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就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对吗?” 林渡觉得孺子可教,难怪元烨在原剧情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炮灰,几乎没怎么提过。 太正常的人那原作者是只字不提啊。 林渡感慨着拍了拍元烨的肩膀,明白人啊明白人。 大抵是她的面部表情太过感动了,元烨有些惶恐,正要说话的时候,听得门再度被打开。 林渡镇定自若地翻过一页心经,元烨一个手忙脚乱,藏在《律历志》当中的话本儿歪倒下来。 前来接孩子的凤朝一眼看到了落到地上的书本封面。 《被年下小狼狗娇养后》 元烨扑通一下倒地,顺势盖住了封面,“哎呀掌门真人来了,小师叔,我们走吧。” “……倒也不必如此行大礼。”凤朝将人扶起来,顺势用灵力将那本书揣进了袖中。 “对了,林渡啊。” 林渡淡然合上心经,“师姐您说。” “你看心经喜欢倒着看吗?怎么从右边翻页呢?” 林渡握着心经的手微微颤抖。 大意了。 修真界的书的书写和古书相同,左为阳、右为阴、上为阳,下为阴布局的,翻页是从左到右,和现代的刚好相反。 她没有在认真看书,所以保留了现代的习惯,下意识是从右到左开页的。 凤朝微笑着看着两个装模作样的小孩儿,“不好好读书还学会装模作样自己骗自己了。” 她整了整衣袖,微微抬起下巴,笑容之中暗藏压迫感,“刚好冬日里宗门耕种用的法器需要修整,你俩一个是阵法师一个研学鲁班书,正好都有用,这个月之内给我修好,我会亲自去检查。” 林渡和元烨对视一眼,默默低头应是。 第53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岁暮天寒,急景凋年。 一场大雪将无上宗连绵的山峦落成了雪原。 当啷一声响,屋檐的积雪被震得簌簌落下,四面漏风的农器库内响起两道叹息。 “差不多结束了吧?今儿都约好了一起下山吃古董羹?那片得极薄的灵羊肉一涮,沾上麻酱裹进芝麻饼里,嘿,不能说了,肚子叫得比风刮得都响了。” 元烨揉搓了一下做木工做得太长时间了的手,往手心哈了口气,揉了揉被风吹得梆硬的耳朵。 林渡最后给身经百战伤痕累累的法器补全好阵法,这才收了手,“不是约了辰时一起下山吗?这会儿还早。” “这雪下得分不清白天黑夜的。” 元烨跳起来拨转了一下八角琉璃挂灯上的夜明珠,单薄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仓库角落,那里整整齐齐堆放着各样农具。 灵力催动后就可以自己耕地、播种、浇水、施肥、除虫的,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只是当面分明可以看出缝缝补补又一年的零碎痕迹。 林渡叼着根棍状的莹晶条用以照明,眯着眼睛,专心致志拿着个镊子检查着阵法路线。 元烨只好又拿起锯子和木头,抬脚踩在了条凳上,吭哧吭哧锯了起来。 修士没有过年的习惯,但今日的确是旧年最后一日,唯一能显示过年热闹之处的,就是各个城池商铺为了促进人们消费举办的各种活动了。 “听说每年过年城中每家商户都会制冰灯呢,什么都有雕的。” 林渡挑眉,“冰灯?” “昂,今儿大师兄还想着给小师妹弄一个,可惜他修房子行,雕工实在不太行,改成用铁锹堆雪人了。” 木屑簌簌落下,冷风混着雪吹了进来,昏暗之下,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堆雪还是木屑。 元烨骂了一句,默默拎起木板子去钉窗棂。 一身绯红长袍的人走进来,抬手施了灵力下了个止风雪的禁制,“下这么大的雪,还在干活儿?去歇着吧,没真让你们这个月就干完。” 林渡叼着发光的棍子转过头,含混道,“师姐。” 凤朝眉眼微弯,扔给他们一人一个红色织锦储物袋,“亲传弟子的年例,可别新年头一天就花光了,墨麟天无他们在等你们。” 两个苦工被赶着撂下了手里的东西,神识扫了一眼里头的东西,灵石、伤药、基础丹药分用箱子装好了。 “师姐,这是今年的,还是明年的?” 凤朝横了一他们一眼,“计较这个?” 林渡懂了,显然是新年的,每到过年才发,工资形式以年终奖发放,企业效益也就这样了,有就不错了,至少不是打个红条。 凤朝替他们关了仓库门,赶羊回圈一样让他们赶紧走。 元烨还没忘记邀请掌门一道下山。 凤朝笑着摇摇头,“你们小孩儿自己玩儿吧。” 修士但凡超过一百岁之后,就很少计较年岁了。 林渡和元烨是后到的,倪瑾萱正在前头一个小雪山上从上到下滑雪玩儿。 墨麟就负责在山顶给她推车。 小姑娘刚好滑到林渡脚跟前, “这个形状……那是不是我们刚刚修的脱壳机缺了的木兜啊?”元烨的眼神慢慢犀利起来。 林渡抱着胳膊,“晏青踩着滑下来的,我没看错的话,是把两把铁锹的头和木棍卸下来了是吧?” “好像……是。” 两人齐齐冷笑了一声,看向了眼前的两个给他们增加工作量的冤孽。 “不是,谁教你们这么干的?”元烨嚷嚷开来。 “什么?”晏青一手拎着一个棍儿,脚踩两个扁平内凹的尖圆铁块,“你说这个啊?天无师姐说他们刚进宗门的时候,苍离师叔和雎渊师叔就带着他们这么玩儿。” 合着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林渡抬手按了按眉心,算了。 “走吧走吧,下山吃饭,好不容易今天不用修炼。” 墨麟飞身落下来,旁边跟着夏天无,今日她的衣衫不再白色暗花,缀着斑斓的百花穿蝶绣纹,头上的红梅也给这位添了些人气儿。 林渡多看了几眼。 在夏天无用疑问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轻轻夸了一句,“红梅很衬冰雪。” “也很衬你。” 夏天无抿着唇笑起来,“你给我的话本我炼丹的时候看完了。” 林渡积极采访了这位的感想。 “我觉得……这狼妖,还得多修丹道,药引不是这么用的。” “这笔者定然是没有学过丹道。” 林渡罕见地吃瘪了,“你说得对。” 她真没学过。 这样冷冰冰一心丹道的二师侄,到底是怎么变成剧情里的恋爱脑的? “话本儿而已,写的是个故事,又不是写的丹道典籍。” “但的确是谬误,按照书里让小草妖怀孕之后取灵胎入药的法子,胎魂已成,虽然提纯了药力,但是大凶之物,孽力回馈之际,那服下的人,很大可能会怨气缠身,甚至……胎魂附体。” “不管哪个医修,就算是食人精血的邪魔,都干不出这等得不偿失的破事儿。” 林渡眼神微闪,“是吗?” “是啊,如果不是作者杜撰,那小狼妖就实在蠢了。” 夏天无声音淡淡的。 “不过说起来,狼本身智商也不高,脑子就那么小,不聪明是应当的。” 林渡点了点头,挺好,蠢点好。 丝毫没有自己也被骂进去的觉悟。 一帮人热热闹闹进了早就定好的包厢,统共六个人,堂倌上来点菜。 “先来一百盘灵羊肉二十个芝麻烧饼。” 堂倌端着茶水的手微微颤抖,声音拔高了,“多少?” “一百盘……是不是还有点少?”墨麟扫了一眼,“那就……一百二十盘?” 什么时候手都能稳稳托着茶水有人砸店也面不改色的堂倌手抖了,杯盏哆哆嗦嗦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百,二十盘?今年无上宗的师父们都来吃饭吗?这包厢是不是留得太小了。” “没有,就我们六个人啊。”元烨摩拳擦掌,“快上吧,饿啦,记得,多来点麻酱。” 堂倌游魂一般走了出去,走到后厨对上正切羊肉切到不耐烦的厨子。 “说吧,要多少?二十盘?”那握着刀的厨修不耐地掀起眼皮。 “一……一百二十盘。” “多少???”厨修举起了菜刀。 “无上宗……天字号包房,一百二十盘,小师父们说了,饿了,急,快点。” 厨修骂骂咧咧把刀往木桩上一剁,“让他们自己来,让他们自己来!一百二十盘,要我命是吧!” “无上宗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个人在宗里吗?” “哦,他们来了六个人。” 看到惊吓转移,堂倌就快乐了。 “多少?” “六个。” 厨修咬紧牙根提起刀,“一会儿我拿着羊亲自去他们包厢切,我倒要看看,六个人怎么吃完一百二十盘。” 第54章 “我先进个阶” 热腾腾的包厢之内,厨修片肉片得风生水起,桌上的六个人吃肉也吃得风生水起。 咔嗒一声,又一叠盘子空了。 六双眼睛眼巴巴看向了刚刚菜板之后的厨修。 厨修一抬眼,差点气乐了。 什么好人家的宗门养出来这么一群吃饭堪比风卷残云的玩意。 饿了三年才下的山? 倪瑾萱看着窗外的街道上的冰灯,一脸艳羡,“都好精致啊。” 林渡忽然开口,“想要?” 倪瑾萱小声道,“要不咱们下去买一个?反正肉还没上来。” 厨修切肉的节奏忽然就加快了。 林渡笑了笑,“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倪瑾萱歪了歪头,“比大师兄堆得雪人精致的就行。” 林渡一哂,那用铁锹堆的雪人,跟一座小山一样,能精致到哪里去。 封了将近半个月的灵力倏然散开,热气腾腾的铜锅水雾持续弥散,本该是暖洋洋的屋内却突然一寸寸冷了下来。 厨师忍不住抬头,以为谁把门窗开了。 可窗子依旧封得好好的。 屋内却响起了结冰的声响。 喀嚓喀嚓…… 那铜锅之上的水雾奔涌而出,却迅速消弭不见,像是被什么东西横空挪移了一般。 一道盘旋的白色灵光悬在林渡面前,她神情认真严肃,似乎在酝酿什么。 屋内冷得让厨修打了个哆嗦,刚要开口,却听得一声“好了。” 他偏头,座中一个年纪尚小的青衫小师父闲闲伸手,白色灵光渐渐消散,一只晶莹剔透的冰兔出现在了她的掌心,虽然线条简洁,但活灵活现,可爱圆润,当中似乎有一颗浑圆的夜明珠。 林渡随手取出一截桃枝和红绳将那冰灯拴上去,“给。” 她分明年纪不大,却跟哄小孩儿一般递给了那粉妆玉琢的红白衣衫的小姑娘。 倪瑾萱接了,杏眼中闪动着欣喜明亮的光,苹果肌都要升天了。 元烨拍案而起,“我也要!小师叔!我也要!” 林渡敷衍地摆摆手,“可以是可以,但你稍微等一下。” 元烨刚要撒泼卖痴,就看见林渡快步走到了内间。 “我先进个阶。” 封了半个月的灵力,刚一动用,琴心境后期的壁垒就要破了。 她快速布好聚灵阵,又怕引起饭馆儿骚动,摆了一堆小山似的灵石绕了自己一圈。 只是进阶大圆满,要不了多长时间。 厨修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这趟来得值了。 能够看到六个人吃六十人份的肉,看无上宗的小师父吃着吃着去进阶了,这辈子真的值了。 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觉得离谱了。 林渡这一次进阶的确很快,最后一颗益气疏郁丹吞了下去,肺腑彻底畅通了,灵力纳入体内的速度跟大坝开闸一般,猛地灌入体内,泄洪似地冲刷着经脉。 前面人吃了二十盘的肉之后,林渡就已经进阶到了大圆满,身前一片灵石已经丁点灵气都不见,成了寻常碎石,灰扑扑的暗淡无比不见丝毫光亮。 四周一片寂静,林渡的神识外放了出去,却触碰到了壁垒。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睁开了眼睛,一只手上迅速祭出浮生扇,顺势起身,“谁?” 居然有人敢在定九城对她下手,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一时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一道清浅的男音,“不过顺路而已,你师父没教过你在外进阶的时候,最好布个防御阵吗?不然……万一有坏人可怎么办呢?” “你那师父不行,考不考虑换一个?” 林渡一瞬间就知道了是谁,一副网恋的好嗓子,阴阳怪气也跟说情话一般。 “危止?你来定九城做什么?” 那人哎呀一声,“我真的只是路过,只是你喊了我,我就不得不现身了。” “你们宗门,不是最近下了对银面具白袍人的追杀令吗?恰好在你进阶有灵力波动的时候,被我抓到了个小贼。” 空间微微波动,先前隐于结界中的人忽然显形。 林渡起身的一瞬间握住了腰间的浮生扇,继而目光落在了那道空间波动上。 那佛修今日戴了个箬笠,似乎是为了避雪,一身寻常海青僧衣,淡素极了,他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下半张流畅窄瘦的脸型,倒是比初见时云锦袈裟看着入眼许多,很有些青灯古佛纤尘不染的味道。 但让林渡更为在意的是,佛修跟前,还有一人。 那人戴着银质面具,一身月色长袍,背后两把弯刀,但此刻,这人的喉咙被危止单手看似随意地扣住,但从那爆出的青筋和挣扎的手脚来看,已经临近了死亡的边际。 林渡闻到了危止身上浅淡的风雪味道。 他是刚来的,但那个面具人不是。 林渡一时不知道到底哪个更危险,扯下了自己腰间的弟子令牌准备喊人。 “别喊啊,我是好人。” “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 危止还牵制着那个人,一只手轻而易举扣着那人的脖颈,一只手轻轻取下那背后的一把弯刀,指节轻轻用力,那分明是天品法宝的弯刀应声而断,恍若他折的只是寻常一根筷子一般。 林渡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目光开始落在可以布阵的缺口上。 “你这一天到晚吓唬小孩儿的毛病,没改。” “非要把自己弄得人人生厌,才算败坏佛门?” 一道没什么情绪的淡漠声线落进危止设下的结界之内,继而林渡闻到了醉酒之人身上独有的酒香。 危止弄断那人的两把弯刀,箬笠遮着半面脸,叫人看不分明他的表情。 但林渡分明感觉到这话里的古怪,并且那海青僧袍的人身上气势一凝。 她看向那个轻而易举走进佛门顶尖战力者结界中的人。 那人一身宽大绣日月星辰的重紫法袍,头发如同刚进宗门的林渡一般,胡乱束在顶上,额前脑后都散乱着杂毛,分明是矜贵无比的一张脸,偏偏比林渡还不讲究,一手拎着个酒壶,醉眼醺醺,神色却淡。 与此同时,一直沉寂着的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第55章 无上宗弟子,真的离谱 林渡忽然拱手躬身,“晚辈无上宗第九十九代弟子林渡,拜见临湍仙尊。” 这位在宗内就是她这个住在禁地的人都没碰上一次,至少得先在这位辈分最高的大恋爱脑前挂个名吧。 这一声太过正气了,正气到危止和临湍都吓了一跳,连同那地上被危止的灵压禁锢着的人。 临湍调整了些脸色,开口也带了些温和的醉意,“第九十九代,我这一代的还没飞升的家伙不多了,你是我哪个师弟的关门弟子不成?” “晚辈师承阎野仙尊。”林渡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不是个守礼的人,阎野都没有受过她的礼,但此刻做来,却也浑然天成,演得像模像样。 “啊,那小屁孩啊。” 临湍辈分高年纪大,只是因为心结而一直无法飞升,如今修真界,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了。 天下第一避世不出,天下第二闭关正待飞升,天下第三半途以邪道成金身。 林渡觉得修真界正常人太少了,大家都不太正常,所以正常的也不正常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临湍?就连阎野都少见到我,只怕也不会提起我。” 女子似乎状态有些微醺,主动起了话头。 林渡不能说自己有挂,反应极快地找了个理由。 “仙尊手中的酒,是无上宗宗门内库的醉玉山,晚辈刚好有宗门内库的令牌和出入账册。” 这酒别处都没有,是无上宗的特产,内库里头的,是对外不售的陈酿。 饶是第七候的太清境修士,喝了也会如玉山倾倒,故名醉玉山。 临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凤朝倒是越来越不讲究了,滥用童工啊。” 林渡的小脸上终于浮现了往日的生动,她用力点头,一脸凄惨,“今天我还是刚修完农具过来的。” 临湍嘶了一声,“不过你师父小时候也修过那些,你这也算……师徒传承?” 林渡觉得这宗门的两任掌门里面,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更靠谱点。 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宗门传承。 “说真的,这小孩儿的师父不行。”危止忽然插话。 临湍用酒壶敲了敲危止的头,连名带姓喊他,“楼危止,没有你这样当面撬我的人的。” “楼临湍,我可是帮了你们无上宗一个忙。”危止转头看她。 “劳烦你喊我的道号。”临湍的桃花眼毫不畏惧地对上佛修的视线,里头含着深夜的风雪。 “那也请您喊我的法号。”危止微微抬手,扶起箬笠,分毫不让。 林渡只觉得火星子都要溅到她身上了,本着帮亲也帮里的原则,她收敛了眼中的趣味和审视,开口截断了两人的僵局,“你知道我师父从无上宗下来需要多长时间吗?” “若这人能在一息之内杀了我,那算我今天的确不该毫无防备莽撞进阶。” “但……”林渡微微抬起下颚,勾唇蔑笑,“可能吗?” 危止一噎,他总是说不过这个小病秧子。 佛修继续低头默默干活,拎着不知何时已经如同死狗般的人,将他打包扔进一个粗麻布袋里,喀嚓喀嚓声不绝于耳。 “临湍仙尊……那人大约是我们无上宗追杀的一群人之一。”林渡倒是没忘了正事。 “那面具上的图腾,我曾经在兰句界见过。” “我知道,我看到凤朝签署的宗门追杀令了。” 临湍顿了顿,复又补充道,“胆敢截杀无上宗弟子,该杀。” 林渡欲言又止,既然是追杀令,那这佛修一副杀不完要把人打包带走的模样是个什么意思。 那可不是自己人,甚至连中州人都不是。 中州佛修寥寥,佛修的聚集地在云摩罗,从中州还要向东南很长一段路。 云摩罗八大佛门,密宗为最,危止便出自那密宗。 中州道修主流修内丹,跟佛修不是一个路数。 这人是实实在在的外人。 临湍过去轻轻摸了摸林渡的头,“这件事有我们大人呢,你别管。” 她的指尖是温凉的,林渡眨了眨眼睛,忽然下意识拉住了临湍的衣袖。 已经有了两千多岁的高阶修士愣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时没动,默许了这个有些冒犯的动作,将目光落到了这个逾矩的小师侄身上。 小孩儿仰着头看人,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满是莫名的孺慕,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方才分明对着危止是疏冷甚至带了戒备的杀意,像是警惕的狐狸,这会儿却完完全全用依赖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初生的奶猫。 临湍恍了一下神,先前淡漠的桃花眼中疏冷融化,她伸出了手,又摸了摸她的脸,“无妨,信我。” “那,师伯你现在就要走吗?不和我们新弟子一道用顿年夜饭?” 林渡想,这回一松手,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见这个任务对象一次呢,她至少得留个下次再见面的理由,再不然留道气息以后方便传音也行啊。 不知道这句又戳中了临湍内心的什么,她的目光悠远了起来,盯着眼前的林渡看了一会儿,接着轻轻笑起来,混着酒意的嗓子微微沙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我就不去了,等你大了,来禁地桃林,找我喝酒。” 危止忽然插嘴,“你们那帮光顾着吃的小孩儿终于想起来要看看你这个进阶的人了。” 临湍看了危止一眼,“打包带走,不许见血,到时候吓着我的孩子们。” 危止轻笑一声,“我是佛修,眼里见不得血。” 那人的四肢他都折断塞进麻袋里了,定然见不了血。 临湍分明是在故意吓唬小孩儿,让小孩儿知道怕,别插手。 空间微微波动,危止被临湍催着消失在了内室之中。 林渡若有所思地留在原地,或许,有些藏在剧情之外,系统都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在原剧情从未出现的危止,和临湍仙尊,似乎很是相熟。 她打算回去再仔细看一看临湍那本的剧情,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结界!开门!我还在里面!!!” 重霄榜第三的结界,她要破开可能这座酒楼也要炸没了。 林渡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结界,心中默念过年骂人不吉利。 不过几息之后,空间再度波动,结界缓缓消散,一道仓促的歉意传入林渡耳中,“抱歉,差点忘了,下次给你赔罪。” 林渡看着开了的窗,寒风裹挟着薄雪落入屋内,无奈地拿着浮生扇抵了抵自己的额头。 恰在这时,结界之外慌乱的找人声传入她的耳中。 “小师叔呢?怎么进个阶小师叔没了?” “小师叔!小师叔你去哪儿了!难不成因为一百二十盘肉都吃完了没给你留就走了?别啊,我们还能再点!” “我草,小师叔!你从哪儿出来的?” 高阶修士的结界化得无声无息,在墨麟他们的视角之中,只能看到原本杳无人迹的室内突然多出了个青衫修士,迎着窗前风雪,正抵着扇子笑得戾气横生。 墨麟看着眼前的一幕,小声道,“天无,你觉不觉得,小师叔这个造型像极了南风谷那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参赛的堂中名人出场的模样。” 夏天无想了想,“那堂中名人眼神中可没有杀气。” “大过年的,给你们个惊喜,行不行?” 林渡横了他们一眼,“大呼小叫的,一点没有大宗弟子风范。” 厨修拎着菜刀闯进内室,以为自己酒楼吃饭把人吃没了,恰好眼睁睁看着这个小师父给他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 他默默地握紧了菜刀,算了,适应不了,无上宗的弟子,真的很离谱。 厨修的刀都差点拿不稳了。 第55章 掌门她炸成烟花了! 无上宗六人组的战绩最后止步一百五十二盘,林渡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看了一眼那揉着胳膊的厨修,心中升腾出些迟来的歉意。 “天无,要不给咱们师父整个膏药吧?” 夏天无应了一声,厨修握着刀的手都抖了,“不会,贴完还要继续吧?” 林渡其实也没太吃饱,但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吃了,“哪儿能啊,您歇着吧,记我账上。” 一帮人浩浩荡荡出了门,恰逢外面嗖嗖两声,烟花窜到深黑夜空,继而次第绽放出了绚丽的光雨。 “嚯,今年这个烟花放得可真大,原来修真界也放烟花啊。”元烨抄着手仰头看夜空。 林渡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那个烟花……当中好像有人?” 墨麟一个激灵,仔细地看了看,接着脱口而出一声,“我草。” “钧定府守卫呢!!!什么人胆敢在定九城城内斗殴!!!” 他说着手上便多出了一根玄金剑棍,就要飞身而上,被夏天无拉住了。 “大师兄,那人好像是……”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在定九城斗殴啊!” “好像是咱们掌门。” 墨麟动作一顿,回过头来,本就大的眼睛瞪圆了,双眼皮跟着展开,当中盛满了不可置信,“你说谁?” 六人齐齐地仰头看到了天上,但见一道红色身影悬在空中,一道灵力直奔她而去,继而炸出一道格外绚丽的灵力光波,赤色灵光璀璨无比,范围极大,弥散出去几十丈,如同极为华美的怒放牡丹。 “对哦,咱们掌门今天好像就是穿的红衣服。”元烨仰头看了一会儿,迟钝地反应了过来,忽然大声跟着我草了一声。 “咱们掌门她炸成烟花了???” 林渡眼角一抽,一本正经地说道,“掌门趁着过年,给你们放个烟花助助兴,让我们说,谢谢掌门。” 倪瑾萱乖乖地第一个响应,“谢谢掌门。” 元烨下意识一同开口,“谢谢掌门。” 晏青觉得不对,但出于礼貌应和道,“谢谢掌门。” 墨麟嘴角一抽,“不行,什么人要掌门亲自打,我去看看。” 他刚窜上去,就听到了一声极为熟悉的呼喊。 “大师姐!大师姐不可啊!你是掌门啊!这是咱们的定九城啊!!!你不能亲手破宗规啊!!” “诶别打别打,大师姐,你怎么连我都打!” 他那个被罚在定九城对账的师父手上还拎着个算盘,似乎害怕被误伤,离得远远地,正在扯着嗓子大吼。 “别让我听见掌门这个词儿,我听见就来气!”凤朝冷笑一声,悬在空中衣袍猎猎,转头指着那片灵力波动怒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不是要自行逐出师门吗?你回来干什么?” “是男人就一辈子别回来!!” “临阵脱逃算个什么本事!把掌门这个破活儿就这么甩给我了,你还好意思回来拿无上宗的东西?给我爬!无上宗的地界都别进!” 林渡见墨麟上去自己也跟着祭出飞行法器飞上了天,刚一上来就听到了这一句,忽然意识到这场面似乎在临湍的剧本里看过,立刻看向了凤朝指着快要破口大骂的方向。 那里灵力光波之中有个男子的身影。 那人青年模样极为年轻,一身白衣飘在风雪夜中,并未如无上宗这帮弟子们一般冠发整齐,墨发随风飘扬,唯有额心有一道金色神印微微发光,秋水为神玉为骨,大约就是这样的人。 隔着茫茫风雪,林渡对上了一双极浓黑的淡漠眼眸。 那是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无悲无喜,即便被人指着鼻子骂,也毫无波动。 林渡看得分明,那人不似自己,再是压抑戾气,也会反馈出些许缓释的动作和表情,但那人毫无波动,似乎将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饶是万年的寒冰,也能给人以森森的寒气,他并不冰冷,像是个没有任何属性的东西,俯瞰着一切苍生,无悲无喜,无忧无悯。 这一刻,她终于懂了,为什么临湍三千年都捂不热这样的一个人。 这玩意明显就是一个绝热材料板。 “师姐师姐,咱不气,师弟当年固然有错,可这大过年的,来都来了……”雎渊还在劝架。 凤朝蔑笑一声,“大过年的就他添堵,来了也给我赶紧爬走。” “诶唷。”凤朝被灌了一嗓子风,忍不住咳嗽起来。 “大师姐,风雪这么大,怎么还在外吹风呢。” 一道肆意中带着关切的问候穿透了风雪和尘世的喧嚣,抵达了几近暴走边缘的掌门的耳中。 林渡接着抬手,浮生扇灵力倾泻而出,轻轻开口,“止。” 一时间,冰雪止息,恰恰悬停于空中,恍若凝滞住一般。 “风太大了,或许那位道友,听不见您的骂声,现在好了。” 林渡笑着收了浮生扇,歪了歪头,“对了,这位是何方散修啊?” 凤朝只怔愣了一下,很快笑了起来,“来来来,小师妹,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前任青云榜天赋第一,后苍。” 她热情地冲林渡招手,用灵力将她挪至自己身边,极为开心地搂着林渡的肩膀,看向后苍,“这位按原来你在无上宗的辈分来算,是你的小师妹,如今的青云榜天赋第一,林渡。” 前后两任天赋第一遥遥相望,一个淡然若雪,一个恣意若风,两人目光相接,到底是林渡先开了口。 “原来是前辈,久仰。” 林渡抱拳颔首,姿态恭敬,目光却不羁,若长风千里,滚草落叶。 对面许久才传来一声回答,“小师妹有礼。” 凤朝指了后苍说道,“小师妹,记好了,这是咱们无上宗前任掌门的关门弟子,六百年前曾是新一任的掌门人选,只可惜他忤逆师长,不告而别,至今方才归来,依你之见,此人该你唤一声师兄吗?” 一席话说得一旁还抱着算盘的雎渊冷汗涔涔。 林渡忽然歪头一笑,空中凝冻的雪恰好突然又开始飘落。 “大师姐,今日风雪大,不如问问后苍前辈,何故来定九城做客?” 第57章 “孩子还小” 有的人,你以为她是来灭火的,结果她是来拱火的。 林渡一开口,雎渊都想给这个小师妹磕个头,恨不得亲自上去捂嘴。 但他不能。 他只能庆幸,幸亏林渡的师父是阎野,是那个在专心闭关修炼之后修为境界就一路攀升,直接窜到重霄榜第二的阎野。 阎野是修真界最年轻到达第七候的修士,他之于凤朝后苍,大概就如同林渡之于墨麟天无,年纪小,辈分高,修为后来居上。 如今的后苍,看着倒是还和凤朝半斤八两,卡在第五候乾元境。 昔日天赋第一,已泯然如众人。 凤朝恨不得给林渡鼓个掌,还得是阎野教出来的孩子会说。 对方却依旧没什么反应,不是夏天无的单纯冷清,不是林渡的掩饰本能,是沉潭,无论雪停还是下,都激不起他内里的丝毫波澜。 “来故地,寻故人,我没有违背无上宗宗规,掌门师姐何故将我排除在外。” 林渡大致理解凤朝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她的师父并非上一任掌门临湍,相当于一个老实打工人,人生规划之中从未想过要接手家族企业,突然有一天,因为正经继承人撂挑子不干了,所以被迫赶鸭子上架,破坏了自己的全部规划打算。 如今这个撂挑子不干的人消失了几百年,又拍拍屁股跟没事儿人一样回来了,凤朝没下死手完全是因为宗规城规和个人道义。 林渡在心底啧了一声,恋爱脑身边的正常人,真的都承担了太多。 负重一万吨,人人都是大冤种。 凤朝刚要说话,风雪倏然鼓动,有人迎风雪而来,重紫法袍被风吹得鼓起。 喑哑的酒嗓被风吹散。 “回来了?” 那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林渡却看到后苍脸上有了清浅的波动。 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瞬间晃过许多道情绪,复杂得像是林渡验算阵法剩下最后一张的草稿纸,反反复复重叠了许多不同的东西。 气闷着急窘迫小心翼翼细密谨慎到最终静默都堆叠在那张纸上。 林渡隐约觉得不对。 临湍和后苍的关系,或许远比书中展现的还要复杂。 于是不等后苍有任何的回答,风雪中忽然响起一道正气十足的喊声,“弟子林渡,见过临湍师伯!” 紧接着在林渡的眼神示意下,好不容易跟上来的几个弟子排成了一排,齐齐跟着小师叔拱手躬身行礼,气势恢宏,“见过临湍师祖。” 临湍被逗笑了,“小孩儿,怎么又是你。” 这小孩儿耿直得有些可爱,连行礼都这么可爱。 林渡笑容灿烂,全然没有刚刚对着后苍拽得二五八万的劲儿,“因为听说在我之前的青云榜天赋第一来了,特地来看看我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凤朝忽然截断了她的话,“别说这话,不吉利。” 那晦气东西怎么能和他们家小师妹比? 后苍意外地看了临湍一眼,“师父您,不是闭关不出?” “今日有客。”临湍说着,目光却还在林渡身上。 方才那一招凝雪术,以林渡的修为和入宗门的年纪来讲,未免太过天才了些。 难怪是天赋第一。 倒是……让她想到了从前的后苍。 天赋卓绝,意气风发,为了让自己夸几句,拼命修炼学习,经常会给她意料之外的惊喜。 因为身世浮萍,所以格外黏人。 大约,就和林渡现在这样一般无二。 只不过,那孩子被捡回来的时候像是一只张牙舞爪桀骜不驯的狼,林渡那孩子看着乖乖巧巧像是只脆弱精致的猫。 临湍在林渡身上的视线停留得有些久,久到后苍忍不住开了口,“客人,是我?” 林渡忽然握拳抵住了唇,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掩饰住了上扬的嘴角,也掩盖了临湍脱口而出的不是。 这男人难得的不自信。 “小师叔!”身后人齐齐喊了一声,“你没事儿吧?药呢药呢。” “药还有吗?” 一帮人手忙脚乱,围着当中那个青衫瘦挑少年嘘寒问暖,就连一直虎视眈眈阴阳怪气的凤朝都无暇顾及后苍了。 临湍也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这孩子看着的确过分苍白瘦弱了些,是先天不足的模样,一步移了过去。 “还好吗?” 林渡好得很,就是戏快演不下去了。 她要赶紧回去再专心复盘一遍临湍的剧本,不然实在摸不清这俩人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你先闭嘴。”林渡在神识中回道。 她脑子里装的东西可太多了,就算125线程的cpu也一时处理不了那么多东西。 楼危止和楼临湍,兰句界那些人,还有临湍和后苍。 比她师父给她出的上古遗迹残阵还复杂难算。 临湍探了探林渡的脉,接着拧了眉,“姜良有想出彻底治疗的法子吗?” 林渡摇头,“先续命,再慢慢看吧,万一以后在哪个孤本里就找到治疗方法了呢。” 临湍沉吟片刻,林渡的心脏情况不是普通的虚弱有疾,几乎堪称四分五裂,就像是已经被捏碎却还维持着原型的碗,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一道力量就彻底崩坏了。 她这具身体有些古怪。 姜良应该尽力了。 林渡似乎是看出了临湍的心思,笑着开口,“师伯也是头一次见这样虚弱的活人吧?我在这世间天赋独一无二,绝症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临湍眼中闪过一丝触动,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缺什么药材尽管开口,直接下宗门令,让所有云游在外的弟子注意搜集。” 她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后苍,“你也是,替林渡留意留意。” 后苍看了一眼林渡,抿了抿唇,沉声应是。 因顾及着林渡的身体,大家便就此散了。 林渡在神识内与系统说道,“我就是明着演啊,他能拿我怎么样?” 她就是仗着自己是个病秧子,所以为非作歹还不怕被人套麻袋敲闷棍。 “孩子还小,身体不好。” 两大buff加身,她就是那没良心逃避责任的渣男也动不了的活祖宗。 第58章 我拿什么拯救? “不是……这师徒两个都是恋爱脑吧?” 林渡看完了整个剧情,沉沉叹了一口气。 这是最复杂也是最让她无从下手的。 因为这是所有剧情里唯一一个不算he的本子。 后苍是无上宗掌门临湍路过妖界之时顺手解救的一个奴隶。 因为是人族,却被从小扔在狼群堆里,忍受欺辱折磨,所以被临湍刚带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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