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锅才能炖下,望世人引以为戒。” 他没忍住笑了,放眼寻遍整个大梁,也只有她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最后还给了个非常正经的结尾。 谢潇南就这样坐着,将她写的东西全看了一遍,翻到最后,他看到有一句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意为天下苍生的兴盛、灭亡,关乎所有人的利益,所以每一个百姓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所有纸上,只有这一句话是非常正经的注解。 谢潇南将纸放到她面前:“这也是你写的?” “是啊。”温梨笙停下手,转头看见那句话,理所应当道:“国事之兴亡,君臣有责;天下之兴亡,匹夫有责。我应该没有理解错这句话的意思吧。” 他一下笑了,好似有着融化冰雪的春意,带着些许的嘉赏:“不曾想你还有这般觉悟。” 温梨笙不满道:“世子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北境的小老百姓好不好,我们虽远在边境,但也有一颗铮铮的爱国之心。” “是吗?”谢潇南把纸拿回去重新整理叠放好,说道:“那你回头问问沈嘉清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温梨笙想都不用想,回道:“他当然有。” 沈嘉清若不是心怀大义,又怎会背上行囊远走他乡,惩恶扬善,为天下太平出一份力。 谢潇南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温梨笙也没在意,继续低头抄写文章。 许檐让她抄的时候,并没有指定是那篇文章,所以温梨笙小小的偷了个懒,挑了三篇比较少的文章来抄写,加之谢潇南坐在她身边如此安静,她偶尔抬头就会看到他目光沉浸在纸张上,无比认真的看着那些荒诞的内容。 温梨笙就觉得仿佛抄写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上午的课只过了一半,她就将三篇文章给抄完了,甩了甩有些酸类的手腕,温梨笙见谢潇南正在看书,便将身子一歪,头凑到他的肩膀边上:“世子在看什么呢?” “抄完了?”谢潇南瞥一眼突然凑到他身边的脑袋。 温梨笙点点头,上面的墨迹已经晾干,她拿给谢潇南。 上面的字迹工整干净,看得出温梨笙心情是很好的,她的情绪都表现在字里,谢潇南笑了一下,而后道:“抄文章的速度越发快了,下次可以多抄两张。” 温梨笙听后吓得花容失色:“我露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吗?” 她本来想着快些抄完跟谢潇南说话的,结果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样的评价,温梨笙心说看来下次要注意一下了,绝对不能再抄那么快。 谢潇南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摇头轻叹,又觉得好笑。 奚京南郊街头有个经常敲碗要饭的乞丐,都会把多余的铜板省下来去买书看,温梨笙的好学程度远远及不上一个乞丐。 他拿出锦帕沾了些桌上的茶水,然后拉过温梨笙的手,低头将她小指头上的墨迹擦去,轻柔的力道在她白嫩指头上留下些许红色的印记。 谢潇南想起当初在梅家酒庄遇到她时,与她争夺那块护身玉,就这样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指印,当时由于气急所以力道不轻。 如此想着,温梨笙当时一定觉得手腕很痛。 他的手顺着手背往上,滑到腕间,然后轻轻揉了揉,眸中带着些许疼惜。 这只手真是娇嫩的很,笔杆子拿久了都会觉得累。 温梨笙道:“你在占我便宜吗?世子爷。” “嗯。”谢潇南应了一声:“我在想你这手腕这么细,我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温梨笙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用两只手一把将他的手包裹住,笑嘻嘻道:“现在你的手被我抓住了,可别想再为非作歹。” 谢潇南看了一眼,见她的手娇小的很,即便是两只手也未能把他一只手给包裹住,嗤笑了一下,而后问道:“你平日里怕你姨夫吗?” “什么?”温梨笙被他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给问住,刚想问他说这是什么意思时,身后传来了许檐的声音。 “文章都抄完了?” 温梨笙吓得一激灵,当即甩开了谢潇南的手,由于动作太大,不小心把他的手甩得磕在桌子上,发出“咚”地轻响。 温梨笙也无瑕顾及,转头对许檐端出一副谄媚的笑:“姨夫,你怎么走路没声呢?我可是温家的独苗苗,你这要是把我吓坏了怎么办?” 许檐眼皮子抽得厉害:“你不把我吓死就不错了,跟我出来!” 温梨笙哀叹一声,看了一眼眸中含笑的谢潇南,又看一眼他磕到的手,最后垂着头跟在许檐后面。 出门之后往旁走了一段路,四周无人,唯有寒风呼啸。 “你怎么回事?”许檐调整了个位置,让她站在背风处,结果一张口就灌了满嘴的冷风,他咳了两下而后道:“怎么对世子动手动脚,从哪里学来的流|氓做派?” 温梨笙缩着肩膀小声道:“这怎么能叫流|氓呢?这是同窗之间的美好情谊,姨夫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人家世子都不乐意让你靠近,就你这个脸皮厚的,推一下推两下还往上凑。”许檐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真没有!世子肯定是乐意的,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呐。”温梨笙在心里大声喊冤,怎么到了许檐嘴里,她就成那个死皮赖脸黏着谢潇南的人了? 许檐也不是傻子,看温梨笙几次三番的去烦扰谢潇南,谢潇南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想来两人的关系是不错的。 他便叮嘱道:“总之你注意点,频繁的去烦扰一个人,关系再好也会把人惹恼的,你看你爹和沈雪檀就知道了。” 温梨笙啧了一声:“我跟他们怎么能一样呢,再说他俩都是陈年老仇了。” 沈雪檀跟温浦长的仇要追溯到两人都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沈雪檀是长宁书院的一霸,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票小弟,有回在路上撞见温浦长说长宁的学生都是地痞无赖,正好被沈雪檀听见了。 于是沈雪檀就带着人揍了温浦长一顿。 温浦长有着读书人的不折之骨,回回见到沈雪檀就骂,沈雪檀也是个不好惹的主,经常蹲在千山书院门口,逮着温浦长回家的路上揍他。 于是一来二去,两人积怨颇深。 后来沈雪檀表示以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我俩还是好哥们,但温浦长表示,我要记恨你一辈子。 导致现在两人关系看上去好,实际上又不好,但说不好吧,两人又很要好。 也是因为沈雪檀,温浦长上任沂关郡郡守之后,对长宁书院的意见特别大,还给迁到城中较为边缘的地方。 温梨笙说:“他俩就是脑子多少有点问题的。” 话音一落,许檐的手就敲在她的头上,她当场疼晕乎了,就听许檐道:“谁准你这么说父亲长辈的,不知礼数。” 温梨笙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行了进去吧,把我的话好好记着,别总给你爹惹麻烦。”许檐挥了挥手。 温梨笙捂着脑袋进了学堂,周身的寒冷瞬间被驱散,她撇着嘴坐回位置上。 谢潇南低低的声音传来:“头上怎么了?让我看看?” 温梨笙立马歪着头,把脑袋凑过去,委委屈屈道:“我方才说错了话被我姨夫打了一下,就在这……” 她正抬手指伤处的时候,瞥见许檐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目光不善的盯着她。 温梨笙又赶忙坐直,与谢潇南拉开了些许距离,嘴上却还是接着道:“这都是因为世子我才挨了一下,你不给我些补偿真的说不过去。” “你想要什么补偿?”谢潇南支着头问。 “最起码也得亲我两下。”温梨笙胆大包天道。 谢潇南听后从嗓子里哼出一个笑,然后俯身过来朝她靠近,温梨笙就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仰:“不是现在!” 谢潇南却抬手将她头上吹乱的一缕发顺了下来,低低笑道:“想什么呢。” 温梨笙本就是过过口瘾,差点以为他会在这么多人,在许檐的注视下真的亲她一口,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而后她迅速翻开书本,心说他娘的还是再抄一篇文章算了,闲下来还真没什么好事。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温梨笙把东西照例往桌上一放,就要回家吃饭。 谢潇南却仍旧坐着,将她抄写的纸叠整齐,书本合上摞起,笔墨收近袋中,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归整好之后才起身,慢条斯理的穿上狐裘大氅。 温梨笙殷勤的帮他撑衣,忍不住在手感极好的狐裘上多摸了两把。 两人一出门,谢潇南就呼出一口白气,对这寒冷的温度不适应。 温梨笙问道:“世子下午还来吗?” 谢潇南想了想说:“不来了,有事要忙。” 温梨笙失落的表情只有一瞬,很快就又恢复如常:“那什么时候闲暇,我有些事想要问世子。” 谢潇南道:“明日清闲,你可直接来谢府寻我。” 温梨笙心想太好了,明日有个合适的理由旷学了。 谢潇南却像猜中她心中所想似的:“你若是跟郡守说的话,就说是我有事寻你,别说你来谢府找我,如此才算个合适的理由。” 温梨笙摆出受教的表情。 谢潇南虽说看上去克己守礼,行事端庄,但徇私枉法的时候也是很有一套的。温郡守若是知道他亲自教温梨笙旷学的理由,鼻子都要气歪,指定痛骂温梨笙坏事做尽,把世子这样的好孩子给带歪了。 温梨笙与他并肩而行,走出长宁书院的大门,她朝谢潇南道别,然后上了自家的马车,走的时候撩开帘子往外看,就见谢潇南站在十步开外,飒飒寒风将他的长发卷起,打着卷滚落在雪白的狐裘上,锦绣衣袍轻轻摆动。 清俊的面上原本没什么表情,见温梨笙的脑袋从窗里探出来后,他眼中浮上微微笑意。 寒风纵然冰冷刺骨,但少年的情意却是炽热的。 温梨笙看着站在风中,身姿俊美的谢潇南,突然有些不舍得分别,她盯着谢潇南看,而后马车启动,渐渐走远,看不见他之后,温梨笙才把脑袋缩回车里。 中午回去吃了饭,在暖炉边上睡了会儿午觉,醒后觉得神清气爽,裹着厚厚的氅衣又去了长宁书院。 这回她没有进学堂,而是直接去找了沈嘉清,去的时候沈嘉清正跟人比谁的舌头长,梗着脖子舌头伸得老直。 “沈嘉清!”温梨笙搁门口一站,扯着嗓门就喊。 沈嘉清被吓一跳,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但一听是温梨笙,立马撇下一众伸舌头的人跑到门外来:“梨子,你什么时候解禁的?” 温梨笙哼笑一声:“你当我是什么人?那一方小小庭院能困住我?” “你在里面困了两个月。”沈嘉清道。 她啧一声:“少说这些废话,跟我去千山书院找个人。” “谁啊?”沈嘉清回去拿外衣披上,问道:“需要带棍子吗?” 温梨笙想了想:“带一个吧。” ———— 两人拦在霍阳面前的时候,霍阳差点当场吓哭。 沈嘉清把棍子往肩上一抗,像个十足的恶霸:“早说来找这矮墩子啊,我带个粗点的棍子,这矮墩子抗揍的很。” 霍阳缩着脖子往后退“我最近又没去招惹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温梨笙笑着道:“别紧张,我们不是来揍你的。” 霍阳看一眼沈嘉清手里的长棍,气愤道:“你说这话谁信!” “这不是怕你不配合嘛?”温梨笙说:“只要你积极配合我们,这棍子就用不上。” 霍阳很不想就这样屈服,但是沈嘉清上回在林子那身手,他看得胆战心惊,前几次揍他明显是下手轻了,虽说他真的很抗揍,但也不抗这样揍啊! 这个被沈嘉清按在地上捶了几顿的矮墩子终于低头:“行……什么事你们直接说。” 温梨笙直接将霍阳带出了千山书院,三人在路边找了个酒楼要了个雅间,雅间里暖和安静,热茶一上,霍阳喝了几口之后身上也涌出热意,没那么紧张了。 沈嘉清坐在他对面,那根棍子就摆在手边。 温梨笙喝了两口茶,说道:“先前你在峡谷山庄上使的是霜华剑法吧?” 霍阳没想到她会提这事,愣了一下:“你怎么……” “你的霜华剑法连皮毛都算不上,自学的,对吧?”温梨笙又说。 霍阳的脸一红,恼怒道:“这跟你没关系!” “喊什么?”他声音稍高一点,沈嘉清就不爽了,蛮横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别说多余的话。” 霍阳典型的吃软怕硬,对上沈嘉清就不敢横了,面上憋着一股气,却还是点头道:“不错,是我自学的剑法。” “那本剑法,是不是胡家给你们的?” 霍阳没说话。 “你哑巴了?”沈嘉清凶道。 霍阳却还是不吭声。 温梨笙道:“你回不回答其实不重要,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所学的剑招是霜华剑法十五式往后的,那部分的剑法只有胡家有,那日在林子里胡山俊让你把我叫过去,后来给我扔得那本书,就是霜华剑法,胡家给你们的应该是拓印版。” 霍阳震惊的看她:“这些你也知道?” “不知道这些来找你干什么?”温梨笙道:“我现在就是想知道,霍家到底攥着胡家的什么把柄,为什么能从胡家手里分得那部分的剑法。” 霍阳道:“这些我不知道,我只是从我父亲手中得到的剑法,跟着练而已。” 话音一落,沈嘉清的棍子就抡起来:“少他娘跟我装糊涂。” 霍阳急了:“我真不知道!” 沈嘉清的长臂越过桌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就将他提了起来:“我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道?” 霍阳吓得浑身发抖:“我、我不知道!” 沈嘉清一把将他掼在地上,动手开揍,温梨笙吓了一跳想上去阻拦,却被沈嘉清推到一边,他撸着袖子道:“梨子你站边上等着,我看这犊子就是欠揍!” 温梨笙道:“哎呀,人家真不知道就算了……” 正说着,打得鬼哭狼嚎,抱着头在地上滚了两圈的霍阳就嘶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了。” 沈嘉清停手,又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掂起来:“说吗?” “我说!我说!”霍阳哭得眼泪鼻涕一把。 温梨笙惊讶道:“你真知道啊?” 霍阳点头:“那是因为我爹不知道握了胡家家主的什么把柄,将它们锁在一个铁封的箱子里,以此威胁胡家,得到了那部分的剑法。” 温梨笙目瞪口呆,没忍住道:“你还真是欠揍啊。” 早说不就完事了,非得等着挨一顿打才说。 “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沈嘉清把棍子扔到地上,坐下来道:“老老实实回答,免得我再动手。” 霍阳瑟缩了一下:“这个我真的真的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那箱子挂着一个很大的锁,就藏在我家地窖的隔层里,我从没有见箱子打开过。” “那你知道钥匙在哪吗?”沈嘉清顺着问。 温梨笙却忽而怔了一下。 钥匙? 第62章 钥匙。 温梨笙最近也得到了一把钥匙,是用单一淳的名义送到温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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