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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尖叫着大喊 “快来人啊,这里的保安都去哪了,快来抓住这个女人!” “我可是付了本场的钱的,你们必须保护我!” 可是无论他喊破喉咙,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沈承舟完全懵了,他惊恐地再次看向我,捂着自己的伤口,抬着胳膊保护自己的头。 “周暖熙,我是你老公,你是不是疯了!” 我癫狂地笑出了声,快步向前狠狠地攥住了他的衣领。 愤怒让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的确是疯了,你还知道自己是我的老公?” “从你背叛我,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 说完,我侧头看向旁边挣扎着想要往外爬的林水清。 起身扑到她身上,狠狠地抽着她耳光。 一下又一下,直到她的脸都被我抽得肿成了猪头,口鼻全是鲜血泪泪而出。 她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大厅。 我站起身,攥住了她的头发。 拖动着她的身体,甩到了沈承舟的身上。 第8章 第八章 8 沈承舟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想要抱紧林水清。 我麻木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踉跑着卸了力一般的后退。 不想沈承舟趁我不备,一脚踹在了我的脚腕上,剧烈的疼痛袭来,我瞬间倒地不起。 痛苦地蜷缩在一起,抱着自己的脚踝挣扎。 即便我已经不爱沈承舟了,却还是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心脏的剧痛。 沈承舟强撑着爬起来,用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恶狠狠地盯着我的脸。 “我告诉你周暖熙,我是要你的命,要你一无所有,要你生不如死。”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跟清清从小就在一起,要不是为了你的钱帮我实现梦想,你以为我会娶你吗?别做梦了!” 脖颈间的力道渐渐加大,强烈的室息感袭上大脑。 我涨红的脸颊生疼,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沈承舟癫狂地笑着,嚣张地宣告着我的死期到了。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炸裂,子弹远远地打进了他的肩胛骨里。 鲜红的血液喷了我一脸。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年轻的男人,他快步走到我的身边一脚踹开沈承舟,将我扶了起来。 “周小姐您好,我奉顾先生的命令,来救您了。” 林水清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变的一切,整个人呆若木鸡。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之后,在男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出了拍卖厅。 门口堆着的人,纷纷退让。 目光惊恐地看着我。 大厅里还站着另外一群人,围在一个眉眼清隽,却神色冷厉的男人身边。 顾祈年。 十年没见,他半分没变。 再看到我的时候,轻轻地扯动唇角,露出久违的微笑。 “熙熙,当初你不肯跟我联姻,非要自由选择婚姻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如今是后悔了吗?” 十年前我被家族安排这联姻,却为了沈承舟宁死不屈。 联姻的对象就是邻国顾家的继承人,顾祈年。 当年我在订婚仪式上逃跑了,如今再次联系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出现。 可他居然真的来了。 我心头涌动着难以名状的羞愧和痛苦。 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顾祈年快步走到我的身边,用力地将我抱进了怀里。 “别哭了熙熙,都过去了,当年我就说过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会一直等你,别怕,我还在。” 我窝在顾祈年的怀里,始终没有出声。 只是尽情放纵地大哭了一场。 第9章 第九章 9 我答应了顾祈年的求婚。 回到了自己十年前就该踏上的原本轨道。 顾祈年帮我找了最强的律师团队,全权处理了跟沈承舟的离婚。 沈承舟只知道有神秘大佬帮助我,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他被整得亳无回击之力,只能乖乖离婚。 直到顾祈年订婚典礼当天。 沈承舟也在受邀之列。 他带着林水清迈进会场,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完全无法接受,时隔十年,顾祈年订婚的人居然还是我。 沈承舟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拖到安全通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暖熙你是不是一直跟顾祈年勾搭着呢?这些年你是不是始终给我带着绿帽子呢,你这个荡妇!” 说完,连拉带拽的就要带我离开,甚至连林水清都顾不上了。 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看了一不远处一脸怨恨的女人一眼,嗤笑道 “沈承舟,你这么多年不也是始终在给我戴绿帽子吗?凭什么来质问我?” 沈承舟皱紧眉头。 “我是男人!” “男人又怎么样?” 我冷冷地等着他,声音阴鸷。 “男人就可以不忠于婚姻,就可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沈承舟你原来是这么恶心卑劣的人啊,算我瞎了眼。” 沈承舟强忍下自己的怒火,压低声音道 “别闹了周暖熙,我不是说了会帮你付款吗,谁让你那么倔强?”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转而厉声质问 “我服软的代价是净身出户,是被你像一个垃圾一样践踏,是要向一个小三道歉,凭什么啊沈承舟,你别做梦了!” 沈承舟满脸青黑,气得脖子青筋凸起。 我懒得再理会他,转身就想走。 却不料他全然不肯放过我,仍攥着我的手不放。 “之前是不是顾祈年出面逼迫我离婚的?我们离婚不作数,我要去法院起诉离婚证无效,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家!” 我奋力地挣脱,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这时几个保镖冲了过来,将我们两个人隔开。 沈承舟被吓坏了,他显然认出了带头的人就是在国外把他差点打死的人。 “果然啊周暖熙,那天就是顾祈年救你的对不对,你们真的一直有联系?!” “你这个贱人,我打死你!” 说完他就想要扑上来打我,却再次被踹飞了。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他痛苦地哀号着。 我漠然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回了宴会厅。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步步走向了顾祈年身边,将手送进了他的掌心。 然后转身跟他一起面向在场的所有人。 “欢迎各位来参加我跟顾祈年的订婚仪式,对于从前的事情,有谁参与了,有谁帮忙了,我都会追究到底。” 现场鸦雀无声。 纷纷低下了头。 顾祈年弯腰吻上我的额角,看向拖着剧痛的身体挪回宴会厅,猩红着双眸看向我的沈承舟。 “从今天开始,熙熙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凡是她的敌人,也都是我顾氏集团的敌人!” 沈承舟呆呆地看向我。 眼底后知后觉地闪过了一抹痛。 第10章 10 10 沈承舟突然醒悟,天天来找我,说自己后悔了。 他甚至直接将林水清送出了国,一分钱都没给她,让她自生自灭,来表达对我的真心。 但沈承舟的公司却被顾祈年和国外那些大佬们联手,精准地攻击了他所有的生意。 加上我离婚时带走了绝大多数的共同资产,他接连被打压得几乎翻不了身。 再次见到沈承舟的时候,他站在我家门外。 全身都是满是密布的褶皱,眼窝深陷,黑眼圈极重。 我一出门,迎面对上他的目光。 沈承舟立马惊喜地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熙熙,我错了,你不要嫁给顾祈年,当初你就没有选择他不是吗,他肯定不是真心对你好的,他就是在报复我们。” “只有我是真的爱你,我已经送走了你不喜欢的人,以后我的生活中只有你一个人,求求你别离开我。” “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也救救咱们的公司,好不好?”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是如何会喜欢上他的了。 “别做梦了沈承舟,我已经跟顾祈年订婚了,就绝不可能反悔。” “至于你说的从前,那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的爱上你这么一个浑蛋,险些毁掉自己的一生。” 沈承舟不肯善罢甘休,不停地哀求我。 “别这么狠心熙熙,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林水清那个女人算计我,迷惑我,才让我一时脑热的。” “我是爱你的,我真的后悔了呀。” 我用力甩开他伸过来的手,防备地后退几步。 “你是知道错了,还是发现自己即将失去一切害怕了?” “沈承舟,在国外的时候你知道我多么的无助吗,别以为回国了你就能逃脱法律的惩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承舟痛苦地抬起眸子,还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冲了出来,扑到他身上捶打谩骂。 “沈承舟,你个王八蛋,你把我丢在国外,我差点死掉!” 第11章 11 11 本该在国外的林水清,不知道怎么回国了。 可她的全身都是伤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很是狼狈。 她打完沈承舟,转身看向我。 竟然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 “周小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再没有承舟我会死的,我连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 “我为了他流过三个孩子,已经不能再生育了,如果他不要我,我真的就彻底完了。” 沈承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立马推搡她。 我嗤笑一声,漠然道 “当然好了,希望林小姐好好守着自己的男人,别再让他来找我了。” “不过你们在国外对我做过的事情,可是谁都逃脱不掉该负的责任哦。” 说完,我转身离开。 任由身后两个人互相推搡谩骂的声音。 沈承舟不知道把林水清送去了哪里,还是继续不停地纠缠我。 他的公司在多重打击下濒临破产。 却各种骚操作层出不穷。 把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照片拿出来,企图唤回我的爱意。 亲手制作我喜欢吃的甜点,日日送到我跟顾祈年的别墅门口。 我不胜其烦。 顾祈年也加大了针对沈氏的动作,准备彻底让他破产。 很快网络上就出现许多的传言,把沈承舟在国外疑似犯罪的新闻,曝光了出来。 #沈氏总裁意图杀妻# #沈承舟国外犯法# #沈承舟出轨初恋,合谋算计前妻财产# 在舆论和商场的共同作用下,沈氏彻底支撑不住,宣告破产了。 沈承舟来找我,满脸痛苦地跪了下去。 “熙熙,那个公司,也有你的心血啊,你就这么狠心地把它毁掉吗?” 他猩红的眼睛快要滴出血,神情几近崩溃。 “熙熙,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我是爱你的,我知道自己醒悟得有点晚,但我是真的后悔了,你毁掉了公司不要紧,只要你想要就都归你,只要你能原谅我。” 我耸耸肩,眯起眸子看向他。 “还没完呢沈承舟,你不会以为我就会这么收手吧?” 沈承舟疑惑地垂眸,不解地盯着我。 半晌后远处警铃大作。 他的神色瞬间大变,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声音里都带着哽咽 “熙熙……为什么啊?!” 我扯了扯唇,一字一顿 “当然是因为,我恨死你了。” 沈承舟入狱,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林水清也作为共同犯罪的嫌疑人,被判了八年。 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将曾经的一切都尽力遗忘了。 结婚后,我没有依附于顾祈年,而是建立了自己的公司。 很快就发展成了规模,丝亳不亚于沈氏。 十年之后,我以嘉宾的身份,出席一场私人拍卖会。 提前出狱的沈承舟,居然在拍卖行里打扫卫生。 他苍老的我几乎都认不出来,浑身皮肤满是褶皱,脊背弯曲着,还有几根手指狰狞地扭曲着,像是在里面遭受了折磨。 林水清傻愕愕地跟在他身边,精神应该出现了问题。 只会傻傻地笑着,透过门缝看向拍卖厅,一声声地重复着 “点天灯,点天灯……” 沈承舟烦闷地甩开她,她又再次跟上,无论打骂都不肯离开半步。 在闪躲的时候,他透过门缝,冷不防地对上了我的视线。 整个人如遭雷击,全身一颤的呆立当场。 我笑了笑,收回视线。 重新看向拍卖台上的一件古董。 清浅开口 “本场拍品,我都点天灯。” ═════════════════ 来源来自网络,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如不慎该文本侵犯了您的权益 请麻烦通知我们及时删除,谢谢! ════════════════════ 《退下,让朕来》 001:发配 退下,让朕来 “别装死,快起来!” 昏沉间,沈棠感觉有谁踢了自己一脚。 踢了还不够,对方还骂骂咧咧。 她吃痛蜷缩起小腿,虚弱地睁开双眼。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人撤去那层欲盖弥彰的薄纱,从磨砂质感变为高清钢化。 几欲炸裂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怔愣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貌似喝到后半程,编辑还打来催稿电话,她只得撑着醉意去拿画笔…… 更多的,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但可以肯定,绝对不该是眼前这样! 沈棠暗中狠掐自己一把,直到清晰刺痛从那片肌肤传来,打碎她的侥幸。 看到自己那双陌生的手,脑子里紧跟着蹦出四个字―― 她穿越了! 同时还有“穿越”代表的意思。 越想脑袋越疼,好似有小人拿着锤子在她里边儿不断敲打,疼得沈棠急忙停下。 “快点吃,吃完了好上路。” 她正捂着头缓和刺痛,头顶阳光被道高大人影挡住。 来人穿着一双沾着黑褐色泥巴的草鞋,随手丢来一只巴掌大小、表面焦黑粗糙的饼子,饼子落在她裙摆外的泥地上。也不管沾了泥的饼子沈棠会不会吃,径自给下一个人发。 下一秒,她身边闪电般探来一只手。 抓起那只饼子缩了回去。 沈棠慢了一拍,只得狐疑看过去。 抢饼的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双手拿着饼用力往嘴里塞,活像饿死鬼投胎。 生怕沈棠会抢回去,连饼子沾的泥巴都不拍,不一会儿就将不大的饼子全部塞进嘴里,末了还意犹未尽般吮吸手指上的饼沫。 沈棠:“……” 也不知这人几日没清理,本该乌黑亮丽的长发生油打结,暴露在外的发缝细看还堆积着一层泛黄黏腻。仔细一嗅,还能嗅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古怪腥臭――有点儿像闷了三五周的臭袜子和石楠花放一块儿捣出汁水――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那张脏污也掩不住的标志五官。 沈棠好脾气地跟她讲理:“女士,那是我的饼。” 女人却似聋了般,睬也不睬她,兀自砸吧着嘴,回味饼子的味道。 沈棠这时注意到女人吮吸过的指节与手部其他颜色差了几个度,喉头不受控制地痉挛滚动一轮。 她是没洁癖,但近距离遭受这种视觉冲击,下意识生理不适。 余光觑见沈棠脸色有变化,女人担心这傻子会发疯打自己,屁股往反方向挪了挪。 这不动还好,一动连带沈棠也有了拉扯感。 低头望向腰间拉扯感的源头――那是一条极粗的麻绳,就是这根麻绳像拴着几只蚂蚱,将她这具身子跟女人以及其他蓬头垢面、年龄不一的女人串在一块儿。 抬头环首四顾,目光所及皆是身穿粗麻囚服、满面疲倦的老弱妇孺,男女皆有。 另有十来个青壮穿着较为统一,腰间挂佩刀,放哨的放哨、盯人的盯人。 视线偶尔扫过身材姣好的年轻女犯会多停顿一会儿。 这、这―― 是一大家子犯了事儿被拉去刑场注销户口本? 也有可能是在发配的路上。 区别不外乎是早死早超生还是晚死晚超生。 饥肠辘辘的五脏庙开始不合时宜地作祟,声响大得连其他人都能听到。 沈棠抬手捂着微微绞痛的肚子,饥饿让她不断分泌涎水。 越吞咽口水,饥饿感越明显,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程度。 沈棠心下皱眉,只能通过转移注意力来转移饥饿的折磨――视线范围内,有个犯人吃得太急,加之饼子干燥,噎住了。他不断捶打胸口试图让梗在喉间的饼子下去,脸色逐渐发青。 所有人见怪不怪。 既没上前拍背,也没递水。 他艰难蹬着腿想爬向官差装扮的人,用尽全力伸出右手求救,可直到咽气,右手无力落下,后者也没救人的意思,踹了两脚发现人真咽气了,嘴里咕囔了句:“晦气!” 抽出腰间匕首,弯腰将男人右半边接近耳朵的皮割了下来,随手丢入脏污布袋。 沈棠:“……” “该上路了!” “麻溜点儿!” “起来,别让老子给你们下鞭子!” 囚犯们重新戴上沉重枷锁。 女犯的枷锁小,约莫三十五斤,男犯的枷锁大了一号不止,重量没八十也有五十。 那十几个穿着统一的青壮一边催促,一边用脚踢踹反应不及的囚犯。若是踢踹还不起来就直接上鞭子,力道极大,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一指宽淌着血的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沈棠默默埋头走着,努力找寻这具身体有关的记忆。 结果很不幸。 她不仅没混上穿越者的低保,没身体原主的记忆,自个儿还被偷家了――除了知道自己叫沈棠,有个叫“幼梨”的笔名,靠画画吃饭,怕编辑催稿,其他记忆一概模糊!!! 偷瞄犯人还有看守犯人的官差,暗叹: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甭管啥开局,小命最要紧。 是选择中途逃跑? 还是选择跟着队伍到目的地,再伺机逃跑? 目前看来,哪个选择都不乐观。 顶着烈日赶路,中途又有几个犯人晕死过去,直到晚霞晕染天际,才被准许原地休息过夜。 官差聚在一起搭火堆,从行囊取出肉干放在陶瓮中烹煮,再撒上一点儿盐巴就是一锅肉汤。 沈棠这次反应快,保住了饼子。 一屁股坐地上,细细咀嚼着生硬冰凉的饼子,用口水将其软化得差不多才吞咽,注意力则放在低声交谈的官差身上。尽管他们闲谈的内容很稀碎,但勉强也能拼凑出一部分情报。 这些犯人是一家的。 姓龚,族中老小甚至连仆从婢女都没能逃掉,通通被抓。 分为三波,分批押往目的地。 男的去边陲充军当苦力,女的送去孝城教坊。 沈棠所处队伍是第二批,以龚府的女眷、婢女居多,其中还有辈分最高的老封君,几位风华正茂的少夫人、年轻貌美的妾室姨娘、年纪不一的子嗣,剩下的则是伺候的仆从婢女。 她估摸自己这具身体不是婢女就是子嗣。 一捏骨龄,也就十一二的样子。 男子黥面刺字,女子墨刑耳后。 若犯人在半道咽气,便割下写着字的面皮或者耳朵当做人头证据。 她抬手一摸耳朵,果然摸到左耳耳后有一片已经结痂的血块。 沈棠:“……淦!” ------题外话------ 新书上路,久违地开始求推荐票啦。 7.15,重新出发。 002:什么破陨石! 退下,让朕来 皓月暗淡,群星稀疏。 夜幕犹如一方浓稠到难以化开的墨,寂寥深沉。 犯人们顶着烈日戴枷徒步一整日,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被压榨到了极限,那一个小小的发馊发臭的饼子也成了人间美味。 吃完往地上一躺,没多会儿便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偶尔还能听到篝火燃烧的“哔啵”爆鸣。 官差们围着篝火取出酒囊,喝起了小酒。 陶瓮中的肉干已经煮软,再撒上香料,催化成浓郁霸道的香气。 对这群身体虚弱,许久没吃过一顿饱饭的犯人们而言,有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沈棠耳尖听到其他人喉结滚动咽口水的咕咚声,以及五脏庙打雷的咕隆声,低头摸了摸自个儿干瘪的肚子,垂眸暗叹―― 她也饿。 “想喝?”一名官差从陶瓮舀了碗汤,稍稍吹凉正准备小口喝,余光注意到或明或暗的热切眼神,他眼珠一转,顿时不怀好意扫了眼,笑道,“这肉汤贵得很,想喝呢,得拿东西换。” 犯人们顿时安静下来。 沈棠闻言掀起眼皮,唇角微抿,黑眸深处有愠色闪过。 她只是没了记忆不代表变成了傻子,男人的意思她懂――这是一群前途未卜,即将被没入教坊的女犯,身上哪怕藏有银钱也被搜刮干净,还能用什么东西换肉汤? 答案呼之欲出。 官差说完,眼神轻浮地扫过一众女犯,仿佛看戏一样欣赏她们脸上或迟疑或悲愤的表情。 备用号📌VX🔰: +V:ji0701i 另一名官差笑着一拍他后脑勺。 笑骂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够不够资格爬她们的榻,这些可都是龚氏的‘贵人’。” 他故意将“贵人”二字拖得老长。 “贵人?哪门子的贵人?”官差摸着后脑勺,故意提高声量叫嚷,“去教坊伺候贵人的人?” “就是!”第三个官差趁着酒意也来凑热闹,“教坊不是有银子就能去消遣的地儿?兄弟几个又不是出不起秽银。一人出不起就凑一凑,买不起一夜就买个半夜,你来半炷香,我来半炷香……” “老三你瞧不起谁呢?谁半炷香谁是孙子!” “早晚得开张,在这里开张还是去了教坊再开张,有差吗?” 面对这般奇耻大辱,男犯敢怒不敢言,稍有姿色的女犯更是人人自危,面如灰土。 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为首的官差只能出来制止。 “你们几个都消停一些!越发不像话!待差事结束,爱去哪个教坊找花娘寻乐子都行,何必盯着这几个?打起精神把人盯住了!上头吩咐下来,他们中的哪一个逃了,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众官差骤然息声,直至其中一人小声咕哝。 “他们一个个被碎了文心、裂了武胆,拿什么去逃?” 文心? 武胆? 沈棠敏锐捕捉到这两个词。 毫无预兆,一阵尖锐到无法忽视的刺痛从脑海深处传来。 又听那个官差小声奉承为首的官差,谄媚笑道:“龚氏这些犯人,不管以前多风光,那都是以前了。虽然咱们兄弟几个只是末流公士,但您可是三等簪袅。” 其他官差也道:“就是就是,头儿,这些犯人不是女流就是被废的废人,如何逃得走?” 末流公士? 三等簪袅? 这又是什么东西? 沈棠眉峰聚拢,牙关紧咬,忍着一阵强烈过一阵的刺痛,不知不觉额头已经布满细密冷汗,面色青白。虽然她已经非常克制,但隐忍细颤的动作还是惊动了身边的犯人。 女人掀起眼皮瞥了眼沈棠,见她以手撑额,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鼻尖轻哼,转身背对。 咕哝一声:“疯子……” 不知过了多久,刺痛像是跨过某个临界点,轰得一声,如潮水般退去。 沈棠如蒙大赦般溢出轻喘,眼神迷茫恍惚。 待她神思恢复清明,脑中多了段残破零碎的陌生记忆,她闭眸整理――两百年前,天下将定,夜中星陨如雨,有一颗贼星格外不同,散发着诡异耀眼的紫光,渲染整个天幕。 这场陨星雨不仅扭转战争局面,让距离登顶仅有一步之遥的霸主饮恨,也迅速改变这个世界。 自此群龙无首,各地军阀诸侯拥兵自重。 天下重归乱世,尔后分裂百国征战不休。 民不聊生,这时有人发现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修文习武便能吸收天地之气聚拢于丹府,淬炼己身。 丹府又分文武,若能将天地之气凝化成丹,便成了“文心”、“武胆”,二者各有千秋。 随着这些人前仆后继地探索,逐渐有了系统的划分。 文心分九品,出口成真,无中生有,排兵布阵,谈笑间能决胜千里。 武胆有二十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千军万马也能杀个七进七出、人仰马翻。 公士、簪袅都属于武胆,分别为末流和三等,最高等级的武胆为二十等彻侯。自天降贼星,“彻侯”级别的武胆仅有三人,无一不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豪,镇守一国的擎天柱! 沈棠整理好这些陌生记忆,表情逐渐转为无语。 因为她刚刚猜测自己是几品文心或者几等武胆,哪怕被废了也比普通人体质好点儿,兴许能利用逃跑。谁知刚起这一念头,脑中便跳出一小行信息绝了她的奢望―― 她是女的。 在这个世界,女性身体犹如破了口的袋子,虽能感悟天地之气却无法聚拢于丹府,自然没有所谓文心武胆。 沈棠:“……淦!” 那颗破陨石也搞性别歧视吗??? 内心刚咒骂完,便听为首的官差语气严肃地敲打下属。 “你们几个莽夫懂什么?”为首的官差被拍马屁拍得浑身舒畅,但他也没飘飘然忘我,“龚氏是被抄家,但又不是所有人都被抓干净了。听人说还有个五大夫在外逃亡,若是碰上……哼!” 三等簪袅能将他们这群末流公士打得哭爹喊娘找不到北,五大夫属于九等,打簪袅也是爷爷打孙子。若那名五大夫来劫人,他们怕是逃命都来不及…… 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大。 众人心领神会,同时心有戚戚。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们只得收起心,不敢造次。 周遭寂静得只剩虫鸣,沈棠正生无可恋呢,敏锐察觉腰间的麻绳有了动静,紧跟着是一颗小石子被丢出去的滚动声。 听到动静的官差走过来。 低喝警告:“干什么呢?” 白天抢沈棠饼子的女人咽了咽口水,问:“郎君那儿可还有肉汤?” 假寐的沈棠眉梢一颤。 ------题外话------ 求女频的推荐票啊_(:з」∠)_ 香菇今天去邮寄合同,下周一应该能改为签约状态。 武胆二十等参考秦二十级军功爵位制,从低到高依次是公士、上造、簪枭、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 太长了,翻笔记麻烦,写在这里打个标签方便找。 文心划分脱胎于九品中正制,跟武胆能升级不同,文心品阶正常情况下是固定的,就是开盲盒,是几品就是几品_(:з」∠)_ 哦,更新的话一般是定时下午两点,正常一更,有推荐双更。 003:你礼貌吗? 退下,让朕来 女人的话让官差先是愣了下。 旋即心领神会。 一只手不老实地摸上女人的细软腰肢,眼神放肆地上下打量。 “赶巧,还留了一碗,娘子要不要去尝一尝?” 女人又问:“可还有饼?” 官差佯装迟疑,那只手却在女人腰上徘徊流连。 趁后者被吸引注意力,停在腰窝处的手用力一掐。 女人口中溢出一声娇喘。 那声轻呼软绵绵的,跟羽绒般挠动心尖儿,听得人耳根发热、尾椎生麻。 “嘶――小娘子这嗓子听得人魂儿都要飞了,若去了教坊,不消几日就能跻身头牌……”官差松了手劲儿,“饼子嘛,有是有,那得看娘子伺候得如何。” 虽说这女人生得邋遢,周身还萦绕着倒人胃口的异味,但发配路上条件艰苦,大热天的谁不是一身馊臭?再加上这官差素了许久没碰女人,有人自荐枕席正合他意。 思及此,他不由得暗笑。 难怪同僚都喜欢押解女犯的活儿,合着不止是赏银丰厚,活儿轻松,路上还有此等艳福。 谁知―― 女人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轻轻拿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官差刚要发火,女人却不急不慢道:“奴家已经是生育过一子一女的妇人,论颜色,如何能与那些生嫩的小丫头相比?担心伺候不周到,不若――” 说着,她视线转向了沈棠方向。 官差一听就明白了,嗤笑道:“好毒的妇人!她伺候,你喝汤吃饼?” “郎君有所不知,这丫头是奴家生养的。” “你生养的?” 看他表情明显不信。 哪有生母会为了一碗肉汤、一只饼,亲手将女儿推到男人怀里糟蹋? “先头那位郎君说得对,事情走到这一步,入教坊受欺凌是迟早的事。与其让这丫头清白身子便宜哪个低下贱民,一辈子留遗憾,倒不如请郎君帮个忙,您若满意,她在路上也能少吃点苦。” 女人一番唱念做打,看似情真意切,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慈母。 官差被这番话说得晕乎乎。 还有这等妙事? 自个儿不仅能享了艳福,还做了好人好事积阴德? 沈棠:“……” 你礼貌吗? 你丫骨龄至多二十的女人,怎么生出一个十一二的女儿? 想当老鸨害她就直说,居然还厚着脸皮给她当妈! 完全不能忍! 再也装不下去,沈棠慢悠悠醒来,用那双乌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女人。 官差视线在二人间游走:“她怎么不与你亲近?” 女人说:“这孩子生来有脑疾,时而疯癫时而呆傻,一直被精心伺候着,也生得一身细皮嫩肉,伺候人是没问题的……” “怎么姓‘沈’不姓‘龚’?” 这些女犯不是哪个都能沾手的,官差出于谨慎,看了眼沈棠耳后的刺字。 不姓龚,年纪又小,想想犯人名单,应该只是个女婢。 谁知女人紧跟着狡辩:“她是奴家被纳入龚府前与亡夫所生长女,自然随亡夫姓。主家念其孤苦无依,便发了善心,允奴家将其接入府中抚养。” 官差:“……” 既然不是重要女犯,要了便要了。 他选择沈棠。 至于这女人…… 离孝城还远,机会有的是。 他也“守诺”,真给女人一碗带着余温的肉汤,一只饼子。 跟守夜同僚打过招呼,拉着沈棠去远处的小坡背面。 夜色黑沉,隐约只能看到一道模糊黑影。 守夜官差打趣:“忙完了让哥儿也乐乐,别想着吃独食啊。” “这是自然,好处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兄弟。” 沈棠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思绪活络开来。 若这会儿拒绝,惹恼这些官差,局面怕是无法收拾。 可若是私下―― 反倒是个极佳的机会。 一个末流公士可比一群好对付得多。 尽管没有完整记忆,但直觉告诉沈棠,末流公士就是弟弟! 她眼神微动,又默默垂下眼睑,努力演好一个有脑疾的痴傻儿。 沈棠被带走的时候,女人正咕嘟咕嘟喝肉汤,抬起头恰好撞上一双幽深黑暗的眸,仿佛要一眼看穿她的灵魂,让她无所遁形。 女人被看得汗毛炸起。 低骂道:“疯子。” 小坡后面是一片野草地,草丛足有人腰那么高,茂密闷热。 因为沈棠“天生有脑疾”,官差也不怕她会跑。 半跪在地,神情猴急地低头去解裤腰带。 “呃――” 眼前似有黑影晃过,官差还未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脖子就被一根粗麻绳从前往后死死勒住。 偷袭! 没防备的他如何想得到,沈棠会突然发难? 但他再不济也是末流公士,对付个试图逃跑的女犯还不简单? 当即催动武胆。 双臂肉眼可见地膨胀数圈,肌肉硬如岩石,充满爆炸性力量。 这力量足有五石,能轻松砸碎她的脑袋,拧断她手脚,捏碎她浑身上下的骨头。 官差不费吹灰之力挣断粗麻绳,侧身出手,迅如闪电,准备一把擒下沈棠,却不料沈棠出拳更快,几乎带出了残影,又快又狠又准,直接击中他下巴,隐约能听到脑中有水声晃动。 抓住空隙,沈棠又发狠整个人压制上去,反手禁锢其手腕,另一手将其怒吼扼死在喉间。 咔嚓咔嚓―― 出手没丁点儿迟疑。 两道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沈棠:“……” 看着脑袋以诡异角度歪斜的官差,精神放松下来的她有一瞬的不真实。 末流公士…… 就这? 就这? 她翻身爬到一旁。 “这也……太不禁打了吧……” 虽说占了偷袭的便利,可未免顺利得过了头。 事已至此,她也无暇多想。 抓紧时间在官差身上搜索一番,有价值的东西和食物被搜刮干净,撒腿往反方向逃。 脱身要紧。 一旦被发现追上,摆在她面前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她一人干掉所有官差,包括那个深浅不知的三等簪袅,直觉告诉她这条路不太乐观。 要么她被打废了抓回去,等待她的下场,怕是生不如死。 至于那个女人―― 回头寻个机会去孝城教坊,登门拜访! 沈棠冲着一个方向咬牙狂奔,连地上碎石磨破脚心也顾不上。 谁曾想―― 她逃了没半炷香,身后隐约出现马蹄声,还在迅速逼近。 马蹄声??? 等等,发配队伍没车马,这马蹄声是怎么来的? 还未思索是敌还是路人,强烈的危机感从背心蔓延至全身,沈棠不假思索地往右侧一个驴打滚,刚站定便看到一支箭矢深深没入她方才的位置。 循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赫然是骑着马,一脸杀气的官差首领。 沈棠:“……淦!” ------题外话------ 求个推荐票ε=(′ο`*)))唉 004:神学的棺材钉 退下,让朕来 “守夜怎么就你一人?” 官差首领巡察一圈回来,发现站岗守夜的下属少了一个。 “他啊,有女犯找他,这会儿正在温柔乡呢。” 下属指指小坡方向,挤眉弄眼地明示上司。 这种事在发配路上并不少见。 犯人想少吃苦,要么上头有人点名照顾,要么有亲属给钱打点,要是二者都没有,那只能用自己身体当资本贿赂官差。 龚氏被抄家发配,以往的同僚门生自个儿都自身难保,哪有精力照拂? 女犯便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要不说这是份美差呢。 官差首领自然也知道这个潜规则。 “他去多久了?” “才一会儿。” “哼,擅离职守!” “不过,以那小子的速度差不多也该结束了,他速度快,费不了多少时间。” 听到这话,官差首领动动唇角,似乎想笑又硬生生地忍下来,故作严肃地板起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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