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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几百年进阶第四候就能不吃不喝了。 陶显:……这该死的富家子弟。 知道纯正灵食在外多贵吗? 若是那些不是灵田里长出来的寻常食物,杂质太多,不利于修行。 这帮人活像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子弟,理所当然地觉得不过是件小事。 陶显小声商量,“我就是飞星派普通的亲传弟子,以后还要攒钱娶媳妇的,道长可饶了我吧。” “你们公中没有设招待费吗?”林渡问道。 看来飞星派效益也不好啊,什么好公司不给外联人员拨款招待费啊。 陶显觉得胸口又中了一剑,苦巴巴皱着脸摇了摇头。 “那算了。”林渡还有点良心,“但是,你都没老婆,为什么要攒老婆本?” 修道之人除却一部分道统特殊之外,对各自姻缘还是持支持态度的。 陶显挠了挠头,“我进宗门,就是为了攒老婆本。” 他说着,忽然自己有些怔然,他为什么要攒老婆本来着? 大概这年头,娶老婆要好多钱? 最后五个人找了一家小店,吃米粉。 无上宗三人身上的锦袍玉带与小店内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但三人一无所觉,店内也只有夫妻二人一个上菜一个煮粉,酸辣热气扑面而来。 “老板,先来十二碗鹅肉粉。”墨麟惯例开口点菜,“圆粉还是扁粉?扁的吧。” 陶显愣了一下,“墨麟道长,十二碗是不是太多了,我只用吃一碗,邵道友估计也……。” 墨麟回头看了陶显一眼,“啊,你们也要吃吗?” “老板,再加两碗,钱另算。” 陶显:? 他无助地看向了林渡,只见那小少年秀致的脸上满是疑惑,接着吐出一句,“十二碗够吗?方才那个门口的小妹妹跟我说,一碗粉才二两诶,要不,一人五碗?” 陶显捂住了心口,他居然会以为林渡说出什么正经话。 五个人围着小小一个豁了口还带着刀痕的小木桌,刚上来四碗,林渡顺手将那两碗粉推到飞星派两人面前。 陶显有些感动,接着看到了林渡和墨麟一人拿了一碗,那自始至终都没有和他说过话的高冷女修面不改色,给他们两个人塞了两双筷子,“先吃,别饿坏了,你们两个的体温快比冰块还要冷了。” 目睹了这一幕的陶显忽然觉得碗里的粉不香了,他真该死啊。 怎么忘了这两位都是受了伤的,邵绯她怎么吃得下去的。 但很快陶显的愧疚被吃惊所代替,两个麟凤芝兰的无上宗弟子抱着碗将一碗粉吃得风生水起,不过一会儿工夫,邵绯才吃完一筷子粉,那两碗粉就空了。 “啊,好饿。”林渡接了夏天无给她的手帕擦了嘴,凤凰城口味酸辣,扁粉浸润了汤汁的味道,肉也早卤烂了,直接囫囵下肚也没什么阻碍。 一碗开胃,两碗垫饥,三碗有味,四碗半饱,五碗收工。 而这时候,陶显和邵绯甚至都还没彻底吃完那一碗。 “老板,结账。”林渡站了起来,自觉给了十二碗粉的钱,回身看了一眼呆滞的陶显,“你们吃完了没,吃完好上路。” 第88章 怎么只给了两碗粉的钱 “姐姐,你们知道青泸村怎么走吗?”林渡见那两个人还没吃完,自己也懒得再坐下,站着问了一嘴站在门口歇息的老板娘。 老板娘年龄已然不小了,个子不高,圆脸大眼,还带了些少女神态,听到那小少年开口的一句姐姐,脸上先带了三分的笑,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这才开口,“青泸村?小师傅去青泸村做什么?” “听说这个时节,村子里有灵枞吃。” 话一出来老板娘就笑了,转头问了一句还在忙碌的人,“老苗,那个青泸村,你认得吗?我有点记不得了。” 那汉子正在煮粉,利落地将粉捞出来,白米粉哗啦啦极有弹性地在空中抖动两下被利落地扣进瓷碗里,他头也不抬,扯着嗓子在喧嚣的店内回应女人的话。 “你这个婆娘,青泸村就是那个寨前村啊,你那曾祖不就那里出来的,死之前还叫儿孙去寨前村埋她,我们找了好久,才知道五百年前就改名叫青泸村了。” 老板娘恍然大悟,“这个我知道了,小师傅,你且出了城往西走,西边最靠近城中的那座山,山脚下那个,那就是了。” “这个寨前村啊,就是那山里头好多蛊寨和山寨前的一个村子,依山傍水的,是个灵秀地儿呢。” 林渡道了谢,转头看到了陶显和人起了争执。 “你们不是吃了十四碗粉,怎么只给了两碗粉的钱!” 林渡:……哪儿的恶霸都得污蔑人多吃几碗粉是吧? “你别狡辩,老板我可跟你说,我看得真真的,他们只在桌上放了两碗的钱!” 老板娘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了陶显高喊,“我只吃了一碗粉!她也只吃了一碗粉,当然只给两碗的钱。” 老板用刀尖指着那桌上,那是切卤肉的刀,刀背漆黑,刀刃雪亮,“那桌上摆着十四碗的空碗,你还说你只吃了一碗粉?” “我真的只吃了一碗粉,你不信,你不信那我现在吐出来给你看看?”陶显显然也不忿被人污蔑。 林渡他们三人吃得快,此刻都站在门口,十二个粗瓷碗还分作三摞整整齐齐叠在桌上,陶显想着点都点了,得全吃完,这才慢了一步。 一旁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看着还穿着飞星派的弟子服呢,居然吃饭不给钱。” “老板你别怕,有我们兄弟帮你挡着,若他胆敢强行逃走,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陶显闻言更急了,“不是,我和一个女子两个人怎么能吃十几碗粉,我看着像是那么大胃口的人吗,那分明是她……” 他指向人群之外,墨麟和天无在门口等着,唯有林渡还在里头,身旁站着老板娘,清瘦无比,脸色苍白。 老板回头看他,满脸写着“你看我信吗?” 老板娘一看便知道是老板看错了,赶忙要挤进去,那帮故意挑事儿的人围堵成了人墙,她怎么也挤不进去。 “我来。” 老板娘听得一声,转头看向身旁病弱小师傅。 她握着阴沉折扇,一道气劲轻轻拨开人群,沿路的人都察觉到了那刺骨的冷气儿,下意识让开了道。 林渡没先走,“姐姐,进吧,想是老板误会了。” 收钱都是老板娘在忙,显然是因为她牵扯住了老板娘,那帮好事者才去喊老板。 那桌人分明是和他们前后脚进的店,不可能不知道那十二碗根本不是他们吃的。 老板娘忙不迭进去跟老板说话,围着陶显的人还在喋喋不休。 陶显脸红脖子粗,跟公鸡似的和那故意拱火的本地人面对面地解释,差点就要和人动起手来,一把沉铁折扇倏然横在了两人之间。 林渡吃完辣声音略带了些沙哑,横插了进去,“你怎么证明看到我这位道友吃了十四碗粉?”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那人瞪着眼睛看向了横插进来的人,见是个面色苍白的小孩儿,顿时又有了底气,“怎么?我就是好心提醒老板!” 林渡倏然一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看来看得不甚清晰,要不我亲自送你的两个眼珠,进我道友的胃里,看看他到底吃了几碗粉?” 她的声带被辣子呛得沙哑,日头快要落了,店内烛火还没掌起,有些昏暗,她抬着眼看人,下三白带了些冷漠的凶相。 察觉到那人凶狠地盯着她,周围也聚集了一帮人,她挑衅地抬了抬眉。 墨麟本抱着剑在门口,一回头就看见本来在门里不远的小师叔没了,吓了一跳,“小师叔!” 夏天无也迅速回头反应过来,“小师叔!” 她抬手,霸道的气劲直接拨开人群,那边老板娘已经训完了话,拎着老板的耳朵来道歉了。 墨麟身形高大,超过了店内所有人,一眼就找准了林渡所在的方位。 众人只见一高大青年赤袍玄裳,抱着剑棍,微微蹙着眉,抿着唇,神色不善,接着拨开人群站到了那小少年跟前,开口便是,“小师叔,出什么事了?” 老板老老实实道了歉,也不敢得罪那先头先跟他举报陶显少给钱的人,只道是自己不注意。 林渡多看了一眼这帮人,他们身上的布料是典型的滇南西部盛产的青蓝印花布,一旁还搁着蓑衣,齐眉棍,钢刀,梭镖,很多上面还带着暗沉的锈迹。 一刀下去起码高低得 得个破伤风,附魔伤害。 林渡现在可以肯定,这帮人绝对是故意的了。 “瞪着我们干什么?我们也是好心的,你们大宗门弟子了不起啊!有本事出去比划比划!” “尤其是你,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居然给女人戴镣铐,你别是什么假冒的七星派弟子吧?” 男人说着就要伸手去拉一直沉默地坐在桌上的邵绯,一根玄金长棍横空挡住了他的胳膊。 “无上宗第一百代亲传弟子墨麟,奉掌门之命押送伤人邪道,敢问道友,不曾看清那禁灵扣上有我无上宗的标志吗?” 墨麟一手握着剑棍一侧,朗声道,“无上宗,只除妖邪,不伤好人。” 他黑亮的眸子直直盯着那人,全然看不出中了蛊毒不能动用灵力的病弱之相,一直盯得那人悻悻放下了手。 林渡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群人,手上的扇子一个翻转,变出来了个短刃,“敢问道友,你分明知道那十二碗粉是我们三人吃的,却故意误导老板他没给钱,想要留下他们两个,为什么?” 她的目光从邵绯身上移到了后方那帮人身上。 “今儿羊肉粉不好吃,不吃了,走。”另一个一直窝在后头拿着一杆竹制烟筒。 林渡福至心灵,笑问道,“想关羊啊?”1 她道为什么这几个人突然借没给粉钱发难,原来是这滇南西部的土匪。 书中说凤凰城城规宽松,城内打架斗殴敲诈勒索屡见不鲜,她一路过去还当是书中夸大,如今看来却不假。 邵绯从前是林间匪盗,黑话自然也通晓,只怕是趁他们都守在门口,没注意她的动静,用了黑话或是手势。 那帮人见这小孩儿也懂他们的黑话,甚至直接拆穿他们蓄意挑事想要闹起事端再行抢劫,一时脸色齐齐一变。 林渡笑吟吟地看着这帮人,“诸位,要向我们无上宗弟子,讨教讨教?” 那一帮人齐齐摇了摇头,本以为那三个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也不过就是寻常世家子弟,谁能想到居然是无上宗的。 再孤陋寡闻的山匪,哪也不会不知道无上宗,他们还不想招惹上这么一尊大佛。 一道女声忽然插了进来,“师傅们,你们不要在这里打,要打出去打,去武馆打啊!” 第89章 林渡是个疯子 两方人的交锋,无上宗这一方面也不算占优势,能打的只有两个,那一帮土匪却有六七个人,身上的境界似乎用什么秘法掩盖住了,难以捉摸,真打起来,还真不一定谁能赢。 两方人大眼瞪小眼,被老板娘那么一句话打破,匪盗齐齐抄起了武器,在四双“有种就来打我”和一双哀切慌张的水眸的注视下,哗啦啦走了。 林渡见人走了,转头看了一眼邵绯,脸上笑容扩大,“所以你跟他们打了什么暗号?” 邵绯咬牙摇头,却见林渡收了折扇,手上把玩着一把银色无柄小刀,那短刃泛着冷光,在那人指尖灵活地翻转,从这头到那头,最终倏然抵上了她的脖颈。 女子吓得往后要让,却又不敢轻易动弹,脖颈间的刀面冰凉,紧紧贴着她颈侧的动脉。 “小师叔!” “林道长!” “你不说那我就来猜猜,”林渡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宛若山间雾岚,“倘若被我说中了,你的脉搏定然会有变化,那贴着你脉的,就会是刀刃,倘若我说错了,我们都不会变,你觉得如何?”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她盯着邵绯的眼睛,轻声细语道,“我师父给我打了几十个无柄短刀,可我出行匆忙,这些短刀有的还没来得及开刃,有的已经开刃。” “我随手拿了一个,你要不要猜一猜,这个开刃了,还是没开刃?” 邵绯死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分明是个精致玉人模样,脸上还带着笑,可眼底是沉沉雾霭,那笑就显得格外残忍阴郁。 “好了,深呼吸,别紧张。” “我猜,你在路上就注意到那群城里的匪盗了,对不对?滇西有一帮势力极大的土匪,土匪头子的灵器是个竹制烟筒,看似无害,可敲人脑子的时候,就跟开西瓜一样。” “你给他们留下了暗语?大概内容,或许是,你可以里应外合,而这陶显身上有钱,有很多钱,是个肥羊?” “所以他们跟着我们进了粉店,然后他们伺机发难。” 林渡说着,还没忘笑着偏头看一眼陶显的表情。 陶显的脸色已然冷了,他是飞星派亲传弟子,但亲传弟子那么多,他一直是给多少钱,办多少事,固然同情,却依旧会按规矩办事。 “难怪……难怪你突然说了一声还是羊肉面好吃。”他恍然醒悟过来。 先前只觉得邵绯看着可怜且内向少话,大约也是为人胁迫,现在看来,只怕也不完全是戚准的过错。 “你明明好不容易从土匪的狼窝里逃出来,如今却宁愿重回虎穴?抛却这身美人皮,下面却是恶人骨,居然还妄想成灵显圣吗?” 林渡的手倏然一翻,“戒律德经,诵读过后便如云烟?” “知识流过了你的大脑皮层你却分毫不取,真是浪费,我就不一样了,二师侄让我去看医书,我就看了,所以,这探脉一项,我还算能上手。” 刀刃倏然立起,林渡微微一笑,轻软的语调落入旁人耳中却恍若冰凌落地,“你的脉搏,可真快啊。” 被刀抵着脖颈的人瞳孔微微放大,连呼吸都紧促起来,颤声道,“别,别杀我……” 达摩克利斯之剑轰然而下。 邵绯是真的怕,她天生对于危险的人和物有敏锐的感知,从一开始见到无上宗这帮人,她最害怕的就是那个最小的林渡。 她布局从容,宗门弟子皆以她为中心,不管何时何地,一双眼睛中都充斥着浓郁的,邵绯读不懂的东西。 邵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数时候都能看出一个人所说的真假,和当时的情绪,可林渡总是笑着的,她读不懂,看不穿,分不清是真虚弱还是假无力。 可只有一点她知道,林渡太聪明,她害怕。 所以在试探出林渡只有修为高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借戚准的手,除了林渡。 邵绯就总觉得在林渡的视线之下,她做什么都无所遁形。 那是个碍事的人。 可她现在更知道,林渡是个疯子。 “你疯了?你是正道弟子!不得妄杀人命!你就不怕杀生的果报吗?”邵绯喉头发紧,说出来的话都像是绷紧了的弦在微颤。 林渡心中一定,知道揭穿了这一回,墨麟对邵绯只怕已经接近厌恶了。 “我连搜魂都做过了,你觉得我怕什么果报?” 她不避不让,一字一句,煞气升腾,“恶人,可杀。” 只可惜,这短匕自然是没开刃的。 阎野那人怕她把自己玩儿伤了,只有尖端磨利,两边是无刃的。 她欣赏着邵绯惊惧交加的苍白芙蓉面,短刀收回夹在指尖,利落地用手刀将人打晕了。 林渡接着转头,“二师侄,你看我学的是不是……” 她停住了话,瞥着近在咫尺的剑棍。 “不是,大师侄,你的棍子为什么在我脑后。” 墨麟收回自己的剑,“怕小师叔你真的把人杀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林渡真的会下手,谁知道那短刃立起来压到了人的命脉上,却毫发无伤,只有那个高度紧张被吓得无心思考的邵绯,还一直慌乱着。 林渡疯起来,他怕自己拉不住。 陶显也明显松了一口气,恶人该杀,可邵绯要是死着回去,他没法交代。 打工人打工魂,项目不能黄,奖金不能扣。 “但是小师叔,你把人打晕了我们怎么……”墨麟忽然收声,看着林渡掏出了个灵兽袋。 那东西和储物袋最大的区别就是妖兽塞里头,只是昏睡,还能有口气儿。 灵兽袋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还能装一大活人。 “几百斤的虎妖都能装下,一个女修应该也能装下吧。”林渡说着,施了法诀,顺利将人收了进去。 她不能杀了邵绯,至少拯救墨麟的任务还没完成,不能杀。 “只能放七天。”墨麟见大局已定,也不再劝说。 也就是缺德了点,不把人当人了点,小师叔只要不杀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知道了。”林渡懒洋洋地将那灵兽袋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死不了,但醒着实在添乱,我可不想再闹出一次这样的事。” 一帮人出了城,重新坐上了飞舟。 夏天无忽然开口问了林渡一个问题,“小师叔,隔着那短刀,真的能探到脉搏吗?” 林渡笑看了一眼坐在船尾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陶显,神识传音给她,“不能。” 当然不能。 但邵绯的反应承认了一切。 她林渡从来不是光风霁月的君子圣人,挡在她前路上的一切阻碍都该被踢开。 第19章 老流氓了啊 红日西坠,霞光万道。 四人落在山村之前,青石黄土黑瓦,有炊烟垂直而上,混入山岚之中。 那老板娘说这里是灵秀地,倒是不假,几乎算半个天然的聚灵之地,风水极佳。 林渡感受着周身的灵气,虽然和无上宗埋下的灵脉不能比,可比一路过来的稀薄的灵气,还是要馥郁得多。 此时正是牛羊归圈的时候,都无需人赶,山上恰好下来几头闲庭信步的黄牛。 有人从屋内出来,大声喊着听不懂的号子,不远处似乎有小溪,银铃碎响,有姑娘在唱小调,清越婉转,恰似溪水潺潺。 歌声越来越近,四人同时看去,远山落尽前的最后一点霞光,化为了小姑娘衣襟和百褶裙上的金边。 林渡忽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陶显,霞光落入人的眼睛,就有了神光。 “敢问姑娘,此处是青泸村吗?”陶显自觉问路。 那姑娘脸上带着绯色,眉眼是水润的甜蜜,闻言歪头一笑,“是啊,客人是要借宿吗?” “我们是来找人的,找麻婆婆,不知道她还在村内吗?” 姑娘歪了歪头,“麻婆婆?应当还在村子里的孕妇家中,只是不知道在哪家。” “村子里,有很多人怀孕吗?”林渡顺口问了一句。 “快到春天了,是时候了呀。”姑娘似乎并不理解林渡的话,不过在触及林渡那张脸之后很快又笑了起来。 “你生得可真好看,跟月神一般好看呢!想来月神幼时大约就生成你模样吧?” 林渡一怔,接着垂眸一笑,“那倒是我高攀了。” 风俗录中记载,滇西村寨信奉的神明各有不同,山、水、风、雷,万物皆有神明。 “若是穿上白袍,就更像啦。”那姑娘比划了一下,“不过青袍也像,像月光藤化身哩。” 夏天无听到这里,眼神一闪,“敢问这位姑娘,我是个医修,对植物格外有兴趣,这月光藤,是个什么植物,能教我认识认识吗?” “你居然不知道月光藤是什么吗?这是代表月神的圣物啊,月光藤生长的地方,会被月神赐福,要是……” 那姑娘忽然羞涩一笑,“要是月光藤的花落在谁的床头,那人就会是月神的新娘……” “宛夏!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回来?” 身后有人喊了起来,姑娘倏然回头,伸手摆了摆,“知道了,回来了!” 她转头笑着看了一眼四人,“我要先回去了,再见了,外乡人。” 少女的裙摆翩飞,脚上的银铃在空中留下细碎的动响,像是远去的小孔雀。 林渡摩挲着浮生扇,若有所思,“这月神,老流氓了啊。” 花可是植物的繁殖器官啊。 送花到床头,那可真是,过于直白的表达了。 “这些村子信奉的神明……真的存在吗?”墨麟皱着眉头,总觉得那姑娘话里有些古怪。 他们修道之人,信奉的就是自己的道,与这村子里直接供奉神明,并非同路。 各人有各人的道。 “如果存在,大约也不会是什么真神。”林渡沉吟片刻,“但高于人类,强于人类的,对他们来说,也算神明,倒也没错。” 什么好人家真神会插手灵界的一个村庄事务,还大剌剌耍流氓强抢民女呢? 神明的新娘这种事情,听起来对姑娘来说就不算是什么好事儿。 四个人走进村庄里,站到一家青石堆叠的院落前询问麻婆婆的消息。 “你问麻婆婆?她现在约莫在村长那里歇脚呢。” “如今立了春,正是时候。” 那人站在院中,身后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正在跑着。 “正是……什么时候?”陶显问道。 “正是我们村子里下一代发芽的时候啊。”那人笑了笑,“你们找麻婆婆何事?” “我们找她,寻医。”林渡开口插话,“敢问婶子,村长家在哪儿?” “就在最里头,靠近那月亮井的地方。” 林渡道了声谢,带着人往里走,一路上还能闻到呛人的辣椒油烟味道,锅铲之声不绝于耳,几乎掩盖了一点哭声。 夏天无和林渡同时看向那一家。 那一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在做饭的迹象,只有哭声。 “怎么,怎么会是个女孩儿呢?” “我不想要女孩儿,若是男儿,还有走出这村子的机会,可……” 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很快被一道隐忍着怒气的男声打断。 “别乱说,女孩儿怎么了?那是月神眷顾!再说我不也没有走出过村子,怎么了?” 夏天无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陶显偏头,看到林渡脚步没停,对上他的目光甚至还笑了一下,一只手上握着一把沉铁折扇,因为笔直垂落在身侧,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一路过去,果然找到了一口井,那井周围盘着一圈藤蔓,盘虬卧龙,绿得几乎发黑,上头布了一层水雾一般的东西,将整个藤带上了点诡谲的灰白,藤上散落着白色花苞,在晚霞里倒显得有些半透。 夏天无顿了一步,转头低声和林渡说道,“是麻婆婆那个院落里的藤蔓,虽然看着有些区别,但的确是,这个味道,我不会认错的。” 林渡眯起眼睛,这个布局…… 如果这藤是本来就有的,那可真是,得天眷顾。 “怎么了?有什么古怪吗?” “只看一路过来的布局,是天然的聚阴困灵阵,这个井上藤,是阵的脉。”林渡顿了顿,“也不一定对。” 天然阵法很少有,林渡学了基础四十九阵,上古残缺十阵,如今正在学那一百零八阵法集合的大部头。 那一百零八阵法是修真界阵法师都统一要吃透的东西,若是一百零八阵法吃透,能布阵刻阵,就已经可以在阵法师盟会里有个位置了。 不知道是不是算过了上古阵法,那一百零八阵法林渡学得极为快,如今只有后面少用的阵法还没学完记住。 夏天无倒是不在意林渡说的那一句“不一定对”,小师叔的猜测,就没出过错,更何况还是阵法这种东西。 她沉吟片刻,“听小师叔的意思,你觉得这藤蔓是后来的?” “一个怀疑,不一定对。” 林渡看了一眼手中检测阴气的阵盘,那指针已经飙到过半了,说明阴气极重,但却因为混在馥郁灵气里,又靠近山中,修士只凭五感很难察觉。 “也有可能是天然的,这村子,或许是养尸傀的好地方。” 夏天无面色一凝,看向了那村长的院落门口。 陶显和墨麟已经站在了村长院门外叫门。 院落里极为干净敞亮,却也没有比一路上其他村民的院子宽敞豪华,一眼看过去,竟都是一样的,当中坐着一个姑娘,正对着一盆水笑得极甜。 陶显道明了来意,那姑娘似乎听都没有听,手上拿着的涮洗的东西正淅淅沥沥滴下来。 很快里头屋子里下来一个肚子微微凸起的中年妇女,她扶着腰,看着院门外的人,“你们来找麻婆婆吗?请进吧。” 一行人进来,进了堂屋内,方才见一黑发老妪坐在那四方桌的一面,一旁坐着个年老的汉子,却不见一个青壮年。 夏天无又嗅到那股浅淡的花香,在那老妪身上。 她不动声色地按在自己腰间玉带之上,看着墨麟上前道明来意。 “晚辈无上宗亲传弟子墨麟,偶遇邪道食人精血,出手之时意外被种下蛊毒,久闻前辈大名,今日前来,是为请您出手诊治。” 第91章 她紧张她道侣呢 村长见状早已出了屋子,屋内只剩下了端坐在四方桌的人,和错落站着的四个外乡人。 墨麟躬身弯腰行礼,那四方桌上的老妪却纹丝不动,只问了一声,“邪道食人精血?那邪道是蛊师?” “那邪道的确修炼蛊术,只是蛊师并非邪道,吃人的方才是邪道。”墨麟直起腰,不卑不亢。 老妪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倒是觉得,蛊师都是邪道,你如今中蛊时间已有几天,深受其害,还不觉得蛊这东西,就应该消失吗?” 墨麟面不改色,“人各有道,于我而言,枉杀人命,方为邪道,道家三千六百旁门,佛门八万四千旁门,旁门里头也有成道的,只要心正,根基已成,天道所授,自然就算正道。” 林渡: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词儿怎么听着怪耳熟的呢? 照抄答案就算了,还替她添补上佛门? 老妪冷笑了一声,“正道弟子,脑子都是整的,都一个样子。” 墨麟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渡。 林渡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含笑上前,“晚辈无上宗亲传弟子林渡,见过麻婆婆。我们所见不多,不曾接触过蛊师,故而不敢妄下论断,‘蛊师就是邪道’。” 她话锋一转,“只是晚辈年幼,见识了两个蛊师,皆为心路不正之徒,这阴邪的蛊,依晚辈之见,还是毁了的好。” 那老妪起初依旧没有正眼瞧他们,听到最后一句,转过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 林渡站在墨麟身后一点,目如点漆,眉似工笔,唇角一点笑,却是少年意气的讥讽。 麻婆婆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一笑,脸上的皱纹如陈皮般褶皱起来,透着蜡一般的光泽,“你说得好。” 林渡跟着笑,脸上是少年时才有的被人认同的得意。 墨麟无端觉得,小师叔这会儿的笑,大抵不是真的。 “你这个小孩儿合我的意,中蛊的这个是你什么人?” 林渡拱手笑道,“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若墨麟他成不了仙,我大约会亲自下黄泉捞他。” 墨麟一怔,却听得那麻婆婆一声轻哧,“小孩子,你懂下个黄泉有多难吗?他若死了,百年之后,你还记得他?” “百年之后,兴许记不得,那是百年之后的事,可若现在死了,那我定然下黄泉捞人。” “凡事什么东西经得了时间的消磨呢?可当时当刻,情深意切痛不欲生也全然是真。” 林渡的声音在堂屋里流淌,饶是吃辣吃得嗓子沙哑,却也有不容错辨的峥嵘意气。 麻婆婆闻言倒是愣了一会儿,像是在想什么,嘀咕了一句,“小孩儿说笑话。” 却倒没再反驳。 “你,坐过来给我看看吧,那小孩儿年纪小,这个胳膊腿儿,怕是捞不了你这么一个傻柱子。” 林渡转头,见墨麟还有些怔愣,伸手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去坐。” 墨麟这才回神坐下,将胳膊伸了出来。 夏天无紧走了一步,站到了墨麟身后,一只手压在了他的肩上,防止出什么意外自己好及时出手保住他。 那老妪抬眼看了一眼她,“医修?不放心老婆子整治?” 夏天无张了张口,林渡的声音却又横插进来,“哪儿的话啊,婆婆,您看这紧张的样子,那是因为,她紧张她道侣呢,哪里是不相信您,只不过心中担忧,又离不开他。” 墨麟和夏天无齐齐转头看向了谎话满天飞的小师叔,只见她面上全然没有一点心虚,反倒带着点小孩儿起哄的笑。 那麻婆婆这才将手重新按了下去,“道侣啊,难怪,你身上有她的灵力气息。” 夏天无睫毛一颤,墨麟也觉得这话不太对味。 麻婆婆不耐烦地按着他的手腕,“你心跳太快了,中了至阴之蛊,怎么还火气这么旺呢?” 墨麟嗫嚅了几下,到底没能说话,整个耳朵从耳根红到了耳尖。 就连夏天无的耳尖都有些绯红。 陶显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来之前没人告诉他,这两位居然是一对啊。 无上宗也没办典礼,那修真界轶闻录他是期期不落,怎么没看见过这一番故事呢? 要说这无上宗一百代弟子之中,谁人不知道墨麟这个剑修,修剑百年间,只有在凤初境时有个琴心境修士强行与他决斗,剑才出鞘了一次。 自从筑基之后,那藏锋剑就再也没出鞘过,不论是什么敌人,到他跟前都只以剑棍对之。 修真界同境修士之中,目前还无人能摸准墨麟的真实战力。 这墨麟一心剑道,而那夏天无最出名的是她是“活判官”姜良的开门弟子,据说通过天医盟炼丹术考核中年龄最小的人,只是之后却很少有她的消息。 陶显实在看不出来,这两个人是怎么凑成一对的。 他看不懂,于是看向了林渡,她先前在飞舟上还可以说是玩笑,如今当着那两位的面直言,两人也没反驳,只怕是真的了。 林渡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也可以?难不成?他们彼此才是正缘?” 林渡抱着胳膊歪着头,握着扇子的手横在外头,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胳膊,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这蛊毒你们及时封住了穴位,又用了法子每日压制,想来也费了不少功夫吧?” “不过那也只能防止蛊毒在经脉流窜,你如今是觉得寒从哪里透出来的?骨头?” 墨麟点了点头。 “那这东西已经附着到了你的……” 就在麻婆婆说话,屋内人都侧耳认真倾听之际,林渡忽然抬手,折扇扇顶流窜出一道白光,封住了陶显的听觉。 陶显只觉得耳朵一嗡,接着剩下的就听不见了。 他错愕地吓了一跳,“我怎么听不见了,我也中蛊了?” 林渡走到他陶显跟前,敲了敲他,因为这人不够信任她,她没法神识传音,只能站在他面前开口说话,“不是你该听的?” “你说什么???”陶显听不到自己说话声音有多大,大声读着林渡的唇语,“不该盯的?” 林渡:…… 陶显声音极大,像是在跟对面山头人扯着嗓子对山歌,“我不该盯哪儿啊?这蛊毒这么厉害?我盯一下就中了,蚊子?” 林渡无奈了,伸手将陶显的喉咙也用灵力封住,强行用自己的神识压制入侵了他的神府,“不是你该听的你别听。” 陶显先是哦了一声,但发现喉咙说不了话,改为了用神识说话,接着反应过来,慌张地看着眼前的锦绣人物,“林小道长你只有琴心境大圆满,今年也才十四岁,我的神府并不信任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渡的声音再度在他神府内响起,“我也没想到,你一个四百多岁的腾云境修士,神府居然这么好进。” 陶显捂住了胸口,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的林渡,心中暗暗骂道,万恶的天赋狗! “我还在你神府里面,能感觉到你在骂我。”林渡的声音很淡。 侵入神府不算礼貌,她本来没想这样的,只是一时情急,选了最简单的做法,但这人的神府有点怪。 虽说很少有低阶修士专门修炼神识,大多到第五候才开始,可这人的神府与其说是薄弱没有特地锻炼,不如说是……受过什么伤,有些残缺。 林渡皱起眉头,却也没敢妄动,毕竟这是个大宗弟子。 就在她慢慢撤出来的时候,却察觉到了一股反噬之力,她迅速收回神识,避免了和那道禁锢力量的交锋。 因为撤出来太猛,陶显皱着眉头抱着头嘶了一声。 这种被强大力量划拉过去的滋味可真不太好受,跟脑瓜子被撬开来一样。 第92章 什么叫家底厚啊! “那这东西已经附着到了你的骨头里了,你现在没死,大约是因为,你的骨头并非凡骨。” 麻婆婆盯着墨麟,“以你的年纪,已经是腾云境大圆满,就算是无上宗的弟子中也算是难得一见,是天生灵骨?” 林渡转头看向了四方桌处。 “严格来说,你不是中了蛊毒,是那人用秘术,将蛊转给了你,所以你身上的不止是毒,还有蛊虫,因为阻碍及时,那蛊虫无法进入你经脉丹田,你的修为倒是保住了,只是如今那蛊,应当是附着在你的灵骨上。” 夏天无神色一冷,“敢问前辈,那蛊虫于灵骨可有碍?” 所谓灵骨,外界众说纷纭,唯有她和她师父知道,所谓天生灵骨,是骨内有仙灵之气,灵气出自世界本源,仙灵之气是高层次的本源之气,灵气本能依附仙灵之气,因而他自出生就能吸纳灵气。 而修士飞升成仙之后,最为重要的一环,就是将灵气转化为仙灵之气。 墨麟的路,天生就比旁人要好走许多,也通达许多。 “为今之计,先拔蛊虫,后解蛊毒。” “蛊毒好解,蛊虫难拔。” 夏天无顿时意识到了什么,“难不成?” “找到蛊虫寄生之处,拔除之后还需得刮除被寄生出来的坏死的骨面,至于这骨头之后会怎么样,也不是我这个老婆子能预测的了,毕竟天给的,后果不可揣测。”麻婆婆定定地看着墨麟,“这蛊虫,要交给我,彻底杀死。” “挫骨之痛,非比寻常,且后果难料,你自己考虑清楚。” 墨麟察觉到肩膀上的手慢慢扣紧,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挫骨而已,我能忍住,再说只要还能修炼,我的路就不会断绝。” 麻婆婆看着眼前眉宇浓墨重彩刚折不弯的青年,倒也没急着应允,“你别后悔。” “若天命如此,这灵骨注定折损,那便折损,我不后悔。”墨麟昂首笑道,“就算没了这灵骨,我的剑术还在,道统就还在。” 墨麟之所以为墨麟,不是因为天生灵骨才是墨麟。 他修藏锋剑,习神霄道,以神霄雷法,驱邪斩妖,这才是他。 林渡站在陶显身前,心中倒也不意外。 麻婆婆说得也没错,墨麟是个傻柱子,脑筋比身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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