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 林如海苦笑道:“臣为相之后,公务之重,每日剧增!若军机处诸大臣同心协力倒也罢,偏其他诸大人的想法,仍是景初年间那些路数。寅吃卯粮,先谋官绅之福,而后才念百姓之民生。国库里稍微有点银子,倒先张罗着补百官多年前的欠俸和宗室的禄米。整日里勾心斗角,臣能为有限,独木难支。这种事,皇上又不好出面。所以,想请几个霸道些的同僚回来帮帮场子。” 这些事隆安帝早就心知肚明,听到林如海的诉苦,哈哈大笑出声,道:“爱卿哪里是能为有限,不过是爱卿出身四世列侯之家,读书传礼,一身君子之气,这才让人欺负了去。韩彬、李晗、张谷、窦现、左骧等人,却一个比一个霸道。有他们在,爱卿倒是的确不复担忧这等扯平事。” 隆安帝高兴的当然不是这样肤浅的小事,而是林如海不专权,不揽权。 韩彬等人不归,每多一日,林如海往朝中各处安插的人手,便多一分。 不是他想安插,而是为了办事,不得不安插。 隆安帝非但不会阻拦,还会鼓舞甚至相助这种做派。 韩彬等人若是三年不归,那即便不会满朝皆林臣,至少也会落个林半朝的美名。 到那时,即便韩彬、李晗、张谷、窦现、左骧等人归来,也未必能与林如海抗衡。 如今林如海能主动催着请他们速归,至少这份心意,这个表态,让隆安帝十分满意。 隆安帝看着林如海笑道:“原还想给爱卿一个惊喜,既然爱卿说了,那朕就给爱卿交个底。韩彬、李晗、张谷、左骧等人最少还要等半年光景才能回京,他们各自所在的位置都十分要紧,未安稳妥当,不敢轻离。但窦现,呵呵,再有月余,就该回京了!如何,窦现窦广德的脾性,爱卿总该知道罢?” 林如海闻言果然高兴道:“若是窦广德回京,臣之烦恼,必不再忧矣。” 韩彬等人的脾性已算是刚烈,但是却都没有窦现的脾气大,窦现之刚正暴烈,早在当年为巡城御史,却敢当街殴打劝阻未果,纵马驰街的宗室亲王时,就闻名天下了! 此人之霸道,便是韩彬都头疼不已。 却不知率先将此人调回京,是否有一箭双雕之意…… …… 宁安堂上。 贾蔷面带哀容,双眼红肿,面上泪痕极深…… 晴雯这小浪蹄子,多半是在记恨昨夜他和香菱夜不归宿之事,所以给他准备的生姜里,掺杂了芥末和大蒜。 让他想止住眼泪都难…… 一众贾族中人,黑压压的一大片,贾蔷让他们挨个看过贾敬遗体后,“悲泣”道:“修道炼丹之害,都看在眼里了?太爷是长辈,我作为晚辈,虽百般哭求,甚至跪求,请他们停止炼丹修玄,他老人家始终不听,以致今日之果。但从今往后,贾家哪个再敢碰这些,就莫怪我这个族长不近情面。唉,我……悲伤过度,头晕无力,难以操持丧事。今将丧事,全权委托于政太爷和芸哥儿。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体谅。” 众人:“……” 如今贾族上下,敢跳脚的都送去辽东了,留下的,都是识时务之辈,谁敢多说甚么? 只贾政有些头疼道:“蔷哥儿,其他的世交亲旧登门祭吊倒也罢了,可四王八公之门,或是宗室王亲若来,多半要寻你……” 贾蔷苦恼叹道:“果真如此,虽身在病中,亦不敢推诿。” 贾政点头道:“如此就好。” 随后,贾蔷借故头晕,就回了内宅。 贾敬已经成了过去式,大房一脉也彻底成了往日之声,连余音也未留下。 从今往后,贾蔷便是宁国府唯一的男主人了! 正当他准备去寻晴雯算账时,却见不知何时,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并李纨、凤姐儿等人,早就在后宅中堂落座了。 王夫人看起来彻底没了往日的那抹焦躁,眉眼间满满都是佛意。 邢夫人伙同贾赦敲诈贾琏五千两银子和三个庄子未果,还被威胁要送去甘肃镇吃沙子后,也老实下来,看起来亦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贾母先看到贾蔷那副悲容,唬了一跳,忙道:“怎哭成这样?” 怎么看也不像有这副孝心的人啊! 凤姐儿含笑上前,轻轻嗅了嗅,没好气道:“姜蒜擦多了!” 贾蔷啧了声,嫌弃她一眼,不理她,问贾母道:“老太太怎过来了?” 贾母没好气道:“我不过来,一会儿各府诰命来吊丧,你准备让哪个去接待?若是玉儿早些嫁进门儿来,你求我也不来!这一遭,又得耽搁一年。再者,内宅里没人张罗更不行。” 贾蔷笑了笑,道:“若如此,老太太将二婶婶借过来,有她和尤氏在,也就没差了。” 贾母笑道:“你要求人,就自己开口。你二婶婶若能忙得过来,就过来帮你。正好平丫头也在,她主仆俩最是契合。” 贾蔷闻言点头赞同道:“她二人确实契合……不过平儿现在可不是二婶婶的婢女了,她俩一起长大,情同姊妹,往后就当姊妹罢。” 凤姐儿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羞恼,狠狠瞪了贾蔷一眼,咬牙道:“这也是求人的态度?少做你的白日梦了!” 贾母也不理这二人斗嘴,忽想起来,问贾蔷道:“对了,你不在前面迎客,进里面做甚么?” 贾蔷摇头道:“我悲思太过,伤了神,折腾不去了,回来修养一二。前面已经托付给二老爷和芸哥儿去打理了……” 贾母气笑道:“世上还有你这样的道理?我就不信,你能落得个清闲。” 话音刚落,就见吴嬷嬷急急从外面进来,先与贾母见了一礼后,对贾蔷道:“侯爷,前面打发人来,说恪和郡王来了,还带着宫里的旨意。” 贾蔷无语,贾母却得意的不得了,笑道:“还不快去?如今东府只你一个,凭你怎样奸猾,也甭想偷这个懒。” 贾蔷还未出门,又听身后贾母叮嘱凤姐儿道:“这几日你就别回西边儿去了,好生在这边帮忙。不过,让尤氏还是少露面的好。你同她说,就是我说的,丧期让她养病罢。”这样的大事常露面,也就真的成了贾蔷的尊长了。贾母都觉得她不配…… 凤姐儿迟疑道:“没尤大嫂子相助,我一人怕应付不过来。” 贾母好笑道:“平日里何曾听你伏过软?再说,有平儿那蹄子帮你分担,必不会有事。行了,你自去张罗着罢。有诰命来,就打发到这边来。” 凤姐儿闻言,这才笑着应下,出去开始主持起内宅事来…… 第0565章 借刀杀人 宁安堂宣了旨意后,在一片颂圣隆恩中,李暄面无表情的让贾蔷领他去了清净地。 到了东路院前厅,李暄就换了嘴脸,啧啧出声羡慕道:“好小伙儿,好小伙儿,往后你可爽了!这么大座国公府里,就你一个当家的,谁也管不到你,想做什么做什么!爷府上还有父皇派的王长史和母后派的教引嬷嬷,不敢放开了顽耍……怎么样,上回送你的奶嬷嬷,如今总敢收了罢?嘎嘎!” 贾蔷比了根中指,随后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动作有些轻柔。 李暄见了差点没笑死,幸灾乐祸道:“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吧?瞧瞧爷,昨儿就好了!宫里老供奉配的上好的棍伤药,专治这个。怎么样,求求爷,爷赏你一些!” 贾蔷懒得搭理,垂着眼帘挑着眉头嘿的一笑,道:“我那伤早就好了,这是昨儿骑马骑的。新得的那匹夜照玉狮子真是好马啊!我骑了一天也没骑够,又快又稳!配得上我大燕赵子龙的名头!这白马银鞍,这少年英雄!啧啧啧!” 李暄闻言,脸都黑了,咬牙骂道:“好你个下流种子!占了爷的马,还来炫耀!不当人子,不当人子!”不过骂完,他又嘿嘿笑道:“你以为,夜照玉狮子就是最好的马?瞧你那眼力见儿!呸!去瞧瞧,爷现在骑的是甚么马?黄骠马!!黄骠马,比夜照玉狮子还好!爷跟你说……” 没等他吹完,却见李用进来秉道:“侯爷,尹家二老爷和五爷来了。” 贾蔷还未开口,李暄就忙笑道:“快请了来,快请了来!在前面做甚么,一点也不好玩!” 又见贾蔷点了点头,李用便出门而去,未几归来,引着尹朝和尹浩进来。 贾蔷忙上前见礼道:“二老爷和五哥到来,原该远迎,只是王爷一味不许,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心思……” “好你个奸诈小贼!你何曾说过要去接舅舅和小四儿他们?无耻之徒,看打!” 说着,朝贾蔷挥去拳头。 宫中皇子皆有拳脚师傅,李暄的拳脚很不赖。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个吃饭就能长气力的开挂男。 李暄一拳劈来,贾蔷单手接住,反握住其拳,任李暄挣扎而挣不脱。 一旁尹朝见之心喜,也挥动老拳攻向贾蔷,不料贾蔷如法炮制,将尹朝的拳也握住,虽使劲气力挣扎的面红耳赤也挣不脱。 见火候差不多,贾蔷放开了正朝尹浩怒吼,让尹浩也出手的李暄和尹朝,贾蔷微笑道:“得罪了。” 尹朝面色惊疑不定的看着贾蔷,奇道:“你怎这样好的身手?林如海还教你拳法?” 贾蔷:“……” 李暄不伏:“要不是今儿来的急没吃饭,贾蔷岂是我的对手?” 一直没出声的尹浩笑道:“老太太就是担心你今儿在这胡闹,才让老爷和我来看看,王爷若没甚大事,就随我们回去罢。” 李暄忙道:“怎没大事?你忘了,那马车行的事也该张罗起来了。” 尹浩闻言,看向贾蔷,贾蔷点点头道:“这一次守孝一年,公务也没多少,主要忙马车行的事。不过倒不必今日就来商议吧?” 李暄嘎嘎笑道:“今儿是好日子,吉利!左右你也告了假,没甚人打扰你,就今儿个!” 李暄话音刚落,却见李用复来,禀道:“侯爷,镇国公府、理国公府、修国公府等诸公侯府第的老爷来了,要见侯爷您!” 贾蔷看了李暄一眼后,呵呵笑道:“请来。” 李用去后,尹浩再劝道:“王爷,今日蔷哥儿必然繁忙,有事过两日再来罢。” 李暄虽不死心,却也不愿同牛继宗、柳芳等人来往交道,用胳膊勾住贾蔷的脖子,恶狠狠道:“三日后我和小四儿再来,马车行不能再等了。” 贾蔷没所谓的“嗯”了声,就送三人出去。 正好见牛继宗等十来人进来,看到李暄和贾蔷勾肩搭背相互嘲讽损骂后,都大吃一惊。 李暄也不要他们见礼,等贾蔷略略交代一句,让李用先引着他们入前厅后,就勒着贾蔷的脖颈,拉着往外走,还警告道:“你把爷的夜照玉狮子给摸了去,这匹黄骠马是我从父皇那里好赖磨过来的,你再敢打这匹马的主意,爷再不饶你!” 尹朝也没有和牛继宗、柳芳等人说甚么,也不顾及身份辈分,掺和进去道:“小五,蔷哥儿,别看你们又是夜照玉狮子,又是黄骠马,我却觉着根本比不过我的枣红马!过两日,咱们出城去赛一场怎样?谁输了谁请东道!” 看着贾蔷与李暄、尹朝远去的背影,柳芳啧啧叹道:“谁说生的好没用?若能生成宁侯这般,也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嘿,几十年的富贵就算稳妥了!” 谢鲸笑道:“有的人,岂不就是天生富贵?贾家有气运在,宁荣二公后,又出了位荣国公,这一代多半要出一位宁国公。只要出来一个,便能延续几十年的富贵。就是不知,咱们这几家,何时才能出个这样的人物!真论起来,咱们祖上也都不差!” 其他人笑骂道:“非天时地利人和,难复贾家之境况。罢了,开国一脉能有一个这样的,就已经不容易了。” 一行人往前厅去等候,一盏茶功夫后,贾蔷回来,众人起身相迎。 算了算,打上回封侯宴后,众人已有月余未会见贾蔷。 贾蔷让众人落座后,牛继宗最先惭愧道:“少了二人。” 原本约定和贾家共同进退的十二家,有两家终究被元平功臣一脉给拉拢了去。 贾蔷却不在意的摆手笑道:“这是好事,牛伯爷没甚可自责的。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兵部之事?” 如今神京官场上,最着紧之事无过于京察。 不止一两个评察中下、下下的官员被免,而是数以百计不称职的官员,被清扫罢官,一片哀嚎。 文官如此,武将也不曾好到哪去。 新上任的两位兵部侍郎,携二十年戍边之功,坐镇兵部,开始查验京畿之地各大营的军备和操练情况。 两人一为伯爷,一为武侯,常年在九边戍边,莫说人情世故,怕是早已连怎么笑都忘了,真正的铁面无私。 都中人是如何确认两人性情的?便是从二人丝毫不给大皇子宝郡王李景面子起…… 从二人和李景撕破脸皮后,兵部再无人敢与二人掣肘。 睢阳伯张汉清,吴阳侯孙万千。 二人本是元平功臣,又有军功在身。 在军中,其他一切都是扯淡,唯有军功才是最大的资历! 再加上有赵国公姜铎的鼎力支持,所以二人在兵部很快就打开了局面。 他们打开了局面,却苦了丰台大营。 牛继宗他们连起码的底盘还未打牢,更别说军备和出操了。 近旬日来,几次受到兵部行文训斥,苦不堪言。 偏他们还没法抱怨甚么,因为不止丰台大营,其他元平功臣掌控的十二团营,同样没被放过,只是没丰台大营这么惨罢了。 此刻听闻贾蔷笑言,牛继宗等人无不苦笑连连。 贾蔷却道:“我有一想法,未必规正,诸位不妨先听听。” 牛继宗等人自然希望借助贾蔷在宫中的圣眷,替他们争半年时间,不过这种话不好明说,既然贾蔷有主意,他们自然愿意先洗耳恭听。 贾蔷笑了笑,道:“以如今开国一脉的底蕴,想和元平一系争锋,绝无可能。而丰台大营原是元平系最扎实的基本盘之一,赵国公世子姜保一手带了十来年,虽然姜保去位,十二营主将也换了人,可再下面的各级将校仍是对方的人。针插不入,水泼不进。诸位想彻底掌控,别说一年半载,没有二三年功夫慢慢的磨,根本不可能。” 贾蔷之言,登时引起一片共鸣。 “元平那边一个个都是土狗肏的,明面上离开了,背地里一直暗中指使那群反叛肏的拖后腿。” “那些人不是假坏,是真坏!又都是一群老兵油子,虽然使坏,却全都避开了军法,实在苦恼。” “不少人背景还不浅,果真强拿下打死打残了,打起官司来,都不好交代。” “确实窝囊!” 贾蔷耐心的听着这一道道抱怨声,笑了笑,道:“我并不懂的带兵,也不通兵法。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我想着,何不用借刀杀人之计?” 牛继宗、柳芳、谢鲸等人皆是半辈子在军伍中打熬之辈,或许才能不如元平那边顶尖人物惊艳,但也非庸辈,听闻“借刀杀人”四个字,立刻反应过来,一个个登时眼睛明亮起来。 牛继宗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好!好!!” 柳芳也是放声大笑,道:“蠢了,蠢了!他娘的,竟忘了此计,实在不该!” 借兵部之刀,杀丰台大营里不听话的刺头,岂非妙哉?! 不过,也有迟疑的:“那些将校都是根基力量,若是裁撤的少了,没甚用处。可若杀的多了,丰台大营岂不是愈发势弱?” 贾蔷淡淡笑道:“根基不稳,一切都是虚谈。即便在这个架子上坐大,人家一个反手,也不过为别人做嫁衣!” 牛继宗大声道:“就按此计办,回头就将各自手下的刺头都摸清楚,这一回,咱们也学一学赵国公那个老骨头,把刀往自己身上狠砍!往死里砍!” 定下大方向策略后,气氛就轻快许多了。 国丧之后,万象楼重新开张,生意火爆到让这几家惊喜!这会儿说起来,一个个欢喜不已。 又过了会儿,王子腾也来了。只是王子腾这个上官,与牛继宗等人相处起来,仍有些不大契合。很显然,牛继宗等人对王子腾堂堂一兵部尚书,结果卵用没有,很瞧不上眼。 若非贾蔷一直支持,王子腾某种意义上代表贾家在台面上的势力,牛继宗等人怎么甘愿屈居于其下? 王子腾自然看得明白这个形势,因此也愈发看重和贾家的关系。 一整天纷纷扰扰,一直到入夜后,除了前院的和尚道士在做法事外,后宅终于安静了下来。 贾蔷有些疲惫的往回走,还未到小院,正好看到对面凤姐儿和平儿结伴走来,一似神仙妃子,一似山中茶花,看到她们,仿佛这夜色,都为之明亮几分…… 第0566章 绣衣卫指挥使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上。 赵国公姜铎从朝里回来时,天色已经黑透。 老头儿看起来,老态愈发明显。 也是,打景初二十年至今,十六七年来,加一起忙活的功夫,都没这数月来折腾的狠。 实在是如今军中的势态,他这把老骨头不亲自出面,已经压不住了。 往自己身上砍杀的太狠,反弹也非一般人能压得起。 但效果却很好,至少已经到了隆安帝亲口与他流露出话风,感其功深,将来不仅要配享太庙,永伴君侧,还要晋封王爵! 当然,是在死后配享太庙时,才封王爵。 封王爵姜铎并不很在意,大燕本就有四大郡王,如今不过是空壳子。 且非军功所封,连世袭都不能,只封一代,不过是个虚名罢。 可配享太庙,却真真让姜铎这样的老狐狸,都心动到无法控制。 死后被供在家庙里,只能享受后世子孙的香火供奉。 而配享太庙,是要享受后世之君,宗室诸王、武勋亲贵、文武大臣乃至天下黎庶万民的香火供奉! 这,才叫真正的与国同戚!! 自大燕开国以来,还未有一人能享如此境遇。 哪怕姜铎心知肚明,隆安帝这是在千金买马骨,只是为了掌军权! 可那又如何? 越是如此,姜铎才越会放心,隆安帝不会食言而肥! 树立了姜家这个典型,难道还怕其他人不会拼命效仿,为天家尽忠? 激动啊! 也没想到,宫里那位会下如此血本! 果然是个雄才大略,有莫大抱负之君! 既然如此,姜铎不介意将这条老命卖给天家。 为了他自己,更为了姜家! 虽然血洗军方压力颇大,但姜铎依旧干的顺心顺意。 只是让老头儿恼火的是,在外面干的虽辛苦却顺心,回到家里该歇息了,反倒让他窝心起来。 姜老头儿看着幼孙姜林,忍了又忍,本想在孙媳面前给他留些体面,可等他说完在贾家的表现时,实在没忍住,一口浓痰啐他身上,骂道:“老子就算肏条母狗,生出来的顽意儿也比你强!你个球攮的下流种子,白跟老子学了几年,平日里倒也人五人六的像回事,怎一到办正经事时,脑子里就屙满了屎?你果真就看不出,贾家那小杂种故意亲近你媳妇,便是为了激怒你?你但凡有一点男子汉气度,但凡多信你媳妇一分,也不至于让人当狗一样溜着耍!过来,站过来!” 姜林被骂的面红耳赤,羞愧的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尤其还在爱妻面前。 可又不敢不听祖父的话,以膝行至榻前,结果被姜铎脱了鞋,朝头上狠敲了几下。 听着祖父粗喘的声音,姜林落泪哀求道:“老祖宗要打要啐容易,只别累坏了身子骨,若如此,孙儿也无脸活在世上了。” 甄氏也落着泪,上前跪求道:“都是因为孙妇之过,惹得祖父大人费心。孙妇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原是无福之人,若再累得祖父恼怒伤身,累得夫君受责,孙妇再无面目苟活于世……” 姜铎闻言,缓了缓后摆手道:“丫头不必多说,姜林这个畜生,我没把他打死,就是看在他还有一份孝心,也有一分担当的份上。他和贾家那野小子闹的那样僵,也肯上门去求份人情,可见他对你是有真心真意的。如此就好,连对自己老婆都不用心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丫头放心,你娘家出了事,咱们齐心合力想法子,尽可能的去帮。果真帮不得所有人,总也要把内眷保住才是。丫头,我累了,你去厨房给我备一碗参汤来罢。” 甄氏闻言,真真是感动的无以名状,泪流满面连连应下后,往厨房去了。 等甄氏走后,姜铎看着姜林啐骂道:“看清楚了,你若有老子一成能为,也不至于被贾家那小野种打的乱了分寸!也是奇了,到底你是老子的种,还是他是老子的种?怎么那小畜生的手段,和老子这么像?” 顿了顿又问道:“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林今日已经想了一天了,现在得问,忙道:“祖父,孙儿以为,贾蔷此人有虎狼之心,若只是求情让他出手,是断无可能的。所以,孙儿想和他赌一场!” “怎么赌?” 姜铎问道。 姜林沉声道:“三日后,贾家西斜街太平会馆东路院的擂台又要开了,孙儿想带人,挑了他的擂台,逼贾蔷出手!” …… 翌日晌午。 宁府前厅。 贾蔷扶了扶腰,看着贾芸道:“徐仲鸾那小子,近来支取了不少银子?” 贾芸脸色凝重,点头道:“徐臻不到一个月,就用去了五万两银子。我看他这还没完,还在大把往外洒钱。” 贾蔷点了点头,看向另一边坐着的人齐筠,道:“他问你借了不少人?” 齐筠笑了笑,但笑容不复往日之潇洒,点头道:“都快把我带来的人借空了,那小子是个人精,太上皇驾崩景阳钟连响八十一下那晚,他就跑到我府上不走了。” 这话,就很有深意了。 齐家之祖齐太忠,将扬州经营成了齐家自留地,铁桶一般,集齐韩半山和林如海两大当世名臣,还借着贾蔷太上皇钦点良臣的名号,才将扬州撕破了一道口子。 即便如此,齐家仍能全身而退。 凭借的是甚么? 无外乎齐太忠与太上皇数十年来布衣、帝王之间的这份交情! 这份格外不同的交情,使得太上皇对齐家另眼相看,对齐筠也多了份超出君臣之间的情分。 这份情分,甚至远比贾蔷那个所谓的太上皇良臣靠谱的多。 也因为这一点,齐筠才能在京城虎狼龙蛇环伺之地,将万宝楼、万香楼开遍都中。 只是,太上皇在时他可地位超然。 太上皇驾崩之时,齐家的这份超然也就轰然倒塌。 即便齐家和荆朝云都有几分交情,但明白人心里都清楚,荆朝云虽谈不上自身难保,但也算是半个泥菩萨了。 哪有余力来维持齐家的这份超然? 所以,齐筠近来的日子,绝对算不上好过。 即便还没有人来动真格的,但若说没人惦记着他,那才叫笑话。 那些人之所以还没动手,唯一的缘由,就是忌惮齐筠是随贾蔷、林如海一道进京的。 而齐家和贾蔷捆绑之深,也不算秘密。 听闻齐筠试探之言,贾蔷笑骂道:“你少在这皮里阳秋的!我明白告诉你,这月余来,往我这边打招呼,想说动我一起瓜分齐家的人,不少于八家!背后有二三家,就是你们齐家一直上供的那些高门。要不是我让人直接按住打了板子轰走了,你这会儿已经在大牢里待着了。好好做你的事,少胡思乱想,我早先和你祖父有盟约,贾家不倒,齐家便倒不了。果真有上门闹事的,你放开了让他们拿,让他们打砸。回头不让他们翻倍吐出,我赔你!” 齐筠一直看着贾蔷,终于得闻了最想听到的话后,心里也是暖和,咂摸了下嘴,啧了声道:“也不怪我心忧,周围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只这半月,寻我借银子的都不知多少。嘿!” 贾蔷皱眉道:“借出去多少?” 齐筠伸出一只手来,苦笑道:“五万两,但我估摸着,明日会更多。” 贾蔷冷笑一声道:“把借家的名单给我。” 齐筠迟疑了下,摆手道:“算了,都是一些背景深厚的主儿,为了些银子得罪死了,也不值当。我就是来求个主意,怎么才能免了此事。长期下去,金山也被借空了……” 贾蔷问贾芸道:“明儿你得闲?” 贾芸苦笑道:“我得哪门子的闲?不算会馆那边,只这边府上的丧礼,我都忙的睡觉的功夫也没有。” 听老好人贾芸都抱怨起来,贾蔷干笑了声,最后苦思无果,只能道:“罢了,明儿我去一趟罢。” 齐筠闻言唬了一跳,道:“你这正承重孝呢,如何走得开?” 贾蔷呵了声,道:“不如此,又怎么能让那些人看出我庇佑齐家的决心?你家老爷子在扬州保我凤凰岛的安危也并不轻松,天下那么多布号,背后有根底的不知多少,都想往那岛上去探究个明白。齐家太爷做到了,我若做不到,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齐筠闻言,沉吟稍许后,笑了笑道:“罢了罢了,原还想躲在后面偷师,落个清闲。谁能想到,太上皇会这样早就龙御归天?时也命也。侯爷若是有甚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也尽一份力罢。” 交情都是相互的,且贾蔷说的很明白,庇佑齐筠齐家,是因为和齐太忠做了交易。 齐家保护扬州凤凰岛的周全,贾蔷庇佑齐家的周全。 但齐筠心里很明白,这个交易,最多只能做到齐太忠合眼那一天为止。 过了之后,两家便算是两清了。 再之后,齐家在海外到底能不能开拓出一片天地来,来不来得及,以及齐家的家业能不能转移出去,都是两说。 若是能在齐太忠活着的时候就能办妥,那一切都好说。 若不能,那齐家将危矣。 所以,齐家又怎么指望齐太忠一人和贾蔷的交易? 齐太忠将齐筠打发入京,原就是为了让他和贾蔷,结下一份香火情来。 而贾蔷见齐筠终于愿意相投,也是大喜过望。 如今他不缺金银,有林如海相助的那二十万两做周转,国丧后各处门号也都开始重新赚银子,他不缺钱。 但却极缺可托付方面的人才! 齐筠显然就是这样难得的人才,贾蔷笑道:“早就等德昂兄松口了!我有一重要事,非德昂兄不能为之!” 齐筠闻言,正要问是甚么事,却见管家李用和商卓一并过来,商卓沉声道:“侯爷,绣衣卫指挥使魏永在门外求见!” 绣衣卫指挥使魏永? 这个在田傅之后,被隆安帝简拔重用的鹰犬,最近可是出了不少风头,凡其亲自登门之族,无不被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这条恶狗,跑贾家来做甚么? …… 第0567章 天下奇毒! 李用、商卓将人领来见了礼后,端坐主位的贾蔷面色淡漠,目光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从未打过交道的人,奇道:“魏指挥使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魏永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中年书生,身上也未穿官袍,而是一件素服。 以他三品官身,又是隆安帝信臣的身份,却先对贾蔷见礼,可见其修养之深,换句话说,可见其城府之深。 听闻贾蔷开门见山的询问,魏永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道:“今日下官前来,除却祭拜一番以略表心意外,还有一事,想请教宁侯。” 贾蔷闻言,脸色愈发淡漠,眼中目光也瞬间清冷下来,他森然的看着魏永,想不明白道:“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的日子跑来本侯府上,问询本侯?你狗肏的活腻了?” 此言一出,李婧、商卓一左一右围住魏永,手扶腰刀。 魏永闻言,面上却不见丝毫恐慌,只拱手微笑道:“宁侯实在误会了,若无上意,下官岂敢随意叨扰一位国侯?” 贾蔷闻言心头一震,皱眉道:“你是说宫里传旨意给你,让你来问我的话?” 魏永笑道:“不是问宁侯的话,真的只是请教宁侯。” 贾蔷心中多少有数,侧眸道:“请教我甚么?” 魏永脸
相关推荐:
穿成炮灰后和灰姑娘he了
媚姑
她太投入(骨科gl)
左拥右抱_御书屋
穿越后我被阴鸷帝王标记了
从全员BE走向合家欢(NP、黑帮)
将军宠夫
小怂包重生记(1v2)
小裤衩和大淫蛋情史(H)
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