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他以为这种情绪不会再心中扩大,稍些时候就会消散。 然而眼下看着温梨笙不喝药,不理睬,开口第一句就喊着沈嘉清之后,他还是压不住心中的火气,让宫殿里的人统统滚出去。 不一会儿,整个大殿就一个人也不剩下了。 鱼桂又送上来一碗药,谢潇南将药接过,坐在床边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都拽得坐起来,仰头喝下一口药之后,就按着温梨笙的后脑勺不由分说的将唇贴上去,不顾她的挣扎和捶打,想撬开她的唇,却不想她将牙关闭得很紧,不得已之下,谢潇南发狠般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这一下就咬得有些重了,血腥味立即在唇齿间蔓延,温梨笙也因为疼痛而张开了嘴,谢潇南趁机将药渡过去。 他怕温梨笙在剧烈的挣扎中呛到,每次只敢渡一点点。 不管温梨笙如何厌恶和抗拒他,这药必须要喝。 谢潇南感觉唇上传来痛楚,他动作强硬的很,唇上糊了很多血,却还是一口一口,把药渡给温梨笙。 喝完之后他扔了碗站起身,擦了一下唇上沾的血,气道:“你若是吐出来一口,我就再喂你一碗。” 温梨笙气得脸通红,嘴巴里全是苦涩,唇上的血珠不停往外冒,倔强地仰头瞪着谢潇南。 两人互相盯了一会儿,谢潇南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唇上擦过,血痕抹去之后又冒出新的血珠,见嘴上的伤口咬得不浅,他高声喊道:“太医!” 最后自是闹得不欢而散。 谢潇南出了宫殿后气还未消,走得很快,身后的宫人费了老大的劲才勉强跟上。 他现在跟温梨笙完全交流不了,她不能说话,而他又有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等温梨笙嗓子好了之后或许才能好好聊一下。 谢潇南下午就传了周秉文进宫,询问了一下近日的情况,正说着,沈嘉清就在殿外求见。 谢潇南顿了一下,宣他进殿,刚进门沈嘉清就瞧见了周秉文,当下就乐了:“周秉文,我找你好长时间了你都说忙,这下可让我逮着你了。” 周秉文十分无奈,对谢潇南道:“能不能给他安排点事情做,瞧把他闲的,整日来烦我。” 虽说谢潇南如今是皇帝了,但当初都是哥几个一起勾肩搭背,喝酒谈天的交情,私底下里压根没什么礼节,谢潇南就笑了一下,说:“你不会给他找点事做吗?” “沈谦寻如今也是有军功的人了,我可不敢使唤他。”周秉文说话阴阳怪气。 沈嘉清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说道:“我这次进宫来可是有正事要汇报的,你真以为我天天闲着吗?” 他闲不闲,周秉文清楚的很,只要他有一日的空闲,就会跑去找他,从周府找到官署,再把官署里的人问了个遍,仿佛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烦完了他就会去烦胡书赫。 当初沈嘉清被安排在周秉文身边,不仅仅是因为他功夫厉害,还是因为沈嘉清这人性子太过跳脱,而胡书赫和周秉文都是温和性子。 起初沈嘉清还特别不乐意,嘴上总抱怨这俩人,书呆子闷葫芦,颇是无趣,但几年相处下来,交情也好得很,顺道将沈嘉清的性子也磨得有耐性不少。 谢潇南见周秉文被缠住了,这才开口解围:“沈谦寻,你进宫来是为何事?” 沈嘉清将搭在周秉文肩膀上的手臂放下来,说道:“皇上,你之前让我处理的诺楼国人已经全部关押在了秘牢中,但他们求死之心很决绝,为防止他们自尽,我将他们的嘴用绸布给勒住了,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们吃不了东西,所以皇上有什么想问的还是尽快,免得他们饿死了。” 提到洛兰野那帮人,谢潇南面色一冷,说道:“把他们下巴给卸了,吃饭的时候直接灌嘴里就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他们去死。” 沈嘉清咂咂嘴,若有所思道:“也是个法子。” 谢潇南拨了一下手边的数本奏折,说道:“近日上奏的折子中,大半是要我招选秀女广纳后宫,你们给我出个主意,该如何解决。” 沈嘉清认真想了一下,而后道:“皇上要真是不想要女人,可说你喜欢男人……” 话还没说完,谢潇南就指着门口:“你要是没话说了就滚蛋,不用从你那空空如也的脑子里挤话出来。” 沈嘉清还有点委屈:“我也是尽心尽力想为皇上排忧解难。” “你是嫌我被这天下人指摘的还不够。”谢潇南有时候是真想不明白沈嘉清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沈嘉清摸了摸头,而后问道:“皇上为什么不招后宫啊?” 周秉文笑了一会儿,咳了咳道:“如今前朝旧党未除尽,贸然招纳后宫难保他们不会往里面塞人,所以现在最好就是不选后妃,让他们没理由往宫里送人。” “那梨子呢?”沈嘉清突然问:“梨子到时候也要出宫吗?” 谢潇南道:“她不用。” 周秉文也诧异地看了谢潇南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回答的那么快,而后道:“皇上要是往后宫收人,即便是温相的女儿,恐怕也会引起非议。” 朝廷的人自然想着是让谢潇南一碗水端平,你收了温丞相的女儿,那也必须要把我的女儿给收了,不然我就一直上奏一直上奏。 谢潇南的黑眸中划过一丝冷厉:“立新朝,改旧制,皇权的威严在梁氏手中已丧失许久,我自然要重新立起,先想个借口堵住他们的嘴,任何异议的声音我都要除掉。” 周秉文道:“我有一方法,前朝皇帝的后宫不是还未遣散嘛?就暂时留在后宫吧,用她们来搪塞朝臣,等登基封位大典一过,就不会有人盯着后宫了,届时在随便找个清修的庙将那些后妃送走。” 谢潇南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沈嘉清就问道:“梨子也会被一起送走吗?能不能别把她送庙里啊?送到我府上,后半辈子我养她。” 谢潇南将手中的折子往桌子上一扔:“你以什么身份养她?” 沈嘉清思考片刻:“那我求皇上给我赐婚。” “不赐!” “那我去找温丞相提亲去。”沈嘉清梗着脖子道。 周秉文在一旁干着急,只感觉这个沈嘉清好像眼睛瞎了,看不见谢潇南脸都快黑成锅底了,还自顾自道:“我跟梨子从小一起长大,丞相大人应该对我极是放心的。” “放心你脑子空空?还是放心你大字不识一个,申和甲都分不清楚?”谢潇南冷声嘲讽。 这是他们还为夺位之前的事了,当时三波势力聚集在奚京周围,传信约定在城中的申玉路碰面,结果周秉文那边由沈嘉清写的信,将申玉路写成甲玉路,凑巧的是还真有一条街叫甲玉路,害得温浦长在那条街上等了好长时间都没等到人。 沈嘉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又问:“那皇上要如何安置梨子?我是绝不可能叫她进庙里的。” 谢潇南反问:“谁跟你说让她进庙了?” 沈嘉清没说话,片刻后谢潇南又道:“需得询问她自己的意愿。” 虽然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认定温梨笙八成是会选择出宫,但还是想先将这事搁一搁。 听到这话之后,沈嘉清就笑了,了然道:“臣明白了。” 谢潇南和周秉文脑子转得都非常快,立马就意识到方才沈嘉清是在故意试探,为的就是想知道谢潇南对温梨笙是个什么态度。 谢潇南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周秉文说的没错,你就是闲得太厉害了,如今胡书赫修新国史事物繁多,你去帮他一同撰写,免得闲下来讨人嫌。” “我想见一下梨子……” “你不想。”谢潇南扬声道:“来人,把沈谦寻叉出去!” 侍卫应声推门而入,左右架着沈嘉清将他往外抬,沈嘉清尤不死心:“皇上,我还会再来的!” 谢潇南只觉得一阵头痛,对周秉文道:“你再给他找点别的事做,总之别让他清闲。” 周秉文忙点头,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又与谢潇南说了几句才告退离宫。 剩下的时间里,谢潇南又埋头奏折,这是他好些日子以来的日常了,只不过今日的效率明显不高,有时候提着笔目光盯着一处沉思,思绪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知道笔尖在纸上留下墨迹才缓缓回神。 一直坐到上午,宫人颤颤巍巍跑来提醒他该用膳了,谢潇南这才放下笔,闭了闭有些疲惫的眼睛,说道:“命人给温丞相传口信,让他这两日不忙时进宫一趟。” 太监得了令,躬身告退,谢潇南在案桌上坐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后来的几天里,谢潇南每回去温梨笙的寝宫,都要与她争执两句不欢而散,他便没有再去了。 一来是他事物繁多,前朝虎视眈眈,上官家也蠢蠢欲动,他必须尽快想出应对的决策来,同时也在整理梁氏皇帝留下的旧物,想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给温浦长传得口信也石沉大海。 他有时候就纳闷,这丞相好像比他都忙,自个女儿都不来看的吗? 温梨笙那边,起初喝了两天的药之后,面色瞧着也红润了,嗓子也好了,时隔两个月她终于又能发出声音了,一开始还觉得有些陌生,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但当她要出去被阻拦,对着侍卫吼的时候,才觉得又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想出去,想见温浦长,想找沈嘉清,却一连好几日都在这宫殿中,于是脾气也越来越大了,与谢潇南争吵的时候都敢直接喊他的名字,吓得一众宫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遭了波及。 今日吵得比较凶了,温梨笙站在窗边骂他是反贼,说这天下都是他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诸如此类的话将谢潇南气得转头就走,这回是连寝宫的门都没踏进去,一出门就吩咐宫人给她上凉水加白馒头,先饿她两顿再说。 出了宫殿就催着人去喊温浦长,再十万火急的事也让他搁下,必须让他进宫一趟。 如今这温梨笙他是奈何不得了,唯有温浦长来治她,她才会老实。 但温浦长尚在外城,一时半会儿还真回不来,谢潇南生了会儿气之后又埋头去处理政务,一天天的,闹心死了。 他总想去寝宫瞧瞧温梨笙,但是每次去却又闹得不欢愉,温梨笙那张嘴又厉害的很,说不了两句话就能挑起他的脾气来。 谢潇南想想就来气,把奏折往桌上一甩:“温丞相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忙,传了几回都不进宫!” 那头的温梨笙让宫人送了一块木板进来,自个坐在桌前,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木牌上刻东西,鱼桂在旁边见了也颇是无奈。 这几日她也试着劝说过,但温梨笙坚定的认为她被新帝收买,不相信她嘴里说的话,最主要的是新帝每回来寝宫都会说下次一定把温大人带来,但下次还是自个一个人来。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承诺嘛! 导致温梨笙觉得他根本就是在骗人,现在是说什么都不信了,坚定的认为温浦长已经出事,固执地要给她爹刻个灵牌,还制定了刺杀新帝的计划,藏了一片碎瓷打算跟他同归于尽。 当然,那片藏在枕头下的碎瓷已经被鱼桂发现并且偷偷拿走扔掉了,温梨笙还不知情,一边骂谢潇南一边哭温浦长,在灵牌上刻字。 等她累了,抱着灵牌趴在桌上睡觉,鱼桂便上前将她唤醒,让她洗漱之后去床榻上睡,她手里还抱着半成品的灵牌不肯撒手。 鱼桂忙活完在殿门口的椅子旁坐下来偷闲,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温大人要是再不来,小姐还真能把这皇宫的顶给掀了吧? 殿中熄了灯,周围静谧得落针可闻,皇宫到底是不一样的,在这里完全听不见市井街头传来的声响,每天清晨能够听到的声音也只有鸟叫,只要温梨笙没醒,整座宫殿都是无声的。 她偷闲坐了好一会儿,听温梨笙呼吸平稳,似乎已经沉稳睡去,便起身想走,结果刚站起来,就看见殿门口走进来一人,站在微弱的灯光下,身上的龙袍纹样发出炫目的金光。 鱼桂立即躬身行礼,谢潇南侧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床帐没垂下来,能看到温梨笙睡在上面的样子。 他缓步走过去,鞋子落在地上都没有声音,站在床榻边垂眸看。 温梨笙睡着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脸显得乖巧又宁静,不似白日里那样锐利,说的话和脸上的表情都跟把刀子似的,刮得人心疼。 鱼桂站在边上,想把她谋划着同归于尽的事告诉谢潇南:“皇上,小姐……” 刚出生就被谢潇南抬手制止,看见温梨笙的脚有一半探出了被子,白嫩小巧的脚底板配上圆圆的脚指头,看起来有几分可爱,鬼使神差地,他弯腰将手探过去,抓住了她的半个脚掌。 冰冷的温度传来,谢潇南轻声问:“脚为何这么凉?” 温梨笙原本睡着了,但脚上传来的触感和耳边的轻语让她慢慢清醒,还没睁眼就辨别出了是谢潇南的声音。 但她没有立马蹿起来发怒,因为这是她头一次听到谢潇南如此轻声细语,他那暖和的手还覆在她的脚上,力道很轻。 鱼桂也小声回:“小姐一到冬天就是这样,脚要暖上一会儿才热。” 谢潇南微微皱眉:“为何不跟宫人说,让他们那些小的暖炉塞进被子里暖?” 鱼桂道:“是小姐不让,说奚京的冬天并不冷,不需要那些东西,否则晚上睡着了会出汗。” 谢潇南却不由分说道:“去让宫人拿两个来。” 鱼桂应声出去,房中又寂静下来,温梨笙却没了睡意,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感觉到谢潇南将被子拉过盖住了她的脚,手却还贴在脚上,将热意源源不断地渡过来,不说话也不动,一直沉默着。 原本以为下午的不欢而散之后,谢潇南又要隔个两日才会再来找不痛快了,却没想到他深夜又来了这里。 温梨笙这几天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但直到今日连指责他是反贼的话都说出来了,谢潇南却还是跟往常一样拂袖而去。 谢潇南的脾气又这么好的吗? 为什么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深夜还跑来给坐在床榻边给她暖脚呢? 温梨笙真的想不明白。正当她心乱如麻的时候,谢潇南忽而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这小白眼狼也就睡着的时候才让人舒心。” 温梨笙忽而动了一下,像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翻了个身,谢潇南赶忙将手拿出来,也不敢发出声音,像是生怕将她吵醒似的。 很快,鱼桂就抱着两个汤婆子似的小巧暖壶,轻手轻脚地塞进了被褥之中,谢潇南就在一旁看着。 等鱼桂塞好,他抬了抬下巴,问道:“她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鱼桂小声道:“是小姐为温大人做的灵牌,她一直固执地认为是皇上害死了温大人,所以想先哭丧,再找机会刺杀皇上。” “刺杀我?”谢潇南被惊了一下:“用什么?” “瓷片。”鱼桂道。 谢潇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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