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许麓州刚出家属院,看见一个老人家,正拖着个大袋子在捡垃圾。 她身上衣服很旧,却不显得寒酸颓废。 许麓州觉得奇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那老人家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大惊失色,连忙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许麓州把老人扛到路边一个棚子下,又找这家的主人讨了碗水。 一碗水下肚,老人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神智。 许麓州忍不住问道:“老人家,这么大热的天,你怎么还出来捡瓶子,现在政府不是有贫困补助吗?” 老人坐起身来,声音还有些虚弱:“好孩子,我是为了给村里学校的孩子们买点书,才出来捡捡东西。” 许麓州愣了一下。 “政府有发补助,可是边疆建设的每分钱都至关重要。” 老人摆摆手,站起来:“嗐,从前要建学校,就有人笑我不自量力,可我还是在努尔市把学校垒起来了,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也照样可以供人读书。” 许麓州感觉自己面前这个瘦小的老人,突然变得伟岸起来。 他以前光知道躲在屋子里,都不知道自己待了三十多年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模样。 如今走出到外面,才发现自己有多浅薄。 许麓州也跟着老人站起来,忍不住问道:“您……怎么称呼?” 老人家笑眯眯:“我姓李,是努尔村小的校长。” 作别了老人,许麓州往建设部队的驻地走。 刚到门口,他就看见了迟璇霏。 她热汗涔涔,正用一条毛巾擦着汗。 而她面前站着的人,正是谢江河。 虽然上一世,许麓州与他只有几面之缘,但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模样很俊秀,看一眼都叫人如沐春风。 谢江河将饭盒摆到桌上,又去接迟璇霏擦汗的毛巾。 他送来的饭盒中,是淡黄色的大米粥和几个白面馍馍,热气腾腾的。 第5章 许麓州手中只装着老玉米的饭盒一时沉甸甸的。 旁边路过士兵的话直直刺入他耳中。 “江河哥常来给副营长送饭,现在到纺织厂工作了,竟也没落下。” 许麓州感觉自己脑袋里的一根弦在颤,阵阵地发懵。 上辈子他没在意过迟璇霏和谢江河的往来。 如今知道了迟璇霏的心思,又亲眼看见二人相处的模样,他感觉心好像被什么刺穿了。 旁边两个小兵还在继续说。 “可惜了,江河哥条件都还可以,就是离过婚,还一个人带着小孩,” “江河哥读过书,有学问,和副营长一样,在这边疆,有人陪着都不错了,谁还在意这个?” 许麓州听得心堵,他知道自己出门少,见的人也少,迟璇霏已婚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 可她竟然也没和部队里的人提起过! 那刺穿许麓州心的东西,又在里头绞了绞。 营地里的人在此时注意到了一直站着不动的他。 “诶,同志,你找哪位?” 不远处的迟璇霏和谢江河立即循声看过来。 看见许麓州,迟璇霏脸上柔和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寡淡。 她走过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许麓州感觉自己一身汗都冷却下来,贴在身上,大热天发起冷来。 他回道:“院里的大嫂说你们修水渠,没空回家,我来送午饭。” “谢谢。”她伸出手,客气非常。 许麓州将饭盒递到迟璇霏手上,又听见她说:“你以后别来了。” “好……” “我的确不该来的。”他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清。 说完,许麓州转身匆匆走了。 第二天许麓州一早起来,头昏沉得厉害,大概是病了。 许麓州一瘸一拐来到军卫所,刚在医生面前坐下,一个本地的农妇就直接推门而入。 妇人语速很快,几句维语中夹杂着几个含糊的汉字。 医生疑惑地皱起眉头。 幸好许麓州上辈子在这里待了三十年,听得懂。 他帮忙解释道:“她说自己的病为什么还没好。” 医生帮妇人检查了下身体,又拿过她手上拎着的药。 片刻,她拧着眉质问道:“明明都把一天吃什么药、吃几副写得清清楚楚,怎么还是乱吃?” 许麓州瞟了一眼,发现那纸上用汉字将注意事项写得详细。 即便三十年后,教育普及仍然是国家头等大事,更何况是56年的边疆,不识字才是常态。 许麓州莫名想起了昨天碰到的李校长。 现在还没有实行义务教育的政策,只有她一个人的坚持,知识要如何传播? 他无端地忧愁起来。 开了药,许麓州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刚到家属院里,他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叫住。 “许同志!” 许麓州回过头,诧异的发现叫他的竟是谢江河。 第6章 谢江河冲他笑笑:“许同志,昨天的事情你别误会,我们父子俩的生活多亏了璇霏同志,我就想做点什么事情报答她……” “毕竟我以前和璇霏一个学校的,情意与常人不同,你可别介意。” 他的话让许麓州莫名觉得不舒服。 他径直打断谢江河的话,闷声回道:“我不介意。”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身后的谢江河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甘地握了握拳。 中午,迟璇霏竟然回来了。 对着许麓州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你和江河说什么了?” 许麓州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迟璇霏眉头皱得更紧:“他和我说以后不用再帮他,怕你介意,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许麓州突然想起上一世时,迟璇霏和自己提离婚时说的话。 那时,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语气很冷:“我不需要一个处处为难其他人的丈夫。” 许麓州呼出一口气,肺腑都发寒。 上一世他没听懂的话,这一世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一点。 但也因如此,他忽然觉得好笑。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他不知被安上了多少‘罪名’,而他的妻子,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女人,没有给他一点信任。 许麓州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忽地红了眼。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至极:“你要是心里喜欢谢江河,我去打申请,和你离婚就是了。” 听了这话,迟璇霏愣了一下,旋即脸色更沉。 “你自己无理取闹,还要说些毁人清誉的话,许麓州,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许麓州的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他直直望着迟璇霏:“我是怎样的人?” 迟璇霏在许麓州的目光下愣住。 许麓州继续说:“我们一起长大,从小到大,我没干过一件坏事,违背任何道德。” “你现在指责我道德有问题,那就说清楚,我怎么无理取闹,又说了什么毁人清誉的话?” 面前的女人一时没说话。 许麓州看着她,冷冷地说:“你现在说不清楚,就把谢江河找来,我们当面说。” 迟璇霏从没见过这样的许麓州。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江河同志没有说你一句坏话,你不要用你的坏心思揣测他。” 说罢,她黑着脸往桌上摆了两个馍馍。 “今天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你别再找江河同志说什么,当好我的丈夫,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许麓州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感觉心都被攥成一团,疼得厉害。 门在眼前重重关上,震得他脑袋更晕。 许麓州吃了药,到床上闷头睡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 迟璇霏还没回来。 许麓州知道,修水渠的事情还要忙上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事。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就着凉水,许麓州才把桌上干了的馍馍咽了下去。 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吃食了,许麓州打算到供销社去。 边疆日夜温差大,他走到一半,太阳已经落山,气温猛降十几度。 许麓州打了个寒颤,加快了脚步。 路过告示栏时,他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正在费力地张贴着告示,是李校长。 许麓州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搭了把手。 李校长看见许麓州有些惊讶:“是你啊,孩子。” “您好。” 许麓州侧过头,看见告示上写着:努尔村小招聘教师。 李校长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尴尬地说:“之前在村小的老师到市里教书去了,我们那儿地偏,条件也一般,总不能阻止人家进步吧。” 说完,老人家收拾好东西,准备走。 许麓州看着她,想起之前她在街上捡瓶子的身影,又想起诊所里那个不认识汉字的农妇。 他突然开口叫住老人:“李校长,我想去,行不行?” 还没等李校长说话,他继续推荐自己:“我以前读过大学的,来这边也在继续看书,我应该可以担任村小的老师。” 李校长被这消息砸懵了,惊喜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当然可以来,只是……只是我们那儿很艰苦,你真的要来吗?” 许麓州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 第7章 许麓州到供销社八月的粮食全换走了。 他把粮食留了一半在家里,又给迟璇霏写了张纸条,交代自己的动向。 做完这些,他便拎着一半的粮食,跟着李校长一路走到了村里。 当晚,在李校长安排的教师宿舍里睡了一觉后,许麓州就开始了教学工作。 村小由两个土胚房组成,一栋是低年级,一栋是高年级。 村户家的孩子都在这里念书。 许麓州虽然腿脚不便,可一点也不妨碍他教课。 村里一开始对他这个外来人很有抵触情绪,如今一个月过去,都亲切地称他小许老师。 一天夜里,许麓州被一个村妇慌忙叫醒。 “泥石流来了!小许老师,快和我走!” 许麓州头脑正懵着,和村民们狂奔到了另一个山头。 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人员伤亡,鸡鸭牛羊也被及时驱赶。 但清理泥沙、重建房屋是一大工程,还有村里的四百来亩地,全被毁了。 村书记当天就上报了情况。 部队的动作很快,马上派了几队人过来帮助重建。 许麓州拎着桶子,走到临时搭建的休息处,一眼就看见了田地里拿着铁锹的迟璇霏。 以及,她旁边的谢江河。 他愣了一下,又听见两个农妇在议论。 “那男同志,放着好好的军区家属院不住,和他女人一块来咱们村里帮忙。” “我也看到了,听说他对象还是个副营长,两人别说多登对了。” 许麓州远远看见在田里一块劳作的两人,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也许是这段时间他过得太充实,所以连痛苦都不太重要了。 这时,有学生叫他。 “许老师好!” 迟璇霏循声望过来,许麓州没想躲,就这么直直和她对上视线。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又放了铁锹,走到许麓州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 许麓州有些愣:“你没看见我的字条吗?” 迟璇霏皱起眉:“什么纸条?” 许麓州回了神,语气复杂:“我已经来这儿一个月了,在努尔村小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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