吸之类的声音,他身边现在应该是没有人的。他仔细侧耳听了一会儿,也几乎听不到外面的什么动静,只有窗口或是没关严的门口隐隐有一点点风声。 他挣扎着努力用手往可以活动的范围摸了摸,终于摸到几根硬硬的树枝样的东西。 安静,树枝,关不严的门或窗。 综合这几点来看,顾念推测自己很可能被人关在某座宅子后院的柴房里。 但是顾念有些想不通,他既非权贵又非巨贾,对方绑架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拿他做筹码威胁别人?虽然他现在算是跟叶九思、年深、墨青交情不错,但也就是朋友而已,根本到不了可以做筹码的那种举足轻重的地步。既然绑架者知道他的身份,那应该也大致知道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没到可以威胁人的程度才对。 拿他能威胁到的人,大概只有顾家人吧? 为钱?顾家才有几个钱?别说叶九思墨青他们了,连何鞍书也是远远还比不上的。 等等,难道是为了威胁顾言? 可是,要是为了威胁他哥的话,也太远了,寄封威胁的书信过去恐怕都得十几天才到,时效性太差不说,要关他这么多天光是供吃供喝就太麻烦了。 顾念想了一圈,都猜不透对方到底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了脚步声。 另一边的大理寺,下朝的众人都已经回到了履雪殿,只有顾念不见踪影。 年深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叶九思,“顾司直说过不回来了吗?” “他就说他还有事,先走了。”叶九思困惑地用扇子骨挠了挠头,“这算是说他不回履雪殿了吗?” 年深:………… 杜泠意有所指的看着其它几人,“说起来你们不觉得最近顾司直有点怪吗?” “哪里怪,我觉得挺正常的啊。”萧云铠大大咧咧地往嘴里丢了块肉干。 叶九思把扇子支在下巴底下,仔细思考一会儿之后转头看向了年深,“真说起来的话,好像就是师父最近很少跟三郎说话?” 萧云铠咬下半块肉干,“你们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你惹师父生气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萧云铠也好奇地看过去。 年深笔锋微顿,无奈地辩驳,“并没有。” “那他为什么不理你了?” 年深:………… “他平常无论是不回家还是请假,都习惯性的会捎口信或者留条子,今天居然就直接没来,还是有点奇怪。”年深转移了话题。 杜泠挑眉看了年深一眼,话题转得太生硬了。 “要不待会儿散衙我去师父家里看看?正好我给他准备的礼物到了。”叶九思神秘兮兮地拍了拍胸口。 年深看了他一眼,“弄好了?” “嗯。”叶九思得意地点了点头。 顾念听到脚步声,便急忙放松身体,努力装作还昏迷未醒的模样。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脚步声就一前一后的到了门口。 “人醒了么?”一个声音道。 木门吱呀响了一声,像是有什么人将门打开条缝,朝里面看了眼。 “还没。”另一个声音回答。 顾念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第一个声音有点耳熟,似乎隐约在哪里听过,第二个就比较陌生,完全没有印象。 “待会儿你进去,就按刚才咱们商量的让他写个条子,然后拿去要钱,今晚咱们就可以再去吉祥坊快活了。” “他会肯写吗?” “放心,他这个人最不心疼的就是钱,何况他那个饮子和寒门纸的生意这么好,兄弟们现在手头紧,借点来花花怎么了,以前也不是没借过。” 顾念心里猛地一惊,听这人说的话,似乎真的是对他有点了解的。但他哪有这样的兄弟? 寒门纸向来是孙家纸坊代售的,知道他是老板的人,除了孙家和年深他们之外,其实就只有身边不多的几人和那天在纸坊找麻烦的那位书院以前的同学。 当时的大部分人都是他叫嚷涨价之后才围过来的,听到他名字的人应该很少。 但这个声音明显不是找麻烦的那个书生。 等等,吉祥坊是赌坊,难道是以前那些跟他混赌坊的那些狐朋狗友? 书院和那些人的交集…… 顾念努力回想了一圈,终于把第一个声音跟一个人对上了号。刁守轻!那个瘦皮脸八字眉曾经在西市拦住他想要拽他去赌场的家伙。 他刚确认对方的身份,木门吱嘎一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听脚步只有一个人进来。 “醒醒。”那人推了他几下,见他不醒,就拍了他的脸几下。 “唔!唔!”顾念只得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晃动脑袋,给了点反应。 “老实点,别动。”那人用一个尖锐冰冷的东西戳在他的脖颈上,“否则我割掉你的耳朵。” 顾念‘听话’的不动了。 “兄弟们最近手头紧,想跟你借十万文花花。只要你配合,保证拿到钱之后就把你放回去。你要是愿意,就点点头。” 顾念立刻‘疯狂’点头。 “好,那待会儿我给你纸笔,放开你的手,你就乖乖给家里写张条子,让他们今天申时一刻之前,将钱送到西市放生池边的石龟底下。明白么?” 顾念点头。 “我再警告你一下,待会儿写条子的时候,不要乱动,不许回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别怪我手上的刀不客气,听懂了么?” 顾念继续点头。 那人见过他配合,没再说什么,身边传来几声响动,随后有人把他拽了起来,推到几步远的另一处位置跪下,然后只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拿掉了眼罩。 顾念眨了眨眼睛,才适应了乍然而来的光线。 他面前摆着张残破的矮案,上面摆着笔墨和一张纸。 他揉着手腕迅速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腰间空空如也。钱袋,装着防身笔的袋子,上次在洛阳买的玉佩,全部都被拿走了,不禁默默叹了口气。 “老实点,乖乖写条子,再敢乱动我就杀了你。” 那人的刀锋抵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唔唔。”顾念赶紧点头,拿起笔略微思索片刻,提笔给顾夫人写了封书信。 顾念写完,又看了一遍,手上的笔没放下,一小点余墨不小心滴在了最后一列的‘九拜’那里。 “唔唔。”他指了指那个墨点,高举着双手比划着,示意身后的人再拿张纸给他,让他重写。 “不用了。”那人将眼罩重新套在他头上。 拿走了那张纸,隔了一会儿,大约是看完觉得没有问题,重新把他的手绑了起来,随后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听着脚步声远去,顾念才松了口气。 家里人都知道他把年深叫做老板,顾夫人拿到这封信后应该能明白,自己是要她立刻去大理寺找年深帮忙。 也希望年深能看懂他给的暗示。 应该能看得懂吧? 散衙之后,叶九思骑马顺道去了药肆,进门的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跑出来。 叶九思敏捷的侧身闪开,两人才算是没撞到一起。 “做什么如此慌张?”叶九思皱眉看了那人一眼,发现是顾家的小厮。 “小世子,您知道年少卿在哪里吗?”那人正是井生,看到叶九思,立刻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 “应该还在大理寺。”叶九思打量他神色不对,便道,“出了什么事?” “我家小郎君被人绑架了,夫人让我赶紧去请年少卿过来。”井生把手里捏着的那个信封递给叶九思,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绑架?叶九思闻言,大吃一惊,展开那封信看完,立刻回身吩咐身后的那两个侍卫,让其中一个骑马回大理寺报信,另外一个回家去集合家仆,待会儿准备听消息行事。 “怎么回事,这封书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大约半盏茶之前,跟小郎君随身的那个笔袋一起扔到药肆里的。”井生边答话边默默擦了擦眼泪。 没过多久,门口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年深带着杜泠和萧云铠都赶了过来。 “家里这两个月的大多数进账都是阿满拿回来的,他肯定知道十万金是拿得出来的,所以我看到最后,觉得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向年少卿求助。” 年深低头看那封书信的时候,顾夫人捏着锦帕解释道。 叶九思歪了歪脑袋,原来师父私下里管三郎叫‘老板’? 年深看完那封信,又垂眸打量了几眼那个顾念几乎从不离身的笔袋,“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顾夫人摇了摇头,“没了,信是扔进来的,没看到人。” 叶九思道,“我们就把赎金放到石龟底下,然后埋伏在旁边抓人不就得了?” 杜泠摇头,“如果他们找个乞儿去取钱呢?到时候我们抓不到人不说,顾司直也危险了。” “那咱们就让他们拿走钱,咱们就在后面悄悄跟着,找到地方把师父救出来。” 时间太紧,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申时,要调查其它的也有些来不及了。杜泠点头道,“我觉得这个办法还算可行。” 年深捏着那封求救信又看了一遍,按照信上的意思,绑架顾念的人应该跟赌场有关,但如果真的是赌场,不可能让他把‘赌钱输了’这么有指向性的事情直接写在上面,而且也完全可以让他先写借契,再回来取钱。 手法这么粗糙,完全没考虑拿到钱之后可能会被追查到的后果,说明绑架顾念的人,应该并不是个惯犯。 年深正在推敲信的意思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那滴看似不小心的滴到的黄豆大小的墨迹。 说起来,这东西好像跟顾念常念叨的标点符号有点像? 年深眸色微沉,这种点是什么意思来着……着重强调? 强调什么,九? 年深立刻又把那封书信的三段内容重新再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端倪,他飞快的思索片刻,立刻对叶九思和杜泠道,“阿九,待会儿你派一个护卫装成小厮,陪顾夫人去西市放赎金,务必保证顾夫人的安全。七郎离远点看着,有人拿钱就跟上去。如果发现关押顾司直的地方,响箭为信。” “五郎和阿九跟我去赌坊查。”年深雷厉风行地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赌坊?不可能是赌坊的人吧? 叶九思怔了怔,匆匆吩咐一个护卫保护顾夫人,等他追出门的时候,年深和萧云铠都已经要骑马跑出义宁坊了。 他赶紧飞身上马,快扬两鞭追了上去。 年深让萧云铠在赌坊里找到之前打听顾念消息的人,问出了一个出其不意的问题,“以前跟顾司直常来赌坊玩的人里面,有没有姓金或者姓焦姓刁姓斗的?” 叶九思听得一脑袋问号,姓金或者姓焦姓刁姓斗的? 那个赌坊的伙计想了想,“其它的没有,但是有个姓刁的,现在也常常会过来玩。” 叶九思:??? 还真有? “他叫什么,做什么的,知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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