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显然很是煎熬,“微臣见过殿下。” 宋听檐身上的伤还未好,方才又跪了许久,不免着了凉意,掩唇低咳几声,才微微抬手,“酆大人不必多礼。” 酆惕又施一礼,便继续顶着毒辣日头严肃跪着。 宋听檐一路出去,一路安静,许久,忽而开口,“酆大人跪了多久了?” “昨日便来跪着了,陛下没见,早间宫门才开便又来了,跪了有大半日了。”身旁的太监见殿下对此事感兴趣,便又继续笑着说,“酆大人青年才俊,族中又是清贵世家,文官中最有前途的便是酆大人,陛下爱才,否则若是以别人提这无理要求,陛下早已命人拖去打上几棍,赶出去了事,哪还容得他在这儿跪着?” 太监说着又笑叹,“听说酆大人与夭先生关系极好,这次千里迢迢回来只怕不是为了同僚之谊。” 宋听檐面色未变,“何出此言?” 太监忙道,“殿下禁足之期太久,恐怕不知外头之事,这风言风语京都都传遍了,听说酆大人早前便请旨往回赶了,那时夭大人可还未出这事,他家中正张罗着婚事,却一直未说是哪家姑娘,如今想来,怕是夭大人了,否则这亲事在即,男女有别,他跪在这处替夭大人求情算是什么事呢?” 宋听檐一路往前走,一路听着,长睫微微垂下,看不清眼中神色。 太监说着还颇有些感慨,只觉可惜,“酆大人与夭大人年岁相当,倒也是情深良配,只是如今可惜了,他在此处跪着,夭大人也未必能知晓啊……” 他走了几步,听闻此言转头看向跪在殿外的男子,神色莫辨。 第50章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 夭枝在天牢里呆着很是悠闲, 也不知是不是宋听檐在外打点了,她被褥皆是丝绸覆之,厚而不重, 极为保暖, 吃食上自然也没有亏待。 还送了几个小盆栽进来, 小巧玲珑很是讨喜, 树很喜欢。能在天牢里打点到如此地步,自然是花了不少心思。 皇帝将她关在天牢最深处, 左右牢房皆空着,要她连闲话的机会都无, 只怕是真怕了她如此料事。 夭枝倒也不意外, 皇帝那样的位置自然最怕出现他无法控制的东西,没有取她性命已然很让人意外了。 她在牢房里摆弄盆栽, 本以为呆在天牢里, 会有狱吏寻她麻烦, 却不想这些人皆是不敢对上她的视线,生怕被她瞧见记住似的。 她在牢中自然不知道外头如何传她, 狱吏却是知道, 她是早已名声在外。 贤王上交分布图,短短半日便传遍了朝野。 夭枝去大理寺强行带走贤王一事不胫而走,更甚者,如此大罪, 陛下竟没有赐死, 且她去了一趟大理寺, 便一句话让大理寺上下官员被彻底洗了一遍, 更甚至于可以说是直接端了大理寺,很难不让人怀疑里头是不是有不长眼的狱吏得罪了夭大人, 才落得如此境地。 这种种迹象表明,即便深陷牢狱,也依旧觉得她没几日便会出来。 是以这些狱吏是真不敢对上她。 夭枝想着,应当是皇帝将大理寺洗得太干净,她其实也不想如此,只是太后手太快,难保她进去之后,大理寺这处会再起波折,这般酆惕还没赶回来,而她也出不去,宋听檐重伤在身,只怕难保。 她让皇帝来,可比她快多了,毕竟皇帝命簿中也发现大理寺有太后的人而清算所有,倒不违背命数走向。 夭枝待在牢中吃吃睡睡,恍惚不知外头时日,忽然听见有人唤她,“夭卿。” 她以为在做梦,睁开眼看去,便见酆惕隔着狱中木栅看着她。 夭枝有些惊讶,当即起身,往他这边走近,“你如何进来的?” 照理说她如此料算,皇帝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接近她的,更别提朝廷官员了。 “本是进不来,太子殿下剿匪立了功,递了折子来,他远在厹山无法回来,正好让我代为来看你,你毕竟是太子的老师,如今下了天牢,陛下自然不会不允。” 夭枝点了点头,这宋衷君做弟子着实到位。 可是立功……? 夭枝想到他说的话有些疑惑,“他剿匪成功了,这般容易?” 酆惕点头,倒并没有过多关注于此,毕竟命簿里本就没有此事,“是,太子殿下应当是用了不少法子,叫那些匪兵尽数投了朝廷,陛下龙心大悦,赞殿下用兵如神,这一次太子殿下是立了大功。” 虽是如此说,可这群匪兵应当是极难对付的,否则也不会叫朝廷头疼至此。 怎会这短短时日就归降了? 这容易到叫她有些不解。 酆惕并无心此事,他看了眼左右,确定这处再无其他人之后,开口道,“你这次太冒险,劫狱是冒犯皇权,你没有被赐死已是天大的运气。” 夭枝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冒险,她头靠在木栅上,挤着脑袋好叫她清醒些,“我实在是气着了,这天家争权夺利,着实凉薄不公,他又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无端之苦,天寒地冻,他们还用了酷刑。” 酆惕看着她久久未言。 夭枝说出这话也是一怔,对上酆惕的视线更是心中一惊。 她竟入局了,在凡间不过多少时日,竟已然让她忘了她不过是一个下凡办差的神仙,凡间因果她不该这般介入其心境,她可以救宋听檐,但不应该如此忿忿不平。 她心中一惊,背后已觉一片凉意,自己如此陷入其中,竟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酆惕见她这般神情便知原由,他神情凝重告诫道,“夭卿,你我二人乃是神仙,切不可扰乱凡间因果,凡人这一世是如何便如何,你若是失了分寸,凡人投胎转世便可消,而你是确确实实无路可走的,切不可拿自己的仙途冒险。” 夭枝自然知晓其中厉害,“我是一时糊涂,往后自不会再如此。” 酆惕见她这般说,神情却还有些担忧,“其实本不该让你出现在明面上,只是当初情况紧急,不如此做根本没有办法解开局面,如今这般已不好脱身。” 是啊,她新官上任自不懂其中厉害,往日那些老牌司命皆是以过客身份不着痕迹办差,但那需要老道熟练的经验,没有几千年的在职生涯是做不到这般的,他们这些新官只能摸索着前行。 她如今已是没有办法,这已经如同蛛网密布,她深入其中早已脱不开身。 夭枝见他这般担忧,笑言道,“酆卿放心,前车之鉴已在,我怎会步后尘,我自会小心。” 这倒也是,酆惕一时放下心来,说起正事,“你交出分布图保住贤王倒也无妨,这边关之事也是合乎命簿发展,蛮夷本就会被打退,倒不会扰乱什么。 陛下如今是舍不得杀你的,但也绝对不会放你出来,陛下在位你出不来,但等到殿下离世,太子继位之后,我再想办法找个由头说服太子,将你放出来。” 夭枝闻言微怔,片刻后才慢慢点头,“不急,我等上一等便是。” 她不知为何心中却盼着时间慢些,明明她如今要关在这处很久。 酆惕想起现下,俊逸的面上还是凝重,“圣心难测,而我却远在禹州,今日之后,我便要赶回去,而你又在牢狱之中,也不知后头……” “放心,陛下既然答应了放过贤王,倒不至于言而无信,只要不是陛下下旨赐死,以他的聪明能轻易避开很多事情。” 酆惕听到最后一句,神情微顿看了她一眼,他话在心中绕了一绕,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他微微抿唇,话中有话提醒了句,“既如此,夭卿千万小心谨慎。” 她在牢中吃了睡,睡了吃的,又何需小心谨慎? 夭枝不解,但还是点头应声,示意他安心。 酆惕匆匆忙忙赶来,禹州重建之责在身,自然不能久留。 他离开之后,没有人能来看她,天牢森严,夭枝又是皇帝钦点的铁饭碗,自然是不允许探望的,她在牢里如同磨油。 宋听檐虽不能来探望,但每半日会送来一朵花,开得极好,花种也稀缺,也不知寒冬腊月的,他是从何处弄来的。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必定是极其地铺张浪费。 因为这一朵花开得着实太好,她都能预想到以他奢侈的做派,是在多少枝花里挑出这一枝最佳的送来。 以至于夭枝都有些肉疼,因为花这个玩意儿,看不了几眼便枯萎了,太容易失去。 夭枝想传话出去让他送截木头来,不至于折腾这些娇贵玩意儿,可惜这话应当是没有带到,因为他一如既往地送花…… 这日夭枝早早醒来赏花,便见牢房前押进几个人,显然是一家子人,其中一个中年人长得与太子有几分神似,不过更多的是像太后。 太后母族宓家? 怎会这个时候下到天牢里,且还是她这处重刑牢房? 一群人手脚皆被铁链锁住,从她牢房前垂头走过,其中一年轻后生一边走,嘴里一边絮叨着,“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这是有人栽赃嫁祸。” 夭枝当即上前,伸手穿过木栅栏,拉来一个后面押送的狱卒,“朝堂出了什么事?” 那狱卒不敢多言,夭枝笑了笑,一半威胁,一半阴森变态状,“我虽呆在这天牢里头,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去了,你要想明白,要不要因为不告诉我这些我早晚会知道的事而得罪于我?” 狱卒面色瞬间惨白,等前面的人押送深处,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太子殿下出事了,宓老舅公私养重兵,意欲谋反,扶太子殿下为新帝,陛下大怒,已然废了太子,夺了宓家兵权,此事牵连众多,如今都下了天牢,不日处斩。” 夭枝听后眼睛微睁,这才几日功夫怎么就变了天了? 她恍惚之余疾声问,“太子不是在厹山剿匪吗,怎会出这事?” “就是因为那群匪兵才露了馅,那便是太子与其舅公养的一部分私兵,因不服太子偏袒别支才会立山为匪,乃是正规训练的兵,又极通地形优势,是以便是经验老道的将军前去镇压都是无法,而前太子一去,不过几日功夫匪兵便尽数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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