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召唤天帝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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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又很快抬起头。 “你走之后，我就加入了巡边任务组，一边调查、驱逐可疑人员，一边找你，无数次看见别人的尸体，我都担心你会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事！” 许麓州听得怔怔，大脑像是无法处理这句话的信息似的。可迟璇霏也不是习惯煽情的人，立马说起了正事。 “反动势力就盯着边疆这一块，这里随时都有再度遇袭的可能。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安全，和我回去吧。” 许麓州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终于说话。 “只要暴恐分子想，往哪里丢炸弹都是丢，今天可以是开垦建设的农场，明天就可以是咱们的大本营。” 迟璇霏眸中黯然一瞬，解释道：“努尔市家属院那边领空的防卫会做得更好……” 原来两年前的那场空袭，一直都留在他的心里。只是……被他刻意忽视了。如今见到她，许麓州又觉得灵魂深处都涌出些痛意来。他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忍不住地低声喊道：“那你们就把各处的防卫做得和大本营一样好！别让那些飞机再有机会过来了！” 这两年来，许麓州到过很多地方，富足的、正在重建的、穷困潦倒的。不管是什么地方，他都能体会出一种或平静或欢欣下的忧心，各处都在为了也许会突然到来的灾难而提心吊胆。迟璇霏看着他，怔然许久，才慢慢说道：“你以前……从不会想这些……” 从小到大，她觉得许麓州一直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爷。刚来的前两年，也如迟璇霏所料，来了边疆，许麓州就是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更不知道何为建设之苦。她有些失神地看着他的眼睛。却不显得软弱，甚至，异常闪耀。他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悄没声地变了个样子，从性格到灵魂，都有了坚强的底色。那个一直要向别人寻求保护的“弟弟”，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呢？许麓州没管迟璇霏的视线，自顾自地转了头，看向旁边那块被光照着的角落。他放空了目光，轻声说道：“因为我之前一直待在家属区，没见过这片土地有多少欢欣和残酷，这些年，我是切实体会到人与人的命运，是真的息息相关……” 说完，他又低下头，有些自嘲，笑自己和她说那么多干什么。许麓州转头，重新看向她。 “人都是会变的。” 他勾起唇，露出了见到她后的第一个笑。 “那份离婚申请书，你应该签好了吧，我是生是死和你毫无关系。” 第19章迟璇霏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她哑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的负担……” 他像没听到似的，歪歪头问道：“你现在应该……和谢江河在一起了吧，你出来这么久，他一个人带孩子，会很辛苦的。” 迟璇霏眸中沉痛不已，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声辩解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早就和谢江河撇清关系了，我心里的人是你。” 这话明明袒露的是迟璇霏的真心，怎么……却还是扯开了他心上缝合好的伤口呢？况且之前，她明明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怎么能说后面做的一切，是为了他？许麓州后退一步，躲开迟璇霏伸过来的手。他轻声说道：“那年，在你丢下我去找谢江河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他是你年少的爱人，是你的夙愿，更是你来边疆的理由。” 那一刻他才看清，事事都有优先级，只是他许麓州，从来都不在迟璇霏的第一顺位。而那时，他也想起，自己年少时也见过自己的璇霏姐姐，和谢江河手挽着手。许麓州稍微低头，怔怔地看着她。 “其实，这些年我在外面，也是因为不想再见到你。” 许麓州觉得这场长久的爱情独角戏于他而言，早就不是什么安慰物了。而更像一颗扎入他心脏中的钉子。无法拔出，亦无法愈合，他只能接受。也不再想改变什么。迟璇霏被这话伤得心痛。可看到他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冲上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怕他又会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一样。 “你别这样……别对我这么残忍……” 许麓州垂着眼皮，睫毛轻颤。迟璇霏好像终于能感受到爱里的痛意。在这时，在两人分别的两年之后，许麓州才觉得她能和当时的自己感同身受似的。这时，从他的手腕和稍显粗重的呼吸中，迟璇霏察觉出几分异样来。她的手摸上许麓州的额头，也是滚烫一片。迟璇霏惊慌起来：“你发烧了？！” 女人身子一低，将他背在背上。 “我带你去卫生队。” 许麓州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强撑着精神。卫生队内，迟璇霏轻轻把许麓州放在床铺上。量完温度，医生瞥了迟璇霏一眼：“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 她那张担忧的脸上出现几分不自然的神情。 “是我没注意。” 她也懊恼，两个人说了那么久的话，她竟然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他身体不舒服。一旁的许麓州听医生说这话，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于是张口解释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睡太久了。” 医生拿出吊瓶，又给许麓州扎针，头也没抬，但数落起迟璇霏毫不含糊。 “你爱人还真是好脾气，这样了还为你说话。” 许麓州闭眼歪头，装死不说话了，对迟璇霏炙热的视线视而不见。 “疼吗？”迟璇霏搬了把凳子坐到他旁边。许麓州没回话，只是药水进入血管，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迟璇霏起了身，出去了。许麓州以为她终于受不了热脸贴冷屁股走了。结果没一会，又看见她拿着个热水袋进来。迟璇霏将输液管在热水袋上绕了一圈，又自己用手抵着，以防管子被压实。动作仔细又小心。只是对许麓州而言，这稀奇地过头了。正出神，他就听见一旁的女人说。 “麓州，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第20章她嗓音低低的，很温柔，猝不及防地在许麓州心脏上撞了一下。他收回视线，垂目无言，想拒绝，却也没什么接受的理由。 “麓州！你果然在这儿呢！” 张秋华人未至，声先至。许麓州感觉自己终于从这种尴尬的氛围中解放出来了。他立马抬起头来：“秋华，你来了！” 张秋华刚进卫生队，有些惊讶，他也是头一回感受到许麓州这样的热情。然后看见了坐在许麓州旁边的女人，他又知道是为什么了。没想到自己哥们的前妻竟然是巡边任务组的队长。有外人在，迟璇霏又成了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样。她站起来，英姿飒爽，一眼扫过来很有压迫感。张秋华被她盯着，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啊，迟队长，您就是麓州的前妻啊？” 迟璇霏表情没变，但能感觉到她周身气质更冷。 “不是前妻，离婚申请书我没签。” 张秋华惊讶地看向许麓州。许麓州猜到了，也是一脸生无可恋。迟璇霏冲他颔首，又伸出手，说：“这两年，多谢你照顾麓州。” 张秋华刚刚还一脸为难，现在又满脸笑意地说：“哪里，麓州是一名很不错的同志，共事两年，我们教师团和走过的地方的人都觉得他可靠又优秀。” 迟璇霏愣了一下，难得笑了。 “我也知道，他是很优秀的人。” 许麓州的鼻子突然酸了一下。 “迟队长，你也在啊。” 是岑静拎着饭盒进来了。迟璇霏危险地眯了眯眼。这女人，明显对麓州有意。岑静对上她的视线，却丝毫不惧，冲她淡淡一笑。气势竟也没输几分。迟璇霏红唇轻动：“是，麓州病了，我在这儿陪他。” 岑静勾着唇，不甘示弱地回道：“您这个前妻，也挺尽职尽责的。” 小小的卫生室内气氛暗流涌动。 “霏姐，你在这儿呢！” 突然有人在门口叫迟璇霏。朝气迸发的面孔，声音也清爽，如同高温之中送来的凉风似的。许麓州感觉身边的张秋华明显的怔了一下。 “场主有事叫我们呢，找你半天了。” 迟璇霏有些担忧地看了许麓州一眼。许麓州如临大赦，咳嗽两声，恹恹地说：“你去吧，我这儿没事。” 而迟璇霏刚迈出门，就听见岑静见缝插针。那女人立马将饭盒摆出来，说道：“特意给你从食堂带的饭，趁热吃。” 她脚步一顿，想起许麓州的神情，还是没说话，只看了一眼便走了。难不成他现在喜欢那样的女人？于是队友一路上都看见自家队长黑着张脸。 …… 许麓州的高热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三日，他的病便完全好了，到建设小学带班授课去了。他带着一班的学生到了草原上放风写作，路上看见了在地里劳作的迟璇霏。许麓州收回视线，继续带着学生们往前走。草原上，几十名学生拿着纸笔，作画或作诗。一个学生问他：“许老师，你说咱们这里会一直是草原吗？” 许麓州沉吟片刻，回道：“时间的变迁，谁也说不清，但是我们总有办法留住伊木然的生机。河流、水渠、防风林，有人就会有力量。” “以后，咱们每个月都可以到南边的防风林，一块种几棵樟子松。” 樟子松一般都要经过二三十年，才能生长成林，但防风固沙的效果很好。也许过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这时种下的无言的树木会替他们守护好这片土地。这也是人类对抗时间的手段。交流间，耳边突然炸开一声：“许老师！有狼！是狼啊！” 第21章许麓州骤然抬头，对上不远处数十双闪着寒光的狼眸。学生就和不远处的羊群一样，乱成了一团。有人往远处跑，被奔来的狼扑倒。许麓州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连忙大叫：“别自己跑！聚成一团，都到老师这里来！” 更多学生则是很快冷静下来，作出了防卫姿态，聚到许麓州身边。可下一秒，一只狼迎面冲来，他仿佛都闻到了它嘴里的腥臭。 “小心！” 是迟璇霏。女人动作迅捷，将被狼咬到的几个学生解救出来，又一脚踢开即将扑咬到许麓州的狼。 “迟璇霏？！你怎么在这！” “你看情况带着学生小心撤退！” 她头也没回，急声吩咐到。许麓州努力让自己冷静，护着学生小心地往后退。不远处，大部分的狼将迟璇霏团团围住。她只有一人，与狼群缠斗久了，难免不查。许麓州看见两匹狼冲上，一口咬在了她的腹部，还有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他都听见了她皮开肉绽的声音，心都跟着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