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是德林号的云锦,却也是很好的绸缎料子。 贾蔷接过来比划了下大小,惊喜笑道:“哟!正合身呢,多谢两位婶婶了!眼见热了,我还没来得及置办夏装,这下好了,有的穿了。好细密的针脚……” 李纨和娄氏闻言自然是喜之不尽,就听贾蔷对晴雯道:“让人给两位婶婶各送二匹云锦带回去……” 不等李纨和娄氏慌忙拒绝,贾蔷正色道:“二位婶婶拿我当亲人,我也拿二位婶婶当亲人。两匹云锦虽值点银子,可又如何能与裁缝一身衣裳的情义相比?我若拿银子出来,那是不尊重二位婶婶,可这云锦,二位婶婶且拿回去,回头我才好再收你们的礼。” 李纨和娄氏闻言,心里舒坦,只能含笑应下。 眼看事尽,李纨和娄氏对视一眼后,又笑道:“蔷哥儿,还有一事,原不好意思张口,只是……想试一试。你看着行则行,不行也千万别作难。” 贾蔷闻言,又看了看娄氏虽不惊艳但也算秀美的脸上浮现的羞赧之色,忙道:“有事婶婶且说就是。” 李纨笑道:“你四婶婶一个人带着菌哥儿度日,虽族里常有接济,可哥儿一天天长大,读书嚼用倒是族里都承担了去,可将来娶亲说媳妇,总不可能再让族里操持。所以她想做些事,也好给菌儿攒些娶亲的银子。听说哥儿的会馆那边,需要女红刺绣?你四婶婶的针线活,便是老太太、太太也夸赞过的。你看……” 贾蔷闻言,看向娄氏,娄氏一张脸早就涨红,显然没怎么求过人,尤其是外男。 贾蔷虽是矮一辈的族亲,可和她那一房别说五服,连八服都出了,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贾蔷却笑道:“好事啊!我正愁没有好手艺人呢!这样,也别在我这了,我瞧着四婶婶还认生,且有些谣言也讨人厌。我不是分了一个门铺给林妹妹、云儿她们么?大婶婶也知道此事,你就将四婶婶介绍给她们就是。一月里总能添个十两八两进项……” 李纨和娄氏闻言,皆大喜不已。 李纨笑道:“云儿我知道,她那几十两银子,还是你替她找补回来的。蔷哥儿真是个好族长!” 贾蔷对娄氏解释道:“之所以第一回拿那么多,是史妹妹她们把积攒了许久的女红都拿出来一次卖了,往后估计就没那么多了,但怎么着,也比她们的月钱高。四婶婶想做这个也使得,只是规矩和那几个姑姑得一般,不然是不能让你做的。” 娄氏急忙道:“我是规矩的人……” 贾蔷摆手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早先和西府那几位姑姑还有云儿她们说明白了,这个门铺原是为了让她们锻炼管家和学习如何料理财源的,不是让她们熬夜做女红赚辛苦银子的。四婶婶这里也一般,不能见着可以赚银子了,就连觉也不睡,连夜去做。 菌哥儿,是贾家的爷们儿,果真有出息,将来不拘考个进士或武举甚么的,族里自会奖励他屋宅,供其娶亲花用。就算气运不济,到了娶亲之年还未成器,我也会安排他做些事,总能养活得了他自己和你这个母亲,四婶婶着实不必熬枯了身子。 你和大婶婶一样,好好保重身子,将来还要看我贾家男儿,给你们请封诰命呢。” 娄氏闻言,眼泪哪里还能止住,便是李纨都跟着落起泪来。 贾蔷不是圣母,是个人都拉扯一把,只是李纨和娄氏的年纪,放在前世怕是连研究生都未毕业,这一世里,却为了礼教和贾家的清誉,不得不枯守一生。 贾蔷当然不敢对她们二人说,让她们去改嫁,果真如此,那是在把人往死里逼。 但他却可以力所能及的,改善一二她们的生活。 李纨、娄氏自然能感受到贾蔷的善意,感激不尽,就要告辞,却见贾蔷的丫头香菱娇憨欢喜的领了一个和她有七分像的少妇进来…… 第0461章 啊! “请大婶婶安,四婶婶也安!” 可卿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李纨和娄氏,进门先是一惊后,忙问安道。 李纨见是可卿,脸上的笑容却是一滞,她是知道东府的事的,对于这样的女子,着实看不进眼里,因而面色淡淡道:“原来是蓉哥儿媳妇,蓉哥儿可还好?” 可卿闻言,面色一白,轻轻摇了摇头,道了句:“并不好。”就不知还能说些甚么了。 李纨并非多事之人,只是担心若可卿常来寻贾蔷,此事传出去,会让贾蔷名声受损,因此才多说了句。 如今看秦氏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多言,和娄氏告辞离去。 等二人走后,贾蔷见可卿神情落寞,问道:“嫂嫂可有甚么事?” 可卿显然是经过了浅浅梳妆后才来了,一身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兰花长衣,既不张扬妖艳,却又在雅致中带着明媚。 她的眸眼修长却并不狭细,漆黑的眼眸中,总是蕴满了幽情。 与其对视,似能从她这双眼睛中,看出千言万语…… “叔叔……” 可卿欲言又止的模样,着实怜人。 贾蔷却微微皱起眉头来,道:“嫂嫂有话直说,自己家里面,无话不可说。” 可卿闻言,看到贾蔷皱起的眉心,周身幽韵愈深,不过却也听了贾蔷的话,说道:“是……是我娘家父亲来了信,说……说我弟弟,能不能,进贾家族学读书?” 说罢,那双幽幽明眸中,目光似有乞求,似有希冀,似有担忧,似又有,难言之意…… 贾蔷自忖是有些定力的,可被这样一双眼眸盯着,他还是有些吃不消,垂下眼帘沉吟稍许,道:“每个贾家的亲眷,都有机会入贾族族学进学,但要经过考试。只是,这一次的入学已经截止了,要等到下半年。” “啊……” 可卿这失望的一声,糯软多情,让贾蔷的脑海中车轮滚滚。 他干咳了声,道:“这样,嫂子若是信得过我,就让秦钟先到府上来,我让人严训他半年。等下半年考试,多半能考进去。” 秦钟那种货色,找个严师严格要求,再让亲兵狠狠训上几月,多半也就掰直溜了。 半大的小子,瞎鸡儿折腾,欠收拾罢。 可卿闻言,脸上的失望登时消散,惊喜的“啊”了声,上前两步,屈膝福下,道了声:“谢谢叔叔!” 贾蔷忙虚扶了把,道:“不必如此。” 可卿起身后,杏眼含笑,幽幽的看了贾蔷一眼后,告辞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贾蔷点点头道:“嫂嫂慢走。” 可卿微笑颔首后,转身离去。 等她走后,贾蔷缓缓呼出口气来,甚么叫做祸水? 无过于此! 在他二世为人中,所见过的女子,媚惑风情能与可卿一比的,几乎没有。 如她这样的,难免红颜薄命,或叫天妒红颜。 正这般思绪乱飞时,贾蔷居然又听到“啊”的一声,唬了他一跳,以为可卿又回来了,抬眼望去,却见香菱正探头探脑的看着他,再度“啊”了声…… “……” 贾蔷一脑门子黑线,咬牙道:“香菱,你在干甚么?” 香菱嘻嘻一笑,看着贾蔷嘟嘴道:“我以为爷喜欢嘛!” 贾蔷无语道:“我甚么时候喜欢了?” 香菱偏着脑瓜,笑嘻嘻的看着贾蔷道:“爷骗不倒我!”说完,睁大眼睛盯着贾蔷,竟又“啊”了声,学的居然有八分像! 贾蔷大恼,咬牙道:“好你个香菱,我看你是学坏了,居然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罢,两步上前,一把将香菱扛起,走向了里间。 也没多久功夫,那“啊”“啊”声,接连响起…… 一炷香功夫后,晴雯从外面进来,见中堂竟然没人,又隐隐听到里面的动静,往里面走去开门一看,登时俏脸涨红,关上门后,狠啐一口! 连着低声骂了七八遍“不要脸”,“不害臊”,可就是移不开脚,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又悄悄打开了门,看了眼后,又关上门,狠啐一口,再骂一气,又打开了门…… …… 一个时辰后,满面红润眼角余韵未消的香菱对着横眉竖眼的晴雯嘿嘿一笑,道了句:“谢谢姐姐给我端水!你欠我的银子,减二钱!” 说罢,正得闻外面十二戏官的豆官在院子外叫她,香菱忙“诶”的一应后,就欢天喜地的去顽了。 今儿十二戏官演练新戏,可不能错过了。 等香菱走后,晴雯愈发气个半死,端盆倒水的服侍一场,就减二钱的债? “呸!坏透了的小蹄子!早晚撕了你的嘴,再让你乱叫!” 贾蔷神清气爽的出门来,正好听到这话,呵呵一笑道:“整日里就你磨牙……怎不去看戏?刚在里面时,香菱还央求我快点,可不能耽搁了她看戏呢。” 晴雯闻言简直了,咬牙道:“这青天白日的,爷也不嫌臊!” 贾蔷压根儿不接这茬,倒是有些奇怪的看着晴雯,道:“依你的性子,早就该摔脸子走了,今儿是怎么了?” 晴雯才不承认,道:“我多咱摔脸子走过?我是丫头,可没忘了本分!” 贾蔷闻言作罢,道:“好,能有这个觉悟就好……去顽罢。” 晴雯却不走,只低着头站在那,贾蔷一见就知道有事,哈哈笑道:“有事你就快说,一会儿还有客人到。” 晴雯抿了抿嘴,看着贾蔷道:“西府的丫头,都能做女红挣银子,还是爷给的,怎我们东府的反倒不成了?” 旁的上面她还能伏输,独女红一道,便是贾家的奶奶小姐加一起,她也不伏! 可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贾蔷居然只为西府着想,不为东府着想。 晴雯实在不平! 贾蔷摆手道:“你哪有这个功夫?再说,你身子骨不好,熬夜毁身子,还伤眼睛,我可不忍心。” 晴雯急了,道:“我又没许多事做,再说,我身子骨哪里不好了?” 贾蔷笑道:“你少逞能!除了嘴上功夫厉害外,你哪里还好?听我的,乖乖养好身子,比甚么都强。果真缺银子使,寻香菱去借就是。” 他平日里袖兜里装的银子、金瓜子或银锞子等物什,都是香菱替他备好的。 所以香菱竟在房里管着账本,她也识字。 晴雯甚么都好,就是不识字…… 听闻贾蔷之言,晴雯反倒愈发不依了,道:“我凭自己挣银子,不要跟那小蹄子借!莫非,还想让我给你们端一辈子的水还债?” 贾蔷笑道:“下回让她给咱们端!” 晴雯闻言大羞,连耳垂都红了,俏脸挤成一团,咬牙道:“再不能!” 只是声音里哪里还有凶气,软萌软萌的…… 贾蔷一下站起身来,唬了晴雯一跳,倒退一步警惕道:“爷……爷想干甚么?” 贾蔷没好气道:“出去公干!” 不能再在家里多待了,不然这些女孩子能要人亲命! 自古而今,天子和高门大户家的男子少有长命者,原因便在于此。 晴雯却不肯放人,跑到贾蔷身边抱住他的胳膊,难得撒娇求道:“爷啊,你就让我做嘛,你就让我做嘛!” 贾蔷耐不过,道:“做可以做,只是不能钻钱眼儿里去。你是个傲气的,银钱敞开放在家里,也不见你碰一根指头。其实你想要用银子,多少我都能给,也不会不舍得。只是以为,凭你自己当差事赚来的,对你来说更有意义些。但你若是因为贪图挣银子,把自己的身子骨给熬坏了,那我必是要生气的。” 晴雯闻言,素来牙尖嘴利一双桃花眼中带着刺,此刻也都软和了下来,眼睛看着地面,轻声道:“我知道呢,并不会熬狠了。” 贾蔷笑了笑,道:“去顽罢。” 晴雯头一偏,看着贾蔷抿嘴一笑,一扭身就要出去。 却不料…… “啪”的一声,晴雯跳着转过身来,双手紧捂腰下,怒视贾蔷。 贾蔷干笑了声,道:“对不住对不住,太喜欢了,没忍住……” 晴雯闻言,俏脸又红了起来,桃花眼里水汪汪的,皱起鼻子凶凶的横了贾蔷一眼后,扭身跑远了。 贾蔷这次决定真不能在后宅多待了,这分明就是个妖精窝! …… 仪门外,前厅。 贾蔷看着联袂而来的齐筠和徐臻,笑道:“不是说晚饭时候再来么,怎这早晚就过来了?” 齐筠指了指徐臻,道:“这小子在我那待的够够的,一刻也不想多留。我也见之甚腻,所以早早给侯爷送来了。” 徐臻懒洋洋笑道:“他府上成天来往的不是穷书生就是酸秀才……哦,说错了,不是宰相公子,就是尚书外甥。十天里有七天在开诗会,那叫一个酸……” 齐筠笑骂道:“胡说八道!” 又对贾蔷道:“做生意,实在少不得和方方面面打交道。” 贾蔷自然明白,且不提被京城百姓称之为聚宝盆的万宝楼,就是刚刚才开遍都中的万香楼,若没有足够的关系维持,只凭贾家的名头,是镇不住场子的。 非但如此,反而还会引来各种刁难。 齐筠是花了大气力,再加上背后九华宫的靠山,和大把银子撒出去,这才将将站稳了脚跟。 便是在贾蔷前世,商业上的事,也从来都不止是商业上的事,更何况当下? 贾蔷对徐臻道:“都中不比扬州,可任我们大展拳脚。你可想好了,要做甚么?” 徐臻见识了一些时日后,也自有感触,叹道:“都说京城大,居不易。真真一点不假,不过越是这样,我倒觉得越有意思。在扬州府平趟有甚么意趣?只是,我还要继续多看看,接触接触,不然冒失出手,反而容易失手。侯爷,你给指条路子?” 贾蔷思量稍许后,说道:“你还是坐镇都中德林号,管管冰室,还有和扬州聚凤岛上联络。另外,西斜街那边也缺一个掌总的外掌管,负责调度货物,尤其是云锦。我会给你调拨一批人手,且先融入京城再说。” 徐臻一听能独当一面,哪有不乐意的,连连点头应下。 齐筠见他如此,又笑骂了声,随后问贾蔷道:“侯爷招我们前来,可是有甚么大事要吩咐?” 贾蔷正要开口,却见商卓面色凝重的大步从外面进来,也顾不得齐筠和徐臻在,禀道:“侯爷,布政坊林府那边出事了。被抓的户部官员家眷,也不知听哪些人挑唆,将林家老爷的车驾堵在了街道口,哭闹着要讨公道。” 贾蔷闻言,脸色一肃,起身大步往外行去。 …… 第0462章 掀桌子! 布政坊,距离林府大门不足百米外。 林如海的马车被百十名老妇或是三四十岁的妇人,带着婆子嬷嬷和小孩,围在一起不能行。 马车车壁上还有地上散着碎了的鸡蛋、馊水、污臭的咸菜…… 各种哭骂声、污言秽语声、诅咒林如海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声音如唱大戏般。 更远处,则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里是布政坊啊! 神京城一百零八坊,最清贵的几个官坊。 也有公人的身影出现,可对上那些哭天抢地的白发老妇,对上那些妇人,连他们似乎也没甚好法子。 户部的大案,经过一日一夜的发酵,早就惊动了神京。 官场上的风声,却都是向着户部人说话…… 所以不管是大理寺、刑部还是顺天府衙派来的人,都不敢动硬的。 也有人暗中打招呼,不许他们强来。 果真今日被这些妇人揪斗一场,哪怕不被拖出来啐骂辱打,只围着骂上半天,林如海积攒的清誉,也要折损大半…… 之后当然会将这些妇人严惩,但如此一来,户部残余之人岂不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林如海在户部,纵能逞一时之凶威,以后也必会寸步难行,待不长远…… 而且,背后之人也在等。 谁不知道林如海有个好姑爷,一直当他的马前卒,简直快成了门下走狗。 如今林如海遭难,贾蔷会不出面? 以贾蔷那种粗莽性子,怕是不会顾忌这些妇人的身份。 若这些妇人是右侍郎黄益和那十八个已经被查出罪证的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官的家眷也就罢了。 可这些妇人只是户部一些犯了些“小过”,至少在这次大案中,只是“小过”,注定会被放出来的官员的内眷。 将她们打了或者杀了,出了人命,那林如海和贾蔷这对翁婿,就不仅是自绝户部这样简单了。 然而看着给贾府报信的人已经去了近一个时辰了,按理来说,也该来了…… 是来了! 来了几十个老妇,提着扫帚、簸箕和铲子等“兵器”。 在围观群众目瞪口呆中,这几十个老妇上前将同样发懵的围堵人群先骂后打…… “谁让你们脏了这地儿的?” “俺们天不亮就来清扫出来的街道,就让你们这群老滢妇小昌妇们给污了!” “黑了心的下流种子,坏透了的老表子们!” “你看看你们将这地儿给脏成甚么了,给俺添干净了!” 那些小官宦人家出来的妇人,哪里是这些市井悍妇们的对手? 连啐骂带抓打,连一碗茶的功夫都没用,就被打的溃不成军。 有两个年轻些的妇人,连身上的衣裳都快被扒干净,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哀求…… 而暗中想要出面“主持公道”的人还未靠跟前,就被几个身手矫健的大汉直接锁拿按倒在地,拖到一旁。 这时看热闹的人才发现,不知何时,面色清冷的贾蔷,已经带人骑马立于一旁…… 眼见一群妇人厮打的实在不像话,有大理寺的官员上前,对贾蔷拱手道:“宁侯,还是适可而止罢。此处乃布政坊,皆是朝廷三品衣紫大员的住宅。闹成这样,实在有失体统!” 贾蔷淡淡看向此人,问道:“你哪位?” 此人面色一变,强笑道:“下官,大理寺少卿裘源。” 大理寺少卿乃从四品官,在大理寺中仅次于寺卿的实权大员。 大理寺乃三寺之一,大理之意:古谓掌刑曰士,又曰理。 汉时景帝加了个“大”字,意为取天官贵人之牢曰大理之义。 裘源原以为,以他的身份,贾蔷无论如何也该结个善缘。 却不想,贾蔷目光清洌的问他道:“这些人,是你的人?” 指的是被他手下扣下的,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五个人手。 裘源闻言一滞,道:“下官听闻有不明人士,围困户部左侍郎林大人,因此特意带人前来……” 贾蔷讥笑道:“你带人在这看了近半个时辰,看到有人来和那些蠢妇扭打在一起,才决定上前相助?” 裘源面色一变,还想说甚么,贾蔷却已经不去理会他了。 他纵马上前,至场正中,翻身下马,至被林府下人保护着的车驾前行大礼道:“弟子来迟,让先生受苦了。” 马车内,传来的却是平淡不起波澜的声音,道:“无事,蔷儿不必过多为难她们,不过一群可怜人罢。” 贾蔷却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先生且先回,弟子将这些愚妇背后之人问出后,再去见先生。” 林如海沉默稍许,回了声:“也罢。” 他相信,贾蔷不会中那些人的圈套。 贾蔷起身,打发林府管家成席带着马车先回林府。 等林如海的车驾进入林府后,贾蔷才一脸凌厉的看着那群被扫地大妈打的无处可逃的妇人,沉声道:“户部大案,皇上和户部林侍郎并诸位大臣原本秉着惩前毖后的宽厚之心,只诛首恶,余者只要坦白赎罪,可网开一面。却不知是谁人挑唆的你们,恩将仇报,如此恶毒的围堵辱骂林侍郎。好啊,既然你们如此能耐,那就将你们家男人的罪过好好理论理论,看看他们到底有罪无罪。你们放心,所有罪证都会摆开,必让你们心服口服!只是,这次却别想再让朝廷开恩,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坐大牢的坐大牢!一群不知好歹的贱婢!!” 贾蔷的话,让这些妇人都懵了,她们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其中有一头发花白的妇人却忽然大声道:“你少哄人!就是林如海那老毒夫把我们老爷抓了起来,冤枉了他,我们老爷不过是颜料库的小小管事,从来没做过亏心事,凭甚抓我家老爷?” 贾蔷厉声道:“你们家男人叫甚么名字?” 那妇人却不肯说:“你休想知道,你必是想害人!” 贾蔷微微扬了扬头,立刻有两个亲兵上前,将这个妇人抓了起来,贾蔷也不指望从她嘴里得出消息,一鞭子抽在她脸上让她闭上了咒骂的嘴后,又拿鞭子指着方才和这个妇人在一起的一位年轻些的妇人,道:“说,她是哪家的?不说,一样的下场。” 这年轻妇人哪里敢硬扛,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贾蔷冷笑一声,对身边商卓道:“让人去林府,问问颜料库的王主事,到底是不是清白的?罪证可俱全否?” 商卓立刻前往,未几而归,大声道:“侯爷,林老爷说了,颜料库的王明义是三库中除了银库外,八个罪证明确的主事之一。王明义妻子高氏有藏匿转移贪污所得之罪,将王明义所贪并偷盗之物资,转移至其娘家高家。所以,高氏并高家都会被株连在内。林老爷说,今日他还替八人求过情,罪过轻些的,只要交出贪渎之财,可以戴罪立功。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原还在思量中……既然大理寺的裘大人在,侯爷直接将人交给他就是。此事,林老爷不管了。” 贾蔷闻言,冷笑一声,让人将高氏送到面色难看的裘源跟前。 然后,他对地上瘫坐着的一众面色惨白的妇人道:“看到了么?便是她自己,亲自害死王明义,还害死了她娘家!现在,我最后问一遍,是谁挑唆的你们前来闹事?” 妇人们面面相觑,有王家惨况在前,她们哪里还敢迟疑?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是户部的小张……就是南档房的张桥让我来的!” “我是户部司务厅的李长远让我来的!” “我家是户部江南司的赵祝说的……” “我家是……我家是大理寺司职田成说的……” “我家是刑部书吏王海说的……” 一旁走过来的裘源听了额头上见汗,干咳了声,劝道:“宁侯,此事牵扯太广,还是不宜声张开来……” 贾蔷皱眉道:“不宜声张?他们有胆子做的出来,还不敢当?户部、大理寺、刑部、礼部、工部、都察院……好啊!一个个魑魅魍魉的东西都出来了,不知死活!来人,将这些人都请了来!本侯倒想问问,他们想做甚么?” 裘源闻言面色大变,警告道:“宁侯,你有甚么权力抓人?” “没错,一个五城兵马司的指挥,没权力抓人。” 裘源话音刚落,就见一群身着玄色黑鸪锦衣,头戴三山无翼纱帽的绣衣卫前来。 为首一中年人目光阴鸷,方才的话便是他所说。 “放肆!” 贾蔷厉声喝道:“你一个绣衣卫千户,也敢对本侯指手画脚!” 绣衣卫指挥使也不过正三品,千户更只有五品,贾蔷却是超品国侯。 此人却是桀骜的拱手一礼,道:“下官赵不惟,见过宁侯!宁侯,非是我对你指手画脚,是五城兵马司,的确没有抓捕朝廷官员的权力。若人人都像宁侯这样胡来,朝廷焉有法纪在?而我绣衣卫,便是太祖高皇帝为了驾驭不法逆臣所立!得闻宁侯欲践踏王法,下官虽位卑,却不敢袖手旁观。这些妇人,下官要全部带走。” 此刻周围已经站满了官员,此处本就是布政坊,平日里多有官员往返朝廷大员府邸。 这会儿早就人山人海,听闻赵不惟之言,居然响应起叫好之声。 贾蔷冷冷的看了赵不惟一眼,余光却看到,除却刚随身带来的二十亲兵外,铁牛带着东城兵马司的三十人也到了。 见此,他心中大定,冷笑一声寒声道:“蠢猪一样的脑子,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怕是忘了,本侯除了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身上亦有绣衣卫千户之职!你方才倒是有一点说对的,绣衣卫乃是太祖高皇帝为了驾驭不法逆臣所立。今日有人证在此,本侯缉拿不法逆臣前来问罪,轮得到你来阻拦?” 赵不惟闻言面色一变,随即怒声道:“你那不过是千户衔,如何当真?” 贾蔷哈的大笑一声,道:“好蠢的东西!本侯乃一等宁国公府袭一等侯爵位的超品武侯,何须再多添加一个区区五品千户衔?这个官,原是为了遇到奸佞之时,本侯好拔刀用的。不想,第一次对上的,竟是绣衣卫。本侯问你,果真要阻本侯?” 看出贾蔷眼中的肃煞之意,赵不惟心中凛然,叫苦不迭,可他接到的是死命令,谁都没想到,贾蔷会用这种方式破局。 亘古以来,官场上遇到百姓拦路的,如林如海一样遇到泼妇拦街的,就没有一人,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解围,而且当机立断要追查背后之人的。 所以,谁都没有防备这一点。 可到了眼前,却不能果真让贾蔷大动干戈,这一网洒下去,要捞出多少人? 户部残余的听话棋子被一扫而空不说,其他各部的人手也会损失惨重。 更何况,谁知道贾蔷这疯子,会不会用同样的法子,再撬开那些人的嘴,继续往下挖人? 赵不惟是背后那些人推上来的,更不知收过多少好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想躲都没地躲! 因此,他强硬道:“任侯爷你如何强词夺理,此事是我绣衣卫之事,轮不到五城兵马司的人动手,所以……” 没等他说完,贾蔷回头对铁牛道了声:“铁牛,杀了他!”如同在说去杀只鸡…… 赵不惟闻言,简直不敢相信的想笑,周围听闻此言者也纷纷愕然,以为听错了。 然而在外面只听贾蔷话的铁牛,却是低声嘶吼一声,如闷雷一般,随即猛然数步踏前,一记铁山靠靠在赵不惟身上,“砰”的一声,赵不惟整个人居然生生被撞飞出去,连续撞倒其身后数人后,才“噗”的一声,吐出满嘴碎裂的内脏,头一歪,死了过去。 满场惊寂,众人骇然的看向贾蔷。 贾蔷厉声道:“今日本侯,缉查涉户部大案之不法逆臣,拦我者,杀无赦!!” 是人都有几个不可触碰的“逆鳞”! 当日有人想要谋害黛玉,贾蔷便敢从国公府杀到武侯府再杀到皇子府! 那一夜赵国公姜铎果真敢强保姜林,贾蔷就敢带兵血洗了赵国公府! 辅国公李曜贵为皇子又如何? 若非看出破绽来,李曜只是个被利用的废物,他如果果真是幕后凶手,贾蔷也绝不会饶他性命! 大丈夫当世,若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护不住,他要这富贵身家又有何用? 今日,贾蔷就是要用最铁血的手段,警告那些背后想用下三滥的阴毒手段谋害林如海的人,既然他们不讲规矩,那就别怪他掀桌子!! “按名单,拿人!” “喏!!” 第0463章 卑劣无耻 林府,忠林堂。 距离林家百步开外的事,几一字不露的传到忠林堂。 等到外人走后,黛玉和梅姨娘从内间出来,满是担忧。 杀人了…… 虽然先前她们也听说过贾蔷带着兵马除叛逆,杀过人,但那种听说,好似看史书上的战争一样,似很遥远。 但今日不同,今日就在家门口不远处,听到贾蔷于无声间起惊雷,开口就毙杀了绣衣卫四大千户之一。 黛玉担忧之极,看着林如海道:“爹爹,蔷哥儿这样做,会不会被人责难?” 林如海心里苦笑,方才他被一群泼妇围攻,回来时黛玉也不见如此担忧。 不过想到贾蔷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心里亦是感动,林如海微笑道:“放心罢,无事。” 黛玉怎么可能放心的下,皱眉道:“可是爹爹,女儿听说,那绣衣卫乃是天子爪牙,京城一共也只有四大千户,蔷哥儿就这样……杀了一人,岂不危险?” 林如海微笑道:“玉儿也知道绣衣卫乃天子爪牙?既然如此,就该知道,不听话的爪牙,自然该除了去。今日那赵不惟敢拦蔷儿,便是与天子大政为敌。你且放心就是,
相关推荐:
《腹黑哥哥。霸道爱》
小怂包重生记(1v2)
沦陷的蓝调[SP 1V1]
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
一幡在手天下我有
穿越后我被阴鸷帝王标记了
魔界受欢之叔诱(H)
综漫:开局就打宿傩?
虫族之先婚后爱
狂野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