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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一怔,接着感受到上头的灵力如同温泉水一般钻入脉中,并没有恶意,便乖巧站好。 “我给你把个脉,你师父给我飞书一封,但他到底不如我亲自看得准。” 男人依旧背对着林渡站着,沉吟片刻,接着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转过身来,一副书生模样,蓄了短须,却如同文人雅士一般,依旧是清隽的,微微皱起眉头,脸上神色凝重无比。 “刚刚您不是还怕活人吗?”林渡原本还在想这样医修如何治病救人,却没想到他进入状态比她还快。 “你不算在活人里。”姜良言简意赅。 夏天无脸色一变,师父的确恐惧生人,可只有一种情况会直面前来求医的病患,那就是已经昏迷之人或者将死之人。 她错愕地看向姜良,“师父……,您是不是离得太远出错了?或是这银线……” 林渡不怒反笑,乐得抬脚走了进去。 总比说她不是人好多了。 “五师兄,您看,我还有救吗?” “你有病,有大病。” 第17章 我吃甜,不吃苦。 “你有病,有大病。” 姜良看着眼前的少年,沉声道。 他知道自己新多了一个小师妹,差了足有八百多岁。 他更知道,自己那个小师叔,也是和自己同一年进宗门的。 姜良对生人极度恐惧,可那人主动走在他身边,告诉他自己是个盲人,看不到你的紧张,也不怕你说错话,所以不要怕。 姜良曾经对那个小师叔说过,“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就算天命如此,我便能逆天而行。” 可此后八百年,他逆天而行,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却治不好那天盲的眼睛。 对阎野,他问心有愧。 八百年后,那个让他束手无策的人,却又收了一个同样天命衰败的弟子,成了他这一辈最小的师妹。 姜良面色凄苦,继而心中发笑。 原来他一生的劫难,竟都要在这师徒二人之上。 他转头看向夏天无,发现她正皱着眉一脸担忧,“师父,小师叔她,还有救吗?” 林渡脸上带笑,那张笑得散漫不羁万事不挂心的脸,和八百年前那张脸重合起来。 姜良怔愣良久,接着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真他妈上辈子欠了你们师徒二人的。” 他说着,一把搭过林渡的脉,闭上了眼睛。 夏天无拜师九十多年,这是头一回看到自己的师父,弃用丝线,亲自上手,甚至为了免除干扰,封闭了听觉嗅觉。 “你的肺腑和其余不足你师父都在用法子替你弥补,就是这心……” 一个人心脉残缺,天生不全,甚至每活一天,这心脏就衰竭一分。 天材地宝填进去,也只能延缓,不能彻底修补。 偏偏这人的心脏特殊,并非血肉,恰似琉璃破碎,换是换不成了。若是身体健全,那这人,只怕是修真界第一个修炼路上毫无阻滞,花最短的时间飞升之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心脉残缺,肺腑还尚未完全冲开的人,入道两月,已然要筑基。 姜良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天道厚爱,还是天道深妒。 “你平常,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吗?” 林渡眨眨眼睛,“你说胸闷气短无法长时间剧烈活动甚至动作大一些就会心脏剧痛像是心脏炸成了碎片一样吗?” 她脸上笑起来,“如果是这个话,那确实有一点不舒服。” 少年笑着看了一眼一脸凝重的师徒两个,“诶呀,都好说,不要紧张嘛。” “我林渡相貌堂堂,天赋非凡,人见人爱,厨艺还好,天底下哪儿能让一个人把好处全占了?” 她不要脸地自吹自擂,接着继续开解道,“能治治,治不了算求,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名林渡,自然能自渡,你们安心便是。” 她就没指望宗门怎么救她,要不这系统留着干嘛呢。 “那配的丹药,一日一粒,为通肺腑,补不足,我会再给你研制延缓心脏衰败的丹药,让你的师兄们在外历练也注意寻找修补心脏的药方,还有……你怕疼吗?若你……” “我不怕,一点小疼而已。”林渡摆摆手,“我没那么娇气。” “哦那就算了,我说如果你怕疼,我可以研制一份药暂且压制你的不适,并且让你行动更自如一些。” 姜良捋了捋胡须,“既然你不需要……” “但是话说回来,这人合该生于安乐,是吧师兄,还得劳烦您替我研制那份药,”林渡话锋一转,拱手一笑,“我吃甜,不吃苦。” 能好好舒坦着谁乐意疼啊。 夏天无忍不住开口询问,“师父,小师叔她,能拖多久?” 姜良见林渡态度坦然,也并未瞒着,“不延缓,只有一年,但如果一直用天材地宝延续,加上修为增加,或许能一直拖延也未可知。” 三个人都不曾注意到,后厨门外静静站着一个姑娘,一身春光下最适宜的粉色纱裙, 头上的粉宝蝴蝶金钗颤巍巍地抖着金须。 倪瑾萱那张惯来带笑的脸上此刻毫无笑意,一双杏眸含着不可置信的光。 她一直知道,小师叔是新进宗门的弟子之中天赋头一筹,会在长老们互相抵赖不想做饭的时候拿起铲子填饱他们这帮还没有能辟谷的弟子们的肚子,会笑吟吟地任由她吃饭也盯着自己,会给她买金钗,给她让点心。 可她不知道,林渡居然不止是体弱那么简单,而是…… 一个时常忍受那样痛苦的将死之人。 “我吃甜,不吃苦。” 少年轻松的语调从里头传了出来,倪瑾萱抬手抹了一把脸,粉色的衣袖沾染了细碎的水珠。 她仰起头,默默握住了拳,下定了一个决心。 林渡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倪瑾萱坐在桌上,一双眼睛跟兔子似的,稀奇道,“这是怎么了?今儿你师傅训你了?不应当啊。” 倪瑾萱活泼但天赋极高,书中她虽然开始是个小白花,但也是坚韧努力的小白花,且运气极好,算是个小锦鲤,这辈子的坏运气都栽在那魔尊手上。 怎么今儿倒是哭了?算算日子,魔尊是倪瑾萱腾云境的时候才来的啊。 倪瑾萱摇摇头,“来的时候御剑不好,被风沙迷了眼睛。” 林渡一哂,哄孩子一般从怀里掏出一个话本儿,“拿着,晚上藏被窝里偷偷看,别让你师父看见。” 倪瑾萱收了书,迷茫道,“这是什么?” “好东西。”林渡嘿嘿一笑,“山下最流行的话本儿,别丧一张脸了,你笑起来好看。” 这小兔子藏不住事儿,情绪都写在脸上。 倪瑾萱一想到自己明明想要照顾小师叔,没想到还要小师叔反过来安慰自己,一张小脸又垮下来,含着一包眼泪,接着用力挤出一个笑,脸都憋红了。 林渡无奈地看着那皱巴巴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了这是,再不然,过两天,我请你看戏去,好不好?开心点,啊。” 倪瑾萱努力憋住了情绪,用力点头,接着自告奋勇开始帮林渡盛饭,林渡想要摆碗,就听到她一面举着饭勺一面高声道,“小师叔放着我来。” 林渡稀罕地看她,“怎么啦这是,今儿这是,被你师父说了?要勤奋做人?” 小姑娘摇了摇头,举着饭勺用力将饭往里头压了压,“小师叔你坐着罢,以后这些脏活儿累活儿我来干。” 她说着,再用力按了按。 林渡拿到手上的一盆饭是往日的几乎两倍重,筷子用力才勉强插进去了。 她沉默地看着快被倪瑾萱压成板砖的米饭,“瑾萱你,应该很会打年糕吧。” 未来可期啊这孩子,剧情没说这孩子是个怪力萝莉啊。 她铁饭盆的盆底儿都被压突出来了。 第85章 这无情道可不兴修啊 林渡用着一个被饭撑得变形的饭盆儿吃了好几天的饭,期间每日饭后还有一瓮苦药汁子在等她。 每回夏天无抱着那黑色瓦罐儿出来,她总有些幻视,生怕这位天仙儿似的二师侄吐出一句,“贵妃娘娘说了,药要喝尽了才好呢。” 下一瞬间再给她续上第二杯半价。 喝完药,那边巴巴儿看着自己的小孩儿就递上来一盘子糕点。 那糕点初时不成型,头一回是打得还能看见饭粒子形状的年糕,之后因为她实在咽不下去,换成了各色的糖果和蜜渍果子。 小姑娘的手艺倒是比她二师姐好多了,不过四五日,已能做出来了味道不错的橘子糖。 林渡倒是没什么意见,系统有点意见。 “嗯?所以呢,你觉得我不如那魔头值得?” 系统一时语塞,那倒也不是。 就是觉得不对劲。 柑橘味的香气。 系统打了个哆嗦,它好像记得,这个宿主可真是百花丛中过…… “你放宽心,能不能把我想得好一点,我从不玩弄单纯小姑娘的感情。” 林渡微微一笑,“但是我魅力太大也不是我的错啊。” 系统在颤抖。 林渡,一个坏了心的女人,果然可怕。 “嗷,道友,这无情道可不兴修啊道友。” 一千本小说里八百个修无情道的都会出岔子。 显然林渡不想当那第八百零一个。 “你送我一个好苗子,我还你一个……”林渡忽然收了声,因为她看到了姜良远远站在门外,背影萧瑟,似乎是在等她。 “去跟你师父说,你该筑基了。” 林渡一怔,“现在?” “尽快,这瓶是你筑基受天劫之后防止支持不住的补丹。” 姜良扔给她一个小玉瓶,依旧背对着她,一派高人风范。 没人知道,这位是因为社恐,不想对上人的视线。 修真七候,第一候凤初境与凡人同寿,唯有筑基之后方才能超过常限,永葆青春。 而对于林渡来说,只有尽快进阶,才能延长些许寿命。 “我知道了,您早说啊,我这压半拉月了,也憋得慌,赶明儿就给您筑一个助助兴。” 林渡是真的压制许久了。 姜良无奈一笑,他知道林渡性子散漫油滑,跟那几个世家出来的子弟不一样,但这样的滑头并不讨人厌。 林渡刚想走,忽然想到什么,“您为什么不直接飞书给我师父?” 姜良身形一顿,垂下眼眸,半晌,方才开口,“禁地洛泽有阵法,外人气息进不去的。” 林渡挑眉,那当初雎渊带她进去的时候也没看着受阻碍啊。 俩加起来一千六百多岁的老头儿了闹什么怪呢? 她心里犯嘀咕,面上不显,笑嘻嘻地说道,“那是我师父的不是,那我走啦,多谢师兄。” 林渡乘叶而去,直入洛泽,跟自家师父说明了姜良的想法。 “他为什么自己不跟我来说?”阎野皱起眉头。 “你问我?指不定人家怕人的毛病就是从你起的呢?”林渡懒洋洋地坐到了他对面。 对面的人却也没反驳,只是笑了一声,“他这回给你治病估计要掏家底了,我这里有个储物戒指,你就说,是些我用不上的药材,问他能不能用上,不能用上的,就拿去卖了换钱也好。” 无上宗因为天才众多,丹药和天材地宝消耗得快,寻常修士或许不能一次承受的天品药材,他们这帮人就是一口吞也能消化。 林渡接了那戒指,应了一声。 “明儿你入道三月,收拾收拾,准备闭关筑基吧。” “行。” 林渡说着就要转身进洞府。 “林渡。”阎野忽然喊住了她。 林渡转头看向那静静打坐的白发猛男,“嗯?” “你能撑过天劫的,对吗?” 林渡笑了,“看不起谁呢?等着吧您。” 阎野用神识静静看着自家的小弟子,不过短短两月,这孩子已经在抽条了,背脊挺直,眉眼是遒劲的松枝,带着自然野性的苍茫钢骨。 他压着林渡不让她筑基,就是为着那筑基的一九天劫,以她当时的瘦弱病躯,只怕撑不过一道雷劫。 只是……如果再不筑基,只怕这孩子就活不久了。 只能拼一把。 林渡当真不知道这一举很冒险吗?她知道。 但她无所谓。 天命叫我救人于水火,若不怜我,那就另请高明。 林渡进入自己的洞府之中,这是一处极为简陋的洞府。 一张万年寒冰床,一方石桌凳,再无其他。 小偷来了都得放俩钢镚儿再走。 林渡盘坐在寒冰床上,忽然神识内又浮现了一则消息。 她愣了一下,“墨麟那边剧情点完成了?” 林渡点头,神识内出现了一幅画面。 俊朗阳光的青年金刀大马坐在树下,背上的玄金长棍此刻横在身前,而他手上拿着一本书。 篝火的红光摇曳,墨麟垂眸翻着那本书,眉头越皱越深,翻页越来越快,接着抬手一拍,灵气如同伏虎一般咆哮而出,继而在空中爆裂开来,瞬间就多了一片血雾。 书再度翻过一页,密林之间传来一声惨叫。 “何人敢坏我好事?你这个小子……” 说话间,一个虽然衣衫凌乱但我见犹怜的美貌女修仓皇跑向墨麟所在的方向,接着被脚下的砖石绊倒,扑通一声摔在了青年的边上。 女子抬起一张楚楚可怜却又实在娇艳的脸,伸出一只手,“真人,您瞧着是正道弟子,求您救我,他们是邪道,要抓我去做炉鼎。” 正道弟子本人还捏着那本书,他皱着眉头,接着吐出一句话,“你身上都没有灵气波动,分明是绝脉,什么邪道抓绝脉之人做炉鼎,他们脑子有问题吧?” 女子:……什么好人家正道弟子能对一个弱女子说这话啊? 墨麟接着拿起玄金长棍,女子眼中升腾起希冀,直男没事,只要他能出手。 直男拎起长棍,接着记下书页,将话本儿塞进了衣襟里,转身就走。 这分明就是书里说的盗贼惯用的仙人跳啊,可不能上当。 第19章 可以怀疑情商,但不能怀疑实力 林渡看着神识中的画面,噗嗤一声笑了。 无上宗的修士因为实力强悍,背景强大,寻常阴谋诡计用不到他们身上,这才酿成无数恋爱脑的惨剧。 他们这种人,并非愚蠢,只是在温室长大,没有经历,在面对别人的恶意第一反应不是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是茫然。 转世之后的墨麟智多近妖,面对同门刁难轻易化解,也懂了何为示弱装相,让邵绯屡屡心软。 如今的墨麟虽然是直男,但并非没有心眼。 她在那话本儿中将剧情换了一换,觊觎灵骨改为觊觎金丹,依旧是一个宗门的大师兄,在路边救下一个可怜美人。 话本的一开始就是二人结伴游历人间,遇上另一波仙人跳,仙风道骨的大师兄出手救下,之后被那女子下药,结果被先前的路边捡的美人设计截和,与大师兄春风一度,之后美人告诉大师兄,方才那是仙人跳,是我救了你,两人的故事就此拉开序幕。 这就是题目的《被路边捡到的美人强上后》。 可直到大婚之时,大师兄被剖腹取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救下路边美人的那一天,也是一场设计深远的仙人跳罢了。 墨麟话本儿刚看到大婚被剖腹取丹的时候,但也足够记忆深刻了。 青年脚程甚快,不光是身后勉强爬起来的女子,后头的邪修也没能追得上。 直到他们的动静吸引了密林间最为棘手的群居动物,数十双幽幽的目光宛若鬼火,在黑暗中倏然亮起。 墨麟甚至听到了这群锯齿野狼喷鼻的声响。 他止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拎起了长棍,腾云境的威压汹涌而出。 几乎是一瞬间,那宛若宽广云海的灵力威压如同海上暴风时候的海浪,你追我赶,层叠滚过丛林杂草,十几只野狼同时龇起森森尖牙,喉咙中发出被威胁的低吼。 女子杂乱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真人,真人……” 墨麟皱起眉头,这人动静这么大,只怕威压无用,注定有一场恶战了。 女子见墨麟不走了,慌忙伸手想要拽住他的衣角,就那纤纤素手快要挨到衣袍一角的时候,青年骤然动了。 他手中握紧长棍向后蓄势,棍子后半段刚好顺势扫飞那女子。 墨麟倏然一惊,“什么东西?” 他转过头去,只能看到一抹白色幽影没入草丛中。 …… “这林子居然还有地缚灵啊。” 青年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快他就无暇顾及身后之事了。 墨麟后撤一步,全身蓄力,如同伺机而动的猎豹,劲瘦的腰身绷出曲线。 几乎是一瞬间,对峙的两方都动了。 玄金黑棍在空中横扫出一片金色光弧,所到之处,剑气带着肃杀之气,刚正不折,轻松擦过野狼张开的尖锐利齿,撕开那大张的嘴角,接着一往无前,如同切土豆一般砍掉了那野狼的半个脑子。 狼群是群居动物,互相配合,一个死了还有一群从四面撕咬。 但这对于无上宗第一百代弟子之中的大师兄来说从来不是个问题。 他甚至只用自己的剑棍,就轻松将这一群开智五阶到七阶的妖兽尽数斩杀。 寂静的林间,狼的哀嚎、剑棍扫过空中发出的劲风、剑气破开血肉之躯的声响不绝于耳。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只剩下了那只刚刚化丹境的狼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狼王咆哮一声,发动了妖兽的天赋,蕴含巨大妖力的虚影与头顶的月光如期而至。 妖力切割断四面树木,如同一大张的狼口,地下土木翻涌,头顶妖力如大树倾覆。 墨麟却并不慌张,他是腾云境中期,这妖兽相当于人类的腾云境初期,他照旧能应付得了。 但见长棍不轻不重地敲在地面,墨麟一步一敲,七步之后,翻涌的底下如同狼的下颚一般,骤然破土而出几根獠牙虚影。 七星步罡霎时连接起来,如同星斗入地,一瞬爆开巨大的金色灵力波,将那獠牙尽数斩断,埋入地下。 而长棍脱手,如同一支穿云箭,穿透了那虚影的上牙膛。 “真人小心!”一道女声惊叫起来,接着宛若水中清莲的身影挡在了墨麟身后。 那只巨大的饿狼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青年身后,利爪直冲他的后心。 “聒噪。”青年的声音稳稳地落入邵绯耳中。 女子瞪大眼睛,接着看到不知何时,一道金色剑气从自己面前被犁过的土地之中爆射而出,自下而上,穿透了饿狼的心脏。 腥臭的血液浇了邵绯一头一脸。 女子彻底愣住了。 墨麟伸手,接了那空中落下的剑棍,抬脚向前走去。 这里都是血腥味,会引来更多嗜血的妖兽,定然是不能待了。 “弱者之躯,就不要不自量力替人挡灾。” 你可以怀疑无上宗弟子的情商,但不可以怀疑无上宗弟子的实力。 青年没有回头,心中暗爽。 这句话是那话本儿中的大师兄在女子挡灾之后说的一句话。 直到那一句,墨麟才悟了,书中说得很对。 当一个弱者替一个强者挡伤害的时候,或许那不过是出于善心,但也意味着,原本就可以自己应付的强者,会付出比自己受点轻伤更大的代价。 无论对挡的人,还是被挡的人来说,都不值得。 在原来的剧情中,邵绯从一开始扑倒在墨麟跟前就被他救起,甚至为了他挡了一个邪修的一掌,受了伤,这才被墨麟带回了宗内疗伤。 但今时今日,邵绯没有能够挡得了任何伤害,自然也没有亏欠。 “你赶紧跑吧,晚了这里会有更多的妖兽。” 墨麟说完这句,彻底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神识之中的幻象至此结束。 林渡摸了摸下巴,“不愧是大师侄啊。” 妖兽分为,开智、化丹、显灵、收性、化神五境,每境共七阶。 墨麟毫发无伤杀了一十三只狼,虽说这些狼境界不如他,但狼群可是能以低阶耗死高阶的生猛种族。 在林渡不知道的地方,刚刚还尽显高人风范的墨麟一晃身形又回到了案发现场,取出一把锋利的短匕,一边剥皮剖丹取狼牙一边碎碎念。 “好险,还好没人来捡便宜,再慢一步这狼皮就卖不上价钱了。” 第20章 绝对盲目的自信 林渡服下了那枚凝碧丹,如今的她已经习惯了生吞丹药。 甫一吞下丹药,她就知道了系统出品和姜良出品的不同。 姜良的丹药用于她心脏绞痛难忍之时,但只能压制,可只要服下这枚凝碧丹,她日常持续不断的隐痛都消失不见了,那种时刻能感受到心脏不适的虚弱感像是被浓稠的蜜蜡包裹,彻底隔绝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愧是系统啊。 本来还以为,靠着姜良自己后面可以过河拆桥来着,看来还得等自己完全好了之后再做打算。 她深吸了一口气,先前肺腑的顽疾一枚益气疏郁丹就化开了一半,两个月的冰泉逆流勇进,将近半个月的苦药攻击,如今肺腑已经通了将近八成。 这第二枚丹药,或许用来冲击筑基最合适。 林渡服下了那枚一直留着的丹药。 “舒坦。”她喟叹了一声,正经打坐起来。 一股清凉的药力自胃部化开,紧接着经脉迅速顺着运转起来,林渡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按照阎野一直教给她的吐纳方式呼吸了起来。 少年盘腿坐于寒冰床上,那双偶尔会带着些疏冷甚至戾气的眼睛此刻放松阖着,因而整张脸都显出一种脱俗的安恬。 不过几息之后,四面灵气犹如深海之中突然多了一个吞噬的巨龙,呼啸席卷而来,少年周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 与此同时,一直静坐在洛泽之上的白发青年忽然站了起来,一步瞬移到了一个石洞之外。 他站在洞府门外,神识扫过那门口用麻绳挂着的牌子,上头的字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请勿打扰。” 阎野轻嗤一声,脸上露出一抹笑,“小兔崽子,本事不大,花样不少。” 青年抬手,袖中飞出几样散着淡淡银光的东西,分落在了洞府四周,继而迅速连接成一个结界,银光一现,又迅速消散在了空气中。 阎野转身就走,身后一切景物如常,宛若他从未来过。 对外界的一切林渡都无知无觉。 她能感受到自己吸纳的灵气越来越多,这些灵气在她体内奔流不息,丹田内鼓胀难言,甚至多得她要炸开了。 林渡想要停止吸纳灵气,却也全然不受控制,这具身体好像一个永不知足的大胃王,曲水流觞席面只怕都得进她的肚子。 她只能忍受着丹田之内灵气挤压碰撞的鼓胀,就连体内的经脉也在不断被大量涌入的灵气冲刷,就好像是强行要将大象塞进名为林渡的冰箱里一样。 她被迫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如同每一次在冰泉里到精疲力竭才被泄洪一般冲至静水湖一般,人心有余,但力已不足,只能无为而治,任由它洪水滔天。 终于,丹田之内的灵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挤,丹田却并不能伸缩。 众所周知,气体会在高压之下变成液体。 丹田内的灵液出现的那一刻,林渡松了一口气。 谁知她还没真的放松下来,更多的灵气就涌入了她的体内。 林渡堵也堵不住,干脆躺倒摆烂,任由体内丹田的灵液一点点变多,看着那无数泛着光的小水滴慢慢融合汇聚。 灵气旋从狂暴的龙卷风慢慢变小,成了寻常的气旋。 等到月落日升之际,林渡的身体终于陷入了饱足的状态。 她睁开眼睛,抬手挥开洞府的门走了出去。 头顶本该是青天白日,可此刻黑云压城,不见天日。 林渡极目远眺,发现别处依旧是晴好的天。 她安静地站在原地,发现自家师父远远站在一处,正安静地看着她。 “师父,你信不信,天道都听我的,就比如现在,我让雷劈我,它都不敢劈别人。” 林渡说着,举起手,“雷来。” 阎野眼皮一跳,骂了句小兔崽子。 那本就越来越浓厚的劫云感受到了选定的人物,黑云中闪过一道紫色的亮光,林渡顿时身上一麻。 她不曾注意到,天雷落下的一瞬间,似乎被什么不可见的结界拦截了那么一下,再落到她身上的雷已经细了许多,也暗淡了许多。 过了几乎一秒,就在她痛到骂娘的时候,一声炸雷淹没了她的叫骂。 很好,修真界也不能违背物理定律,光速大于声速。 林渡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念头,继而感受着在自己体内乱窜的电流,她试探着调动灵力,梳理着这些电流。 就在她好不容易快要梳理完的时候,第二道天劫又毫无征兆地到来。 第三道、第四道……林渡闻到了电烤肉的味道。 接着骂了一句,“我半个月都不想吃烤肉了。” 她勉强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也不管第几道雷了,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跟冬日不小心静电一样,那一瞬间的疼痛,带着麻痹感持续不断地在每一寸皮肉上上演。 林渡却无暇管自己的体外,只管内视自己的身体,全身的经脉和五脏六腑骨骼都在被雷电打磨。 而不知是否是灵气的原因,她的神智还算清楚。 阎野是个瞎子,他不能用眼睛看,此刻也不能神识感应,否则会干扰天道的判断,他只能侧耳听着那一处的动静。 林渡从没在他面前喊过一次疼,现在也是这样,他听不到林渡的任何反馈。 这是一场豪赌,就算他布的阵是在天道允许范围内挡住了一定的伤害,但对于身体孱弱的林渡来说,算是杯水车薪。 因为有神识外放当做眼睛,阎野很长时间都无所谓自己的眼盲,却在今天头一回生出一点,如果眼睛能看到该多好的念头。 很多年了,大约,自修道之日起,他就没再生出过这种念头了。 阎野轻轻眨了眨眼眸,洁白的羽睫轻轻一颤,如同枝头落雪。 “林渡还活着。”一道声音落到他的耳边。 阎野意外地挑了挑眉,神识微微外放,只落到自己的身后,“姜良?” “这雷劫,比寻常一九天劫力量要强,你的阵法挡住了五成,相当于寻常一九雷劫的强度了。” 姜良捋着胡须,不去看阎野,只落在雷劫之上。 “不应当啊,我当年的雷劫,也不过比寻常筑基天劫强了三成而已,难不成我的徒弟比我天赋还高?” 阎野皱起眉头,“这天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还是单纯就不想林渡活?” “你慎言。”姜良截断了他的话。 阎野扭过头,面上显出一份担心,“最后一道了。” “林渡可以,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姜良顿了顿,补充道,“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救回来。” 阎野啧了一声。 无上宗的人,每个人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都有绝对盲目的自信。 第21章 青云榜天赋第一 最后一道雷降下的时候,凝碧丹保护的心脉终于也遭受了一次打击。 林渡猛地皱起眉头,先前尚且还算平静的脸色瞬间纠结成了那沾染了水汽皱皱巴巴的馒头皮儿。 她一手不受控制捂住了心脏,四分五裂的剧痛比起电击更让她难以忍受,大脑也如同一瞬被人砸了一板斧,连思维都被拍散了。 早知道天劫这么苦,她还修什么仙啊,等死吧。 林渡心里骂骂咧咧,可依旧跟私下骂了一百遍还是态度良好坚持完成任务的大学生一样,咬着牙坚持着。 嘴上该摆摆,身体还是诚实的。 她用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摸出了姜良给自己准备的丹药,不顾喉间溢出的猩甜塞进了嘴里。 药力化开,修补着受损的五脏六腑,安抚着剧痛的心脏。 雷劫渐渐散去,天上淅淅沥沥落下了饱含修复和生命之力的雨水,这是修士能带给自己所处土地的灵气反哺之一。 先前烧伤出现雷电疤痕的皮肤迅速生出新皮,冰凉的雨水落在成大字型瘫在地上的少年身上,她衣衫褴褛,一身青袍成了焦黑的破布片子,怔怔地仰头,任由灵雨修复着自己备受折磨的躯体,生长的痛痒让她懒得动作。 姜良和阎野走了过去,这孩子皮肤显出一种玉质的苍白莹透,鼻梁与眼窝里还蓄积着雨水,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却苍茫疲倦。 良久,那孩子轻轻笑了一声,“来之前大家都说修真是个体面工作啊,飞升成仙就有编制了,没人告诉我还得挨雷劈啊。” “这玩意跟大人骗小孩考上大学就能享受了有什么区别?” 阎野和姜良对视一眼,“我徒弟被雷劈坏脑子了吗?你快帮我看看,我那么聪明一徒弟呢?” 姜良还真蹲下去探了探,“没坏,好得很,神魂凝实,体内也修复得七七八八了,心脉好像有什么药力护住了,没有衰败的迹象,肺腑也通了九成,其他不足还需要积年累月养着。” 慢慢的,雨停了。 天边逐渐现出一道格外绚丽的彩虹,霞光万丈,染红了半边的天。 林渡还没动,她是真的疼麻了,就算现在被修复好了心脏还有隐痛,一开口先往外吐了个血泡。 看到这一幕的阎野吓得心跳骤停,把人抱起来,“林渡?林渡?林渡还好吗?给师父说句话啊。” 林渡喉咙一动,又是一个血泡哽了出来。 ……真不是她不想说话,她说不出口。 这鬼畜师父把她抱起来,这喉咙里溢出来的血就刚好卡在喉管,上不去下不来。 她费力地拍了拍阎野的胳膊,接着自己利落地翻滚趴到了地上,呕出一口老血。 姜良没眼看,默默背手转过身。 有这种师父在是林渡的晦气。 这师父迟早把她玩儿死。 林渡吐完血才觉得舒畅了些,肩头多出了一件鹤氅,是姜良。 她这才发觉这位师兄身上套着一件狐裘,就这样依旧冻得直哆嗦。 洛泽的阵法滴水成冰,不光是北方极冷的物理伤害,还兼具了南方冬日的魔法伤害,就算已经晖阳境的真人,不用灵气护体,一会儿也就成冰雕了。 林渡道了声谢,直起身发现体内灵气充沛,原本只能勉强看到体内的经脉的轮廓,现在已经能彻底内视自身,神识铺开也比先前广出许多。 她站起身,“饿了,到点儿了没?我想炫饭。” 姜良点头,“还差点儿,但是应该在做了。” “正好我换身衣服,我现在去要饭人家丐帮都嫌我穿得破。” 林渡施施然要回她的洞府,一点儿没自己刚从生死关头走过一段的自觉。 “林渡。”阎野忽然开口喊她。 林渡转头,冲自家师父挑了挑眉,“咋啦?我说什么来着,别看不起我啊。” “今日的功课还没去做,洛泽在那边,自己进去,脏兮兮的,猴儿在泥里滚过一遍都比你干净。” 林渡啧了一声,拖长了声音,“知道了,你别看哦。” 阎野垂眸,“我是个瞎子。” 林渡没理他,自己个儿走到那悬坠的冰瀑布前,抬手将身上的鹤氅收入储物戒中,挠了挠头,“头好痒,我是不是要长脑子了。” 一次筑基雷劫让她整个肉身都几乎换新了一遍,林渡估摸着自己身上都是结痂和新肉,难免痛痒。 她伸手自己用灵力敲开厚重的冰壳,接着纵身跳了进去。 洛泽里的水是仅次于天道甘霖的天地福寿聚集之处的灵水,阎野是怕她光靠天降甘霖不够,再加上趁热打铁,或许可以彻底冲开肺腑。 林渡什么都知道,也没怎么顶嘴。 就像先前她为了让阎野放心,还能在雷劫前与他嬉皮笑脸一样。 师徒两个心里什么都清楚,却又总归不想把那俗套的担忧流于肉麻的言语之中。 姜良看不懂师徒两个的相处方式,摇了摇头,打了个喷嚏,“我走了。” “嗯。”阎野点了点头,“还要我这个瞎子送你?” 姜良嗤了一声,挥袖走了几步,离开了这一处就不该有活人踏入的冰雪之地。 就在林渡一边忍受着冰面之下激流冲刷逆流而上之时,中州浮云山上一通天落地的石柱金光大现,上面的字符不见人力,竟自行涌动起来。 天道之力涌动,引得山下驻守之人急急下山观望。 那石柱之上跃然多出一排字,“林渡 十三岁 琴心境 ” 小字有注曰,“入道两月筑基,为青云榜天赋第一人。” “林渡……林渡。”那道人盯着上头的字,“两月筑基……青云榜天赋第一人。” 这浮云山下的青云榜通天达地,是天道所生,一道通天柱名青云,另有海上一岛名瑶台,瑶台之上亦有一通天柱,名曰重霄。 青云直上,记载修真界代代辈出的青年人才,那上头见证过许多名字的消散,或是因为天才陨落,或是因为泯然众人。 重霄高耸,记载修真界次第崛起的强者,皆因修真受天道监督,若有进阶,除非遮蔽天机,否则天道将第一个知道。 民间榜单无数,评判标准总有质疑,唯有青云、重霄二榜,无人敢置喙。 林渡这个名字,在短短一天内,传遍了整个中州大陆。 与之缀在一起的,是“天赋第一”。 第22章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师叔 “林渡是谁?” “林渡哪家的?” “中州三宗六派,林渡师承哪家啊,怎么悄没声儿地就冒出来了?” “哦,无上宗啊,那没事了。” 无上宗里头,上不了青云榜的能被笑一百年,上不了重霄榜的能被笑一千年。 等到了夏日,两个入门的新弟子也陆续跟着筑基上了青云榜坠在末尾,等枫叶红了,倪瑾萱也跟着入了榜,虽说名次都不算太高,但来日方长,总有变动之时。 这天赋虽在前,可努力也未尝不能追平天赋。 无上宗从来不辜负天才,天才亦是平常人。 被许多人惦记上的林渡此刻正在宗门书楼的靠窗固定位置,面前洋洋洒洒铺着一片的宣纸,上头密密麻麻用簪花小楷写了一大片的数字和一堆鬼画符,地上也落了许多张废纸,坐上的人却全然没有捡起来的意思。 细狼毫毛笔被人粗暴地按在了宣纸之上,字体越发急躁粗糙,接着喀嚓一声,毛笔从中间被折断。 少年将手中留着的那一截笔杆重重一拍,“终于他爹的算出来了。” 她猛然站起身,抬手拎起这一张早就洇开墨迹的薄纸,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楼,桌上毫无镇压的纸片皆被风卷到了地上。 林渡却无暇顾及,身形一闪,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阎野面前,将那一张纸拍在冰面上,那纸一落在洛泽上,迅速就脆了。 “我就说了,这题就该这么解,乾位和巽位你若是非要放这青金和火石,算出来的能量压根就不能成圆,就该是曲型阵,你非要我算出成圆阵的,圆个锤子,怎么算也不该是圆着摆!” 她泄愤一般吼了出来,站在白发青年面前,“你故意诱导我?” “对,我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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