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 贾蔷摇头道:“云妃是绝不能动,至少眼下谁敢打主意谁倒霉,总要等生下麟儿之后。云家人……她家老太太不能招惹,云妃爹妈也不能招惹。动了他们,咱们挨些挂落不当紧,连累到娘娘的贤名就不美了。” 李暄大怒道:“那就看着他家在爷头上屙屎拉尿?” 贾蔷缓缓摇头道:“拉的还不够!” 李暄狐疑道:“甚么还不够?” 贾蔷道:“他们将王爷糟蹋的还不够!如今外面只知道云妃讨黄瓜,还去给皇后磕了头。云家太夫人亲自去尹家拜访,说尽好话。这不成,得寻个机会,让他们将王爷狠狠糟蹋一番,才教世人知道她家的真面目!” “怎么糟蹋?贾蔷,你小子可别故意作践爷,不然你就死定了!” 李暄不傻,提前警告道。 贾蔷呵呵一笑,道:“你放心,都是王爷的拿手好戏!从来都是咱们欺负别人,这一次,咱们让人欺负个够,让她云家扬个大名!” …… 第0844章 入幕之宾 入夜。 神京东城,平康坊。 丰乐楼。 作为京城第一名楼,贾蔷竟还是第一回来此。 贾蔷、李暄、尹浩三人,皆着儒裳,戴璞巾,正月未过,也手持折扇。 毕竟,这是士子的标配。 只是三人身上的衣裳都极寻常的布料和针线所缝制,看着就不起眼。 和周遭的锦衣或精细缝制的儒裳们相比,明显寒酸。 这般打扮,非对三人十分相熟者,根本认不出三人是何人…… 去岁恩科,明岁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闱。 有乡梓距离京城太远的考生们,干脆就没回家,留在京城准备好好“复习”一年,来年再考。 当然,这样的考生,家境多不错。 如丰乐楼这样的地方,如何能不来? 或有风流才子,以文采和承诺捕获女子芳心,倒贴吃软饭者,也不在少数。 尽管科举高中金榜题名后,一万亭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亭男人会变卦,可仍有一亭在,就给了许多苦命又不心甘的女子跳出牢笼的希望…… 所以,平康坊里这种男人,或是想成为这种男人的人,不计其数。 而今晚,十年前名动京城的月仙子玲珑,今晚重新梳笼接客,也成了整个平康坊最轰动的热闹之事。 玲珑十三岁梳笼,一出道就受尽追捧。 十年前也不过十五岁,就以身家供得一穷书生连考两科,甚至帮他运作认识官场中人,苦心不负,终于在第二回恩科时,高中探花郎。 倒也未失言,探花郎跨马游街第二日就不惜违抗座师并礼部官员之命,迎娶了玲珑,其场面之浩大,震动神京城。 平康坊七十二家名楼,皆出了份嫁妆,齐送月仙子出阁,一时传为美谈佳话。 玲珑随探花郎出外为官,原以为会幸福一生,再回京城,就成了一二品诰命夫人…… 谁料如今竟遭夫族嫌弃被休,重回平康坊。 又为平康坊添了一桩人间凄苦事,但也同样轰动。 今岁已经二十五的月仙子,到底能否再现往日之盛,受万千士子名士追捧? 谁也不好说,但今晚来的人,着实数不胜数。 “贾蔷,你小子不会故意借着名头来这罢?” 李暄对贾蔷的心思产生了怀疑…… 这忘八最喜欢年岁大些的,连他这位王爷都被教唆坏了,也跟着变了路数。 如今这月仙子都二十五了,再过五年都可以自称老妪了。 岂不正对了贾蔷的口味? 贾蔷都不愿搭理这混账,走在拥挤的门楼前,同守门龟仆朗声道:“青州举子吴凤良、李日宣、尹浩,欲以诗才与月仙子相会。” 周围人闻言一阵哗然,纷纷笑道:“哪来的穷酸,也没听说过这名声,就想跑来蹭吃蹭喝?” “月仙子十年前倾付所有,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就因为受了穷酸的诓骗,如今竟还有人上门来这套?” “真不要脸,他娘的就不能换个人去拍?” “你们看看这三人那身德性,入门之资都凑不齐,拿了张破纸片子来充数,着实可笑!” “今日后,这三人的名字必沦为笑柄。” 这些非议声响起,贾蔷和李暄倒还罢,用真名的尹浩就有些恼火了。 不过他性子沉稳,并未发作。 守门龟奴冷笑一声,看了看贾蔷手中的纸笺,道:“三位老爷,这不大合适罢?” 贾蔷皱眉道:“怎么,丰乐楼改了规矩?若如此,就只当我们没来过。” 守门龟奴闻言唬了一跳,忙道:“可别乱说!我只是劝你们不要自取其辱,月仙子怎还会再上一回当?” 贾蔷道:“到底成不成,你送去给月仙子看一眼就是。” 守门龟奴无法,只能将纸笺接过,打发人送到楼上去。 送罢,他看着贾蔷三人冷笑道:“当年多少名流学士想在月仙子跟前讨个好,结果对诗罢,纷纷掩面而去,再不提此事。如今月仙子之才,更胜当年!连我都听说,楼里原不用仙子再梳笼,只要写些诗词传唱,就能养她一辈子!这等大才,你们还要班门弄斧?” 李暄来前虽被几番叮嘱要收起王爷脾气,不然唱不得大戏,这会儿也按捺不住了,骂道:“甚么好球攮的下作顽意儿?爷……举人老爷当面,也有你说酸话的余地?再敢啰嗦,砸不烂你的狗头!” 那龟奴又岂是好惹的,背靠丰乐楼,他还真不把几个外省举子放在眼里,冷笑道:“我自不是甚么好球攮的,难道你就是甚么好球攮的?瞧你生的这份德性!要是这位老爷,单凭相貌都能成为一花魁的入幕之宾。再看看你,这一对比跟钟馗似的……” 李暄当场就想扯掉帽子发飙,贾蔷忙劝住,小声道:“大局为重,再说人家说的也在理……” 尹浩在一旁赶紧抱住暴走的李暄,低声喝道:“甚么地方,想给人看戏?” 李暄方记下此仇,暂且不表,却打定心思,回头非让贾蔷喊爹不可! 楼外多是看热闹不能进去的书生,入门之姿就要五十两,哪里是寻常人负担得起的? 且就算进去,也举不得牌,不如在外面看热闹。 这时该进去的都进去了,如今门口的热闹都是些等着里面消息的人在起哄。 这会儿也笑的不成…… 不过原以为,三人断无进去之理,却不料,没过多久,先前进去传话的人匆匆下来,同龟奴道:“玲珑姑娘请三位上三楼。” “轰!” 门口嘈杂诸人闻言先是一静后,随即登时炸了锅。 满满艳羡的看着三人随着满脸不甘的龟奴上楼,这一次,就算绝无可能成为月仙子的入幕之宾,三人也必将名动京城,尤其是那位吴凤良。 只是好奇,怎从未听说过此人…… 如此俊秀之容貌,如此才学,不该默默无闻才对…… …… 丰乐楼,三楼。 菊字间。 龟奴将三人引入后,皮笑肉不笑的叮嘱了房间内侍奉之人好生伺候,就掩不住的酸意离去了。 今日进楼就是五十两入门之资,可这只能坐在一楼大堂。 上二楼就需要另一个价了,上三楼,就不止要出大价钱,还要有相应的身份。 非名士名流,或王侯权贵而不得入。 贾蔷三人能以一首诗就来至此,赚到的何止是坐在三楼的资格? 只要三人愿意,明天起就能随意入住平康坊的任意一家青楼,单靠卖诗都能赚得一份万贯家业! 岂能不让打工人心酸…… “那忘八就在这一层?” 李暄小声问道。 贾蔷点了点头,一旁尹浩笑道:“若是诗作进不来又怎么说?” 贾蔷轻声笑道:“那就豁出去了,将咱们的身家全都凑出来,怎样也得进来才是。我当年见过月仙子一眼,至今难忘。再说,得了这女人,还怕收不回本钱?” 门口婢女无声的笑了笑,暗自摇了摇头…… 今晚也是倒霉,遇到这样的客人,赏钱是不要想了。 说话间,那边老鸨已经开始说起了月仙子的可怜事…… 无非就是当初那男人变了心,出京之后,官运不畅,屡受挫折,都笑他娶了个表子…… 第二年起就开始生分,第三年就夫妻相敬如冰,一直熬到第十年,当年风光无限的探花郎,因考成不过要被罢官,郁郁而终。 夫族将一切都怪罪到月仙子身上,将她逐出了夫家,代亡人休妻,以还亡人清白。 月仙子将所有家财留在了夫家,重回丰乐楼。 总之,凄凉之极。 如今的月仙子,已经不是当年的豆蔻少女,却也是一名良家少妇。 再加上其无双容貌,和绝世之才,着实值得梳笼。 人设立足之后,便开始叫价…… 梅字间。 云珍皱起眉头道:“果真?” 一旁一个锦衣公子笑道:“怎不是真的?菊字间来了三个傻鸟,靠一首词进来的。方才月仙子身边的嬷嬷还在说,月仙子看了那首词就哭了,丰乐楼的老鸨唬的甚么似的,劝了好一阵。国舅爷,你仔细被人劫了胡!” 云珍是云家长孙,原也寻常,云家官位最高的也不过四品。 可是宫里云贵人因怀了龙种,被晋封为妃之后,云家的地位飙升。 云珍为云妃亲兄,如今已经处处被人恭维为国舅爷了。 穷人乍富,身份骤贵,难免骄狂。 十年前曾无意见过月仙子的真容,惊为天人,只是当时的他,连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如今身份不同了,正巧月仙子重回丰乐楼,云珍誓要圆一回美梦! 听闻此言,云珍冷笑一声道:“无妨!别说月仙子已经吃过一次亏,被坑成这样,断不会再往火坑里跳。就算她果真瞎了眼,丰乐楼也不会眼见着她犯蠢!区区三个外省来的忘八,也敢兴风作浪?作死!” 包间里坐着五六人,身份都不俗,纷纷看着云珍笑道:“自然如此!眼下云家已不是寻常可比,待皇子诞生后,云家说不得就是日后的后族,国舅爷也将是名副其实的国舅!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云珍闻言,笑的嘴都合不拢,还故作矜持嗔道:“甚么话?如今诸兄弟慷慨解囊,助我圆梦。将来果真富贵,岂敢忘了今日事?我若忘了,我就是忘八!” 众人大笑国舅爷的风趣,开始出价: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五千两!” 只梳笼一夜,这已经是天价了! 菊字间,饶是今日仇恨贾蔷的李暄,看着贾蔷要来笔墨纸砚书写下的这阙词,都倒吸一口凉气,迟疑道:“这样的诗词,用在今日,抬举那忘八了罢?” 尹浩也是读过书的人,点了点头道:“太过了,太过了!” 贾蔷笑了笑,道:“没事,我等难道是靠这个吃饭的?不如此,又怎显得出那忘八之可恨,替他扬名?” 说罢,将纸笺交给了守在门口侍奉的婢女,道:“劳姑娘将此交给月仙子。” 婢女原不喜此三人,可贾蔷的相貌着实太有杀伤力了,对其温和一笑后,婢女心跳都有些加速,红着脸接过手后,送往月仙子玲珑处。 未几,就听到帷帐后,月仙子玲珑泣不成声的哭声,和老鸨心惊胆战的劝说话…… 只是,终耐不过玲珑之心。 无奈只能宣告道:“玲珑姑娘请菊字间吴凤良,入幕相谈。” 此言一出,梅字间云珍的脸,就扭曲狰狞起来…… …… 第0845章 送爷回府,别叫太医,爷用不起 “你完了!” 李暄幸灾乐祸地说道。 尹浩深有同感,点了点头。 家里有好诗词的女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喜爱。 结果贾蔷拿这样一阙连他们读着都惊艳的诗词,去哄一青楼女子,这不是作死又是甚么? 此事闹大后,绝难瞒过家里,贾蔷必吃不了兜着走! 贾蔷冷笑道:“这是吴凤良写的,又不是我贾蔷!” 李暄、尹浩都笑骂起来,贾蔷小声叮嘱道:“一会儿都惨一些,最好见点血。王爷,看你的了!” 前面婢女还在好奇,这都“中标”了,怎还不急着去见月仙子,反倒在此嘀嘀咕咕? 正纳罕间,菊字间包间的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贾蔷、李暄、尹浩三人对视一眼后,贾蔷与李暄使了个眼色:请开始你的表演。 李暄瞪了他一眼后,心里却觉得着实有趣刺激,转过头来破口大骂道:“瞎了眼的狗东西,你娘亲没教你孝敬乃翁?” 来人脸都青了,他们自忖身份何其高贵,几个青州来的土包子,居然敢如此辱骂羞辱他们,还是在丰乐楼这等佳丽遍地的地方。 颜面何存? “好球攮的!哪里钻出来的野种,以为这里是你们乡下,随你他娘的撒野不成?给爷自己掌嘴!” 进来之人,先看衣裳再看人,一眼瞧出三人衣着寒酸,愈发震怒。 李暄生生气笑道:“好忘八,爷还没见过比你更有种的!你娘怀你的时候,遇到熊瞎子了罢?不然也没这样大胆的道理。” 尹浩也喝道:“嘴巴放干净点!不请自入,着实无礼!” 来人陆续往里进,加上别的包间的过来凑热闹,一会儿就进来了一二十人。 听闻尹浩之言,引得哄堂大笑。 贾蔷冷眼旁观,见进来多人,竟无一认出三人来,心里暗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衙内圈子也是分等级的。 最顶级的那一波,今晚肯定不会前来。 一个醮夫再嫁年过二十五高龄的女子,哪怕有月仙子美名,他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年过十八的,怎么好下手? 他们可不是传说中癖好奇怪的某位国公…… 而实际上,下面的圈子,也很少能见到顶级衙内圈的人。 贾蔷自不用多言,从不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 李暄就更不用提了,宗室里都是特立独行不与人来往的一个怪胎。 至于尹浩,尹家素来低调,他连化名都不用。 即便此刻有人曾远远目睹过三人的模样,可也绝想不到眼前衣着普通寒酸的人,会是那三个顶尖人物。 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 “跪下磕头!不然今儿个不把你们卵子捏出来,爷就不是李二郎!” 最先踹门的那位阴狠说道。 立刻有捧哏的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刑部右侍郎的侄儿,也是长安县令吴大人的小舅子……” 李暄骂道:“你就是刑部侍郎他爷爷,长安县令他祖宗,也不能不请自入,球攮的混账!” 李二郎当即就要发作,被一旁一个锦衣年轻人劝住,笑道:“二郎,且等等。” 说罢,看向贾蔷三人,审视了番后,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却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即笑道:“你们不是都中人士,许多门道不清楚,只当这是青州,一时鲁莽,约束不住野性,倒也能理解。给你们一个机会,把月仙子的名额让出来,再给李二郎磕头赔个不是,今儿这桩事就算了了。不然,挨一顿打是轻,扒了你们这身青衿,滚出京城都是等闲。至于能不能回到家,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敢辱骂刑部侍郎,长安县令……呵呵,今儿你祖宗来了也保不住你。” 这话李暄听了喜欢! “好野牛肏的,敢情这朝廷都是你家开的。天子脚下,还有你这样的狂徒大放厥词?” 李暄可劲儿的吸引火力,趾高气扬道:“除了我们兄弟,今儿还有谁配见月仙子?”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只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蛤蟆眼里不知天高地厚。 云珍缓缓走出来,阴森道:“你看我配不配?” 旁边众人围绕着他,倒颇有几分核心大佬的气势。 孰料李暄看着他却摇头道:“你哪位?就这也有脸往外站……家里没镜子,总会撒尿罢?” 云珍:“……” 他恍惚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旁边有人忍笑小声道:“国舅爷,他说让你撒泡尿自己照照……” 贾蔷、尹浩哈哈大笑起来,这话绝了! 二人给李暄比了个大拇指,点赞! 云珍一张脸却狰狞扭曲到可怖,咬牙嘶吼道:“给爷打!打死了,爷负责!” 可以想象,这句话将会流传出去,而他云珍的名字,也会成为丑闻里的笑料。 这让近来志得意满,自诩成为顶级人物的云珍如何能接受? “打!打!”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门外虽有丰乐楼的管事想来劝架,也被人拦了下来。 七八个年轻浪荡子做帮闲,狞笑着上前,贾蔷给李暄使了个眼色,李暄暗骂了声后,却也使狠,迎着一个强壮些的过去,一步蹿前,用鼻子怼上了那人的拳头…… 鼻血瞬间呲了出来,李暄也不堵不捂,任由鼻血往下流,很快衣襟沾湿了大片。 他又用手抹了把脸,头发上眉毛上都染红了…… 贾蔷心里暗叹一声,这厮的确是个孝顺的,随即怒吼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想造反!” 说罢,上前朝一个拎起凳子朝李暄砸去的锦衣男一拳轰去。 这锦衣男耳边还簪着一朵花,不知作的甚么妖。 贾蔷力道何等重? 即便避开了要害,一拳打在肩胛处,也听到“咔嚓”碎声,锦衣男惨嚎一声摔落在地。 “好球攮的!还敢行凶害人!快打发人叫长安县衙来人!” “叫刑部来人!” “去叫巡捕五营的人来!” “去叫兵马司来!” “去叫立威营来!” 李暄一抹一脸血,厉声道:“尽管去叫!当爷是吓大的?一群杂碎就会吹牛皮,叫不来你们就是爷脚底板下的粪蛆!” 好家伙! 这下连看热闹瞎起哄的人也得罪了,本是虚张声势吓唬外省土鳖,这下为了体面,也不得不真的叫人了。 “一起并肩子上!不能叫外省忘八欺咱京城爷们儿没种!” 二十来人或抄凳子或抄花瓶,人潮汹涌的冲向三人。 贾蔷一手将李暄拉到后面,随手抄起身边一个椅子,他双手用力呼喝一声:“哈!” 实木交椅生生被他扯裂,劈下两个椅子腿,迎着见此已经愣住的一群人冲了进去。 随着一片鬼哭狼嚎声响起,李暄咧着一张血嘴也冲了进去,举起一把椅子,一下就将云珍砸倒,连砸三下,云珍嘴里已经开始吐血后,李二郎被贾蔷打的都快变形了,嘶吼道:“你们敢打国舅爷?!必要诛你们满门!” 三人同时住了手,似受到了惊吓。 李暄倒吸一口凉气,道:“哪个是国舅爷?” 周围人以为他怕了,指着他椅子下面那个道:“就是你砸的那个!” 李暄道:“果真要诛爷满门?” 众人纷纷叫嚣:“诛你九族!” 李暄咬牙笑道:“好!不诛你们都是忘八养的!” 说罢,又狠狠一椅子砸下。 就这时,丰乐楼管事引着一众长安县衙役进来,淡淡道:“闹事行凶的就在里面。” 七八个魁梧衙役进来,当头一个看到李二郎倒在血泊里朝他招手后,登时大怒道:“哪个忘八肏的敢在丰乐楼闹事?” 贾蔷见之同李暄道:“日宣兄,你老子的官儿好像比县令大些?” 李暄冷笑一声,使狠道:“长安县令算个球!” 贾蔷哈哈一笑,道:“那还等甚么?” 说罢,挥舞起两个椅子腿,将进来的七八个魁梧衙役,几下打倒在地,凶威滔天。 满屋子倒在地上的人,都有些惊惧了,这厮看着清秀绝伦,又诗才无双,怎还是一个杀坯? 未几,丰乐楼管事又领了一拨人进来,道:“刑部孙郎中带人前来拿凶徒!” 贾蔷问李日宣道:“你爹比刑部郎中还要大些?” 李日宣道:“刑部郎中不过五品官,算个鸟毛!” 贾蔷哈哈笑道:“好嘞!” 说罢,连当头文官在内,一人赏了一椅子腿,悉数撂倒。 丰乐楼下,五城兵马司副指挥胡夏刚过来,还未进楼,就被人拦下。 胡夏看到商卓唬了一跳,道:“商大哥,你怎么在这?” 商卓面色阴沉道:“哪个搬你来的?” 胡夏道:“我小舅子派人报信,说……” 他是个机灵的,一看商卓在这,态度又这般,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骂道:“商大哥,你可别告诉我,那个忘八肏的惹上了国公爷?” 商卓同情的看了胡夏一眼,道:“回去查查他的根脚,果断些送去戍边罢。” 胡夏闻言愈发心惊胆战,强笑道:“我岳家就这么一个……” 商卓摇了摇头,道:“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在这等着,一会儿该你上的时候再上。” 胡夏闻言,脸色难看的吓人,将他小舅子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最后带人躲在一边。 五城兵马司的人刚闪,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又来,之后,竟然连立威营的人也来了…… 在七八个持戈之士的围困下,贾蔷三人似乎终于怕了:“你们连军队的人都调的动?果真是国舅爷?没听说过有这样年轻的国舅爷啊……” 地上一人啐骂道:“你懂个屁!这位是云家云珍云大爷!云皇妃怀有龙子,等生了后,即刻就为太子!云大爷是太子的亲舅舅!到时候,你们这些忘八,哪个也逃不了!” 贾蔷“啧啧啧”了声,问嘴角吐血还仇恨瞪着三人的云珍道:“不知者不罪。要不,让你打回来?我说真的。” 李暄也点头道:“你大人有大量……” 云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从地上抄起木棍,朝李暄脑袋上砸去。 李暄自然不可能让他打中要害,木棍还未打到,人已经惨叫一声摔倒。 云珍被闪了下也摔倒在地,又气出一口血来。 其余一些勉强还能动的,也挣扎起来,开始朝贾蔷、尹浩下手。 李暄和贾蔷的演技明显要比尹浩高的多,棍棒还未落在身上,就“惨叫”连连。 尹浩只有果真挨了打,才会痛呼一声…… 云珍也不傻,可是他全身剧痛,着实没力气打狠,便对立威营的兵马道:“这三个是谋逆反贼,跑到丰乐楼来行凶,还不快快杀了!” 叫立威营来的是立威营内一参将之子,此刻也满身凄惨,胳膊断成几截儿,哀嚎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周围人也都鼓噪起来:“杀了他们,这些人都是逆贼!” 为首校尉认出这些官家子弟,甚至有人身上就带着官位,就想做个顺水人情,左右打残了这么多官家子弟,这些人也活不下去,因此手一挥,厉声道:“与我拿下!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说罢,抽出身上腰刀! 尹浩在贾蔷身边小声道:“差不多了罢?连立威营都调动了,不要玩脱了,王爷在此……” 贾蔷点了点头,正这时,忽见呼呼啦啦一群人上楼来,厉声道:“五城兵马司办案,贼人何在?” 胡夏一马当先挤了进来,第一眼就寻到了贾蔷,随即又勉强认出了李暄,脸都白了,跪地道:“卑职五城兵马司副指挥胡夏,参见王爷、国公爷!” 又回头怒吼一声:“全部抓起来!不要放走刺客!” 满场:“……” 所有人几乎都觉得听错了,也完全不相信。 “不必了。” 李暄忽然开口,虚弱道:“人家是国舅爷,爷一个废物皇子,如何招惹得起?将来,必满门不保。” 又同贾蔷道:“贾蔷,送爷回王府,再给爷寻个郎中来,爷觉得快不行了……记着,不要寻太医,爷用不起。” 说罢,仰头栽倒。 贾蔷脸色铁青,将李暄抱起,披头散发,满身是血,一步步出外。 至门口时,丰乐楼老鸨并管事急急行来,赔笑道:“不知国公爷和王爷在此,闹了这么一出,请王爷和国公爷放心,此事小人东主必有交代。” 贾蔷却是看也未看一眼,带着李暄、尹浩离去。 半个时辰后,大批绣衣卫包围丰乐楼。 同时,宫中内侍前往恪和郡王府,传旨召人。 王府大门竟未开,只道里面在紧急抢救。 一炷香功夫后,皇后銮驾出宫! 半个时辰后,宝郡王李景单人单刀,自长安县令起,至刑部侍郎,至九门提督忠勤伯杨华,至立威营都指挥吴兴侯杨通,悉数带至恪和郡王府门前。 李暄但有损毁,皆斩! 随后,御驾出宫,诸军机相随。 …… 第084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恪和郡王府。 看着浑身被血浸泡过一样的李暄,昏迷不醒的躺在床榻上,再看看如泪人一般坐在那一言不发的尹后。 隆安帝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 他看着太医寒声问道:“恪和郡王如何了?” 一共两拨太医,尹后带来一拨,隆安帝又亲自带来一拨…… 太医面色凝重答道:“回皇上,王爷脉象有些虚弱,概因失血过多所致。另外,始终未能醒来,许是因为头部受了重创,着实有几分凶险……” 头部受伤后昏迷不醒,放在贾蔷前世在三甲医院里照着CT都未必能查明原因,更何况当下? 太医又是从来最谨慎的,一分病也得说出十分效果来,所以不管谁带来的太医,此刻都不会有别的说辞。 “朕不想听这些,朕只知道,朕的皇儿非福薄之人。不该有事,也绝不会有事。记着,但凡李暄有丁点闪失,朕不会放过任何人!” 隆安帝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一句话后,太医的衣襟已经被汗打湿。 一直未开口的尹后忽然道:“皇上,五儿让贾蔷送他回来时,曾吩咐过一言……” “他说甚么?” 隆安帝心中百味繁杂,愧怒之极,看着尹后问道。 尹后道:“他说,送他回府,不必请太医,他承受不起。” 隆安帝脸色陡然涌现出一抹血红色,双目如刀的看了尹后一眼后,转身阔步出了内间。 身后,传来尹后痛彻心扉的哭声,还有王妃邱氏抱着女儿的啼哭声…… …… “贾蔷!!!” 隆安帝回至王府前厅后,看着跪在堂中的贾蔷,暴怒喝道:“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又在搞甚么鬼名堂?但凡有一句虚言,朕扒了你的皮!!” 贾蔷身上也都是血,跪在那,并未因隆安帝之震怒而诚惶诚恐,低着头沉声道:“因知道皇后娘娘近来凤体欠安,王爷说要寻些名堂让娘娘高兴高兴。今日王爷又与臣还有尹浩说起此事,正巧得闻十年前名动京城的女词仙玲珑回京了,王爷说娘娘最好诗词,所以王爷与臣、尹浩三人就前往丰乐楼。 因不敢失了朝廷体统,所以以化名前去。也非以金银权势入内,是臣写了阙词,得了应允方入内。从始至终,臣三人都未和那些人蒙过面,甚至都不认得他们。待到臣得闻玲珑旧事,又写了阙词,得了与月仙子见面的机会后,正要去见,那些人就踹门而入,张口就骂,要臣等让出名额来。 臣等自然不肯,这些人就动手……” 隆安帝厉声道:“你在糊弄哪个?以你的身手,可汗都斩得,还会让那起子混账伤人?” 贾蔷顿了顿后,漠然道:“他们自然伤不得,纵然王爷起初冲的急了些,也只是流了些鼻血,并无甚事。可是,臣今日也算开了眼了!长安县衙,刑部,步军统领衙门,五城兵马司,立威营……竟然轮番出动,要为国舅爷出头!” “甚么国舅爷?贾蔷,你在浑说甚么?” 御史大夫韩琮面如铁锅,沉声喝道。 贾蔷惨笑一声,道:“人家说的明白,如今皇子都是废物,宫里云妃生了皇子,即刻册封太子,云珍便为国舅,必要诛我等满门。我等初不知此人,待其报了家门后,我和王爷就要走人,连那劳什子月仙子也不去见了,让给他们。可仍不放过,居然叫来了立威营,要下杀手!这些事,闻者众多,但凡有一句假话,我岂能瞒得过! 呵,真是了不得,真是了不得……不说王爷,便是我,堂堂因军功所封之国公,居然还不如人家一个国舅爷! 云妃还没生下皇子呢!! 就已经跋扈至此……调动立威营。 大开眼界…… 皇上,臣告退!” 贾蔷说罢,叩首之后,竟然不顾隆安帝和诸军机仍在堂上,转身离去。 看着隆安帝站在那愤怒到发抖,韩彬等人却都沉着脸不言,摆明了是要让隆安帝杀人,林如海思量稍许,出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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