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跪到深夜,温梨笙这才从祠堂离开,回房睡觉。 温浦长因为牢狱失火一事忙碌了好些日子,梅家的事情仍旧在处理当中,温府中大多时间就是温梨笙自己,她干脆旷了长宁书院的集训,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都在瞎混。 沈嘉清是要参加武赏会的,所以一直忙于练习,这些日子见面倒是少了。 这日温梨笙闲着无聊,将自己的小弟召集。 她有一支混世小队,被温浦长取名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会儿八人组齐齐立在温府前。 鱼桂是八人组里唯一的姑娘,也是温梨笙的贴身婢女,是以她虽然占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中的最后一个字,但却是几人中的老大,她抬头挺胸端出架子训道:“小姐近日闲得厉害,保不准看谁不顺眼要找茬,所以等会见了她要规矩点,别当了出气筒。” 几人忙不迭点头。 几个少年年龄最大二十一,最小才十五岁,高矮不等,模样清秀。 温梨笙踢踏着衣裙从府中走出,往几人面前一站,几人立即同时弯腰:“老大吉祥。” 温梨笙嗯了一声点点头:“这几日我深思熟虑,决定干件大事。” 阿诚第一个发问:“什么事老大尽管说。” “我要扩招我的混世小队,壮大我的队伍。”温梨笙豪情壮志的喊出一句:“从今天起你们留意一下,看谁机灵聪慧的,就把他拉进我的队伍,男女不限。” 几个少年同时露出为难的面孔,互相看看,阿诚便道:“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温梨笙皱眉:“怎么?” “沂关郡中像我们这样年少出众的人少之甚少,恐怕找不到旁人再加入我们的小队了。”大柿说。 温梨笙龇牙伸手揪了一把他的脸:“脸皮不要拿来给我!” 大柿疼得咧嘴痛喊。 鱼桂瞪他一眼:“不准忤逆老大!” 大柿只好捂着半边脸,委委屈屈的闭了嘴。 温梨笙高举双手:“跟着我喊,壮大队伍人人有责,混世小队所向披靡!” 几个少年不情不愿的举起手,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温梨笙提高声音:“大声点!” 少年们正在喊时,温浦长的怒吼从远处传来:“温梨笙——!” 温梨笙吓了一个哆嗦,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这个忙得一天到晚看不见人影的爹突然回来了,正怒气冲冲而来。 她连忙挥手:“散了散了,壮兴小队的事日后再议。” 七个人面面相觑,很快就蹿走了,留下温梨笙和鱼桂二人。 “爹,”温梨笙笑眯眯的迎上去:“这几日你忙的不见人影,怎么今日回来了?” 温浦长火大:“我还不能回自己家了?” “我这不是高兴嘛。”她嘻嘻一笑,没个正形,从鱼桂手里接过扇子殷勤的给温浦长扇着:“天气炎热,咱们进府去吧。” 温浦长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离温府远点,别站在温府门口丢人。” “这怎么能是丢人的事呢!”温梨笙啧了一声:“你根本不懂。” “我看你这几日是太闲了。”温浦长知道她一闲下来就又要胡作非为,于是道:“正好明日是贺家老太君的寿辰,你拎着贺礼拜寿去。” 温梨笙一听,哎呀一声,不情愿:“那贺家离城那么远,坐马车都要好几个时辰,晚上指定回不来,我不想去。” “我在此处忙梅家的事情走不开,你不去谁去?”温浦长边往家里走边道:“要不我认个干儿子,把什么事都交给他,不麻烦你。” “真的?”温梨笙半信半疑。 有这好事? “真的,然后让他跟你争宠争家产,再等我归西之后把你赶出温家,让你无依无靠,嫁给路边乞讨的老头。”温浦长冷笑。 “我去还不行嘛。”温梨笙举手妥协:“什么时候出发啊?” “就现在。”温浦长一招手,管家老云递上贺家的邀帖,他拿给温梨笙:“穿着端正点,带上贺礼,行事规矩些,若是再丢我的脸,明日回来不让你进门。” 就因为这一句话,温梨笙气得回去把什么贵重的首饰都往身上套,耳朵上戴的金闪闪的,长发结辫子,各种白玉珠石往上戴,又穿了金丝织就的百褶长裙,重得她走路都费劲。 就这么一身行头站在温浦长面前时,差点晃瞎他的眼睛,但他却连连称赞:“好好好,这般模样甚好!” 温梨笙眉眼如精致雕刻一般,皮肤白嫩,虽着一身富贵却不显俗,极为夺目。 温浦左右看看,见她发上有空闲,便喊着鱼桂再拿一对簪花来,温梨笙却不想在头上增添重量,就急忙爬上了马车,信誓旦旦道:“放心吧爹,我必不可能再给你丢脸。” 管家老云带着人提着贺礼,跟在马车后面一同离去,一队人马招摇出城。 温浦长站在原地叹一口气,双手合十冲上天拜了拜,虔诚道:“祖宗保佑,让这瘟神给我留点面子。” 贺家老太君的住宅在沂关城的北边,靠近群山密林的地方,温浦长之前就带她去过,后来因为路途遥远,还要在贺家住一夜,温梨笙就不大愿意去了。 但这次温浦长脱不开身,又看不得温梨笙闲得找茬,就把这任务指派给了她。 路上实在太无聊,温梨笙仰头就睡,偶尔醒来擦擦口水换个位置,头上一些首饰都揉乱了也不管。 马车进入贺宅地盘,鱼桂才叫醒了温梨笙,让她坐起来给她整理发饰。 温梨笙睡眼惺忪,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等马车停下,她的头发首饰也被收拾整齐。她下了马车,让人搀扶了一把才站稳,一抬头就看见庄重宏伟的贺家宅立在眼前,背靠群山。 来此处的人并不算多,都是收了贺家邀帖的,乍一见穿得金碧辉煌的温梨笙下马车,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 温梨笙丝毫不觉,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走吧,拜寿去。” 贺家在沂关郡也极有名声地位,是响当当的门派,平日里避居郡城外,与其他门派鲜少来往。 温梨笙被迎进贺宅,递上了拜帖和贺礼,接待她的是贺家的二夫人,对着她金闪闪的行头脸僵了一下,又不敢怠慢,装作热情的将她引进了宅门。 一路上十分惹眼,温梨笙却恍若未觉,走动的时候身上的金饰相撞叮当作响,阳光照在上面折射的光刺痛了好些人的眼。 二夫人实在对这行走的金元宝笑不出来了,把她引到后院让她自己玩去,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后院搭了个极大的竹架,上面爬满了绿植,遮住了日光洒下一片阴凉,竹架下搭了戏台。身着艳色戏服的旦角正咿咿呀呀的哼唱着,伴着曲调略微欢快的乐响,听起来十分悦耳。 戏台下的座位有大片空着,只有寥寥几人坐得零散。 温梨笙被戏台上的哼唱吸引,想着眼下也无其他事,于是径直走到了第一排,离着戏台最近的地方坐下。 刚一落座,她满头的金银玉石轻晃,折射细碎而落的日光,照在了斜后方谢潇南的眼睛上,他微微皱眉。 温梨笙一路走到第一排,是真没注意这寥寥无几的人之中,竟然会有谢潇南,否则再给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坐在谢潇南的前头。 正欣赏着戏腔时,不速之客站在了她面前。 温梨笙一看,当即黑了脸:“怎么又是你?” 乔陵笑道:“温小姐,劳烦你坐后面些。” “凭什么?”温梨笙一张口,尽是不满的语气:“我想坐哪就坐哪,就是世子亲自……” 蛮横的话说到一半,温梨笙突然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一下就看见了坐在斜后方的谢潇南,温梨笙的话急急一转,站起身笑道:“别说是让我坐后面了,我就是站着听戏都成。” 谢潇南原是在看戏台上的,察觉到她看来,也侧头与她对上视线,目光晃过她头上的金簪,耳朵挂着的小金元宝,身上的多个鲜亮挂饰,忽而说道:“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温郡守是大贪官?” 温梨笙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世子误会,我爹清正廉明,不曾拿过百姓的一分一毫,我这身上戴的都是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铜饰包金的。” 爹啊,名声和脸面,您只能选一个。 “我爹的长袜破了两个洞,他还将就着穿了两年呢。”温梨笙又补充道。 谢潇南用手支着头,一身的懒意:“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温梨笙眼神一变,极为认真诚恳,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我从来不说谎,真的。” 第24章 都没人说过谢潇南也会来参加贺家老太君的寿宴! 温梨笙提着裙摆大步离开戏园之后,恨不得马上给温浦长飞鸽传书,好好控诉一番。 这么危险的任务怎么能交给她呢! 鱼桂还举着伞,亦步亦趋的跟在温梨笙身后,仔细着她有没有被太阳晒到。 贺宅很大,她又没来过几次,只走了一会儿就发现周围的景象眼生,不认路。最后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四周都是青瓦白墙的屋子,花团锦簇的,看起来景色别致。 “哟,这是什么时候下凡的小财神,怎么迷路在这里啊?”旁处传来一声调侃。 温梨笙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少年坐在墙头上,正戏谑的看着她。 她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这?”少年哼笑一声:“再往前走就是内宅,内宅的人不认识你,当心把你当成贼叉出去。” “贼?”温梨笙看看自己身上金灿灿的首饰:“偷你们贺家大半的屋子,能凑齐我这一身的玉石金饰吗?” “那确实。”少年坦诚点头。 贺家并不算富有,都远远比不上做酒水生意的梅家,更别说温家了。 “贺祝元,下来给我带路。” 温梨笙随意的拔下一根金簪晃了晃:“这个作为报酬。” 贺祝元也是长宁书院的学生,因为武功不错,常被沈嘉清拉去陪练,一来二去温梨笙也跟他熟识。不过因着他只是贺家的庶子,搁在一众兄弟姐妹中不大起眼,所以日子过得不富裕,对钱很是执着。 温梨笙的一根可以随意给出去的金簪,在他眼里那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他立即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落在温梨笙的面前,手一伸就要拿金簪。 温梨笙却把手一扬,轻轻挑眉:“还没给我带路就想要?” 贺祝元换上谄媚的笑:“小财神,您说要去哪儿?” 她朝前方看了看,隐隐约约看见尽头处有一道极大的门:“那里面能去看吗?” 贺祝元顺着她的目光往里看,摇摇头:“不行,内宅里面有很多机关,外人进去不知道门路,会死得很快。” “你们还在自己家装机关,不怕害死自家人?”温梨笙惊讶道,无法理解贺家人的行为。 “内宅人都经过训练的,知道机关的所在地和怎么化解机关,所以基本不会触发。”贺祝元转了个身:“走吧,我带你去那边看看,那边有一个大花园,这季节正是百花盛开,好看的很。” 温梨笙对看花没兴趣,她用下巴指了指:“带我进去看看。” 贺祝元摇头:“不成,不合规矩。” 温梨笙又从头上拔下镶金丝的玉簪:“再加一根这个。” 贺祝元眼睛都直了,愣了愣还是摇头:“温财神,你别为难我啊。” 温梨笙又把手上的一对墨金雕花镯摘下来:“这对镯卖了够你吃半年的。” 贺祝元忙不迭用双手捧着接下:“财神老爷,你想去哪只管说,刀山火海我也带你去。” 说着将金簪玉镯揣进怀中安置好,而后带着温梨笙往内宅而去,走到尽头就到了那扇厚重的大门面前,温梨笙仔细一瞧,门上面竟然安装了十分复杂的机关锁。 贺祝元对温梨笙毫无防备,他是打心眼里觉得,温梨笙自己的私有财产都顶得上整个贺家的,不认为贺家内宅有什么宝贝能吸引的了她,于是当着她的面对着机关锁一顿操作,只听齿轮转动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而后咔咔几声响,门开了。 他弯腰伸手:“财神老爷,请进。” 温梨笙朝周围望了望,发现门内并没有守卫,只有一条很是宽广的道路,她便在贺祝元的带领下进内宅逛了一圈。 贺祝元边领着她闲逛,边说其实内宅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住的都是贺家的妇女孩子,加上贺家祖上专精机关,所以才在家中安置了不少机关,纯粹是手艺没地方发挥罢了。且也没有合不合规矩一说,毕竟温梨笙一路走进去,路过的婢女只会偶尔被她的富贵闪了眼,没人阻拦。 内宅确实与外宅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甚至风景还比不上外面,温梨笙跟着了解机关之后,也觉得无味,抬头看了眼夕阳落日,便让贺祝元带她离开了内宅。 先前接待她的贺家二夫人似乎找她许久了,见到她之后连忙迎上来,瞥了一眼贺祝元,脸色立即变得冷淡:“你跟在温家小姐身后做什么?” 贺祝元耸耸肩,也没搭理,转身离开了。 原先就知道贺祝元是庶子,在家里不受宠,却没想到这般不受待见,想这一大家子若都是这样对他,也怪难受的。 温梨笙没管闲事,与二夫人寒暄两句,就被她带到一处小庭院,说这是她今晚住的地方。 贺家老太君的寿诞是打明早卯时开始的,据说老太君生自卯时,固执的一定要在那个时辰办寿宴,所以离贺家较远的人只得提前一天来此处送上贺礼。 温梨笙边在屋中嚼着晚膳边生气,这老太半个身子都躺进棺材了,还这么会折腾人。 这里的床又窄又硬,坐着都觉得硌骨头,更别说躺着睡觉了,她自打出生就没睡过这么硬的床。 气得她邦邦捶了硬床两拳,把床上的被褥扔得一团乱撒气,而后出了门。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点着十分明亮的灯笼,把路照得很是清楚,隔一段路就有来回巡逻的护卫,周围尽是晚上出来乘凉散步的宾客。 因着靠近群山,夜风一吹,卷着山上树林的哗哗声响,竟比城中还要凉爽许多,温梨笙站在微风里,舒服的喟叹一声,暗道住在山边还是有些好处的。 她又逛回了戏园子,发现院子里灯火通明,台上的戏子仍旧在唱,台下也坐了不少人。 她站在边上将众人细细打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认里面没有谢潇南之后,才走到前边挑了个位置坐,听着戏子曲调婉转,虽然听不懂但也喜欢凑个热闹。 坐席上多数都在低头聊天,几乎没人真的在听戏,只有温梨笙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眸,认真的盯着台上的戏子,眼里都是好奇的神色。 许是她目光太过专注,台上正唱戏的旦角注意到了她,长长的袖子挽了几下而后挪动莲步走到台边,曲调一转,声音变得有些模糊,只是那架势好像是在唱给她听似的。 温梨笙本就听不懂,加之戏子突然口齿不清,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她放弃了,回头问鱼桂:“你能听懂这唱的是什么吗?” 鱼桂在捡回来之前,在戏班子里混吃混喝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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