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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 第78章 唢呐一响黄金万两 “这世道多得是不平之事,也多得是歪门邪道,不是你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可以独自承担的,你可以更多地相信一些宗门内的其他人。” 阎野顿了顿,他并不太会教育什么孩子,“我知道你前面十几年独身惯了,靠自己惯了,关键之事或许习惯自己亲自动手,先前我叫你所有事都留个心眼儿,是不让你乱说话得罪人。” 在任何事上都游刃有余的人头一次遇到了难题,还是教育上的难题。 林渡在修炼上一点即通,但脾性上却实在是个犟种。 阎野眼见她不说话,忍不住愁地叹了一口气,“听见没有,有些事情做不到,与你毫无干系,你是个……” “除你师父之外,千年难遇的天才,你师父在你这个年纪,以个人之力,也有许多难以达成的东西。” 林渡:怎么教育着教育着还自夸上了? 她深知自己的毛病,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上的缺点。 重要的事情交给旁人总是不放心的,说得好听点是个人英雄主义,难听点就是那个出头的鸟和离群的猪。 告诉自己人各有命,其实同理心旺盛,自己过得一团稀烂,却也看不得世间的疾苦。 林渡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未放下过一些东西,但假装洒脱已然习惯了。 倘若一早和他们都说完全部的布置,结果定然是不同的,但她习惯了把最重要的事留给自己做,若是提前告知计划,他们大抵也是不会同意的。 墨麟中蛊毒本质上并非她的责任,可她就是会不自觉地去在心底反复演算各种布置的结果。 但往事俱往矣,徒留后悔事。 林渡什么都知道,什么道理都懂,依旧陷在里头出不来。 阎野从来没觉得带小孩儿是这么麻烦的事,想了一圈儿,“不然你去找掌门聊聊天?” 他前半生被阵道和剑道占据,后半生被命这最复杂的一道占据,阎野是真的没过要收徒弟,偏偏命中他注定会有一段师徒缘分。 原本他觉得有这么个又聪明又独立的小徒弟可真是他的福气,现在忽然觉得头大,徒弟知道太多道理就实在不好骗不好哄。 林渡看着他,“哪个掌门?现在的还是以前的?” “都行。”阎野撑着头,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甩锅行为,“你的神魂沾染了千年怨气,之前给你的神识功法先别练了,去找你苍离师兄净化一下。” 林渡眉梢一挑,“净化?” “昂,赶紧去,他们音修治神魂上的小毛病挺好使,别到时候,传出去十四岁的小孩儿受怨气影响生了心魔,那我真的要被笑到飞升前了。” 阎野直起上半身,催促她。 “岂止啊,等你飞升之后,都有人笑你,这个阎野仙尊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养徒弟。” 林渡利索地从冰面上爬起来,趁阎野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地跑远了,徒留自己那师父留在冰面上半是无奈半是好笑。 日头已经升起来了,落到满是冰霜的洛泽地界,连带着那冰面上的人身上都被落下一点折射的眩光。 阎野轻轻眨了眨眼睛,野性张扬的脸上显出一丝错愕,接着抬手轻轻碰了碰眼睫。 他好像,有点看见光了,为什么。 很快他反应了过来,那是他在林渡神识里头留下的一道神念,本来是担心她出事留下的一道保障,方才他下意识想通过那道神念查看林渡跑去的方向,所以连通了林渡的感觉,“看”到了点眩光。 那感觉很奇怪,神识扩散出去能感受到物质的很多细节,却不会有这样的眩光。 阎野安静地坐在冰面上,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停滞许久的命数领悟,壁垒有了微微的颤动。 无上宗有九道高峰,苍离居其中之一,位列西北,名天心峰。 林渡落到峰顶的时候两个熊孩子还没回来,峰顶的宫殿清朗规整,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有人支起了一个炉子,煮茶烤橘子,旁边摆着一把黑漆桐朱髹古琴。 “师兄。” “这就来了?我茶还没煮好,先等一等?”苍离看着那冒着水汽的炉子,极为自然地指了指那桌案对面的坐垫。 林渡也就坐了过去,她和这位师兄交集并不算多,他生得文雅,与和归的温柔不同,他身上带了些清高的儒雅文人气质,如同这落叶已尽却依旧挺拔遒劲的树,孤傲又清苦。 苍离抬头看了一眼林渡,这个让从未和自己有过太多交集的师叔特地传信来嘱咐了又嘱咐的小师妹。 才进宗门一年,她已然比先前看上去好多了,那个潦草的黄毛小丫头这会儿规规矩矩坐在自己对面,道髻规整,额角网巾的玉扣…… 他忍不住伸了手,在林渡疑惑的眼神中,替她挪正了网巾,让两边的玉扣彻底对称了。 “好了。” 舒服了。 林渡:……合着这位二师兄是个强迫症。 “阎野师叔已经与我说了,你探魂之时沾染了千年阴魂的怨气。”苍离说着,开始认真泡茶,“探魂这事儿正道人士少做,一是不算光明磊落,二是容易受旁人神魂影响,万一有个心魔怨气的,于修行上极有害处。” “想是阎野师叔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不曾与你讲起。” 林渡点点头,“我师父是不太讲这些。” “其实我也没和我那两个徒弟讲,主要,一般正道小弟子想不到要搜魂。” 林渡:……就她妖魔鬼怪的小说和杂书看多了是吧。 “毕竟那东西极其消耗神识,翻阅人那些事无巨细的记忆,”苍离顿了顿,“饶是我这个境界的修士,搜一次也会极为耗费精力,要修养许久才好。” 若是被搜的人活得越久,搜魂消耗的神识力量就越多,几乎像是在看一本极为无聊满是世俗乱象的起居注,还要在千篇一律之中抓取需要的重要信息,本身对施术者也是个酷刑。 但林渡看上去可全然没有不好的意思,阎野也没有在传音中说出这一点,以他方才紧张的劲儿,说明林渡的神魂只是沾染上了怨气,根本没有过度消耗神识力量。 那可就太厉害了。 苍离看着眼前的小孩儿,这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该有的神识力量吗? 茶泡开了,苍离行云流水地分了茶,“喝了这杯茶,我们就开始吧。” 林渡拿茶盏的手一抖,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喝完孟婆汤好上路呢? 苍离修长的手探出去,掠过古琴,接着落到了一旁的紫檀唢呐上,接着拿到了身前。 林渡刚刚一抬眼,就看到了二师兄已经拿起了那唢呐放在了胸口,已经开始运气起范儿了。 “不是……等一等,师兄,您为什么要拿唢呐啊?” 苍离刚提起来的气泄了,唢呐吹出了个泄气的气声,接着他开口解释,“你不是神魂里沾染了怨气吗?唢呐驱阴送魂、激发阳刚正气最好了,凡俗界战场的军号,也曾用过唢呐做的啊。” 林渡心中泛起了嘀咕,小声道,“我就怕把我也送走了。” 唢呐一响黄金万两,不是升天……她也只能升天了。 苍离腾出一只手,将她放下的茶盏摆正了纹样位置,复又举起唢呐,“这是最快的方法了,小师妹,可能神魂会有点震荡,忍一忍啊。” 林渡抬眼,原本清正文雅的师兄面部肌肉紧绷起来,嘴拉成了一条立体的线,跟只清秀版的河豚似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音修有误解,有很大的误解。 第79章 是正经双修吗? 唢呐声高亢嘹亮,极具有穿透力,裂石流云,莫过如此。 林渡不动声色地想要往后挪一挪,却在二师兄不赞同的眼神中默默忍住了想要后移的冲动。 她硬着头皮听完了一曲,见二师兄停了下来,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苍离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接着又举起了唢呐。 林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神魂震荡还在其次,主要是耳膜也有点震得太过了。 那音调的确格外雄浑有力,振奋人心,带着千军万马的震慑气场,逼得她神魂内的阴翳都退缩聚拢,接着越来越淡。 一曲终了,一盏茶完,再接一盏,再有一曲。 等苍离的两个徒弟晏青和元烨回来的时候,林渡如同逢上了救星。 但很显然苍离似乎并没有停下来招呼两个归来的小弟子的意思。 那三个孩子先去找了凤朝掌门,所以才回自己地盘回得晚了些。 并且看到树下的师父和师叔,也全然没有意外之色,恍若平日里他们师父也这般,小师叔来也只不过是多了个人。 晏青自己走到一块巨石旁边挥刀,元烨对上了自家师父的眼神,福至心灵,掏出了自己的奚琴,接着顺势盘腿坐到了树下。 在被自家师父横了一眼之后,元烨默默调整了位置,刚好和晏青所在的位置对称,在另一侧拧眉认真揉起了琴弦。 奚琴声和进了唢呐声中,林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被送走了。 她的神魂内怨气在这些激昂的乐曲中几乎被震碎,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林渡的神府终于没了那一层阴翳,只有极为浅淡的微末怨气还存在神识之内。 元烨有些累了,带有对神魂作用的乐曲其实还是很耗费灵力的。 苍离过去探了探神魂,“等晚上再来找我,再有两次就差不多了。” 林渡一听还有两次,揉了揉耳朵,“师兄,就不能缓几天吗?我怕我快耳聋了。” “不会的,”苍离面色和蔼,“吃橘子,橘子对耳鸣有好处。” 原来是等在这里,林渡默默接了橘子,泄愤一般一口塞进了嘴里,被撑得连嚼都困难。 苍离欲言又止,递过去一个帕子。 林渡费劲咽下去橘子,还得老老实实给师兄道谢,“师兄吹了这么久,应该很累吧?我这里还有茶王母树上采的茶叶,师兄辛苦这么久?喝点好茶?” 苍离眼睛亮了,“这可怎么好意思呢?” “是你们洛泽旁生长的茶王母株吗?那要冰泉水来泡才好啊。” 林渡心领神会,“晚上我会带洛泽悬瀑口的新鲜灵水过来。” 元烨远远地喊,“小师叔!我也要!我也要!” 苍离头也不回,“不用准备他的份,年纪轻轻的,糟蹋好东西。” 那茶实在难得,若是有修为滞涩对规则领悟不够的高阶修士能得那么一两,或许就有机会破除迷惘,再上一层。 低阶修士还没有开始领悟规则,让他们喝了实在浪费。 林渡欲言又止,她能说她算阵法算烦了下午就会去泡一壶吗? 算了,回头让元烨到书楼来凑一壶吧。 在物质生活上,阎野从来没亏待过她。 当然也是因为他不缺钱的缘故。 林渡落到主峰上的时候凤朝已经正襟危坐在等着了。 “来了?”凤朝身为掌门,惯穿重紫大衫,却和临湍穿起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韵味,丰容盛鬋,端丽冠绝。 林渡忽然有种才出龙潭又进虎穴的紧张感,仿佛又回到了小学五年级,被老师头回喊到办公室,站在门口提心吊胆敲门时候的情景。 “大师姐。” 无上宗这么多人,她也就见到凤朝才气弱三分。 “坐。”凤朝今日没有在书桌前接见她,反倒是在侧间的会客堂。 她胳膊旁的红木高几,上头摆着紫金兽耳香炉,有一缕青烟从雕花镂空的盖子上直升而上,散着清净香的味道,似乎是刚点的,还没有完全弥散开来,等林渡走进了里头,才闻到了些。 凤朝没有开口提起阎野方才絮絮叨叨拜托的开解之事,反倒是说起来了那钧定府中的情况。 “邵绯醒了,她的确是飞星派的外门弟子,为了两宗交际,还是需要飞书一封商议这人的具体处置方法,不过这段时间会被关押在十八面地牢内。” “她本是绝脉,借用蛊虫得以纳入灵气修炼,体内却还有那个邪修的子蛊,在邪修死前最后一瞬间牵动了她体内的子蛊,尽管她立刻反应过来压制子蛊消耗本源抵抗,却依旧元气大伤,我瞧着,岁数不长了。” “飞星派外门这些年有些乱,不过我总怀疑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内里有了蛀虫,要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蛊师在外门。” “邵绯说,那个邪修戚准是黑蛊寨子出来的,用蛊手法防不胜防,你以为他是在挥出一掌的时候下的蛊,实则是在最后的尸体上留下了蛊咒转移术法,不需要接触,甚至不需要风,就算有灵气护体,也能对最近的一个人起作用。” 林渡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头,“这蛊术,这么厉害?那岂不是防不胜防,谁都有可能遭殃?” “如果修士境界比那蛊师高,那蛊虫也穿透不了那一层灵力,或者如果身上带有那蛊虫惧怕的东西,也不会中毒,但我们不是蛊师,也不知道对方修炼的蛊虫是什么,无从应对。” 凤朝说道,“我们到底位于北地,对滇南那一处的蛊师知之甚少。” 她坦然看着林渡,“小师妹,我说这么多,也只是告诉你我们调查到的东西,别无他意。” 林渡点点头,她听得明白。 班主任也会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说任何道理,都靠自己悟,悟不出来就该挨骂了。 总归是叫她不要自责。 “如今那蛊名字已经知晓,叫九寒阴蛇蛊,你五师兄已经在找治疗之法,不过只怕,还得去滇南寻一寻线索。” 林渡一瞬间有些坐不住了,就被凤朝伸手按住了肩膀。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去的话,就一道去看看?” 林渡脑子里已经将滇南和飞星派看过的资料都过了一遍,接着已经安排了未来在书楼的寻找蛊术记载的任务,闻言抬眼,有些意外地看向凤朝。 她收回手,笑着看她,凤眼含光,“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大约一定是会去的。” “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大胆去吧,前提是,准备充足。” “墨麟现在的毒还能靠和天无双修压制,只是那邵绯虽然为了自己生存情有可原,却心机太重。” 林渡先被前面双修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双修?这个双修,它是正经双修吗?” 凤朝忍俊不禁,“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挺多,都是看那些乱七八糟话本儿看的?” 林渡:……在现代玩手机玩的。 “只是天无用她的灵力每日替墨麟压制蛊毒而已,用一方的灵力在另一方的经脉里如同日常修炼一般游走汇聚,就是双修。” 林渡哦了一声,低头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 第80章 教育漏网之鱼 人尴尬的时候总会抓住一切能转移话题的东西,更何况是本就该问的重大事情。 林渡的脑子从来不会忘记每一个重点,她又问,“师姐你说的,邵绯心机太重,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提到这个凤朝微不可察地蹙了眉头,“邵绯,身世经历的确可怜,在那样的成长环境和遭遇之下,没有那等心计,只怕也活不到今天。” “她内里的自私自利和算计皆因这世道的残忍和荒唐,只是……却也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林渡倒不意外,她当时只是搜了一下最近一天内的记忆,并没有往前搜,实在是有些疲乏了,但邵绯的经历她也能从戚准所述上窥得一二。 凤朝就将在钧定府问话的情况讲了。 这邵绯说来也可怜,生来是绝脉,不能纳入灵气,因此被家族抛弃,被一群匪盗捡了之后从小便被拿来当作吸引森林中过路人注意和同情,接着趁之不备下迷药盗取钱财的工具。 那日墨麟在森林之中遇到的,就是邵绯出落得亭亭玉立之后,匪盗惯来利用她布下的仙人跳圈套。 林渡给墨麟那书倒也不是白看的,逃过了这么个仙人跳,也是邵绯唯一一次不曾得手,结果被暴怒的匪徒打骂欺辱,拼死反抗之际,戚准救下了她。 戚准不光救下了她,还给她找了假借蛊吸纳灵气修炼的办法,甚至在路过飞星派收外门弟子时,邵绯顺利成了外门弟子。 他们此行来这里,是因为接了宗门的一个任务,前往北地寻一株灵药。 那东西在滇南稀有,却是北地特产,在冬日收获更多。 邵绯的一生从一开始就充斥着欺骗,暴力和虚伪心计,她见过形形色色的过路人,也知道怎么扮好一个可怜的弱女子的角色,知道怎么低声下气苟且求生,知道找准每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那些年她在森林里,是真的想要等一个人,能救她于水火,结果她错过了墨麟,遇上了一个戚准,进了另一个火坑。 林渡听到这里,已经感觉到了剧情线的力量,原剧情里墨麟救下了邵绯,带她回宗门疗伤,之后在偶然发现的一本古籍之中,邵绯找到了蛊虫化为假丹修炼的办法。 如今是邵绯直接遇到了蛊师。 冥冥之中人总有定数。 林渡歪着头听凤朝说话,冷不丁听到了一句感慨深重的话。 “她生存环境如此,算计人心倒也不能全怪她,所以我让他们教导她读书写字,还准备了二十几本开蒙和德育的书,想必她全部读完熟背之后定然能有所收获。” 林渡:不愧是大宗门啊,这就开始普及义务教育了。 凤朝顿了顿,“不过小师妹,你小时候也无人教育,也没长歪啊?” “我记得你虽然一开始笔画不全,书写难看,但总体还能认得一些字,且一点即通,更不提你实在是个天生的道门中人,人情世故你也极为通达,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几乎不用我们引导。” 林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九年国家义务教育和勤工俭学大学教育的功劳啊。 “读书读得多,看的人多,自己也就懂了。” “也是,之前给你布置的,每天十张大字,拿给我看看?字练得怎么样了?” 林渡突然就坐直了,眼见凤朝要继续训话,她连忙找补,眼神真诚,“冬日手冷,等春日里,定然每日都是二十张。” “你一个天品冰灵根,怕什么冷!”凤朝扬起眉毛,“在洛泽里泡着,在万年寒冰床上修炼,也没见你喊过冷啊!” 她像是抓到了另一个教育漏网之鱼,盯着眼前的小师妹,“从明日起,日日吃饭的时候顺便带过来给我看,你现在拿笔不成,不能随心所欲控制笔锋,那回头画符的时候可怎么办?” “我还要学画符吗?”林渡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你师父那是因为字跟你一样不成型,那握笔又忙于阵道和剑术,师祖看他是天生有疾,在阵道之上已经足够出彩,所以才没有勉强,加上你师祖收他的时候已经临近飞升,他是被师兄师姐们带大的,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林渡头一回知道了那位天才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你可不能像你师父一样啊,画出来的符咒比鬼画符还可怕。” “咱们无上宗培养的弟子虽然各有师承绝学,但基础的服饵、丹法、玄典、体术、符咒都是要学的,总要大体了解,只不过择其中一门专精而已。” 林渡大彻大悟,不怪无上宗是中州第一宗,这是培养全栖类高素质人才。 这和她大学虽然学药化但是也要学思政高数考英语四六级有什么区别? 把人培养得一个个根红苗正,就是出了那么几个以为所有人都是接受过宗规戒律教育的傻白甜也不奇怪。 林渡又问,“大师姐,那我的符术,谁教啊?” 凤朝叹了一口气,面露辛酸,“还能是谁,我啊,你师父交代给我了,长姐如母,崽啊,当年临湍掌门就是这么带你师父的。” 林渡懂了,“临湍师伯说了,这是师门传承。” 凤朝欲言又止,咽下了对那不会教育孩子的小师叔的大逆不道之语,转而继续了方才尚未讲完的话题。 “那个邵绯,在讯问之时,言明她可以替墨麟压制蛊毒,动用蛊门的秘术,并且戴罪立功,带我们去戚准当年拜入的黑蛊寨,求得解药,我们直觉不简单,故而并未轻信。” “这女子心性坚定,能于绝境谋算,以微小之力搏一条生路,倒也的确是个人才,若是能走上正道就好了。” 林渡听到凤朝的评价,忍不住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怕难。” “所以要教化嘛,教化不了,就关着她好好改造。” “说起来墨麟那孩子也是……一听到那人说自己有办法替他压制蛊毒,立刻跳起来大声喊我不信你,转头跟他师父说她就是图他的金丹,倒有点有一朝被蛇咬的意思了。” 林渡措辞了一番,“大师侄还是长点心眼儿为好。要不,师姐你给咱们无上宗的小孩儿再加一本必读书目吧?” 凤朝往前倾了倾身,“什么书?” “《孙子兵法》,还有《反经》” 林渡神色诚恳,凤朝若有所思。 随着她说出这句话,系统也跳了出来。 林渡若有所思,这是个,紧急时候保命的玩意儿? —————————— 因为人物出场不是按辈分年龄的,所以大家追连载可能有点混淆,这里给大家捋一下无上宗的已经出场的几代弟子辈分顺序。 第九十八代弟子:临湍(献祭天道剧本的师尊)大师姐,前任掌门;阎野(年纪最小的一个,林渡师父) 第九十九代弟子:大师姐 凤朝(掌门),老二苍离(晏青元烨的师父),老三雎渊(墨麟、瑾萱师父),老四是后苍(临湍的冤孽徒弟),老五姜良(天无师父,和阎野差不多时间入宗门的),老六是和归,还有一部分云游在外的(老七封仪、老九老十慕宸丘灵,咱们林渡是九十九代最小的。 第一百代:大师兄墨麟(孽缘邵绯)、二师姐夏天无(孽缘巫曦),晏青、元烨、倪瑾萱(孽缘魔尊)三个是新入门的。 第81章 皇帝那东西只有怨种才会当 无上宗的书楼终年像是水墨画里山头矗立的一栋小楼一样静默。 旁的有师承的弟子大多会拿了书回自己的峰头洞府阅读,唯有林渡日日都在,甚至将这一处书楼当成了一处没有关门时间的图书馆,演算阵法或是阅读杂书都在里头。 书楼是有个终年只闻声音看不见人的宗门长老驻守,林渡想或许是和阎野一辈的哪个师伯,或者更远。 毕竟修士光是到了第三候腾云境寿数就有千载,更何况那些高阶修士。 人生这么长,除却心如死灰等待坐化的人,总要找点事情做。 书楼对亲传弟子也没有什么限制,每一层的书基本都能翻阅,只不过宗规规定,不得抄录外传,修炼功法要问过长辈是否合适再行修炼。 无上宗对弟子宽松得厉害,林渡总觉得不真实,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才让那几个路边捡到的野弟子有了作乱的余地。 她想,这是个好地方,是个安宁的好地方,合该一直安宁下去。 林渡写完那十篇大字,又上了书楼,她要尽可能地找关于蛊术和记载滇南方面的书。 她已经大致摸清了整个书楼哪一类的书在哪一个地方,就如同她极小的时候,一到寒暑假,总是被繁忙的父母扔到新华书店里头,她就摸清楚了四层楼每一层每一个书架都摆放的是什么一样,甚至很多年以后,还是不会忘。 “你如果要找蛊术相关的书籍,你五师兄已经来过并且抱走了。” 书楼那道声音沉声提醒,林渡倒也不气馁,“那我找找滇南那处的书籍和地图。” 滇南地形复杂,她想要彻底了解,有个准备。 在某些方面,她是很能听进去话的,比如凤朝叫她做足准备。 元烨来的时候林渡正一面看书,一面用一本小册子记着什么东西。 凤朝说得没错,她如今控制毛笔的能力还有限,所以她为了记笔记小字方便,用的是她先前折断过的一支毛笔削了尖圆头,沾了墨,用写钢笔一样的办法书写。 所以当元烨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古怪的一幕。 “小师叔,你喊我下午来书楼做什么?” “不是要喝茶吗?”林渡指了指一旁放着的茶壶,“自己倒吧,还用我伺候你?” 她惯来说话那样,元烨也不介意,乐颠颠地凑过去,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和今日早上小师叔那面如死灰离开自己天心峰的模样,多问了一句,“小师叔,你的神魂好了吗?” 林渡听到这一句,又觉得自己的耳膜在嗡嗡作响,脑瓜子更是响起来了唢呐和二胡合奏的战歌,握着笔的手抬了抬。 也就是这么个动作,却让元烨愣了一下,连心心念念的茶水端起来也忘了喝,“你这个拿笔的动作,当真眼熟。” 林渡这会儿用的是现代的笔拿法,她心头一跳,“你见过什么人也这样拿过笔吗?” “倒也不是,”元烨挠了挠头,“我从前有位伴读,他有一次这样拿笔,说是教导他的小师父在发呆的时候,就会这么拿笔,他想那位师父的时候,顺便想到了,就这么比划了一下。” 林渡其实一直不知道元烨这个皇子怎么会从凡俗界到灵界,听到这儿一时有些恍神,“是吗?” “是啊,可惜他后来去了前线杀敌,我跟着国师来了灵界,也不知道如今他怎么样了?那西夏铁骑凶残,谢家只怕……” 元烨恍然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那张白皙饱满的脸上罕见地有了一丝担忧和怔愣,像是在回忆什么,“当时国师跟我父皇说,我有慧根,一道前去,学成后便能找到救国之法,可等到了灵界,我被无上宗选中,进了宗门,才知道修真界的人已经不能再问凡俗界之事。” 林渡没想到这个一脸“我被骗了”的小包子居然也有这样忧国忧民的时候,“难不成你还想着,学成之后,回去夺位?” “皇帝那东西只有怨种才会当!”元烨脱口而出,接着意识到不对,小声辩解,“反正我不当,谁爱当谁当吧,我那父皇没有那个金刚钻硬揽瓷器活,内忧外患,到处都是一堆烂摊子,我宁愿唱戏,都不要学那个老头硬撑!” 林渡:……难怪一个要唱戏一个喜欢种地。 她抬手,用气劲微微推了推他面前的茶,“喝点吧。” “那个国师好像灵根不是很好,无上宗是先挑人的,他当时跟我说,人各有命,殿下你且去吧,我们的缘分到头了,他救不了国,至少可以救得了我。” 元烨顿了顿,垂下眼眸,当时他身上没有灵力,上去之后即便特别努力地找,也没能再找到那个国师。 “其实我知道国师为什么会只带我,因为只有我不想当皇帝,也不会指着他的鼻子骂妖道误国,国师问我最喜欢哪一出戏,我说我爱看《黄粱梦》。” 元烨说到这里,忽然嘿嘿笑了一下,“那国师之所以要带着个皇子,还不是为了让我父皇给他充足的钱财,不担心他会骗钱跑路,我父皇私库里那些金玉之物他都带上了,路上累得像头驴也不肯松手。” “结果渡舟一晃到了灵界,上岸走了好久,到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凡俗金玉在这里如砖石,灵石才是硬通货,最后我们被迫留在那后厨洗了好几天的盘子。” 他说累了,呷了口茶,眼前一亮,“果然是好东西,我师父他得了你的二两茶叶,恨不得数着叶子泡。” 林渡也跟着笑,转头又听到元烨叽叽喳喳说闲话,从后山又有一只公猪怀孕了,说到今天看到大师兄一脸小媳妇样的跟在二师姐后面。 元烨说着贼眉鼠眼凑到了她面前,“当日邵绯不是说自己有法子救大师兄,以此求得他的谅解?” “然后大师兄当时本来坐着喝热水呢,当即就跳起来说无论她有多无奈,可她当真把小师叔当做人选告知了邪修,如若不是小师叔聪明早有防备,那后果是什么呢?他不会原谅她,宁死也不愿意受这样的人的救治。” “当时大师兄跑去救你,我和瑾萱,那邵绯跑过来告密的时候,算起来小师叔你都被抓走快一刻钟了,邵绯又不知道小师叔你的本事,邪修吃人,一刻钟后才过去人都凉透了,她肯定没安好心!” 元烨啧啧摇头,“大师兄也就是看人看得少了,我打从一开始就发现了,那邵绯一口一个救命恩人,那定然是把主意打在大师兄身上啦。” 林渡抬手敷衍地给他鼓了鼓掌,真不愧是皇室中人啊,虽然读书少,但是十级宫斗艺术家。 “但是元烨,晏青昨天在饭桌上的时候还说过,你问过我为什么要骗邵绯实力不行。” 元烨嘿嘿一声,摸着后脑勺仰头看天,“啊,是吗?我不记得了诶,一定是晏青他读书读得错乱了,记性不好。” 林渡笑了一声,忽然察觉到了一点气机波动,她意外地抬眼看着这个还在装傻的孩子,“元烨,你要进阶了。” 元烨啊了一下,才发现已经有灵力向他奔涌而来,琴心境初期到中期的壁垒,早就喀嚓一声破了。 第82章 不养死了就好 林渡无奈笑着给他让位护法,顺手布了个聚灵阵法。 虽说无上宗的灵脉丰沛,但九峰各自有大的聚灵阵法,书楼不是供人修炼的地方,布个聚灵阵法方便元烨更快进阶。 这一进阶就到了晚上,林渡担心元烨出问题,甚至错过了晚饭,只能给墨麟传了信,让留两人份的晚饭。 墨麟不能修炼,闲着没事儿,直接将饭送到了书楼门口。 林渡就干脆坐在书楼外下山的石阶上用饭。 “小师叔,我的事,你不用自责。”墨麟是步行上来的,这会儿也陪着坐在石阶上。 林渡神识还放在身后书楼中,一筷子下去,拨出了饭底下埋着的两个鸡腿,“今儿怎么是两个鸡腿。” 墨麟摩挲着自己的剑棍,“元烨的那份给你了,反正他刚进阶,吃太多灵食也没必要。” 林渡一哂,倒也没客气,这孩子真能说,害得她今天下午计划完成的任务根本没能完成。 “我和天无打算后日启程,越快越好,宗门正好有位师叔云游到了滇南,到那里之后,也会有个照应,新弟子他们就不带了。” 墨麟不太会劝人,他揣摩着语言,“掌门师伯说,你也会一起去?” “嗯,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林渡咽下口中的饭,腾出说话的时间,“后日启程,明天一天时间,足够我做好准备了,那些小阵盘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刻录,应该够用,常用的大阵法的材料我都分门归纳好了,我已经大致记下了滇南的地图和风俗,其他的路上再看也不迟……” 她知道墨麟想劝她留在宗内,“你忘了?我已经琴心境大圆满了,结丹需要契机,和筑基不同,有些坎儿,躲避化解不如直面。” 这最后一句成功地说服了墨麟,倘若这是小师叔的心结,那要结丹,必然是需要解开心结,如果林渡不去,反而不好。 等天上寒星四坠,元烨才堪堪进阶完毕,囫囵吃完了饭菜,三个人才散了。 林渡回洛泽的时候阎野也正在寻她,两人同时对上了眼。 “精神挺好?看来教育孩子的事儿还是得交给有经验的人来做才好啊。” 阎野用神识看了一会儿明显姿态恢复了和往日一样从容的小徒弟,再看着那明显很有精神的表情,放下了心。 林渡走到阎野对面坐下去,“我有个事情要和师父说。” “巧了,我也有件事和你说。”阎野笑了笑。 “我近日要闭关一段时间。” “我后日要出一趟远门。” 两人同时出声开口,接着同时僵了一下,面对面消化着对方说的事。 “我觉得不行。”阎野率先出声,“这不行,凤朝就是这么教育你的?这不合理。” 林渡点头,“我觉得合理,很合理,就是大师姐喊我去滇南的,师父,你正好趁机安心闭关,我安心办事,合理吗?” “合理,合理个锤子合理,我不准你去。”阎野伸手要去敲林渡的头,“你这几天是不是听唢呐把脑子给听坏了,苍离也是不行,你再让我看看你的脑子。” 林渡没躲,被敲得额头生疼,接着她说,“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像师父你,其实本来也根本没想过怎么样教育我不是吗?你命中必须收我为徒,而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自己来,我会把自己教好的。” 就像前面二十几年一样,一直都是她自己把自己教好的。 阎野还没完全缩回去的手停顿在了空中,脸上气极反笑,接着又慢慢收敛,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之中。 良久,久到林渡也觉得方才那话说得太急太过分,接着吐出一句,“对不起师父。” 就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道歉。 阎野说,“抱歉。” “对不起,我的确不知道怎么教一个孩子,也从没有想过要怎么教导你。”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知道我命中必须有一道师徒缘,而那个缘在你身上,所以我为了飞升,必须收你为徒。” 林渡听着那罕见迟缓又毫无戏谑的音调,一时愣住了。 “我是第一次当师父,也会是最后一次当师父,所以林渡,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当好你的师父?” 阎野从前只觉得这是命缘逃不开,他并不喜欢吵闹的孩子,什么都不会,笨得厉害,难不成还要一个瞎子教导一个笨笨呆呆连清理自己都不会的孩子? 他见到林渡的那一天,是带了些对命缘的困惑。 因为和归传来消息,告知他有个和他一样天品冰灵根的孩子,只是天生不足,要不要收。 他几乎是下意识答应了,他在第七候太清境,对天道规则感悟已经很深了,甚至都说不上来到底是本人在答应,还是命替他答应了。 初见林渡那天,他清楚地看到了藏在那孩子疏冷和故作乖巧之下的戾气和反骨,像个扎手的刺猬。 比他预想的还要难搞。 可后来,他发现这个徒弟的确天赋非凡,甚至他扔给她的书就乖乖全部看完记住,很少会有问题,教导起来轻松得厉害,可惜就是命不好,脆得像是人手心的琉璃。 “我从前只在想,不把你养死了就好了,我现在想,你要哪里都好才好。” “所以,林渡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教你?” 林渡愣了很久,她甚至不敢抬眼看阎野,尽管她知道他看不到自己,他的眼底大约不会有那些情绪,只会是一片灰冷的阴翳。 “可是,我也是第一次当徒弟,我不知道。” 她想,“那就,放我走?或许我出去的时候,看看别人家怎么教导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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