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召唤天帝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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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事到临头，又有许父的事情一搅合，许麓州反而没那么多杂乱的心思。他没多想便上前去，拆开了她腿上的绷带。狼牙在她腹部上留下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仿佛稍一动都会让伤口裂开。许麓州看着，莫名有种想流泪的感觉。他从小就喜欢她，现在可能说不上喜欢了，但还是不想看见她在自己眼前受伤。这时，迟璇霏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 “麓州，你的腿要不要紧？” 许麓州轻轻摇了摇头。上回阿瞒叔叔在眼前示范的绷带要绑的位置和绑法，许麓州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干，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两人没再说话，屋内只有纱布摩擦的轻响。他在手上揉开药膏，又轻轻地敷上她的伤口，再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做完这些，许麓州站起身来。他从小就有些贫血，蹲久了便头晕。可能是想着要快些走，结果越急越出错，猛地站起身后，就是一阵头晕眼花。迟璇霏伸手扶住他，却没来得及。许麓州整个人便扑到了她的身上。迟璇霏也顺着力道向后倒去。简单铺着棉絮的木板床发出了吱嘎一声。 “没有压到你的伤口吧？” 这么多年过去，许麓州的第一反应还是先关心她。迟璇霏的美目沉沉，盯着他的嘴唇，好一会儿才说：“我没事。” 两人身体交叠，久违的亲近。许麓州感觉迟璇霏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层层包裹住，有些头晕眼花的，身体也泛起阵阵麻意。他这时才惊觉自己该起来了。许麓州撑起手，却被迟璇霏拉住，不能动弹。 “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既脆弱，又恳切，就像在沙漠行走了很久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一个绿洲。对许麓州而言，这也是一个，从未向他敞开过的怀抱。迟璇霏抱住他，感觉像终于填满了灵魂。许麓州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接受迟璇霏迟来的爱。可现在又没有理由拒绝她。如今许父出事，两颗远在他乡的心才终于有了个缺口，能够顺理成章地靠近和拥抱。迟璇霏身上有伤，许麓州不敢把自己的力量压上去。浑身都有些不得劲了，他才伸手拍拍她。 “好累，让我起来。” 迟璇霏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许麓州的手撑在床上，想让自己起来。撑手的地方，却突然按到了一条柔软的毛毯。他翻身到床上，细细端详起来。正是他要留给努尔村小的李校长围腰的那条。这些年，竟然都被迟璇霏随身带着。也难为她一直带着。许麓州的心里无端涌起些酸涩来。第29章许麓州侧过头去看向迟璇霏。几分诧异，几分疑惑，还有几分动容。每一次他发现的迟璇霏，好像都在改变她在自己心里的印象。迟璇霏脸上是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耳间却已经飘上了层红色。 “这两年，用来睹物思人。” 许麓州还没说话，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 几乎是一瞬间，迟璇霏就恢复了之前正经的样子。进来的是农场里的李大嫂。 “许老师，你也在啊！” 她热情地把汤端上屋里的小木桌：“来！这是用我们家的鸡炖的汤，可鲜了！特意给迟队长送来的，感谢您上次救了我儿子！” “岑静岑老师不止算数教得好，动手能力也强，弄了个鸡一啄一踩就能自动出食的装置，鸡棚里每天热热闹闹的，鸡跑得多，肉质也变好了。” 许麓州笑着应和道：“是，岑老师新点子很多，也很会照顾人。” 迟璇霏闻言，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许麓州觉得莫名其妙，回敬她一眼。李大嫂觉出什么来了，突然问道：“诶，许老师和迟队长，你俩是什么关系啊？” 迟璇霏抓住许麓州的手，先一步回答：“我和许老师，在四年前结的婚。” 李大嫂惊讶一瞬，又立马喜气洋洋地说：“嗐，原来之前迟队长说的一直在找的人，就是许老师啊！两个人真是登对！” 许麓州感觉不出一时半刻，自己和迟璇霏的关系就要传遍建设农场的每家每户了。李大嫂顿时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许老师能有这么一个媳妇，真是好福气咧！能这么优秀，肯定是为了和迟队长看齐吧，毕竟家里有个这么厉害的女人……” 这话突然在许麓州心里砸了一下。他顿时就有种自己生活的意义，都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的感觉。可自己选择离开，不就是因为想摆脱这种感觉吗？ “李嫂。”许麓州笑眯眯地打断他，“我两年前就申请了和迟队长离婚，只是因为一些原因，现在还没落实。” “况且，我是为了边疆北部这块儿的文化普及才出来的，虽然我们教师团只有十几个人吧，但是也走过了挺多地方，让许多人都能认识基本的汉字了。” 李大嫂缩了缩脖子，怎么平常和和气气的许老师，现在说起话来还怪气势逼人的。许麓州也觉得犯不着和别人证明什么自己的决心。更何况还是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他扯了下嘴角，加深了笑容的弧度：“不好意思啊李嫂，是我说话太重了。” “哪里哪里。”李大嫂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我还怕是我说错话了呢。” “没有的事儿。” “那我先走了，你们先聊，到时候我自己来拿锅子。” 李大嫂逃也似地走了，还贴心的关上了门。屋里一时被沉默占据。良久，许麓州出声打破了沉默。 “迟璇霏，我们一直没有好好聊过，我也想说说我的想法。” 第30章迟璇霏清楚许麓州的感受。同年少的自己一样，想要逃离这些。当时下定决心离开的许麓州，肯定比年少的自己更加痛苦。她一直清楚的，自己对许麓州造成的伤害。许麓州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从迟璇霏的手里挣出来。这么多天了，很多人、很多事情，都把他不明不白地往回推。这一出后，他终于决定好好和迟璇霏说清楚。 “这些天，我一直没和你说清楚，也因为自己的一些私心，享受着你对我的好。” 许麓州头一回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到这种无措的情绪。在她这张英气的脸上，这样的表情是真的格格不入。都叫他有些莫名的心酸。许麓州顿了下，还是狠了狠心继续说。 “等我们从海市回来，你就回努尔市的建设部队去吧，听阿媛说，你们每次任务都还挺凶险的。” 她薄薄的眼皮垂下，声音很轻。 “阿媛都和你说了？都这样了，你还叫我走？” 迟璇霏这种失落，真叫许麓州手足无措的。他别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看她。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必要为了我……” “没有离婚！我没有签字，就没有离婚！” 许麓州的手指蜷缩起来，轻声说道：“你别这样……” 迟璇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沉默了。她现在真的拿许麓州没有一点办法，大声说话都怕吓跑了他。总不可能，她的拇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食指，将他绑过来，拴在自己身上吧。许麓州垂了下眼睛，又很快抬起：“到底怎样，你才能同意离婚呢？” 迟璇霏整个人都僵了，感觉自己和许麓州的关系又回到了初见时的原点。或者说，她可能从来没有靠近过他。迟璇霏试探性的抓住他的手。许麓州挣动了一下，没挣开。他没看迟璇霏，却听见她说。 “虽然你不想原谅我，但是你还是愿意关心我的。” “咱们慢慢来，行不行？” 话都说成这样了，许麓州没想到迟璇霏还是不肯松口。这也太不符合自己对她的刻板印象了。天骄之女一般的存在，竟然会为了得到自己的爱低头至此。许麓州深吸一口气，将心里那种酸麻的感觉暂时赶出身体。 “流氓逻辑。” “好赖话都叫你说完了，刚刚说我俩是夫妻关系的是你，现在又说什么慢慢来，从前都没发现你这样。” 他垂下眼睛，感觉脑袋里都是一阵眩晕。复又下定了决心，看她。 “迟璇霏，你听我说。” “我已经想清楚了，离开你，离开家，我感受了很多结婚之外的人生的意义，不再是许司令的儿子，也不再是迟副营长的丈夫。” “从前我把自己困在那座小房子里，担心别人的目光，担心……你和谢江河的流言蜚语传到我的耳朵里，没有一刻自由过。” 迟璇霏双眼通红，几乎要沁出泪来。许麓州冲她笑了一下，目光很静。 “从前我没什么自己的想法，喜欢你便喜欢了，想救你，伤了腿，又稀里糊涂地和你结婚，跟你到边疆来，又碍手碍脚的，耽误了你，也耽误了自己的很多年。” 第31章 “我总觉得国家已然统一，边疆的建设离我很远，还有你们军人冲锋在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做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找到我想做的事情了。而你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建设农场，但是我是要回来的。有些人生规划的分歧，是没办法用爱不爱解决的。” 他几乎已经把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地倒出来了。 “我不想回头，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是过去了。” “等回了海市，我们就离婚吧。” 迟璇霏苦笑一声，许麓州言辞恳切，就是要说服自己放下。 “我都不知道你是太顾及我，还是太不顾及我了。” “我们从小就在一块，彼此知根知底，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许麓州捏紧了手，他轻声说：“你以前从不这么觉得，迟璇霏。” 许麓州指的是结婚对象这件事。他无意中的一句话，就戳破了她从年少时就揣着的卑劣。迟璇霏突然泄了气，失了浑身的力气。 “道理我都明白，你想的事情我也明白，待在一块总会有很多办法的，这么多年，其实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你，我找了你两年，这可能无法证明我的决心。” “就算你不承认我是你妻子，但我至少还是你姐姐，不是吗？” 许麓州已经立起全方位的防御系统，已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站起身，不再看她。 “是，我以后，只会拿你当姐。” 和迟璇霏彻底摊牌之后，许麓州心里松泛不少。同她一块长大的情意是无法割舍的，但是爱意却是可以放下的。希望时间能解决一切。下午，他将自己这两年在路上写的讲义交给了同年级的带班老师。 “您有时间的话，可以找人帮忙一块印出来，不印也没事儿，也可以等我回来了再讲，这些讲义总比放我那儿地窝子里堆灰有用。” 许麓州最擅长的国文，也最喜欢赏析文章。其他的课程能讲，但仍是没有国文课那般游刃有余。 “啊？”带班老师有些惊讶，“许老师你是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