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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是我们,是你们这些打开魔盒的外界修士,不是吗?” 林渡笑了笑,“不对,当然不对。” 她抬眸,动手捏碎了那阴魂的头盖骨,“当然不对。” “从你们献祭全部无辜低阶修士甚至平民的那一刻,就不对了。” 如果不是那成千上万不知情被献祭的平民,这红柳不会妖化。 仅仅是二百一十七名修士的怨气,滋养不出一个大妖。 “你们的逃出生天,是用无数生人的血恨撕开的口子。” 林渡自诩不是什么正道人士,她不认为自己三观有多正,她只知道,自己的事,绝不牵连无辜之人。 “反正他们都会死的!提前死,献祭出来,还算死的有点价值!” 林渡眨了眨眼睛,“按你所说,你现在没有价值,那就该死了。” “瑾萱,鞭子。” 鞭子破空发出锐鸣,那挣扎的阴魂想要逃走,发出凄厉的嘶吼,渐渐在空中显出一道灰黑色的虚影。 就在此时,角落处的一个人歪了歪头,掐住了自己身旁的一个人的脖子,接着直接将人扔向了祭坛当中。 黑影随即直直撞进那被扔出来的修士躯体之内。 第38章 你们无上宗都有病! 原本凄凄切切的奚琴陡然变了调,瞬间如同万马奔腾,激昂慷慨,长音之间间奏如同踏马时的地动,引得那被林渡布阵炸出来的洞口也簌簌落下些沙土。 但无人在意。 因为两个阴魂夺舍了两个修士。 对于他们这群至多琴心境的修士而言,是无法制止夺舍进程的。 只有杀死。 那无上宗的四个不太正常的天才无疑已经动了杀念。 原本还带了点书生气的高大少年已经提刀蓄势,另一个娇俏跟仙女儿似的女修鞭子甩成了长蛇。 而林渡,那个先前谁也没瞧得起的天赋第一人,将最后还完好的七坐尸骨彻底抬手捏碎,咔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 她姿态闲散,甚至在捏碎之后从容拍了拍手,抬眼看向了那还站在角落的人。 “什么时候上身的?是晏青问的第一个?” 的确是晏青,晏青那一刀不比倪瑾萱的灭魂一鞭,虽然刀气刚烈,能震慑阴魂,但瑾萱一鞭兴许只抽到了一点,让那阴魂躲了过去。 他们的修为只能感受到阴魂的大致位置。 元烨一个人坐在一片白骨堆上,全心全意投入在自己乐曲之中,连面部肌肉都在跟着用力,两根弦被少年拿着的弓揉搓得格外动情。 没人比一个音修更知道什么是精神攻击。 但前提是,不要无差别伤人。 原本在元烨身前的人默默散开,并不想被伤及。 林渡忍着神魂的躁动,“出来,别逼我说第二遍。” 那人蔑笑起来,抽出一把灵剑,“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凭什么?这具身子已经是我的了,如何?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林渡哦了一声,“你们都听到了,是他自己让的啊。” “林道友且慢!”有人慌了神,“此人是三大宗门之一归元宗的亲传弟子,万万不可啊!” “归元宗的亲传弟子这么容易就被人夺舍了?”林渡又往前走了一步,“那真可怜啊。” “林道友!” 林渡轻轻嗯了一声,又往前走了一步,那灵剑已经直冲那面门而来。 “林道友若是杀了他只怕会惹上是非啊!”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你知道他本人的神魂是不是已经被这老东西吞了吗?” 林渡讨厌麻烦,但她更讨厌威胁。 先前阻拦的归元宗弟子见状也拔出了灵剑,斜地里替林渡挡住了那一剑,急声喊道,“巫曦师兄,我知道你还在,你醒醒啊!” 林渡握着浮生扇的手一顿,瞳孔一颤。 巫曦? 那不是,夏天无命中的那位偏缘? 这人多大了?还跟他们一帮小孩儿一起玩儿? 林渡:……就是说这玩意不能死对吗? 林渡没错过系统这句话,不等她思考背后的深意,巫曦已经掀开拦着他的同门,直奔林渡而来。 这人是琴心境大圆满,只差一线就能突破结丹,所以才来这个秘境逛一逛,找一找机缘。 林渡的修为差他一层。 她拧了眉,既然现在不能死,那就往死了揍一顿吧。 眼看灵剑就到了眼前,林渡抬手一扇挡住了那寒光凛凛的剑尖,接着顺势打开折扇,“你不出来?那我就打到这人死,我看你到时候要不要出来换第二具躯壳。” 她语调轻缓平静,冷冷清清不带丝毫感情,如同雪雾簌簌。 接着浮生扇打开,冰霜顺着剑尖一寸寸爬上人的指尖,手腕,接着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冻结了人的全身。 被附身的巫曦初时还试图动用灵力挣开那冰霜,但却徒劳无功,至寒之气扎入他的毛孔,连带着肌肉和经脉都开始变得凝滞起来。 男子因为用力脖颈和额角的青筋皆爆起,但肌肉无法动弹,甚至连眼前都近乎蒙上了一层薄薄冰雾。 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他的整个神魂,原本躯体内的神魂也抓准时机进行着反扑。 身体本就不能动,神魂又在撕咬搏斗。 男子的喉咙嗬哬出声,嘶哑无比,宛若烟灰积累之下干涩爬出的魂灵,“这是……” 回答他的是当头一拳。 就算是琴心境大圆满又如何,阎野说了她的一拳腾云之下无人能接,那就没人能接。 林渡是冲着人脸去的。 “出不出来?” 林渡收了拳头,一把扼住了人的咽喉,接着慢慢用力,那只苍白的手背上皮肤薄透,青色经脉突出纵横,饶是这样狰狞,却也实在好看得像是个艺术品。 奚琴的曲调越发激昂起来,倪瑾萱拎着鞭子站在一旁,“快出来!你有本事抢男人,有本事出来跟我打啊!” 林渡眼皮一跳唇角一歪,好险忍住了没笑。 归元宗的几个弟子急得团团转,却也没人敢上手救人。 他们都是亲眼看到林渡是如何一个个捏碎高阶修士头盖骨的。 这青云榜天赋第一是不是真的病秧子他们不知道,但一定是真的疯子。 青年的面部一点点涨成了青紫,连带着瞳孔开始上翻,喉咙的嗬哬之声越发粗重,混着奚琴突然变得刺耳的长音,一道黑灰之色悄无声息地顺着人的鼻孔钻了出来,接着直冲林渡面门而去。 那阴魂带着决绝的厮杀意味,谁知居然没能撞进去。 它错愕地穿过了林渡的身躯,被倪瑾萱看准机会一鞭抽得四散,变成烧纸一般飘起来的纸灰碎屑,轻轻飘在空中。 奚琴嘶鸣声起,恍然间似有无形的声波将这些阴魂碎片彻底消灭。 林渡这才松开了那人的喉咙,“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张了张口,觉得喉咙和神魂都痛得厉害。 林渡看了一眼归元宗的其他弟子,“看好他,别让他走在你们背后,出秘境之后,让你们家长老探魂。” 那几人乖乖点头。 另一边鞭声再度响起。 晏青用宽背大刀的刀背砍晕了人,那阴魂在元烨的音律声中不堪其扰,又被原身神魂反咬,仓皇出逃,下场如同前面的阴魂一样,都被打散了。 倪瑾萱收了鞭子,一双杏眼依旧亮晶晶的,“小师叔,你累不累,手疼吗?” 围观了全程的众人:……你们无上宗都有病! 第39章 去捡破烂 奚琴声戛然而止,元烨站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灰,“诶呦这人骨头硌得我屁股疼。” “走了。”林渡招呼人。 “去哪儿啊小师叔?” “去捡破烂,去哪。” 四个人率先离开,走路轻快悠闲,看起来像是来闲逛的。 人刚刚拐过一条路,林渡就跑了起来。 剩下三个人一愣,不明所以,也跟着跑了起来。 “小师叔,我们跑什么啊?” “晚了抢不到好的了,先去那些卖灵器和天材地宝的店铺把好东西都搜罗起来。” 林渡安排着,“我估摸着,大的府邸里宝贝也不少,我们分开行动,动作快些,不然等他们都反应过来,我们就抢不着了。” 三人眼睛一亮,扫了一眼,先往大宅子里去了。 无上宗的人一走,几个心有余悸的修士如梦初醒,“走啊,方才林渡说了,这是个城池,城池里面总归有东西可捡。” 几个人四下散开。 “刚无上宗的人从哪儿走的?” “就那儿。” “哦,那我换个方向。” 实在不想跟无上宗那帮人杠上。 他们长老跟没教过他们道德一样,手段残忍得可怕。 有人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头骨,好奇地用脚重重踩了上去,诶唷一声抱着脚跳了起来。 “这头骨这么坚硬,林渡他娘的怎么徒手捏碎的?” 这谁知道呢? 众人嘻嘻哈哈地散了。 大地之上,狂风呼啸怒吼,如同暴走的龙,带着灭世一般的力量,刮过大漠,大地震颤哀鸣,原先掩埋在黄沙下的城池彻底揭开了厚重的面纱。 那些残忍的,赤裸的真相,如同那皑皑白骨一般,彻底显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街道上摊贩的木车已经枯朽散架,一路随处可见姿势古怪到恍若傀儡一般的白骨,他们像是动态的一般,有人还僵硬站直着,有人似乎正弯腰挑拣货物,有一对白骨还保持着十指相扣的姿态,有人怀里抱着一具极小的骸骨,骸骨上还挂着金锁项圈。 直到大风刮过,城池彻底露在天光之中时,这些姿态各异,还保持着生前最后姿势的白骨终于轰然倒塌,成了一堆不带任何意义的白骨。 进来的中州修士们看着开始崩塌的白骨,同时都停下了翻找东西的手。 恍然间,他们好像听到了轻轻的叹息。 世界坍缩,沧海桑田,人不过是这世间最脆弱的东西。 天地还在,草木生生不息,飞禽走兽重新诞生,只有修士,留下了最惨烈的遗迹。 这是他们的兰句界,人自以为是世界的主人。 但世界坍缩之时,只有人修率先失去了性命。 世界并不在意这些累累白骨,无论未来是否会彻底坍缩成虚无中的一颗不起眼的微尘,都是演化,死而复生,人之所求,并非世界所求。 林渡站在一间店铺之内,睫毛轻颤,抬手施了个净尘诀。 “叨扰。” 她轻轻说了一声,那柜台后的白骨已然听不到了。 这些普通的低阶修士的阴魂,早在她设鬼门阵的时候,被彻底消灭了。 坍缩之地,无法连接冥界,亦无法超度。 她低头默哀三秒,下一瞬间,开始清空货架。 有些东西已经因为时间太长失去了灵力,成了破铜烂铁,但封存在盒子里的东西都还有用。 林渡轻车熟路地开始搜罗,只伸手一探,该扔的扔,该放进储物戒的嗖的一下就放进了储物戒。 无上宗四人如同蝗虫过境,连抽屉柜面和后面仓库都没放过。 后来的修士只要看到店铺干干净净一点灰都没有,就默默收回了进去的脚,转头就走。 无上宗这帮人前面一个个跟没读过书的暴力狂一样,但偏偏能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掏得一干二净,就差把门口的石狮子都拖走了。 那修士正在心里腹诽,忽然就听到重物在挪动的沉重声响,他回头一看,那个纤弱清瘦的青衣少年正在移一个大宅院门口的铁狮子。 “?不是,林道友……你不至于吧?” 林渡回头看了一眼那修士,“什么不至于啊?你没看出来吗?” 修士愣了愣,“什么?” “这铁狮子是用陨铁乌金做的,如今乌金价钱几何?” 修士摇了摇头,“我是个法修。” 法修要乌金干什么。 林渡哦了一声,“不说别处,就咱们中州,一两乌金,就这个数。”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顺手弯了弯。 法修还在发愣,“二百灵石?” 林渡啧了一声,“你们法修是真一点儿不懂材料啊。” “到底多少,还请林道友赐教。”那法修也不恼,就是纯好奇。 “两颗上品灵石。” 法修瞪大了眼睛,“我艹?那不就是两万灵石一两?” 他慢慢将目光移到了那另一个铁狮子上。 林渡忙不迭把手头的扔进储物戒,身形一晃挡在那铁狮子上,“诶道友,说归说,你是法修,法修要乌金干嘛。” “……那你要乌金干嘛?你看着也不是那器修啊?” 林渡闲闲抬眼,“在下不才,师承阎野仙尊。” “阎野……阎野……??”那法修瞪大了眼睛,“那个,一剑能封冻整个中州的阎野仙尊?” 林渡将那另一尊铁狮子收入囊中,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微微颔首,“正是家师。” 虽说……那个老家伙大约是不能做到一剑封冻整个中州的。 “先告辞了,道友。”她抬脚踹开那府邸的门,约莫一刻钟后,笑容满面地走出了宅子。 果然高门大户世家大族就是有一堆好东西啊。 各个世界特产不同,这回她算是赚麻了。 人呐,不光得多读书,还得多买菜。 上知天文地理,下知买菜行情。 腰间的弟子令牌忽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声音,“小师叔,速来城主府,内库有阵法。” 是元烨。 他们刚刚入门不足一年,除却林渡这个专修阵法的人之外,其余人所学对于阵法所知寥寥无几。 林渡看了一眼弟子令牌指引的方向,绕路不便,还是直接抄近道吧。 身着青色白狐毛大氅的人飞身跃上了院墙顶端,接着一路飞跃,轻灵得如同飞雁。 刚进入一家院子里的法修一抬头就觉得一道青影飞了过去,空中掉下来零星几根洁白的毛发。 法修沉默片刻,到底谁说林渡是个病秧子的来着? 第40章 错误示范 “小师叔,这到底是什么阵啊?你都看了半盏茶的时间了。” 元烨挠了挠头,“要不然,就算了?” “你试过炸开来吗?”林渡拿着探测阵盘皱着眉头,觉得耳边这孩子实在聒噪。 元烨啊了一声,“没有。” 林渡抬眼,收了阵盘,“那就炸。” 反正夏天无一炉废丹至少十几二十个,一天至少炼一炉,攒了两个月的废丹都给他们带着了。 元烨从怀里掏出几颗废丹,轻轻一弹。 轰隆一声,无事发生。 林渡掀起眼皮,“不愧是城主府。” “书房在哪?” “啊?” 林渡抬脚就走,“阵法师一般会给主家留下基础的阵法图。” 元烨挠了挠头,“是吗?” “让你读书你非去喂猪。”林渡抬手敲了敲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的头,“你是不是压根没往书房去?” 元烨的确没想着往书房去,他觉得这都至少千年过去了,什么书籍都快化成灰了。 他捂着额头,倒也不觉得疼,就是觉得不对劲。 小师叔,她是不是比自己还小两岁来着? 但是为什么他被教训得这么自然,这就是传说中,辈分压制? 两人一路寻找,开门,搜刮,再开门,再搜刮,直到一个房门之前,元烨抢着走了两步,替小师叔抬脚踹门。 门没踹开。 他无措地哎了一声,无辜地看向了林渡。 “这门。” “禁制。”林渡眉头一拧,“这间房大约很重要。” 禁制姑且可以算阵法的一种,只不过融入了空间规则,并且涉及的东西不太多,只阻隔,并不主动攻击。 林渡看了一眼元烨,“你……体术行吗?” “啊?” “算了。”林渡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分明是会看眼色的,但偏偏就是读书少了。 她面无表情地举起拳头,运起灵力,一拳砸向了门旁边的固定的格门。 一拳砸破。 元烨瞳孔一颤,“禁制是这么破的吗?” 林渡收回手,“不是。” “我这是错误示范。” “但快。” 元烨觉得这个错误示范有点耳熟,但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下次遇到禁制,最快的办法,就是绝对的力量压制。” 林渡说完,指了指那破的洞,“你上脚吧,用点力。” 元烨点了点头,抬脚就是一踹,四道门板应声而倒。 啪的一声,扬起一片细密的灰尘。 两人同时屏息眯起眼睛,接着意外地看到了一具被巨大铁链捆住的白骨。 “这人是犯了天条吗?”林渡看了一眼那铁链,比她胳膊还要粗上一些,拧成的每一截都快赶上她脸大了。 元烨咳嗽了两声,“反正不是好人,要不然为什么用这等铁链拴着。” 林渡垂眸,“倒也未必。” 元烨愣了一下,他是单纯,不是傻。 “和那先前阵法有关?” 林渡点点头,“或许只是我的臆测而已,没关系,人都死了,先找东西吧。” 这里的确是个书房的模样,书架上的玉简、竹简甚至纸书尚且完好,似乎是因为干燥和禁制的原因。 林渡看了一眼当中的书案,“这桌案雕花还挺复杂,写东西的时候不硌得慌吗?” 元烨扫了一眼,“是暗格掩饰而已。” 他走过去,随手捣鼓了几下,将桌案中间的雕花顺利升出一个箱子,接着从那出来的箱子中又拉出了七八层小抽屉。 林渡目睹了全程:……5 “这藏个东西自己都会忘记到底藏在哪里了吧?” 元烨笑了笑,“可不止这些暗格。” 他极为娴熟地继续开了抽屉,从抽屉里也找出一个暗格,接着是桌角,桌底。 林渡捂着额头,“一块儿木头恨不得弄出八百个暗格,这什么人弄这等书桌啊,是想把一百零八串佛珠拆碎了一个里面装一个吗?” “不是啊,暗格嘛,机密,我那帮子叔父都这样。”元烨淡然把找出来的东西都堆到了林渡的面前。 少年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唯有一双飞凤眼显出一份皇室中人的矜贵,这会儿神态自若地转头去摸书架上的暗格,像是做惯了的模样。 只有这会儿,林渡才从他身上看出了一份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皇族气韵,在波谲云诡的皇家中,再是纯真的小孩儿,也已经习惯了那弯弯绕绕的复杂。 “找到了,是这张吗?” 元烨将那份图纸递给林渡。 林渡垂眸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了计较,取出笔墨就着那阵图算了起来。 她在计算,元烨就在翻找书房中有用的物品,等所有柜子都翻完了,百无聊赖的少年就将目光移到了当中那个被巨大铁链锁住的人身上。 那白骨之上还覆着近乎完整的法衣,腰间的白玉佩和储物袋都还保存完好,只有手足上拴着铁锁,那用来禁锢人的铁链被钉在地面之上,似乎是之后才钉下的,青砖四分五裂。 元烨道了一声得罪,俯身想要取下那人身上的储物袋和储物戒。 就在这时,一股残留的巨大灵力弹开了刚刚靠近的少年。 元烨早有防备,用灵力稳住身形,在地砖之上摩擦出一道鲜明的痕迹。 “诶不是,我不拿还不行了吗?” 屋内忽然响起一声叹气,“汝从何来?” 元烨和林渡同时看向了当中的尸骨。 那些有能力附在自己白骨上的阴魂早就被他们四人联手绞杀,只剩下了骨头渣子,其余被献祭的平民能力不够,早在数千年化为了毫无理智的冤魂被打散,那么,这人是什么情况? 元烨下意识看向小师叔,林渡使了个眼色。 “晚辈元烨,无上宗第一百代亲传弟子,来此历练,无意冒犯。” 那道沧桑空荡的声音再度响起,“无上宗?” 林渡搁下了笔,“洞明界。” “那是……通天大世界之一的洞明?” 林渡颔首,“阁下尚存遗志,晚辈力弱,但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定当相助。” 空中只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敢问,城中可有祭坛?” “有。” 林渡算完最后一笔,收了东西,走到了那具白骨之前,“但现已被彻底破坏。” “那就好,那就好。” “吾乃兰斯城城主,兰句界开始坍缩之后,二百一十七名高阶修士他们聚集在兰斯城,以商量如何拯救兰句界为名,实则妄图以献祭之法撕开界门,逃出生天,吾想要将消息告知众人,联合所有人一同反对这些所谓最有机会逃生的精英,被他们发现后锁在城主府内,不得脱身。” 元烨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这城主,也是高阶修士之中的一员,是因为发现献祭计划之后才被锁在这里。 为什么不直接杀死? “如今那两百一十七名修士,成功了吗?” “罢了罢了,你们不过在第二候,只怕是不知道。” 林渡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倘若我说,已经有一百九十七人,成功了呢?” “什么?” 那道声音一时激烈起来,气劲再度爆发,林渡和元烨同时外放灵气抵御住了那道灵气。 “晚辈中州第一宗宗门亲传弟子林渡,前辈您手中,或许有那两百一十七名修士的名录?” 元烨看了一眼小师叔,恍然觉得这位像极了自己那索要逆贼名录的皇叔。 第41章 有点良心,但不多 林渡不光得到了那两百一十七名修士的名录,还有他们各自的特征,擅长,功法。 只从这城主的白骨来看,他的修为不亚于那两百一十七名修士之中的人,也就说明,或许一开始,这帮人是真的想要救世。 可救世之人,最后为了自己的生路,成了灭世之人。 这一道残念在给出名录之后已近力竭。 林渡思索片刻,“城主,您的执念是救世,可世人已死,但晚辈有个请求,那一百九十七人本是逆天而行,对于我们洞明界是多出来的东西,为了遮蔽天机很难说他们究竟会做出什么,我人微言轻,需要一份更强有力的证据。”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养魂木,这东西金贵,最主要一般用不上,若她不是阵法师,根本不会带。 “您愿意,救一救我们洞明界的世人吗?” “吾辈修道之人明生死,求正道,惩恶扬善,利益苍生,自当尽力。” 林渡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将那道气息微弱的残念请至了养魂木中。 “小师叔?”元烨眼中闪过一抹思虑,“你这是?” “总要有点证据。”林渡指了指自己,“你觉得,一个小弟子的话,可信度有多高?雎渊长老会信我们,但中州大小宗门无数,他们信吗?” 即便妖柳吃人,谁能证明那一百九十七个人真的都逃出去了? 谁能为了他们口中的一百九十七人,花费时间精力去验证去追捕,甚至互相猜忌? 元烨总觉得小师叔这个人好像对世界充满了怀疑。 她方才用中州第一宗引得城主信任,可自己却并不信任中州第一大宗在中州各宗门的信用和号召力。 她思索在先,求真在后,步步深思算计,如同想尽办法让皇帝相信有坏人的叔父们一样,可小师叔今年才几岁? 饶是皇室中人,这个年纪,大约也不会如此猜忌人心。 林渡不知道元烨在想什么,就算知道,她也只会一笑而过。 两个人并肩走向了城主府内库。 “小师叔,你说,这城主说的有几分真假?如果是真的,那些人为什么不杀了他?” “因为他们不想浪费。” “什么?” 林渡重复了一遍,“他们不想浪费一个活着的高阶修士献祭出来的力量。” 如果提前死了,那这个城主就没了价值。 在献祭之前,他们都想要这世间的人好好活着。 林渡破了阵,接着跟元烨一起扫荡了整个内库。 各种材料和灵药归林渡,法宝灵器归元烨,灵晶宝石对半分。 “我们还带着城主的残念,就这么搜罗他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等走出城主府的时候,元烨忽然良心作痛,小声问道。 “没关系,我装在另外一个储物戒里,他看不到。”林渡伸出了手,食指和大拇指张开,两个朴素的宽面银戒闪着朴素的光辉。 元烨自愧不如,还得是小师叔。 有点良心,但不多。 二人再度分开,林渡进入一间药铺的时候发觉里面已经有了人,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得一道极为惊喜的温柔女声,“林渡?” 林渡转头,杜芍一身济世宗的九叶铃莲水色弟子服,头上发髻上簪着一枝水晶芍药,眉眼之间是欣喜的笑。 “终于碰上你了,先前就想和你打招呼,只是那时人多,你看着不太方便。” 林渡冲她颔首,站在门框处,向巷口扫了一眼,“杜芍姐姐,近日可好?” “都好,你进来吧,这药铺我还没有搜完。” 林渡点点头,“这就来了,姐姐你先拿你自己的东西。” 杜芍闻言也就继续翻找起来,不多时,就听得林渡在一侧问道,“这间药铺内库有禁制,你破开了吗?” 她摇了摇头,“这间药铺似乎是这城中最好的药铺,连装药都用的寒玉盒,药性都在,你有缺什么药吗?我给你。” 林渡笑了笑,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只是抬脚走进那中槅门之后,“我来试试。” 她说着,探了探禁制,接着一拳砸上那最脆弱的空间,禁制消散,她从容地推开门。 “咱们进去吧。” 杜芍怔怔地看着那被一拳砸破的门框,“你的手?” “灵力而已,无妨。”林渡已经开始娴熟地搜刮东西了。 杜芍不信,凑过去看了看,那只右手的确没什么,只有骨节处轻微泛红,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血色。 “我看你血色不好,大约是心脉有问题,使用灵力需得注意,千万不可过激。” 医修典籍繁琐,五年也只能算学得入门皮毛,杜芍有心想要帮林渡,如今却也只能嘱咐一二。 林渡笑着应好,两人正要出门,突然听到了一道嬉笑声。 杜芍尚未反应过来,林渡就抬手拦住了她。 不等她开口询问,一道冰凉的灵力钻进她的喉咙,如同雪天舌尖一点落雪,很快消弭殆尽,但雪的冰冷味道还在,她的声带也跟着不再发声了。 林渡看的杂书不少,这法术并不伤人,要是强行用灵力冲开也是可以的,她用神识传音解释道,“等会儿,一会儿给你解开。” 杜芍无措地看着少年,这才惊觉先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少年,不过短短一年工夫,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 这孩子在宗门吃什么了?长得也太快了。 但很快,杜芍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 外头那个说话的男声,似乎是她的未婚夫,黎栋。 黎栋所在的宗门只有两个名额,她倒是不意外为什么一男一女两人结伴而行。 但他们说的话却让杜芍瞪大了眼睛,让她甚至忘记思考,为什么林渡要拉着她躲在药铺内库,而不是出去和黎栋碰面。 “你怎么样?吃了丹药还觉得冷吗?”女子声音关切。 “还有点,没事,我是男人,能扛住。”男子故作无所谓道,“不过这林渡真是有病,你回去也该跟掌门说说,总不能因为是无上宗的弟子,就能随便欺负我们小门小派吧?” 倪思闻言冷笑道,“那林渡的确可恨,讹人钱财还把我们冻在那吃人的柳树下见死不救,还好我们顺利逃走了,回去我定然让我爹给我们讨个公道。” “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冷,思思,你不冷吗?” “我倒是无妨,你若是冷,一会去找你那个在济世宗的妹妹要点丹药?你不是说,她答应这次历练之后会到宗门兑换筑基丹给你筑基吗?” “你之前所说的,秘境回去之后就向我爹提亲,还作数吗?” 小门派没有医修,丹药都是紧缺物件,一颗筑基丹在外价格极其昂贵,并且还有一定的几率筑基失败,门派中唯有倪思这个掌门的女儿吃得起。 黎栋犹豫了一瞬间,他是笃定杜芍会给他的,只是上一次提了一嘴杜芍没听出来他在索要。 杜芍已经是凤初境大圆满,就要筑基了。 “我一会儿碰上她就找她要,思思,等我顺利筑基之后,便立刻向掌门求娶你为道侣,只是我担心我资源不足,筑基失败……” 黎栋说着,压低了声音,语气诚恳,“你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只是提亲这事,唯有我顺利筑基,方才能有资格挺直腰板求娶你,不是吗?” 倪思闻言也软了声音,“我父亲只在乎我喜不喜欢,不会在意你的修为。只是你说的也对,那我回去让我父亲多给你点修炼资源,好让你顺利筑基。” 两人在外间说着话,忽然里头一声闷响。 “谁?”黎栋皱起眉头,握起了手中的灵剑,“偷听旁人说话?未免太不道德。” “道德?”一道极为熟悉的散漫语调从里头传了出来,青色衣摆从里头的槅门边缘晃过。 “黎道友,脚踏两条船,才叫不道德,你说对吗?” 林渡独身从里头踱步而出,眉眼之间是愉悦的笑意。 第42章 她真的要裂开了 林渡分明是笑着的,她生得高挑纤瘦,这一年来吃的饭全用来蹿个儿了,所以即便披着大氅也显得单薄。 可即便这般单薄到看着毫无危险的人笑得和蔼可亲,依旧让立在橱柜之前的黎栋和倪思齐齐后退了一步,再次想到了被那刺骨薄冰支配的寒冷。 林渡往前一步,他们就退后一步,一直到她走到堂中,三人才滞住了。 “你们好像,很怕我?” 她微微抬起眉毛,目光晃过两人手上的寻常木盒,那是方才杜芍不要了的东西。 木盒并不太能保存药材的药性,这千年过去,里头的草药只怕造成一抔皱缩干枯的废品了。 黎栋心说能不怕吗?一言不合就把人冻住,要不是那树妖发疯,不知怎的把薄冰弄没了,他和倪思只怕早没了。 林渡笑了一声,将目光投向倪思,“你不好奇我方才说的话吗?” 倪思怔愣片刻,“哪一句?” 林渡好脾气地拢着大氅揣着手,“脚踏两条船。” 黎栋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思思,你不要听她胡说!” “倪道友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认识黎栋吗?”林渡闲闲往前又走了一步,“因为我来这世界上,第一个扶了我一把的姐姐,是他的未婚妻,如今是济世宗的内门弟子,我想,大约是黎栋口中的,堂妹吧?” “林渡!你不要胡说,那不过是我的同乡而已。”黎栋握紧了拳头,他转头拉了倪思的手,“思思,你不要信外人挑拨。” 林渡一直注视着倪思,见她娇俏的脸上似有异动,笑了笑,“我只想告诉你,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给男人花钱倒霉三辈子。” 这男的一开口就是老凤凰男了,她不信原剧情中的黎栋和倪思最后能和和美美终成眷属。 她闲闲拢了袖子,“走了。” 黎栋直接转身挡在倪思的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胳膊,目光恳切,“思思,别听她瞎说,这人一开始就勒索你,如今还信口雌黄,离间我们的关系,不过是,是个天生看不得旁人好的坏种罢了。” 林渡顿住了脚,天生坏种? 她轻笑了一声,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姐姐,不走吗?” 黎栋闻言,浑身一震,诧异地转头。 那黄花梨木槅门之后,又出现了一道水色身影。 不是杜芍又是谁? 林渡隐在大氅之后的手虚虚一弹,解了那禁言法术。 杜芍却依旧喉头哽塞,说不出话。 “姐姐,需要代骂服务吗?对你的话,我不收钱哦。” 杜芍定定地看着眼前无比错愕的男子,这个男人她不能再熟悉了,相识二十年,她竟然从未看出他是个东食西宿朝三暮四的人。 自从各自进了宗门之后,两个人见面次数不多,只靠传信,黎栋因为她的坚决所以很是生了一回气,很有一段时间没有理她,直到她寄了些衣物和基础药液过去,那人才又和自己通信。 现在想来,只怕都是为了她在济世宗的资源。 可这怎么可能呢? 她记忆中的黎栋,是什么好吃的自己不吃都分给她,身上为数不多的零花钱给她买珠钗,因为母亲回家探亲不想和自己分离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少年。 不是现在这个,字字句句都是筑基、资源,抱着别人说要提亲,满口谎言的男人。 杜芍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五脏俱焚,心肺滚油,“我最后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林渡表情一僵,转过头去忍住了内里脱口而出的草。 这渣男被她打入了至寒之气,所以她能感应到。 倪思和黎栋定然是不愿意分开行动的,所以她特地在发现那道气息越来越近之后趁着杜芍翻找东西,飞速出去布了个简单的引路阵法。 她费尽心思将这三人凑到一起,黎栋也不负她所望地正常发挥了,杜芍现在给她来一句最后一次机会。 林渡捂着心脏,只觉得心都要气裂了。 她真的要裂开了。 在现代后台私信里充斥着“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恋爱脑,怎么修真界她还要再受这等折磨。 林渡抬手,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毕露,她按了按额心,在神识内说道,“系统,今儿他们还不分,我真的不干了。” “阿芍……我……” 倪思盯着杜芍,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不善,“你是黎栋什么人?” 黎栋心中一跳,抢白道,“是同乡。” 杜芍闭了闭眼睛,怒极反笑,“既然只是同乡,那么我们订婚的信物就交还彼此,我还你玉佩,你还我那柄灵剑,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她说着,用力扯下自己随身佩戴的一个香囊,上头的同心结在空中跟着剧烈晃荡起来。 为免被磕碰,那玉佩被她一直小心装在刻有防御阵法的香囊之内,那不过是寻常玉佩,甚至灵力微末,但她一直视如珍宝。 杜芍直直看着眼前的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黎栋握着灵剑的手一紧。 倪思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皱起眉头,“你曾跟我说,这灵剑是你父母传给你的?” 杜芍冷笑起来,“若是之前,的确也算半个父母,只是如今,却不过是同乡所赐而已。” 黎栋迟迟没动,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怒斥道,“阿芍,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那玉佩并非什么定情信物,这灵剑乃是我家传,你是不是疯了才这般胡言乱语?” 林渡听到这话眉毛一抬,忍不住想给这渣男的心理素质鼓鼓掌,眼看和杜芍挽回不了就直接果断弃车保帅,不愧是诡计多端的凤凰男。 杜芍也被黎栋的厚颜无耻惊到说不出话。 那人不等她发话,继续皱着眉头装作恳切的兄长语气教训道,“是,我知道你一直爱慕于我,只是我一直当妹妹看待,那玉佩我看你喜欢就给你了,没想到让你如此误解,我知道你听见我对思思说求娶之事刺激到了你,可我是真心爱她的,她也会是你未来的嫂子,你别闹了好不好。” “从小到大,我只爱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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