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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个字。 字迹龙飞凤舞,不是谷仁熟悉的。 “谁的信?” 谷仁一边拆一边问。 老九道:“还能有谁,河尹来的。” 河尹? 谷仁一下子就想到了沈棠。 打开一看,果然是沈幼梨写的。 沈棠贴心考虑到谷仁这会儿心急如焚,也没那么多耐性听她寒暄,信函开头就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表明自己的目的。 简单来说就是沈棠那边也发生了同样的疫病,但因为运气好,发现早,控制早,误打误撞还摸索出一些切实可行的治疗经验。 幸得天眷,河尹目前局势稳定。 她想到远处还有谷仁这位难兄难弟,大家伙儿又有结盟共同御敌的交情,于是让帐下心腹抄撰一份药方病案,附带各种防疫措施,希望能对谷仁有所帮助。 谷仁一目十行看完。 双手都是颤抖的。 其他几人内心也好奇地抓耳挠腮。 猜测信函内容、沈棠来意。 终于―― 谷仁啪得一声拍桌。 情绪过于激动,手指不受控制地细颤,他一连道了三声“好”! “大哥,里头究竟写了什么?” 谷仁勉强平缓情绪。 “有救了!哈哈哈哈,有救了!” 信函在众人间传阅。 有人激动也有人持怀疑态度。 “大哥,沈棠这话是真?” 谷仁道:“倘若是吴昭德说的,我至多相信三分,但这个沈幼梨,我信!” 除了信函,其他笔迹是另一人的。 详细罗列几十条防疫要点,诸如划分区域、按照病情程度安置病患、寻找老鼠尸体、灭杀老鼠、烧沸热水、焚烧病患尸体、焚烧病患接触过的衣物用具……重症病患可以用文气或者武气吊命,轻症、中症患者的治疗可以参考病案,调整药方剂量。 顾池还按照沈棠的意思,图文搭配,告知口罩、简易防护服、手套的制作以及使用方法,处处都体现着沈棠特有的细心。 最最重要的,此次疫病其实是“疫病”+“蛊虫”。前者可以用药,但后者只能引出蛊虫才能救人。一旦蛊虫产卵,寄主精气血被吸干,便是回天乏术,行动一定要快! 蛊虫? 这玩意儿众人可不陌生。 自四宝郡回来,他们都在操心老十三的身体,轮流辅助少冲去降服体内的蛊虫,各种过程非常痛苦,少冲也在生死线上挣扎几个来回。所幸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十三被蛊虫所害,这会儿又冒出一个蛊虫折腾出来的疫病,究竟是谁在暗中害我等?”有暴脾气的,直接一巴掌拍碎了桌案。 谷仁也想到了这茬。 猜测是有人暗中做局暗害。 至于这敌人是谁,目前还不清楚。 但―― 只要做了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这笔账,他谷子义记下了! 若被他抓住,必十倍百倍奉还! “大哥、六哥,这些法子真有用?” 其他那些还好说,但焚尸一项…… 说实话,不是很能接受。 偏偏写下这些的人又担心他们不照做,特地将重要的事情重复了三遍。 谷仁狠了狠心:“焚!” 还未下葬的要焚烧。 已经下葬的也要挖出来焚烧。 事已至此,他们别无他法。 谷仁一改往日和善,目光冷厉狠绝。 “现在,传令下去――所有人看到老鼠就打死、烧死!喝水必须喝烧沸过的水,谁喝生水一律仗责三十示众!倘若柴火不够,哪怕是拆了房子、烧了家当也要烧沸水,这些都烧没了,宁愿渴死也不得沾碰一滴生水!六弟,你派人将病患全部转移到一处,与病患接触过的人全部隔在观察区域!” 六弟行礼领命道:“唯!” “十二,调派人手制作口罩等物。” 晁廉领命:“唯!” 谷仁继续命令:“老十,你派人搬运尸体,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一具不能漏,全部焚烧干净!若有阻拦、劝而不退者,杀!” 之后便是派人清理各处。 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 驱赶庶民去洗澡清洁身体,谁不配合就当场施以髡刑。这个髡刑呢,其实就是剃光头。杀伤力不大,但羞辱性极强的刑罚。 一向仁慈温吞的谷仁,此次表现出极少见的强势,强硬到不容他人抗拒!一众兄弟一向以他马首是瞻,无人反对。即便反对,也是反对沈棠给予的防疫攻略而非谷仁。 谷仁也是照着攻略操作的呀。 类似的情形也在天海上演。 不过天海是发现疫情最晚的地方,也有充分准备时间,刚有苗头就被控制起来。第三天就收到沈棠这边分享的攻略。天海庶民还未开始恐惧,疫病已经被控制住。 吴贤看着上南传来的情报,后怕地捏了把汗:“秦卿啊,这次欠了好大人情!” ------题外话------ ?�^?�^? 今天大家点进书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退朕》跳出来? 嘿嘿,这推荐位置可是香菇上个月欧皇附身,月票抽奖抽中的呢。 理直气壮叉腰 女频咋了? 女频的书照样能上,只要作者脸红就行! 等香菇出门减个肥,回来继续码字。 PS:感觉万更有些悬啊,但是日八千肯定稳! PPS:你们知道吗,我下午跟嘤嘤斗智斗勇,才忍住它的猫爪以及卖萌攻势,勇敢强硬地捍卫了我的键盘。 347:西北乱局(十) 退下,让朕来 秦礼并未吭声说什么。 吴贤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问:“大概,可能……秦卿,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恶谋他从良了?” 秦礼:“……” 吴贤表示自己真心黑不了沈棠。 “扪心自问,假使因疫病损失惨重的人是沈幼梨,而我手中捏着控制疫病�A良方,你猜我会不会伸出援手?”吴贤对外端着礼贤下士、侠义君子的包袱,但在心腹面前也不吝啬不完美的一面,因为他知道虚假的,永远是虚假的,没人能装一辈子。 特别是在聪明人面前。 他平时伪装越完美,关键时刻露出真面目就越容易被厌弃,离心更快更彻底。 吴贤在秦礼面前不需要十分完美。 他坦诚道:“我不会。” 在秦礼沉默中说:“我会看着沈幼梨被拖垮,或许念着以往结盟旧情,愿意在对方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施以援手,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无暇的名声……” 秦礼坐不住了。 “主公,您……” 吴贤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洒然一笑:“比不上就是比不上,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原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为难沈幼梨被多次刁难还选择息事宁人……” 他懊悔割韭菜的镰刀太锋利。 沈・韭菜・棠可疼了吧? 秦礼作为祈善最大的黑粉,不太能接受现实,但偏偏现实摆在他面前,铁证如山。或许――秦礼内心闪过一瞬的动摇――真让主公猜中了,恶谋他从良了? 不不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古往今来多少血淋淋的例子! “待疫病完全消失,备上厚礼给沈弟送去。这多事之秋,两家要多走动走动,守望互助才能立足于世。”吴贤试探秦礼口风,而秦礼也没“棒打鸳鸯”或咬着恶谋不放。 于是,吴贤心满意足了。 秦礼作为两家亲近最大的阻碍都没意见,这次结盟是板上钉钉了。只是,谁来当两家中间人呢?吴贤想到了赵奉,反正赵奉还在河尹还人情,那就一事不烦二主。 这下,吴贤也不急着召回赵奉了。 让他继续待着。 天海缺人了再说。 倘若秦礼能听到吴贤这个心声,估计能气得三尸神暴跳――这个败家子儿! 虽说吴贤帐下缺什么都不缺实力高强、战斗骁勇的武胆武者。像赵大义这样能打的,他还有五个,但人才总养在别人的窝里,吴贤也不怕被赵奉被沈幼梨勾搭走? 吴贤这边还有心情开玩笑,谷仁这头就没那么轻松――种种防疫措施对他的好名声也产生一定影响――他以“仁”出名,十里八乡的庶民都知道他是个轻财好、怜贫恤苦的善人,但焚尸不说,埋进土里的尸体也要挖出来焚,此举实是骇人听闻! 这哪里是仁义君子? 分明是残忍暴徒! 除了谷仁十二个义弟,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带了点儿畏惧。随着疫病得到控制,此事就跟插了翅膀一般,传到谷仁岳父和妻子耳中。这位岳父年纪跟女婿一般大。 不顾疫区还未解封,径直找上门。 他作为谷仁岳父,兵卒也不敢太强硬,最后请出晁廉做主,将其迎进去。 “妇翁怎的来了?此处危险。” “吾不来,还不知被你蒙蔽何时!”岳丈口吻不善,听得谷仁一头雾水。 “妇翁何出此言?”二人虽是翁婿,但此前也是交往过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段纯洁友谊是怎么变质的? 说来话长,某日,老丈人感慨自己小女儿脾气大,冰人介绍的青年才俊一个都瞧不上,非要嫁给世上最好的男儿……说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儿”,其实就是看上谷仁。 正好那时候谷仁二度当鳏夫,寡居了两年,老丈人欣赏谷仁为人处世,稀罕不行,不由得生出将小女儿嫁给他的心思。 两家亲上加亲,女儿也能得偿所愿。 两全其美! 不过,这位奇葩的岳丈没有直接跟谷仁说,而是走迂回路子,找了谷仁前任老丈人、前前任老丈人,由他们出面说和这桩婚事,拍胸脯保证不会亏待谷仁儿女。 总之,谷仁三婚就这么定下来了。 前天还把酒言欢的朋友晋升为父辈。 谷仁: 这会儿,第三位岳丈正在喷女婿。 怒气冲冲问掘人坟墓焚尸的事儿。 谷仁也未隐瞒,坦白前因后果。 三岳丈拧眉:“便是如此,此举也实在有违天和,于你极为不利!那沈幼梨说怎么做,你就照着怎么做?焉知此人没有害你心思?即便是为了庶民,也该变通。” 见谷仁憔悴消瘦好几圈,他三岳丈怜惜女婿,没将话说得太严厉,但意思要传达到位!免得女婿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一穷二白还能在河尹那片地方站稳脚跟,说是一只雪白肥硕、单纯可爱的兔子? 谁信啊! 沈幼梨干过挖尸、焚尸的事儿了吗? 没干过怂恿旁人去干? 谷仁:“……沈弟还真干过。” 三岳丈噎了一下。 转移话题:“你名声怎么办?” 谷仁对此并未太放心上,他只是淡声道:“我谷子义也不是靠着虚名在上南站稳脚跟的,名声好,锦上添花。名声不好,又能损我几分?此事,我问心无愧!” 他是珍惜羽毛不假。 但还没病态到是非不分的程度。 沈幼梨能将不是他治下的庶民都看得那般重要,坦诚相待,难道他谷子义就做不到吗?庇护治下庶民,本就是他的职责本分。 区区骂名,他并未放在心上。 再者―― “妇翁,名声太好了也不是好事。” 三岳丈不解:“不是好事?” 谷仁扯了扯嘴角,撇嘴冷笑。 “往日是我太过温和了,便让人误以为谷子义是个软和可欺的老好人!谁都能踩上一脚!疫病当前,浑不将我当一回事!” 三岳丈不知谷仁火气从何而来。 谷仁道:“妇翁不妨想想,疫区还未解封,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到您耳中的?” 他治下风格偏宽和。 只要不是触及原则的事情,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然,触犯的人也不多,谷仁自有一套御下之术,一直以来也没出差错。但,此次疫病却给他敲响警钟。 他是不是该适当改变风格? 人少的时候,这么管无妨。 但随着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多,还走老路子,迟早要生出大乱。 整个上南,也不是谁都看得惯他谷子义的。多的是人以为他好欺负,借着此次疫病占据他全部心神的机会,到处挑拨生是非。他们这么蹦�Q,谷仁不做点什么…… 不是辜负人家一番好意? 三岳丈冷静下来细想。 他是不如大岳丈那般博学、二岳丈那般精明,但作为上南富绅也是名利场打滚的老油条,很快便琢磨清楚里头猫腻。也听出谷仁生出杀鸡儆猴的决心,自然支持。 三岳丈及匆匆赶来也是担心。 既然谷仁有打算,他也不多事。 只是帮女儿转述几句叮嘱,送几车补品,让谷仁好好拾掇拾掇他自个儿。 整日蹲在疫区,可怜他了。 谷仁送走三岳丈,脸色骤冷。 但这份冷意不是冲着谁,而是疫区消息被人传出去,这意味着有人不顾防疫命令,公然与外界密切接触。一旦疫病顺着这个传播出去,谁担得起?此人必须抓出来! 谷仁一改往日温和,手段雷霆。 镇住大批立场不坚定者。 地位越发巩固。 待疫区解封,已是二旬后,天气愈热。 当兵卒撤掉木质拒马和栅栏,大难不死的疫区庶民喜极而泣,热泪滚滚。 谷仁见此,心情沉重。 虽说沈棠的防疫攻略给的及时,谷仁这边百分百抄作业,但仍有无法挽救的病患失去生命,疫区人口折损近六成。他只好从别处将奴隶迁移过来,免得此处彻底荒废。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呵呵,没有。 不论是谷仁还是沈棠、吴贤,都惦记一桩事――疫病蛊虫,怎么来的? 河尹那边有运气成分。 应该不是刻意针对沈棠。 但吴贤和谷仁呢? 二人治下此前未有疫病先例。 即便有,症状也与这回不同。 根本不是一个疫病源头。 谷仁问六弟:“你猜,是谁干的?” 六弟自然不知道,但他清楚谷仁此时已有怀疑目标,便问:“章贺?” “他的嫌疑最大。” 谷仁跟章贺存在利益之争。 章贺因此下狠手也解释得通。 六弟:“即便真是章永庆,大哥也无法向他讨个公道,至少现在不行。” 虽说这场疫病才夺走数百人性命,多数还是年迈老弱之人,跟整个上南人口相比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但为了控制疫病而付出的钱财可不少,春耕也被间接耽误。 一堆烂摊亟待解决,无暇向章贺动兵。 “……嫌疑最大不意味着就是真凶,未有铁证前,大哥不宜贸然树敌。” “我知。此事,暂且记下。” 谷仁如此想。 吴贤态度也差不多。 真要是章贺,他才不会傻得一人去打,自然是吴、沈、谷三家联手暴扣章贺的脑袋!这年头不流行一对一,流行以多欺少。 嘎嘎乱杀! 唯独沈棠不按理出牌。 她选择直接打上门讨要说法。 Emmm…… 简单来说,她出差了。 ------题外话------ _| ̄|● 我有罪。 我食言而肥三斤! 我晚上收拾的时候,美甲折了,我看时间还早就出门准备重新做一个,谁知道甲片修就修了一个多小时,新美甲又做了一个多小时。 ??? 我真是没算好时间。 昨天就更了一章二合一,这章也是昨天的,才日七…… PS:关于谷仁的背景设定在217提过,他第一任岳父是他恩师,第二任岳父是上南上一任郡守,第三任就是现在这位三岳丈,上南富绅。 348:怎瞧你面善(一) 退下,让朕来 荒草丛生的废弃官道。 “我有一匹小摩托啊,从来也不骑……” 许是进入变声期的缘故,声音不似以前清脆纯净,但这丝毫不影响少年通过歌声传递好心情。唯一不变�A是少年的好动,碰上路边伸展出来的树枝,总要抬手薅一把叶子。荒腔走板的调子伴随着“叮铃叮铃”的铃铛声,忘词就即兴发挥,自娱自乐。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嘿嘿!”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心里真得意。” “哼哼哼……咕噜咕噜嘿嘿休!” 一曲毕,继续唱。 “东汉末年分三国……” “接下来的词儿……好像是什么烽火连天什么的……”少年嘀嘀咕咕。 “郎主怎得不唱了?”少年骑着一匹雪白漂亮的高大骡子,后边儿跟着里辆马车,这声音便是从马车车厢传来的。 “望潮是觉得我唱得好?” 这名少年就是出差就放飞自我的沈棠――鬼知道她这会儿多么开心,回想先前几个月,天天跟处理不完的公务打交道,屁股跟席垫难舍难分,那简直是地狱级噩梦! 天天加班真是太可怕了! 顾池轻飘飘将问题丢了回去。 “郎主以为呢?” 听主公唱歌等同于慢性自残。 祈元良这厮没骗他。 沈棠自信心爆棚,竖起大拇指自夸:“自然是一等一得好!公西仇都说天籁!” 不然的话,二人如何引为知己? 自然是音乐方面高度共鸣啊! 顾池:“……” “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随着盛夏来临,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沈棠唱歌唱得嗓子干涩冒烟。重获自由的高亢情绪也在炎热气温的毒打下,逐渐低沉。 抬手摸发顶,手心触碰到一片滚烫。 “这头皮都烫得能做铁板豆腐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在路边寻一阴凉处猫着。 她丢了两颗饴糖给摩托。 后者仰脖张口,精准吞下。 叼着缰绳乖顺走到一边歇息。 虞紫从马车上取下干净的水囊和干粮分给众人,沈棠道:“你别忙了,身子骨刚好,坐下歇着吧。哎,这日头可真是毒辣,若无文气护体还不被晒黑好几度……” 上次疫病结束,虞紫养了大半月才彻底好转,林风隔三岔五就给她投喂,这副单薄的身板才一点点养起来,削瘦凹陷的脸颊有了肉感,连个头也跟着抽长了点儿。 虞紫脆生生道:“谢过郎主。”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将水粮分完了才坐下歇息,掏出一卷简书默默用功――其实沈棠这次出差本来不打算带着虞紫。 年纪不大,带着也没什么用处。 但顾池不赞同。 理由也简单粗暴。 虽然沈棠一直做男装打扮,但她毕竟是女儿身,如今也有十三岁,出门在外总有不便的时候,不可能什么都她自己来,身边有个“婢女”跟着照顾比他这个大老爷们儿方便。 虞紫基础差,正是需要发奋刻苦的时候,跟着出来照顾她生活起居,浪费时间。 顾池: 沈棠的性别还需要隐瞒一阵子。 若选一个不靠谱的,怕会坏事。 再者,虞紫还未入门,再怎么刻苦学习也抵不上待在沈棠身边的好处大。等她体内文气充裕,准备开拓丹府、凝聚文心再闭关冲刺也不迟。磨刀不误砍柴工。 顾池这般说,沈棠也不再坚持。 除了顾池、虞紫,剩下都是护卫。 其他人一个没跟来。 河尹除了浮姑,还有其他地方还未整顿,所以祈善、褚曜和康时几个走不开――他们随便哪个再走了,剩下还不累死?共叔武和杨都尉要帮着练兵,赵奉自打来了浮姑就没停歇一日,在田埂间转悠,白素沉迷修炼,甚至连屠荣几个小的也有繁重任务…… 至于为何是顾池呢? 这厮的文士之道太方便。 有他在,章贺耍不了花招,一有不对劲,众人也可以及时撤离邑汝。 “希望此行有所收获吧……”喝水缓解干燥冒烟的嗓子,沈棠又用衣袖当扇子扇风,“多个盟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得多……” 沈棠跟谷仁、吴贤一样也怀疑章贺是在暗中推动疫病的罪魁祸首,不过她的消息渠道又比二人特殊,隐约知道一些秘闻。 emmm…… 说是秘闻,其实就是顾池出差的时候,偶然听路过的商贩聊八卦。那名商贩的妹妹嫁去邑汝,寄来的家书委婉提醒他进货去邑汝做生意要小心,邑汝不怎么太平。 怎么个不太平? 似乎是境内庶民又生了怪病。 只是邑汝方面封锁消息,当地庶民对章贺疯狂崇拜,对外地人警惕异常,看谁都觉得人家是要来害章贺的,轻易不会透露风声,再加上规模不大,少有人知。 沈棠准备找个借口去试探试探。 若章贺真有问题…… 也能早做准备。 免得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顾池:“得见了人才知道是人是鬼。” 邑汝与河尹离得不算太远。 一来一回也才四五天的脚程。 邑汝边境,官道茶肆。 众人出差前都让祈善帮着伪装。 顾池化身账房,虞紫扮作丫鬟,其他兵卒变为护卫,而沈棠则捏造了一个“河尹郡守心腹属臣”的假身份。作为河尹郡守,不经允许跑人家地盘容易引起误会。 “真热闹啊……” 这么个小茶肆也坐得满满当当,七成都是来做生意的商贩,剩下三成则是拖家带口想投奔邑汝的庶民。沈棠几人只能在茶肆外搭一张茶桌凑合,看着小亭子人来人往。 沈棠越看越眼热,不无羡慕地道:“想要富先修路,啧,望潮啊,回头咱们也将境内官道好好休整,一口气修它个百八十条!” 顾池扬眉:“百八十条?郎主,人呢?” 沈棠:“不是有赵大义嘛?这天气,田里也没多少活儿了,该重新给他找点事情做。造桥修路也是为了造福庶民,他会愿意的。” 一道武气下去就是一条十几丈的沟壑,堪称行走的挖掘机,开路不要太方便! 物尽其用、人尽其责! 顾池嘴角抽了抽。 一时,不知该如何同情赵奉。 沈棠捧着陶碗呷了一口茶。 “……说起这个,咱们发展是不是太偏科了?武胆武者只有半步能撑撑门面,少玄、守生还在发育中,屠荣年纪小,赵奉还是别人家借来的,不知何时就走……” “所以?” 顾池自动忽略他不懂的词汇。 “多招揽几个武胆武者啊,不敢奢求是赵大义这样等级的,但五六七八等,总能想一想吧?”沈棠已经开始畅想一群武胆武者热火朝天,光着膀子修路的场景了。 顾池:“……” 但凡是个武胆武者,知道自家主公的念头,都会恨不得贴墙走好么…… 一个都别想捞着。 “趁着天色还早,郎主可以想想。” “嗯?” 顾池道:“白日梦要趁早。” 沈棠:“……” 顾望潮变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池佯装自己啥也没听到。 “哼!白日梦?谁不敢做了?” 沈棠哐得一声将茶碗放下,指天赌气道:“不仅要做,现在就做。有多美做多美!信不信,现在就有武胆武者主动送上门!” 顾池忍俊不禁。 他发现自己跟了这位主公之后,旁的不好说,但笑容是越来越多了,哪怕耳边依旧是嘈杂心声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郎主这话……” 顾池正要打击一句。 倏忽瞥见什么,差点儿一口水呛着。 “怎么了?瞧见熟人了?”沈棠注意到他的异样,循着视线扭头看过去。 ------题外话------ ???°益°?? 淦,卡,卡死了。 邑汝几章之后还有秋收剧情 然后就是一年后了_(:з)∠?)_ 偏偏邑汝这边的剧情不知道怎么安排,脑阔疼……全勤还丢了…… 我先捋顺剧情。 349:怎瞧你面善(二) 退下,让朕来 “噗――” 顾池看到那人还能憋得住,沈棠直接失态,还未咽下的半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庆幸她关键时刻低头,并未波及顾池。 “咳咳咳、咳咳――” 沈棠咳嗽半晌才缓过劲来。 担心被听到,她直接在内心咆哮: 原来,茶肆旁的官道出现一道沈棠极为熟悉�A青年身影。此人发际线极好、天庭饱满,五官精致深邃,皮肤干净细腻,茂密乌黑的长发扎成许多小辫子。 长发拢在脑后以蛇形银饰束起。 穿着打扮干练利落,双腕戴着一双狰狞蛇纹的铁甲护腕,戴一侧肩甲,腰披裙甲,手中牵着一头几乎与他等高的矫健战马。 身后还跟着十来名年纪不一的随侍。 不就是沈棠的音乐知己公西仇? 顾池被沈棠陡然拔高的心声差点儿搞聋,下意识头往后一仰,拧紧眉峰。 自家主公啥都好…… 只是这心声过于放荡不羁了。 “郎主都不知,吾怎知?” 沈棠用帕子擦拭嘴角茶渍,肩膀下塌,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内心道: 顾池回想公西仇在战场上打了这个打那个,越战越勇,几乎脱离人类范畴的续航战斗力,忍不住吐槽道:“若真是打起来,恕吾直言,谁打死谁还不一定呢……” 沈棠脑洞大开: 彘王见正面战场可能搞不定郑乔于是选择派出最强战斗力,搞一波刺杀? 可公西仇真不是当刺客的料。 说话的功夫,那一行人已经从沈棠几人茶桌经过,沈棠急忙竖起耳朵偷听。 公西仇冲着茶肆老板娘招手。 “来几碗大茶。” 公西仇生得人高马大,在身形上给人极大的压迫力,但他长相讨巧,眉宇间透着几分少年人野性俊俏,无形中增添几分可亲。顾池就听到老板娘的心声从吓一跳到欣赏,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老板娘笑着迎上前,笑吟吟地道:“客官不好意思,这个点儿人多,里头已经没位置了。您看要不要在外头搭一张?” 公西仇道:“自然可以。” 凑巧这时候,沈棠身边的茶客起身空出位置,老板娘便将他们安顿在这里。 手脚麻利地擦干净桌面。 公西仇落座之后,他带来的一行人里头出来个身形纤细矮小的小厮,摆上一叠精致面点。尽管身着男装,但依旧掩盖不住小厮婀娜苗条的身段,这才是女扮男装啊。 沈棠津津有味地用余光瞧热闹。 猜测这名“小厮”的身份。 “不用忙了,坐下歇息吧。” “小厮”直言不敢,老板娘来上茶,公西仇问她:“店家,此处离河尹可远?” 说着,他还掏出一小块碎银当报酬。谁会不喜欢一个俊俏有礼貌还大方的青年呢? 老板娘当即便回答。 “不远不远,两三日脚程。” “两三日啊……”公西仇喃喃。 “家长――” 跟沈棠有一面之缘的公西仇属官则坐在公西仇右手边,看着天色,欲言又止。 公西仇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另一手端起陶碗:“不用多言,喝茶就行,歇息够了继续上路。我有分寸,不会耽误正事。” 属官闻言只得道:“唯。” 啧啧啧――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一表人才的大好青年公西仇私下也这般风流不羁!听他问起“河尹”,沈棠心下宽慰几分――小伙伴并未忘了自己,不愧是知己! 沈棠看着二人互动,顷刻脑部了一部桀骜野性少将军与看似美艳实则单纯小侍女的感情大戏,集狗血爱恨情仇为一体。 沈棠嗑小伙伴的CP。 顾池磕沈棠的脑洞_(:з)∠?)_ 尽管沈棠只用余光小心翼翼偷看,但公西仇作为武胆武者可不是吃素的。 沈棠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沈棠一行人。初时并未觉得如何,因为他们一行人搁在普通人中间的效果堪比鹤立鸡群,走到哪里都会惹来行人侧目。 但普通人往往是看上两眼就不看了,而沈棠是看了两眼又看两眼,一直看! 属官洞察力没公西仇强。 但很快也注意到了异常。 心下暗生警惕,手悄悄摸上腰间短刃的刀柄,只是还未拔出就被公西仇摁了回去。 “你作甚?” 属官道:“可那人……” 公西仇低声道:“瞧着没什么恶意。” 若真有恶意,公西仇第一个出手。 属官闻言只得将手收了回去。 茶肆外,两拨人泾渭分明,进水不犯河水,但彼此间的气氛又带着些许微妙紧张。 沈棠心下笑笑: 顾池哑然无言。 公西仇要是连这都发现不了,四宝联盟军早就将他斩下马背,哪还能到处浪? 他更好奇公西仇的目的。 刺杀是不可能刺杀的。 且不说郑乔身边也有高手保护,还有国玺护体,寻常武胆武者很难夺其性命,即便真是来刺杀的,算算路径也不该途径凌州邑汝。更别说他还向老板娘打听河尹。 刺杀追求一个快准狠。 哪会像他一样到处乱跑? 顾池更倾向于另一个猜测――公西仇的目的地就是邑汝!理由也充分,公西仇自身便带着蛊母,邑汝章贺又疑似在搞蛊虫,难保二者之间没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思及此,顾池心生戒备。 自家主公跟公西仇是音乐方面的知己知音,但这不能证明公西仇是个“好人”,能在彘王帐下效力的,没一个心思简单,同也不能证明公西仇对他们是友好的。 他可没忘记这俩阵前斗将打得多凶,你死我活,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 心思流转间,猜测一个接一个蹦出,结果顾池就看到邻桌的公西仇上身歪向沈棠的方向,问:“你为何一直偷瞧我?” 沈棠道:“这该是我问才对。” 公西仇挑眉,似乎没想到沈棠不仅不心虚,还振振有词,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便道:“我没偷瞧你。” 沈棠问:“你没偷瞧我,怎知我偷瞧了你?即便是瞧了,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位郎君生得高大俊俏,出门也不遮脸,可不就是让人瞧的?怎能诬赖我偷瞧?” 公西仇摸摸脸:“我高大俊俏?” 沈棠道:“是极!” 公西仇细看少年的眉眼。 祈善在沈棠原有的五官基础上做了伪装,削减三分艳色,让五官看着平淡许多,再加上这大半年个头抽长,跟先前算是判若两人。沈棠自信公西仇认不出自己。 本以为公西仇会客气两句,谁知他看过之后,诚实道:“确实不如我好瞧。” 沈棠:“……” “只是,小郎瞧着有些面善,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但沈棠跟他说话毫无畏惧,还不怕死得调侃他的颜色,给他的熟悉感更重三分,“仿佛认识。”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是这种面善吗?” 公西仇的属官差点儿一口茶水呛出来,一侧的“小厮”也惊得面露惶恐。 他们见过不要命的。 但没见过直白找死的。 这是在调戏公西仇吗??? 孰料,公西仇并未勃然大怒。 认真思索:“何意?” 他的言灵文化水平不是很高。 “意思就是你我一见如故。” 公西仇嘴角微抿,不予回应。 他不喜欢沈棠的自来熟,但又不排斥少年的自来熟,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脑中似有一道人影浮现。公西仇灵光一闪,又仔细打量沈棠,再看看她身边的人。 问:“小郎家住何处?” 沈棠笑道:“河尹浮姑。” 公西仇表情微僵,瞳孔骤缩,试探道:“河尹浮姑……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听闻去岁,河尹来了个新郡守,年纪不大,彼时才十一二的样子。又闻沈郡守上任后,手段雷霆,治理有功,勤政爱民,这……可是真的?” 沈棠拍着胸脯,自卖自夸:“自然都是真的。郎君不知,我便是沈君帐下属官。外界传闻只能描述沈君十之一成的好,我跟你说,沈君这人啊,她……&*¥#%……” 夸自己? 沈棠能连说一个时辰不带重复。 公西仇连茶水凉了都没了在意。 “玛玛果真有大才!小郎不知,我与你家沈君乃是八拜之交,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知音!小郎此行是要去邑汝?正赶巧!”公西仇不顾使眼色快要抽筋的属官,兀自道,“今日有缘,不妨结伴同行,互相有照应?” 沈棠道:“吾正有此意。” 顾池:“……” 公西仇属官:“……” 预想中的剑拔弩张不存在的。 这俩奇葩碰到了就有说不完的话,沈棠直接问公西仇来邑汝的目的,属官急得面红耳赤,奈何自家将军根本不理。 公西仇跟沈棠凑了一桌。 让老板娘上了新茶。 “自然是来找章贺的。” 沈棠皱眉:“你也来找章永庆?” “也?”公西仇注意到这个词。 沈棠倒也没有隐瞒,道:“前阵子,天海、河尹、上南等地都出现了疫病,细查之后才知道是蛊虫作祟,若非发现及时,这场疫病还不知道会蔓延多远,影响多大,听闻――邑汝章贺对此颇有研究,沈君便派遣我等来邑汝请教相关医理,造福治下庶民……” 公西仇倒是没听过这事儿。 只是―― 他直白戳穿沈棠的委婉借口,直指要害:“小郎怀疑章贺是凶手?” 沈棠抿了口茶,不言语。 公西仇道:“应当不是他。” 沈棠诧异:“不是?” 公西仇:“章贺这人还算有良心。” 言外之意,刻意下蛊在多地引起疫病不太可能是章贺干的,或者说,不是他的真实目的,其他的没有多说。公西仇又补充:“只是,那是以前了。人都是会变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玛……小郎还是要亲自见了才知道,我的话仅一家之言,做不得准。” 沈棠不置可否。 喝过茶,天边飘来一团浓云将烈阳遮蔽,日头终于没那么毒辣了。 沈棠一行人准备继续赶路。 公西仇看着衔着缰绳主动跑来的摩托,冲沈棠投去含笑的一眼。 沈棠:“……” 爬上摩托的背,二人并辔而行。 “当下兵荒马乱,郎君怎跑来邑汝找那章贺?莫非他是你的仇人?” 沈棠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 公西仇投桃报李。 “仇人也算不上,只是有些旧时渊源。”公西仇道,“好不容易打听到他的下落,趁着农闲就来看看,待过一阵子又得练兵备战,就没这么多时间到处乱跑了。” 属官在后头听得额头青筋乱跳。 自家将军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沈棠并未细究“渊源”的具体内容。 过了会儿,公西仇主动提及。 “伤势如何?” 沈棠愣了愣,险些没反应过来。 笑道:“早好了,实力亦有精进。” 公西仇的表情写满了怀疑。 据他所知,玛玛从联盟军离开后,整天坐着办公,荒废武学,实力肯定不进反退。 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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