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齐功也是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但见身旁这群少年们皆是兴致高涨,却也不忍心让他们败兴,于是道,“这棱谷瀑地方大,咱们不与那千山的人在一处就是,等会若是遇见了都避着点。” 众少年一听立即欢呼雀跃,连忙答应,纷纷下马牵着行了百十步,三三两两的栓在树下,才结伴跟着齐功一同进入棱谷瀑。 温梨笙磨磨唧唧老半天,不愿意去,沈嘉清在旁边看得着急,抢过来帮她拴好,“你马丢不了,结个绳那么仔细干什么,能不能动作快点?” 她听着不对味,“骂人是不?” 沈嘉清拉着她到了集结队伍里,齐功来来回回点了三遍,确定人数齐了之后才动身。 棱谷瀑里有一汪并不算高的山谷瀑布,上面布满山棱,故得名棱谷。 棱谷下方有一片广袤的地方,瀑布自上而下飞泄,砸在山石上顺着山的走势往下流,溪水清澈见底,草木茂盛。 千山书院的一众学生就汇聚与山谷之下,旁边是瀑布的水流之声,呈现出一个半包凹陷的地形,等太阳出来之后会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凉,也晒不到这群娇嫩的少爷小姐。 这些学生秉承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想法,对拳脚功夫很是看不上,有些姑娘家也金贵,更是吃不得苦,所以千山书院的武夫子多数只动动嘴皮子,并不会真的教他们功夫。这会儿两个武夫子就躺在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任由其他人随意玩耍。 谢潇南向来喜静,瀑布的声音有些聒噪,他便寻了一处偏静树下站着。 “少爷,这沂关郡的姑娘果真比不得咱们京城的姑娘矜持,好些个都瞪着眼睛看你呢,以往在京城那些个达官贵族家的小姐也只敢偷偷看。”席路在他旁边小声说。 他听后没什么反应,目光往上抬,停在了湛蓝的天空上。 下巴抬高的时候领口里一根若隐若现的黑线露了出来,席路看见后,想了想又说,“不过也是,这郡守之女跟其他姑娘的路数都不大相同,更别说其他人了。” 提及温梨笙,谢潇南才微微皱眉,“噤声。” 先前吃了亏,谢潇南一直随身携带的护身玉如今被串了黑线挂在脖子上了,任谁也抢不去,但是每每想到他被温梨笙的铁头攻击,就气不打一处来。 席路收了声,老老实实的站着时,周围喧闹嬉戏的声音突然减小了许多,渐渐的完全消失了,所有人都抬起头朝着高高的山石顶处看去。 就见齐功后头跟着一排少男少女,身上衣着各色,从山后绕出来似的,一个个的出现在眼前,稀稀散散的走着。 沈嘉清绝对是长宁书院的代表性人物,他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青杆,走路姿势有些吊儿郎当的,视线划过下方的人,俊俏的眉眼一挑,“呀,还有这种巧事。” 紧接着就看见了他旁边的温梨笙,手里正把玩着一根枝条,胡乱晃着,两人往那一站就充满着不好招惹的气息,在队伍里最是扎眼。 于是立即就有人认出他来,低声议论着,“是长宁书院的人……” 第16章 长宁的学生走在山石边上,皆往下看,脸上带着笑,时而交头接耳。两批人看上去一高一低的像是两不相干,实际上视线在交融的时候就已经暗含挑衅。 齐功暗道不好,却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于是转头催促了一句,“注意脚下,跟紧队伍。” 温梨笙也走在人中,往下粗略一扫,并没有看见谢潇南的身影。这些人穿得衣裳都是一样的,若是要找某个人,要细细看去才行,温梨笙又耐着性子仔细瞧了一边。 果然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看见了隐在树荫下的谢潇南,雪青色的衣裳将他周身的气息收敛不少,正面目表情的看着山石边上的长宁学生,随着他目光的滑动,温梨笙在他看向自己之前收回视线,将头撇了过去。 这段路走的有些煎熬,时间耽搁越久,越容易出事。 “哟,下面可真热闹呢!”果不其然,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等太阳出来了可要藏好,别给小姐少爷们娇嫩的肌肤晒伤了!” 一句话点燃了本来就被压制的情绪,长宁一派顿时哄然大笑。 下方一姑娘大声道,“这野山上就是猴子多,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厌烦!” 千山的学生也乱声讥笑起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猴子排队走路的呢。” 这话就有点明显了,温梨笙被人骂成猴子,自然也是生气的,若不是尚有顾虑,她早就指着人鼻子找茬儿了。 沈嘉清更是脾气差的,立马弯腰捡了快石头要砸,比温梨笙眼疾手快的按住手腕,“你干什么?多大的人了说动手就动手,一点没有个成熟样子,他们爱叫让他们叫就是了,聪明人会跟蠢人计较吗?” 沈嘉清一想也是,他已经是个成熟男子汉了,不做这种幼稚行径。 石头还没放下,下面又有声音传来,“有些山猴整日舞刀弄枪妄想成为美猴王,实际上连人家的一根毛都及不上。” 沈嘉清捏着石头的手又举起来,“这个骂的绝对是我。” 温梨笙连忙拦下,也有些恼怒,心说这千山的人也确实烦人,嘴上劝道,“你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你又不是山猴!” 沈嘉清又放下,“说的也是,且我也不会舞刀枪。” 他向来是使剑的。 这两三句的较量,上下两众人已是剑拔弩张,长宁的学生索性也不走了,站着山石边对下面骂,温梨笙看了一个头两个大,穿过数人走到齐功面前,“夫子,快带我们离开这吧,再骂下去恐怕难收场。” 齐功无法,只得冷脸训斥了两句,长宁学生见夫子生气也收敛起来,满脸不服气的继续走。 谁知下面的兔崽子得寸进尺,“山猴再厉害,毕竟也是畜生,见到了人肯定是害怕的。” 温梨笙忍无可忍,心里的火一蹿三尺高,当即捡了一块大石头要往下砸,“你骂谁畜生呢!” 沈嘉清吓得大惊失色急忙抓住她的手腕阻拦,“梨子,你这石头扔下去,会砸死人的!” “砸死那些嘴碎的,也落得清净!”温梨笙挣开他的手。 “咱们都成熟了,没必要跟那些蠢人计较。”沈嘉清用她方才的话劝道。 “那正好,我这一石头下去,指不定就给砸聪明了!”温梨笙怒道。 齐功见状也吓了一跳,忙上来抢下了她手中的大石头,“小祖宗,这可不兴砸啊。” 其他人见她动怒,也纷纷安静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她当初对施家嫡女大打出手一事闹得满城皆知。 这人是有前科的。 恰在这时娇嫩的声音传来,“温家大小姐这喊打喊杀的臭毛病倒是半点没变,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哪个山上的匪头呢。” 温梨笙乍一听这声音还有些恍惚,定睛一看,见一个婀娜多姿的姑娘慢步上前来,头上的玉石钗一晃一晃的,配上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倒是相当悦目。 可就是这张漂亮脸蛋,差点被温梨笙用指甲挠花了。 这姑娘名唤施冉,她伯祖父的孙女七年前入宫,如今是正得宠的贵妃娘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施家每年都要派人给京城的施家送去不少好东西,挤破了头的攀关系,才有了点皇亲国戚的响亮名头,在沂关郡自是仰着脸用鼻孔看人。 施冉去年口无遮拦,惹怒了温梨笙,她撸着袖子把人按在地上打,面子尽失不说,白嫩的脸上抓出一道血痕,用尽了好药,足足大半个月才消,而温梨笙却拍拍屁股什么事都没有的去了长宁书院,她自然对温梨笙恨之入骨。 两人算是打了一架之后第一次碰面。 但对温梨笙来说,却已经有好几年了,因为后来施冉被送去了京城参加后宫选秀,听说是成功进了宫升到了贵人,不过后来谢潇南砸破了皇宫大门,那些个后宫嫔妃应该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吧。 当年那些小恩怨,温梨笙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了,对她的挑衅也无动于衷,只瞥了她一眼,都不打算理会。 千山的两个武夫子这会儿也看够了戏,其中一个模样看着尚年轻,站起来笑呵呵道,“既然在这遇见了,那便是有缘分的,今日就让长宁那些小崽子们当下陪练如何?” 齐功一听,皮笑肉不笑道,“你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 说好听点是陪练,但众人皆知千山的学生鲜少会武,即便是会点的也不过是花拳绣腿的空架子,又怎么可能与长宁的学生比? 让长宁的来陪练,等于给他们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揍千山的学生。 是以这句话一出,反对和赞成的人立即占半。 齐功第一个拒绝,“这群小崽子们年轻气盛的,下手不知轻重,若伤了千山的学生事情不好办。” 那武夫子却啧了一声,“怕什么,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挨过两拳头?” 温梨笙凑过去,踮着脚往下看,就见那武夫子半敞着胸襟,叉腰抬头,站姿很是不正经,浑身上下一股子地痞流氓的做派,她哼笑一声,“单夫子,你若是手痒了,可随时来长宁找我们钟夫子切磋,何必为难你的那些个学生?” 单一淳也笑,“小梨子,你自从千山离开之后,可就没回来看过我了,今日难得在这逮着你,还不快下来给我展示展示你在长宁学到了什么。” 往日在千山的时候,温梨笙与单夫子关系很好,这人以前当过流浪的乞丐,对吃的东西情有独钟,所以每回温梨笙都喜欢给他带街上的好吃的,长此以往就建立了友谊。 “不成的。”温梨笙小声道,“若是将千山的学生打坏了,会有大麻烦。” 第17章 单一淳道,“哪那么容易打坏。” 话里话外倒像是铁了心的要长宁的学生给他们陪练。 先前被无视的施冉心里正窝着火,又见武夫子与温梨笙关系好,便阴阳怪气道,“单夫子倒是打得好算盘,你与温小姐私底下的关系再好,与我们又有何干系?何以叫我们给长宁的人陪练?” 这一句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千山的学生本就不愿意,再听她一说立即喧哗起来,百般不情愿。 而这般嫌弃的模样被长宁学生看在眼里,一个个也是十分不屑,纷纷开口嘲笑他们胆小。 温梨笙看着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人一多你一句我一句,竟比菜市场还要吵闹,她耳朵嗡嗡作响,这叫什么事啊! 正在众人吵作一团时,单一淳大吼一声,“都闭嘴!” 他用了内力,声音有些震耳欲聋,传得极远,离得近的人耳朵遭了殃,皆捂着耳朵闭上嘴,周围这才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瀑布的哗哗声。 安静片刻后,单一淳冷着脸转过头,对千山众人说道,“我就跟你们明说了,这次武赏会郡守大人要求从每个堂中挑出两人作为代表去参加,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自愿报名或者以竞争的方式确定最后人选。” 武赏会三年一次,是属于江湖门派之间的一场大型武功交流会,这次举办地点选在了沂关郡。机会难得,长宁的几个院长一商议,决定选中了甲乙两堂的学生也去参与一下,虽说极有可能在第一波淘汰赛就被刷下来,但对他们确实一次机会难得的锻炼。 温郡守听说消息之后,本就对长宁书院抱有偏见,如今更是不想让长宁独出风头,便下令让千山也挑出些许拔尖的人物去参加武赏会。 这可为难坏了夫子们,一连好几日过去,竟是一个人都没挑出来。 单一淳今日带着人来这里,本就是打算着要他们分队竞争,选出胜者然后递上名册的,正巧碰见了长宁学生。 且玉不琢不成器,这些娇贵的公子千金们,总以为书读的好就足够了,对耍大刀的人十分看不起,单一淳每次教他们习武都要被轻视,心里早憋着气,就想着借这回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于是向长宁的学生发出邀约。 他双手抱臂,冷声道,“十个数,若是没有人主动报名,那就用第二种选择。” 说着他便开始倒数。 然而这些学生平日里读书习字,又总将习武之人贬低成喊打喊杀的粗鲁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又如何敢去参加武赏会? 十个数过去,没一人发出声音,安静得没有半点方才吵架的样子。 谢潇南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单一淳扫视一圈,没人出头,他很是干脆的转头冲齐功招手,“把你的学生带下来。” 他人高马大,虽平时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模样,但说一不二。 齐功也已放弃挣扎,现在要是拉着这群学生们离开,恐怕是没人愿意走的,只好冲他们摆了摆手,叮嘱道,“我先说好,这次咱们以武会友,所有人都要注意分寸,若是惹出了事情,没人会替你们兜着。” 长宁学生答应的痛快,嬉笑着跟在齐功身后,一同下了山石,行到千山学生的面前来。 方才一上一下两方隔得有些距离,现如今面对面,气氛比刚才要更紧张一些,视线一撞便是火花四溅。 齐功和千山的两个夫子在一旁商量时,两方学生都没再互动,只是多少有些刺头总是用眼神挑衅,不少人心里都窝着火的,只等夫子商议完后手底下见真章。 但齐功深知这些学生的特性,提出了一个聪明的办法,让千山的学生在长宁里挑选陪练,组成一个两人队,接着队与队之间展开竞争,也就是说长宁的人想揍千山的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若要与同队里千山的学生较劲,就等同于放弃这次的竞争,同是少年意气,谁也不愿服输,自然会为了争名次而全力相对。 所以在这种不情不愿的情况下,由千山的学生挑选自己的搭档。 小声的抱怨此起彼伏,温梨笙踮着脚尖数了数千山的学生,若不加上谢潇南和他身边的那个,一共是十五人,而长宁这次来了十八人,数量是对不上的,两两分队的话也会有一个人落单,温梨笙很想争取这个落单的名额。 她完全不想参加这场陪练。 正想着,就见单一淳走到了谢潇南的面前,似乎正与他交涉什么。 温梨笙觉得谢潇南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事情,虽然穿着同样的衣裳,但他与这些个千山的学生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那边是说了什么,谢潇南忽而懒懒的抬起眼,朝温梨笙这边看来,两人的视线一撞。 她立即低下眼,将头扭了回来。 眼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千山的十五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搭档,还剩下沈嘉清温梨笙和一个身量矮小的姑娘。 沈嘉清是拒绝了三个人,温梨笙是没人挑选。 齐功站在旁边,一时没说话。 温梨笙指了下那个身量矮小的姑娘对齐功说,“让沈嘉清和她组个队吧,正好我就不参与了,反正我……” 话还没说完,单一淳的声音从近处传来,“等等,还有人呢。” 几人同时看去,才发现单一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近处,身旁站着谢潇南。 温梨笙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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