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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的一只手,“不是说了,不能妄动灵力吗?” 她站在林渡面前,那张惯来冷清的脸带上了点怒容,“我不来就看不到你光荣吐血的一幕了,手伸出来。” 林渡将视线慢慢从天上下移,对上了那双冷极也艳极的眼睛,本来还想说点不着调的话,却被那视线的寒气给冻得不敢说话了。 她老老实实低了头,伸出了手。 夏天无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灵力灌进去,接着气笑了。 “我道小师叔今天怎么让我去看着那个母亲,不让我和你待在一间客房里,打得竟然是支开我的主意,怎么,我一个医修,就算不亲眼看到小师叔妄动灵力,难不成还把脉把不出来了?” 夏天无很少笑,就算一帮浑小子嘻嘻哈哈地说笑话,她那张绯唇也顶多勾起来一点弧度,如今被林渡气得笑出了声,说出来的话让人连插空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墨麟看天看地看尸体,就是不敢看小师叔和二师妹。 二师妹性子看着平和冷淡,实际要真爆发起来,那可是比她体内的异火还让人害怕。 林渡当然是不敢说话,刚才还握着扇子力挽狂澜觉得自己霹雳无敌帅的人这会儿规规矩矩连腿都并拢了,夹紧尾巴做人。 夏天无把完脉拧着眉,“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心脏没有药力护住,一旦灵力再爆一些,会是什么下场?心脉破碎,回天无力,我和我师父都救不了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林渡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一撑,毕竟系统出品质量有保证。 她琢磨了一下,“整日克制又有什么用,我就不能莽一回……” “我错了。” 她对上了夏天无犀利的眼神,认错认得干脆利落,嘴里被强行塞了两颗个头明显有点大的丹药,她也囫囵咽了。 咽完半天喘不上来气儿,林渡都不敢说一句。 活像做坏事被发现的猫,梗着脖子夹着尾巴不吭气儿。 夏天无是真的气,医者对着不听医嘱的患者,总是又气又急的。 但这是个患者,还是那个唯一肯定她废丹价值的小师叔,那个嘴利心却软的小孩儿。 她分明是知道后果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是为了斩除妖邪。 夏天无浑身的气没处撒,转头看向了墨麟,“不是来救小师叔的?这就是你的救法儿?是小师叔救你吧?” 墨麟哪敢说话,唯唯诺诺了一会儿,又担心小师叔的伤势,想问又没脸问,忽然灵光一现,指向了地上的人,“都怪她和她那个同门!要不是他们作祟,小师叔也不会被抓走,也不会以身犯险,我们把他们抓回去,好生审问!” 夏天无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两具“尸体”。 林渡简直想给墨麟鼓鼓掌,因为随着他这一嗓子吼出来,系统终于冒了出来。 林渡对于那一瓶倒是很满意,“你是懂事的。” 系统刚要表示谢意,就听到宿主反问道,“为什么只有30%?这种情况下墨麟还能爱上他是要等我死了吗?” 林渡挑眉,还没开口,就看到系统飞速地补了一句话。 “随时可能调整,连你也无法估计对吗?那怎么判定剧情是否完成?” “就没有人命中没有道侣吗?” “所以墨麟的正缘是谁?” 林渡深吸了一口气,“等会儿我再找你算账。” 她现在有心无力,那两颗丹药一颗温补一颗止疼,对于她这具残废身体还不够,那疼撕扯着她的神智,无力让她思考太多。 林渡忽然就懂了那邪道对血肉渴望的时候为什么脑子是混沌的了,因为太疼了。 疼到没有办法理智思考,受本能驱使。 戚准忘了自己曾经是第四候晖阳境的正道剑修,忘了他是抱着救世的想法参加了那个会议,只记得自己等了千年,被求生的唯一执念养出了千年的怨气,在看到出去的希望之后又互相撕咬,等待了足足五百年,才抢到了一个出去的身份。 都这样了,只能活着,必须活着。 林渡恍然惊觉,她被那怨气影响了。 夏天无正在看地上的人,邵绯还有气,或者说,是她命悬一线之际,绝地逢生,生气儿居然又回来了,她俯身去看。 墨麟皱着眉头,抱着的胳膊下意识松开,想要拦住她,“二师妹,那是蛊师,别碰她,小心有诈。” 林渡忽然意外地抬起了头,目光落在墨麟侧脸上。 青年眼中是正气凛然的责任和担忧,往下视线落到那血阵之中的女子身上之后,明显显出了一份审视和疏离。 林渡不明白,这怎么还能成。 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墨麟虽然心眼儿实,但也正因为实心眼,所以他拥有所有正道大师兄有的责任感和正义感,他从一开始,就是看不惯邵绯这个蛊师的。 她在神识中问系统。 “你这个剧情,是不是根本不是全知视角,或许剧情并不全面,存在其他你我不知道的东西?” 系统沉寂了许久,久到林渡以为它不在了。 有些东西看着怪异,只是角度不同,看到的不一样。 林渡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会问系统,想要证实这一点。 但她头一回感觉出了一点怪异,因为这个系统正经起来说的话,有点熟悉。 就好像,她和系统,在一辆车上,她是主驾驶,系统是副驾驶,他们看的道路方向,接受的信息,尽管有差别,却是同一条路上的。 第74章 有点冷?跳一跳 “那这人怎么办?”夏天无出于医者的本能想要救治,却被墨麟拦住了。 “押去钧定府。”墨麟声音很冷,他皱着眉头,一手拦在想要蹲下的师妹身前,目光却落在了小师叔的身上。 小师叔看着……很不好。 那张脸惯来喜欢挂着点笑,哪怕不带任何意味,此刻毫无表情,金光早已收敛,只剩下寒夜薄白的月光,衬得她像是比雪还茫然三分。 “小师叔状态很不好,是不是丹药还不到位,”墨麟顿了顿,在夏天无投来你敢质疑我的视线之时补充道,“你看,她都疼得做不出表情了。” 夏天无转头,发现林渡就站在那里,眼神很空。 她说,“想是累极了,先带她回屋吧。” 这摊烂账就让钧定府中关押邪修的差役们慢慢算,和归和雎渊真人就在钧定府内看着。 无上宗人少,宗内和谐又平静,但下属的掌管定九城的钧定府,不仅仅守着定九城的和平,也守着无上宗所有属地的和平。 那些胆敢挑衅正道属地的邪修歪道,作乱的、违反城规的、伤人性命的东西,都被压在钧定府的十八面地牢里。 定九城是中州治安最好的一座城池,也缘此而来。 林渡点点头,挺好,剧情总算又走过了一个坎儿,原本邵绯会被带入无上宗疗伤,兜兜转转,也带回去了,就是进钧定府的地牢而已,四舍五入,也算带回去了。 她懒懒的不想多做表情,也不想多说话,看着墨麟用本该捆在妖兽身上的捆妖索捆住了邵绯,一同回了小孩儿扎堆的屋内。 倪瑾萱第一时间扑了上来,“小师叔,你没事吧?” 林渡竭力露了个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小师叔没事,你做得很好。” 墨麟和夏天无同时看了一眼这个说着违心话的小师叔。 林渡进屋之后被夏天无强行押到了炕上。 倪瑾萱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小师叔,你骗我,这炕下火还没有灭。” 林渡勾了勾唇,“是吗?” 她的手轻轻按在了炕上,灵力往外只泄露了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火应声熄灭。 初时还没什么,很快元烨先跳了起来,他本就娇生惯养的没怎么受过冻,“怎么说凉就凉了,嘶,好冷。” 林渡无声地笑了起来,的确她不泄露灵力火还能燃起来,但灵力一外放,火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就立刻怕了。 冬日里寒冷,没有火炕的温度,屋内之前为了等林渡,一直没关门,这会儿就凉透了。 林渡一个人坐在炕上,撑着头笑得愉快极了,“你看,小师叔从不骗你。” “元烨,冷的话就动一动,跑一跑跳一跳,多跳跳还能长个儿呢。” 她就那么戏弄着那小孩儿,元烨还真就跳起来了,腮边还没消下去的软肉跟着一颤一颤的,像只圆润的兔子。 “忘了个事儿,那只虎崽子。”林渡撑着头看向墨麟。 墨麟一拍额头,这事儿林渡晚上提过,她怀疑有人刻意做局。 但现在问题就在邵绯想要摆脱戚准的控制,在那现场留下了一点蛊毒和血肉,现场的幼崽妖气却解释不通。 邵绯受了子蛊反噬,似乎又用了什么秘法,已经几近昏迷,没法问话。 林渡就又起身过去将神识探进去搜了魂,一次也是搜两次也是搜。 她的记忆里也没有那只虎崽子。 那就怪了。 屋内哼次哼次响起了喘粗气的声音,还带着咚咚的震动声,像是妖兽下山的脚步声。 “什么动静?野猪进屋子了?”墨麟转过头。 几个人目光都看向了站在角落里跳着的元烨。 元烨其实也有炼体,毕竟他和晏青的师父苍离,不仅仅精通音律,还善炼器,法器这东西,除了金属还有木头,元烨对木质结构有天然的领悟力,学的就是鲁班书,做木匠也要体力,每日他都得扛着木头爬山,但他今儿天冷,他就喘得大声了一点。 他停下来,委屈地看着大师兄。 “抱歉……”墨麟十分歉疚,“忘了你在跳了。” 还是小师叔让跳的。 林渡是纯蓄意作弄,见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仰头忍着笑。 元烨哀怨地看着小师叔,“小师叔,你笑太大声了。” 林渡仰着头,“抱歉啊,小师叔不是在笑你。” 她就是想笑。 林渡笑完了,又撑着头看元烨,“还冷吗?” 元烨被这么一打岔,忘了冷,点点头又摇摇头。 林渡点点头,招呼他帮忙布个阵,让墨麟把那虎妖放出来,拔了个毛留了道妖气,寻一寻同源。 虎妖不太配合,墨麟勒着人的后脖颈给了一拳,元烨找准机会拔了屁股上的一撮毛。 有同源的妖力,或许可以碰运气找一找。 林渡不喜欢有人挑战她的智商,在乱局上还要添上一笔。 墨麟忽然开口,狐疑地搓了搓胳膊,“为什么我也觉得有点冷。” 他听过禁地里有个终年严寒的洛泽,他师父雎渊进去过一次,回来冻得直打哆嗦,就是那种冷。 林渡却忽然冷了脸,心中打了个突,看向了夏天无,“给他把脉。” 墨麟乖乖伸出了手,还没忘记把护腕往上扯一扯。 夏天无站在他面前,把着把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师兄……你的冷,能用灵力驱散吗?” 修士可以调动灵力抵御严寒,墨麟依言调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将丹田里的灵力走入中脉,经脉之中忽然涌入了夏天无的灵力。 那灵力带着火元素本源的烈性,和他这个变异的雷灵根也算系出同源,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格外让人亲近。 他就不动了。 “怎么了?” 夏天无低声道,“别动,我来。” 墨麟的经脉不排除这同源的灵力,乖乖等着夏天无的灵力在自己的经脉里游走了一个周天。 把经脉交托给他人,对于修士而言是极大的信任了。 夏天无探完一圈,又问,“还冷吗?” 墨麟感受了一下,“现在不冷了。” 灵力慢慢从他的经脉内撤出来,墨麟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夏天无的手。 她诧异地抬眼,用眼神询问自己这个大师兄怎么了? 墨麟有点委屈,大眼睛闪了闪,“你灵力不在的地方就冷。” 夏天无又垂眸,看着那按着自己的手,“我没想拿开手,所以先把你的手拿开。” 墨麟觉得今日自己大师兄的威严一败涂地,默默缩回了手,小声道,“好冷啊。” 林渡忽然开口,“天无,是什么毒?” 墨麟诧异地瞪大眼睛,猛然转头看向了小师叔,“啊?” 夏天无缓缓吸了一口气,“别怕,无论是什么毒,我会救你。” 屋内忽然静默了下来,几乎冷得能掉下冰凌。 墨麟眼睛大藏不住事儿,眨了眨,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询问在场唯二面露思索的人,“是蛊毒?我现在吃五味解毒丹还有用吗?” 林渡和夏天无同时避开了他明亮的视线。 良久,林渡开口,声音低哑含混,“是我的错,疏忽了。” 墨麟却截断了她的话,“小师叔,这事儿从来和你没关系,也不会是你的错。” “你是小师叔,可我才是这一辈的大师兄,比你年长,本来就是我没有看好你们,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吃人的是戚准,好在是我,不是小师叔你,我身体健壮,没看只是有点冷吗?” 元烨忽然就插嘴进来,“大师兄,要不你也跳一跳?跳一跳真能暖和。” 第75章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夏天无急着想要带墨麟回宗门医治,林渡让元烨布好的追踪阵法却突然有了动静。 那搭建的小小一圈阵法之中,忽然有了细弱的灵力波动,继而妖力鼓动,一簇火苗猛然蹿了起来,飘飘摇摇撞向西北方位。 “我带着孩子们去,你带着师兄回去吧。”林渡开口。 墨麟有点不放心想跟着去,但夏天无已经封了他的经脉不让他动用灵力,防止蛊毒扩散。 “没事,我有师父,大不了关键时候喊他老人家,反正他这么多年不出门,出来松松筋骨也好。” 才一会儿工夫,林渡已经又嚣张了起来,分明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打不过就摇人,无上宗的传统美德。 夏天无目光和善,“方才怎么没想到你还有师父呢。” “啊,这个阵里的虎毛烧起来了,看样子这个幼崽距离不远,元烨,走,小师叔带你去打虎。” 林渡转头要走,忽然觉得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限制了行动——衣领被夏天无揪住了。 她无辜地转头,“二师侄,什么事儿啊,我急着去抓老虎。” “不许妄动灵力,有事儿让瑾萱他们上。”夏天无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之中是沉甸甸的威慑。 林渡之前没发现原来一个医修的压迫感能这么强。 她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好嘞。” “把我的话重复一遍。”夏天无还没松手。 林渡觉得自己和那只被揪着后脖颈的老虎也没有什么区别,小声开口,“二师侄,你先松手。” 夏天无纹丝不动。 两人僵持了片刻,林渡闭着眼睛飞速地重复了一遍,“不能妄动灵力,有事儿让晏青他们上。” 夏天无倒是无所谓她偷换人选,松了手,拍了拍她的头,“要乖啊,我会把脉的,连你的灵力一共用出去多少,蓄积了多长时间,我都能把出来哦。” 好一个无形的威慑。 林渡带着人就跑,几乎算是夺门而出。 风打着卷儿飘进屋内,远处有细碎的铜铃声响渐行渐远。 墨麟打了个寒战,“好冷啊。” 夏天无看了他一眼,这人很高,又因为常年练功修习剑术,衣料很薄,这会儿没有灵力护体就冷得厉害。 “伸手。” 女子声音冷冷淡淡地响起,墨麟有点害怕,缩了下肩膀,“干嘛啊……我很听话的,不像小师叔。” “不是冷吗?虽然你不能动用灵力,但我的灵力里有异火,可以克制邪魔阴毒,不会加速蛊毒扩散,反而能帮你缓解。” 墨麟就乖乖也伸出了手,由她扣着自己的手腕,一股带着至纯至阳气息火灵力灌入他的经脉之中,原本那寒气像是从骨头缝儿里窜出来的,却在灵力流过之后被迅速驱散。 他看了一眼夏天无, 女子神色依旧淡淡的,垂着眼睛抿着唇,羽睫纤长,像是春日里头落在他剑上的雾茸茸的柳絮,眼角的绯色朱砂痣好像才是她本人的活气儿所在一般,是鲜艳的。 “师妹。” “嗯?”夏天无抬眼看她。 “你今日火气真大啊。” 夏天无:…… “不用异火我怕压不住你的蛊毒。” 墨麟心说他倒也说的不是这个,是她凶完小师叔凶他。 他害怕。 但是又觉得暖和。 好像夏天无活过来了一样,不再是冷冰冰的。 四个少年顺着那追踪阵法指引的方向一路跑到了村子的边缘,通往山的方向,冷风扑面,他们却并不觉得冷。 元烨张口想要说话,灌了一口凉气儿,这才想起来要罩个纱巾,“风大,你们,戴纱巾,嗝儿……” 四个人齐齐将纱巾戴上了,一路飞跑,终于察觉到了人迹。 “瑾萱和晏青正面对敌吸引注意力,元烨听我安排布困阵。”林渡飞速地进行了安排。 “谁!敢偷我们无上宗的虎崽子?”元烨远远就喊了起来。 那人一惊,紧接着就听到了破空的一鞭。 云魄鞭带着看似和缓,实则刚烈的罡风,直接甩上了他的面门。 修士急急想要推开,就看见一人飞身而上,薄白的月光下,那蓝衫少年双手握着一把泛着玄青冷光的宽背大刀,高高跃起,整个人如同一只暴起的猛虎,刀风犀利刚直,带着沉重的威压,兜头而下。 男子仓促应战,两道攻击来势汹汹,尽管只是琴心境修士的攻势,但依旧不容小觑。 空中鞭子甩出的厉声和刀破空的锐响接连不断,男子先是被那犹如龙蛇的鞭子缠得不堪其扰,接着又被那烈烈刀气逼得接连后退。 眼前灵力炫光不断,甚至那鞭尾几次都抽到了他的身上,内劲让人火辣辣的疼。 “干什么!我只是路人!” “路人?路人就可以偷虎崽子?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是我们无上宗的!” 元烨一边按照神识小师叔报的方位布阵,一面高声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虎崽子!嗝儿……” 那人错愕地循声看过去,想要快速结束战斗,于是放出了腾云境修士的威压,却在一瞬间听到了一句轻飘飘的嗓音,“好了,撤。” 修士还没想清楚是那一句是什么意思,他就发现自己的威压调动不起来了。 “玄品三阶绝灵阵?这怎么可能?不是刚入门的新弟子吗?” 他抬头,扫了一圈儿,发现四周刚好站着四个人,纱巾覆面,只有四双神色各异但目光灼灼的眼睛在寒夜里看着他。 还真是拦路土匪来的? “你身上有虎妖幼崽的气息。”林渡开口,“白日里,你带着虎妖幼崽去过邪修吃人的现场,对吗?”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四人虎视眈眈,都盯着阵中的那人,当中那人一时被盯得寒毛倒竖。 “我不是……” 林渡歪了歪头,“都听到了?他说他不说,那怎么办?” “揍他!”元烨振臂高呼。 倪瑾萱紧随其后,“用鞭子!手不疼!” 修士:……这帮无上宗的新弟子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 晏青收了刀,撸起了袖子,“小师叔,我来吧,我劲儿大。” “不是别打,我说,我刚把老虎幼崽放归山林了,你们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林渡眯起眼睛,“所以你看见了邪修吃人?” 那人沉默不语,林渡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阵中,照着人的脸就是一拳。 林渡的拳头就算不带灵力也是极为强大的,她虽然不能如同常人一般打熬筋骨,可日日进洛泽内里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洗脑子。 逆流而上,练的不止肺腑,还有肌肉力量和耐力。 “你看见了邪修吃人?”林渡又问。 她声音很冷,在寒夜里就更显得带了冰碴子一般,落入耳中都能带出一丝凉气。 第75章 与其责备自己,不如惩罚他人 那修士满以为自己能抬手挡住这一拳。 他的的确确抬手挡住了,那拳头打上人胳膊的一瞬间,震得人又麻又酸,甚至骨头都岌岌可危地反馈出了不耐的疼痛。 拳头遭遇这样的阻碍势头还没停,于是那拳头就带着人格挡的胳膊,自己砸上了自己的脸面。 他听到了那道委实年轻却让人胆寒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看见了邪修吃人?” 还是这句话。 固执又低沉,煞气四溢。 修士彻底麻了。 “是,我是看到了。” 回答他的是重重一鞭。 “小师叔,放着我来,别用拳头。” 是一道很清脆甜蜜的女声。 修士先是被自己的拳头砸得脑瓜子嗡嗡的,又被一鞭抽到了身上,彻底爆发了,“不是,你们是正道大宗弟子,知不知道什么叫仁义礼智信啊!” 一道端方温润的男音响起,“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啊?你就这么坐视不管?你无德无义无悲无悯,就是路边的狗路过看到邪修吃人都知道叫两嗓子?你居然无动于衷?不配修道!不配为人!不配存世!”1 “我又不是你们正道弟子!” 有一道嚣张贵气的少年音响起,“哦,原来这也是邪修!抓起来!押送钧定府!” 四个人一拥而上,也没如同那人预料的一般直接捆起来押送,而是一个大个子先对上他,三下五除二将他按在了地上,紧接着身上就骑了一个人,沙包大的拳头如雨点般沉闷落下,还有人在其中暗下黑拳,尽往那腰上砸。 双拳本就难敌四手,更何况四个人八只手,还都是蛮力正大的熊孩子。 等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三个人带着的三条捆妖索就都绕上了这修士的身子,双手双腿和整个上身各自被捆了一条,只能如同一条无望的人蛹。 四人同时直起身拍了拍手,林渡支使人去收绝灵阵。 元烨忽然在一处树下喊了起来,“小师叔!嗝儿……你看!小虎崽子!” 晏青正要将人拖起来,刚把人抬了一半,闻言啪的一下松了手,抬起头,三人看向了元烨的方向。 一身赤金长袍的少年此刻双手高高举着一个虎崽子,双手刚好叉着那小虎妖的两条前肢,虎崽子的后腿还在拼命蹬动,尾巴很好地保护了自己的个猫隐私,夹得紧紧的。 林渡眯起眼睛,总觉得这孩子能把那崽子端到王座上去。 “得了,走吧。” 元烨就把虎崽子抱自己怀里了,那虎崽子还试图挣扎一下,一口咬上了人的袖口,嗷呜一声,把晏青和倪瑾萱吓了一跳。 “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就是……” 元烨从自己的外袍大袖里捻起一颗小虎牙,“虎崽子的牙硌掉了……” 晏青吓了一跳,“你炼体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能把虎妖牙给硌掉了。” 林渡失笑,伸手探了一下那虎崽子的年龄,“五六个月了,刚好在换牙期,只是正好而已。” 晏青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输。 不然回去他就要加大训练量了。 定九城钧定府,此刻天色已经泛了淡淡的蟹壳青,透着点灰蒙的冷意。 门口的晚班守卫正是疲乏懈怠的时候,刚刚跟两个亲传弟子打过招呼,一个激灵,转头就又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疏冷眼眸,他一怔,很快看到了领头的人腰间的弟子令牌。 “来者何人?”钧定府的规矩比无上宗严密得多,尽管看到了弟子令牌,守卫还是问了话。 “无上宗第九十九代弟子林渡。” “原来是林师叔,那是?”守卫看向了她的身后。 三个人身旁的还有个飞行法器没收,那上头搁着一个大约是人样的东西,甚至能看到衣物和眼睫上的冰霜,中州北部冬日极冷极长,若是没点灵力护身,上天飞一会儿定然会冻成个人棍。 “携三个师侄从河定村驱兽归来,恰好在村子边缘抓到一鬼祟邪修,所以顺路带来钧定府。” 林渡说完,身后三个人同时端着脸微笑点了点头,颇有些正道弟子风范。 守卫感叹,“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 林渡礼貌颔首,带着人进去了,顺着守卫的指向,直奔那府邸北侧的十八面地牢。 钧定府总有宗门的真人轮守,除却被发配来算账的雎渊,今年值守的真人是和归。 那十八面地牢的禁制需要专人打开,林渡着意看了一下,是她师父的手笔没错。 每个阵法师布阵都会有自己的一点怪癖,若是熟悉的内行人,其实很好分辨。 林渡对阎野的怪癖很熟悉,他喜欢在复杂的阵法杀阵中融入一道自己的剑意,仿佛非要证明,他是个能修出剑意的阵法师。 十八面地牢不是只有十八间牢房,而是分作了十八个区域,按程度和罪行、危险程度关押着犯人。 一进里头,也不是想象中的森冷黑暗带着血腥和嚎叫宛若地狱,反倒有淡淡的草药的清苦味,是个彻头彻尾的绝灵地,墙上也没有刑具,干净整洁得连一点干草屑都不见,静悄悄的,偶尔会听到一些妖兽邪魔睡觉的巨大呼噜声。 这还是四个新弟子头一回进十八面地牢,外界传言许多,有人说钧定府内有许许多多坏事做尽的邪道妖魔,被关押之后饱受地狱一般的酷刑。 走过一道燃着长明灯的青砖小道,就到了一间堂屋。 还没等他们带着人走进去,就听到了熟悉的数落声。 “你也是,我都说了要小心要小心,藏锋剑法藏得把你脑子都藏没了?怎么就不知道……怎么就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呢!你的灵气护体呢!怎么就中了蛊了,你……” 雎渊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倪瑾萱加快了脚步。 “师父。” 一拐进堂屋内,迎面就看见雎渊站在墨麟面前,手上还拿着一本账册一把算盘,那乌木算盘正敲在墨麟的头上,哗啦啦算珠子跟着人的胳膊动。 雎渊脸上一派恨铁不成钢,林渡却瞧见这个师兄握着账册的手青筋毕露,甚至在微微颤抖,厚厚一本账册都攥出了扭曲的褶皱。 墨麟比雎渊还高出一些,此刻垂着头,任由自己师父数落,一点没有在外的俊朗锐气。 一旁的夏天无倒是劝了一句,“蛊师用蛊防不胜防,并非灵力没有护体的缘故。” “等我弄醒那邵绯,问清楚究竟是何蛊毒,就会配置好解药,一定能解救大师兄。” “你不用护着你大师兄,只要足够强大,一切阴谋诡计都不过是虚妄,他就是……” 雎渊话还没说完,林渡忽然开口,“是我布局不够完善,师兄要怪,就怪我吧。” “是我没有提前通知了大师兄,师父你要怪,就怪我吧!”倪瑾萱抢着开口。 雎渊哑了火,嘴巴张张合合,良久才憋出一句带声的语句,“怪我!徒弟受伤,自然是师父教导不力,都怪我。” 林渡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很淡,带着些落魄的自嘲,“与其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如好生料理清楚那些真正的罪魁祸首。” 与其责备自己,不如埋怨他人。 这话不该是正道人士说出来的话,林渡想了想,没有说。 元烨说了,“我知道,我父皇就是这么干的,与其责备自己,不如惩罚他人!通通下狱抄家!” 林渡:……还得是他们老元家啊。 第77章 进牢房是不可能进牢房的 新入门的弟子头一次见识到了十八面地牢是如何审讯犯人的。 元烨抱着胳膊小声说道,“这和我们凡俗界一点都不一样。” 林渡点点头,深表肯定,和现代电视剧里演的也完全不一样。 没有鞭打,没有酷刑,先上供案,三炷清香,问候天地道祖,接着就将人好端端放到了座位上,倒上一杯热茶,客客气气地询问姓名、师承和出身。 邵绯还昏迷着,先审问的是被冻成了人棍的修士。 那修士哆哆嗦嗦喝了一杯热茶,睫毛上的霜才化了,对上和归真人格外慈和的目光,又看了看那一排站着抱着胳膊睥睨着他的无上宗弟子,忽然觉得有点割裂。 和归生得极为温润和蔼,说话也带着温蔼的气质,“所以道友,你姓甚名谁,从何处来?” “李伟,从泾即岛来。” 和归微微一笑,“李伟?道友这个名字,好生质朴。” 林渡垂眸掩去深思,在修真界这么质朴的名字可不多了,全国有二十六万人叫李伟,二十九万人叫张伟,也不知道在修真界,会有多少人叫这个名字? 不等那修士回答,和归又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来无上宗属地,是何目的。” “路过,云游。” 和归点点头,目光更和蔼了,又随意问了几个问题,那修士也回得简略,谁知问话人话锋一转,“那么张伟道友,究竟为何会出现在邪道吃人的现场啊?” “路过,不巧。”修士丝毫不曾察觉和归话里的已经给他改了个姓。 和归又长长地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转头对守卫说道,“带去九幽阁吧,想来这位道友失忆了,连姓李姓张都忘了,需要时间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是谁,究竟是干什么的。” 几个小孩儿不知道九幽阁是什么,好奇地要跟着去看。 和归一身淡色长袍,依旧笑得温和,“小孩子不用去看,没什么意思的,无趣极了。” 可不是无趣极了,绝灵之地,还隔绝五感,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闻不到,什么都没有。 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任何可供打发的事情,甚至神识都探不出去。 林渡听完了解释,又看了一眼那燃烧的三炷香。 半炷香还没烧完,那边就传来了守卫的汇报。 “招了?”端坐着的和归忽然抬起头。 守卫从另一侧小道现了身。 “招了,是受富泗坊的坊主雇佣前来试探咱们宗门四个上青云榜的新弟子的实力的,选了个附属地的山村,引诱了虎妖下山吃牛,好让村长向宗门求助,这种小事,一般也就是低阶修士下山处理。” “谁想在暗中观察时恰好遇上了邪修吃人,就抱着幼虎在那儿走了一圈儿,想给几位师兄和师叔增添点破案的难度,这样可以暗中考察几位的实力和智力,只是没想到在试探完之后趁夜色离开之时,被几位小师兄抓了。” 和归微微一笑,“富泗坊今年派的人不行啊,居然被活捉了。” 林渡已经从元烨和晏青那里知道了青云榜上新入榜的修士会被试探实力贩卖信息之事,闻言一哂,“能放生一个虎崽子,却也能亲眼看着一个孩子被吃?” “也许不是放生,”和归声音和缓,琥珀色的眼眸含着一点光,“他们这种靠赏金做事的人,活物带着不方便,白日里你们到处跑他找不到地方杀虎取皮和骨,所以才会在以为你们尘埃落定不会外出探寻的时候处理好猎物上路。” “谁能想到,你们居然会特意寻虎崽子。” 和归见几个小弟子心情有点沉重,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都是聪明的孩子们,你们这几个人信息的价格,现在至少值一千灵石了。” “那有点低。”林渡做出了评价,“咱们无上宗最贵的一个是谁?” 和归沉吟了一下,“难说。” “目前一百代弟子里头卖出去的最高价是你们大师兄墨麟,他修藏锋剑,当年七拨人,无人能让他拔出剑;” “我这一辈的,是姜良师兄,因为他从不出门,有市无价;” “上一辈的我只知道阎野师叔,他和姜良年岁差不多大,也不爱出门,当年信息的价格是五千灵石,但和墨麟一样,没人摸到过他阵法成就的上限。” 林渡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青出于蓝胜于蓝,那我至少得值个六千吧。” 四个少年彼此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些心照不宣的深沉。 不管怎么样,这身价只能高不能低。 人的胜负欲总在这种小事儿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个李伟还是张伟,真名叫什么?”林渡问道,“像这种掉进人堆里喊一声八百个人应的名字,也是这种‘赏金猎人’的特色?” “赏金猎人姓名极多,谁知道呢?”和归笑意融融,“没关系,在咱们钧定府改造一下就好了,等之后张贴犯人入罪姓名画像,等着他的雇主来捞就是了。” 雎渊手上的算盘哗哗响,“等人来捞,又是一笔进项啊,今年钧定府的年例就有着落了。” 元烨小声问道,“怎么改造啊?” “像他这种寻常普通看押的犯人,服管教的话,寅时起床,开始晨诵戒律和慈悲经,卯时开始做手工,因为是绝灵之地,所以都是一些不用灵力的粗活……” 林渡福至心灵,修真界版踩缝纫机? “缝衣服修雨伞?” “也有,”和归继续说道,“一般是替城中修补砌墙搬砖还有各类工坊的活计,毕竟我们钧定府很缺劳工。” “干到酉时继续背诵戒律,然后所有囚犯轮流大声背诵自己的忏悔书,必须情真意切,真实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那要是有不服改造的呢?” “那就,”和归看向了深处的甬道,“血湖、九幽、泰山这些间屋子,也不是白做的,好好关着,总有忏悔之日。” “只要配合改造,就还有出头之日。” 他将目光转回几个小弟子身上,“你们也是,要遵守戒律和宗规哦,若是犯了大错,这里头,也不是没有正在改造的宗门弟子。” “而且住在这里,需要上交每日费用哦。” 这十八面地牢,造价还挺贵的,钧定府的进项很大一部分,都出在这帮邪修身上了。 四个人齐齐挺了挺胸膛,正气凛然地点了点头,“谨遵真人教诲。” 进牢房是不可能进牢房的,谁都不想进牢房的。 一帮孩子进来的时候是一排骄傲的小树苗,出去的时候一排根红苗正深受教诲的小白杨。 林渡神识内的怨气还没完全消解,打算先回洛泽旁边自己的洞府消化消化,半道上被一道空间波动直接拐到了洛泽冰面上。 “哟,回来都不敢来见我了,心里有鬼?受伤了?”阎野依旧盘坐在冰面上,一开口就是老阴阳家了。 林渡罕见地气虚,“我没有……是当时情势所迫……” 阎野嗷了一声,“你没有~是当时情势所迫~” 他卡着嗓子学林渡说话,尾音拖长了,怪腔怪调的。 林渡忍着没有犯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上回她笑阎野,这回轮到阎野笑她了。 “坐过来。”阎野喊她。 林渡硬着头皮坐到了他对面,盘着腿垂着眼睛。 “你身上哪儿来的怨气?”阎野微微皱了眉头,伸手抵上她的额心。 深海一般的神识强行涌入林渡的神府,接着迅速如潮水一般将她包裹,那泛着白光的神识上此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霭。 “林渡……” 阎野难得这样连名带姓喊她,语气也严肃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太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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