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旁边一扑,速度非常快,刚错身的瞬间身后“咚”的一声闷响,继而是闫老二摔倒在地的声音。 温梨笙循声望去,就看见那个被踩断的枪头正钉在木柱之中没入大半,而闫老二狼狈的倒在地上,侧颈一道极其明显的血痕,正往外缓缓的流着血。 再慢一刻,那枪头就会刺穿他的喉咙。 这一点闫老二比谁都清楚,方才嚣张的神色荡然无存,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惶。 温梨笙压根就没看清楚那枪头是怎么飞出去的,就在周围死寂的时候,拍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是阮海叶缓缓走来,笑着说:“果真是功夫了得呀。” 众人纷纷低头尊敬道:“帮主好。” 温梨笙低头看了看地上那被踩断了头的长杆,暗叹不愧是谢潇南身边的人,竟如此厉害! 阮海叶脸色猛地一变,凶悍道:“你们这些光吃不干的猪货,还敢对二当家出言不逊,想挨鞭子是不是?” 说着指了一下闫老二:“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滚!” 闫老二没有做任何停留,捂着侧颈的伤口爬起来就跑了,也不管是不是丢了面子。 被阮海叶一呵斥,周围的人皆低着头不敢反驳。 她又换上了和善的笑,朝温梨笙走来:“二妹醒了?来来来,正好咱们把这个结拜仪式做了,帮里的人认了你的脸,就不会再像刚才那样了。” 温梨笙咧嘴一笑,展开手一副跟她哥俩好的模样勾肩搭背:“大姐这威严看着就让人羡慕呢。” 由于阮海叶比她高不少,导致她需要踮着脚尖走路,从背后看过去尤其傻。 阮海叶几乎将她架起来,带着她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那里摆了十来张桌子,有妇女陆续的往桌上端菜,鸡鱼肉蛋样样俱全。 正前方有一把座椅,地下垫着一块雕刻了花纹兽状的石板,将座位衬得很特殊。 阮海叶走过去,撩开衣袍往那座椅上一坐,腿依旧是敞开坐姿豪爽,挥手对旁边人道:“去把人都召过来。” 小弟领命而去,阮海叶就对温梨笙道:“二妹应当是饿了,桌上的都是刚出锅的新鲜菜,你随便吃。” 温梨笙一点也不客气,掰起一个鸡腿张嘴就啃,鸡肉炖的软烂轻易就撕咬下来,温梨笙吃得满嘴油。 她还掰了一个递给谢潇南。 谢潇南看一眼她的爪子,并不领情。 温梨笙只好左右手各拿一个鸡腿,左边啃一口右边啃一口,颇像是很久没有吃过肉的小女孩,脸上全然是喜悦的神色,还呜呜的说道:“大姐你对我真好,我都好几日没吃着鸡肉了。” 阮海叶看着她的样子,惊讶的笑:“你爹不是沂关郡守?怎生连鸡肉都吃不起?” “那倒不是。”温梨笙咽下一口肉说道:“我爹嫌弃我不文静不上进,我犯了错惹他生气,他就会罚我不准吃荤腥,我一连啃了好几日的青白菜,可馋死我了!” 阮海叶哈哈大笑:“谁规定咱们女人就要文静的,如今你进了我火狐帮,想怎么吃怎么吃,想怎么玩怎么玩,不会有人再约束你。” 温梨笙高兴得眼眸弯弯,连连赞叹:“那真是太好了,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将两个鸡腿啃完的时候,山头上的人也聚集的七七八八了,围在旁边形成一个半圈。 阮海叶站起来,将温梨笙拉到身边来,对众人道:“火狐帮自我继位帮主以来,便不曾有过二把手,如今我与温家姑娘投缘,也极是喜爱她的性格,便在此由天地作证我们二人结拜,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与火狐帮荣辱与共!”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温梨笙补充了一句,转头对着她笑:“对吗?” 阮海叶没有应声,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不接话,只招呼旁边的男人递上两杯酒来,递给了温梨笙一杯:“来,喝了这杯酒,自此以后我们便是姐妹。” 温梨笙接过来,一看酒杯装得满满当当,下意识咽口水:“都喝了吗?” “但凡你迟疑一点,那就是对我们姐妹情谊的不诚心。”阮海叶道。 温梨笙尚记得昨夜喝的那酒,辣得她难受了好久,滋味真是不好受。 她拢着自己的长袖做挡,表面上装成喝了的样子,遮掩之下却将酒慢慢倒在地上。 但袖子的长度不太够,加上没有桌子做掩饰,下面所有人都看见那一柱酒水从衣袖里流下来,倒在地上,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就连谢潇南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也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阮海叶喝完之后低头一看,就看见温梨笙脚前的地湿了一块,她问:“二妹把大姐当傻子不成?” “这是漏的,漏的。”温梨笙龇着大白牙解释道:“我牙缝大,喝的时候从嘴里漏出来的。” 阮海叶也不纠结,随她装疯卖傻的糊弄过去,只又喝了一杯酒然后趁着情绪上头揽着身旁那个清瘦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亲了他一口。 温梨笙狠狠的震惊住。 阮海叶见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火狐帮的女人可不允许怕男人,二妹你入这帮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管教男人。” 说着她用下巴指了指坐在位置上一直敛着眸沉思的谢潇南,说道:“去试试。” 第28章 温梨笙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想要拒绝,硬着头皮道:“他……对我很恭顺,不需要管教,听话的很。” “这是两码事。”阮海叶弯眉轻挑,下巴指了一下坐着的一圈人:“要在兄弟们跟前立个威风,才能让兄弟们心甘情愿认你做二当家。” 温梨笙简直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见她不动,阮海叶从背后推了她一把,直接将推得往前好几步。 温梨笙从肺里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只好走到谢潇南身边坐下,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微微转头侧目看来,眸中似乎带着稍许疑惑,大约是没听到阮海叶方才说的话。 干脆速度快一点,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干一口。 温梨笙暗打算盘,伸出手想揽他肩膀,然而手伸到半空却被谢潇南精准的扣住手腕,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 那都是方才吃鸡腿的时候蹭上的油。 温梨笙第一击失败,非常快速的展开第二轮攻势,直接俯身上前,撅着两片嘴唇撞过去。 可惜谢潇南还有一只手,一下就捏住了她的脸颊,将她的头固定住,目光又落在她油乎乎的嘴上。 谢潇南脸一黑,满是警戒:“你干什么?” 温梨笙暗地与他的手较劲,往前使力,却分毫撼不动两人之间的距离。周围的人都在盯着看,她只好咬着牙压低声音:“你最好配合一点……” 谢潇南忽而凑近,在她耳旁声音低沉:“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的嘴唇片成一朵花?” 温梨笙当然是不信的,感觉到谢潇南的炽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她忽而一侧头,白净的耳朵轻轻撞在他的唇上。 一触即离。 谢潇南一下就退回来,同时飞快的松了手,当即与她拉开了距离,没好气的看她一眼。 诡计多端,防不胜防。 温梨笙白嫩的脸颊上出现了三个红指印,那是他捏着留下的痕迹,但自己并不知晓,就顶着红指印转头,冲阮海叶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害羞,只肯亲我耳朵。” 阮海叶身子骨一软,靠在座椅上:“不如我做主,给二妹再寻两个男人伺候着吧。” “啊?”温梨笙惊愣了一下,却没有立即拒绝,只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而后说道:“大姐,不是我挑剔,我只喜欢腰身修长匀称,瞧起来有书香气儿的书生,别的我不爱。” 阮海叶却坚持:“男人自然要身体强壮点的,若是柔柔弱弱,又如何能压得住你?” “压得住压得住。”温梨笙额头上都出了汗。 “二妹是不接受我的好意?”阮海叶眯起眼睛。 她一时间没有说话,思考对策。 若是她松口答应,那今晚肯定会有两个男人被安排在她房中,也是变相的监视罢了。其次是阮海叶心里明镜似的,分明就是知道她与身边这人并非是真的情人关系,却一再施以刁难,不知是什么原因。 正僵持时,身旁的人突然开口:“床榻窄小,睡不下第三个人。” 谢潇南望向阮海叶,这是他上山以来与她的第一次对视,先前见面说话,他连视线都懒得分给阮海叶。 温梨笙想不明白,但谢潇南心里清楚,阮海叶表面上是在刁难她,实际上却是冲着他来的。 阮海叶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昨日夜间在贺家之中与这少年有一个短暂的对视,当时她隐隐感觉到这少年莫名的有些危险。 所以她对这人的身份一直存疑,派出去的人也半点没有查到,这才有了试探的心思。 然而这次阮海叶看着他的眼睛,眼白分明,眸如着墨,是一双平平淡淡的眼睛,所有情绪消散的干干净净,好像就是一个样貌普通,有些功夫傍身的少年。 是探不出来,还是上次多疑? 怔然片刻的功夫,温梨笙猛地一拍桌站起身,抓了谢潇南的肩膀怒道:“我不允许你看别的女人,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说着她气得一甩袖,转身大步离开。 阮海叶大笑出声,连忙催着谢潇南去寻她认错,还吩咐小弟把饭菜送到两人的房中去。 谢潇南这才起身离席,面色沉着,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也让那些想与他打招呼套近乎的人望而却步。 温梨笙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干净了手和脸,正甩水的时候,谢潇南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说,想剁几根指头?” 温梨笙叫着挣扎:“你干什么,有什么恩怨冲着我来,我的手指头是无辜的!” “往我身上蹭鸡油的时候倒是十分顺手。”谢潇南冷笑一声:“我下手很快,你不会觉得痛的。” 温梨笙将五根手指叉开,不服气道:“我这手都是干净的,哪里有油,你不要含血喷人啊,当心我状告知府!温大人一定会为民女做主的!” 谢潇南不为所动,将她的手拉着走了两步,按在了门板上,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小刀,在她的手背上来回比划,似乎在找合适的位置。 温梨笙认怂,用力挣扎起来,吓的大喊:“我错了我错了,我赔你衣裳!我有很多银子!赔你十件!” 谢潇南本来就是吓唬她,手停了一停,低眸看她:“真知错了?” 温梨笙正想说话,忽而瞥见一旁站着个端着饭菜的少年,正愣愣的看着他俩,她其实已经饿很久了,方才两个小鸡腿也没吃饱,这会儿见了饭菜立即咂咂嘴:“要不先吃饭,吃完饭再剁?” 谢潇南也需要进食了,闻言就收起了刀:“当心你的爪子。” 她撇撇嘴,轻哼了一声,两步跑到少年的身边,将饭菜看了一边:“就这些吗?” 少年见她靠近,耳根又红起来:“后,后面还有。” 温梨笙侧身一看,后面果然还有两个人端着饭菜,于是一挥手,一副使唤人惯了的模样:“端进屋子里。” 饭菜摆满了房间里的那张桌子,其他人陆续退出去之后,温梨笙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吃,动作虽快但不显急躁,只是嘴里一直没停。 谢潇南微微皱眉。 “干嘛,吃啊!”温梨笙惊讶道:“你不饿?” “没有公筷。”谢潇南道。 温梨笙气笑了:“你还讲究起来了,我一个郡守千金都吃得,你一个无名小卒有什么可挑剔的?” 她嗤了一声,低声嘟囔着:“你们这些京城来的人,就是矜贵……” 谢潇南没说话,少顷还是拿起筷子开始吃,入口多是素菜,荤腥不怎么动,看样子是颇瞧不上这里的厨子。 温梨笙看在眼里,吃了个八分饱之后放筷,问道:“我先前几次见世子爷,都没在他身边看到你,你是不是属于那种隐藏在暗处的护卫,平日里不轻易出来的那种?” 谢潇南不搭理她,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她等不到回答也压根不在意,又问:“你跟乔陵,谁的地位比较高?我见他经常伴在世子爷左右,想必也是很得重用的吧?” 没人应声。 她继续自说自话:“不过你身上有那块谢字玉,应该也是很得宠的才对,而且似乎给你指派的事也不少,贺老太君真的是世子要杀的吗?” 饭菜极其不对胃口,谢潇南勉强吃了五分饱,听她一直叽喳个不停,便道:“你知道贺老太君为何死吗?”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温梨笙一听就闭了嘴,而后小声道:“不说就不说嘛,我也不稀罕知道。” 其实还是很想知道的,但这人嘴巴太紧,完全套不出任何消息,温梨笙也只能作罢。 她站起身伸个懒腰,见外面天色还早,就出门唤来了在一旁守着的少年,让她带着自己闲逛。 火狐帮在这座山头起码有五六个年头了,很多木头房子都有修补的痕迹,周围的树木草地也被开垦种上稻谷,只是这些东西远远不够这个帮派吃用,所以他们主要的收入还是打家劫舍。 温浦长自上任沂关郡郡守以来,一直不间断做的一件事,就是清绞郡城四周山头上盘踞的匪,只是很多年了,仍然没能彻底铲除。 温梨笙倒是见到谁都带着热情的笑,与阮海叶喝了结拜酒之后,她在帮中的地位果然大大的提升,先前那些污言秽语是没有了,路上遇到的男人也会恭敬的把路让开,威风极了。 越接近中午天气越炎热,她也没了闲逛的心思,快步回到了房中,推门而入就看见谢潇南躺在床上睡觉。 她放轻了脚步进去,即便是鞋底落地没有声音,却依然吵醒了谢潇南。 他微微睁开眼睛,忽而说道:“上来睡觉。” “什么?”温梨笙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青天白日的,我的名声不值钱啊?” 谢潇南又道:“你若是再吵醒我,我就把你栓到门外边。” 温梨笙心里很不爽,但思及面前这个小白脸是谢潇南得力干将,武功又看起来很厉害,若是想离开还得靠他,于是便坐在桌边生闷气。 房中静下来,温梨笙四处看了看,见这房间实在是简单到一目了然,连本书都没有,她趴在桌子上想事情,又把桌上的裂纹来回数了好几遍,也慢慢睡着了。 倒不是温梨笙嗜睡,只是她觉得昨夜中的那根银针有迷药,应该还有些许残留在身体里,只要她不动不说话,很快就困意上头。 期间醒了一次,见床榻上已经空了,床上的小白脸不知去了何处,她便正好跑到竹榻上睡,摊开手脚呈一个“大”字,想着就算是他回来也不给他留位置。 没人来打扰温梨笙,她就这么一直睡到了傍晚。 一睁眼,屋中稍显昏暗,隐隐闹声从外面传来,她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只觉得胳膊脖子都有些疼,想来是睡习惯自己的软塌,乍一睡这种地方很不适应。 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谢潇南站在窗边,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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