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尤其是吃的太饱,就容易瞌睡。” 梅姨娘听完后,同林如海惊奇道:“这西洋番子,还真有些名堂。听起来没有咱们中原的郎中说的玄乎,可勉强似乎也能说的通?” 林如海缓缓颔首,笑道:“虽蛮夷之国,然火器锋锐,自有可取之处,不可小觑……” 梅姨娘虽看出林如海不大想谈这些,还是又问贾蔷了句:“那该如何缓解?” 贾蔷笑道:“既然是胃口不好,多养养胃,也就好了。先生眼下是太累了,过了这段,应该能好一些。” 梅姨娘闻言放下心,起身去准备汤茶,就听林如海对贾蔷道:“贾雨村已经进京了,过了国丧,多半会去贾家拜会你,到时候,你当明白如何为之?” 贾蔷闻言苦笑道:“自然知道……唉,近来先生事情多,我这当弟子的也不轻快。东城要收尾,该评比的评比,该分官的分官。再加上几场葬礼……贾蓉的好说,敬太爷的却麻烦,还得再饶上一个秦氏之父。先生,有一事我一直想不通……” 林如海笑了笑,问道:“何事?” 贾蔷道:“男人没了妻子,可以续弦再娶。那女人年纪轻轻没了丈夫,怎就容不得改嫁?我知道里面有个守节的问题,可男人怎不用守?贾家西府的大婶婶李氏、东府的大奶奶尤氏,还有贾蓉的妻子秦氏,一个个才多大点年岁,就这样枯守着。是不是有点残忍?” 林如海面色古怪的看着贾蔷,道:“你这话,可同老太太提过?” 贾蔷扯了扯嘴角,道:“怎么没提,今早上还提了,老太太差点没吃了我!” 一旁黛玉伏在桌子上笑,林如海也是无奈笑道:“如你这般想的,还真是凤毛麟角。女子守节,和男人不做贰臣,是一个道理。这原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有甚么想不通的?这是大节,大义,动摇不得。蔷儿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做你的事罢。对了,明日你多半不会轻快,务必要仔细着些。甚么话该说,甚么话不该说。甚么事当做,甚么事不当做,你心里当要有数。” 贾蔷闻言苦笑道:“先生,为人臣子的,何曾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更何况,弟子又非正经科甲考出来的清贵功名,是恩封勋臣,且宫里口口声声不拿我当外臣子弟……既然受用了诸般好处,这个时候还想退路,怕是两边都不得好。” 林如海闻言,叹息一声,看着贾蔷道:“也难为你了……罢了,你自己仔细斟酌就是。去罢,早些回去准备准备。办丧的时候,多选几个族里老成些的去操持,你也多歇息歇息。得闲,还是要多读书。甚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读书明理。” 贾蔷起身领受教诲后,问黛玉道:“明儿我从宫里出来,接你去贾家住两天?” 黛玉心动了稍许后,还是婉拒道:“爹爹近来太辛苦,我若不在,姨娘一人劝不住他用饭、休息。你回去了,也多保重些才是。” 贾蔷哈哈笑道:“这点妹妹放心,不管甚么时候,也不拘好赖,我总是能吃饱的。” 黛玉闻言,抿嘴一笑,似乎认为贾蔷能吃,也是一种值得骄傲的事。 二人对视稍许后,贾蔷告辞离去。 …… 贾蔷回到东府时,天色已大黑。 他让人直接备好马车,由婆子牵引至可卿院门口候着,他则进院内叫人。 没进院门就看到宝珠候在门口张望着,看到贾蔷后惊喜道:“侯爷可来了!” 抄手游廊上,瑞珠远远看到贾蔷进门,也是喜的不得了,进了里面去告知可卿。 贾蔷随宝珠一道上了游廊,在门口处,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可卿。 可卿面上不施粉黛,着一身纯白亚麻夏布长袍,眸眼间的幽怜心碎,让人动容。 贾蔷也不知怎样劝,便道:“等许久了么,那现在就出发罢。” 可卿含泪幽眸感激的看了贾蔷一眼后,就跟在他身边,一道往外行去。 因要避人耳目,小些动静,所以只带了宝珠一个丫头。 待主仆二人上车后,出了宁府,贾蔷带亲卫骑马护从,赶往南城朴义街,秦家。 因明日便是太上皇出殡景陵之日,所以今夜各官坊街道,皆有兵丁把守。 若非贾蔷亲自带路,今夜任何于内城驰骋之车马,必会接受盘查拿问。 即便是贾蔷,也一路自报了几回家门,方至南城。 到了秦家,马车直入二门,可卿于二门前下马。 看着幼时熟悉的场景,又感物是人非,恩父即将离世,还未进门,可卿便已是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人间至苦,莫过于此。 宝珠、王妈妈搀扶着可卿入正房,进了里间,就看到秦业已是进气少,出气多,眼见不成了。 可卿跪于榻前,悲声痛哭起来,声声泣呼“父亲”二字。 许是因为心中惦记,难放执念,又许是亲情养恩太重,总之,原本眼看就要不成了的秦业,听到这一声声摧断肝肠的唤声后,竟然颤了颤眼皮,缓缓睁开了眼。 贾蔷见之瞪大了眼,担心秦业说出甚么骇人的话,便赶人道:“嬷嬷和宝珠先出去,让秦老爷和嫂嫂说话。” 王妈妈和宝珠不敢违拗,只能出去。 可卿见秦业醒来,激动的都不知该说甚么才是。 贾蔷上前,沉声道:“秦老爷,贾敬、贾珍、贾蓉祖孙三代都没了。嫂嫂如今住在宁国府平安无事,过些日子,还将秦钟接过去,好生管教,让他成才。你老还有甚么话要说没有?” 秦业几回回张嘴,都发不出声音来。 最后只能悲切的看着可卿,可卿哭道:“爹爹放心,女儿如今过的很好,并无人欺负。我已经托了叔叔,等钟儿身子养好一些,就将他带进国公府,磨炼磨炼再送入贾家族学里长进。钟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必能成才。不会辜负,爹爹和娘亲的厚望。” 秦业慈爱和痛惜的眼神一直看着可卿,虽说不出话来,可那份不舍和不放心,连贾蔷一个外人看了都为之动容。 他不知道,秦业当初是为甚么收养了可卿。 但人非草木,一手将可卿从襁褓稚女养大,并送之出阁,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疼爱,无人能知。 当然,贾蔷以为,除了这份亲情外,其中未尝没有一些其他的深意。 可卿的身世成谜,但必然是不简单的。 以目前的线索来猜测,怕是极有可能,是“废太子”义忠亲王和宫里一位姓秦的皇妃所生。 若果真如此,那才是天家最大的丑闻。 可若是如此,贾家和秦家为何会帮着掩藏可卿? 再想想林如海曾说过,当年的事十分复杂,义忠亲王之贤太子的姿态,为朝野所敬仰。 莫非,贾敬和秦业是义忠亲王旧部? 这个想法,端的吓了贾蔷一大跳。 若是如此,莫非贾敬分明考中了进士,却弃之不顾,反而去城外修道,便是因为义忠亲王被废的缘故? 秦业那么多年一直当着七品小官,每回京察都因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而获责…… 这二人,是不想做贰臣么?! 顺着这个逻辑再往下推下去,贾家后来参与义忠亲王嫡子谋逆,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哪怕贾家出了一个贵妃,可这贵妃后来失宠,还暴毙了。 贾蔷脑中飞快转动,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推演。 他觉得,前世贾家,便极有可能按着这个路数,往抄家灭族的路子上一路狂奔! 万般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好在,因他的出现,宁家爷孙三代早早的领了盒饭退场。 贾政也被他和贾母联手敲打的,知道了轻重好歹。 贾赦干脆被他废在了榻上起不得身,连一等将军金印都被收缴了。 这条死路,已然不通! 秦业最后的目光,是看向贾蔷的。 里面似有探寻之意…… 只可惜,贾蔷目光始终平淡相对,毫无对暗号的意思…… 见此,秦业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遗憾…… 看着秦业慢慢合上了眼,在可卿的痛哭声中,贾蔷寻思起来,秦家藏有宫里那位“秦妃”的宫裙和玉佩,贾家会不会也藏着些甚么? 回去后,还是要让李婧去玄真观那边寻摸寻摸。 “好了,起来罢。秦老爷临走前见了你最后一面,也得知了秦钟还好,将来也有好结果,已经心满意足,不留遗憾和担忧了。他年事已高,儿女平安,算是喜丧。你只顾一味的悲痛,让老人也走不安心。” 贾蔷躬身下去,将可卿搀扶起来。 可卿哭的痛极,又哀伤道:“爹爹去了,钟儿也病着,连个料理后事的人也无,是儿女之不孝。” 贾蔷微笑道:“放心,秦老爷的身后事,我会料理的。” 可卿闻言,尽管此时心中悲痛,可听闻此言,仍忍不住一怔,痴痴的望向贾蔷。 若是,若是早先遇到他,那该多好。 “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贾蔷温声劝道。 可卿看着那双温润的眼睛里,蕴着柔和的关心神色,在这最悲苦的时候,恍若甘霖一般浇灌着她冰冷的心田,让她心中渐暖,感念不尽的唤了声:“叔叔啊……” 幽幽明眸中,泪光点点,眸光缠绵悱恻,似在倾诉万种幽情…… …… 第0530章 闯宫! 留下贾芸处理秦家丧事,贾蔷就护送着秦氏回府。 只是刚至宁荣街,还未至宁国府大门,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马蹄飞踏的声音。 贾蔷勒马,亲兵列阵,商卓等如临大敌般看着后面。 未几,却见十来个大内御林,护从着一黄门内侍骑马飞奔而来。 一见这阵仗,贾蔷心里一沉,果然就见那黄门连马都未下,看到贾蔷明显惊喜一下,尖声宣旨道:“传宁国府袭一等侯贾蔷,即刻进宫!!” …… 大明宫,养心殿。 贾蔷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御案后面色铁青的隆安帝,身旁不远处站着宝郡王李景、恪怀郡王李晓、恪荣郡王李时和大气都不敢喘的恪和郡王李暄,另一侧,还有忠顺亲王李祐。 御案旁,尹皇后在轻抹眼泪。 “忠顺王,你去安抚宗室,让他们莫要传谣信谣,义平郡王在景陵养病,明日宗室去看了便知。还有,丽太妃殉了太上皇,是她老人家自己的主意,朕还能拦着不成?” 此言一出,贾蔷跪在地上,一股寒气从尾骨升起,直冲脑门,后背一片冰凉,全身汗毛炸起。 丽太妃,端重郡王生母,殉葬了? 至于劳什子自己殉了太上皇这等鬼话,却是一个字也没人信。 “天家无亲情”这句话,打前世起,贾蔷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可一直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当了今世,总算见到了甚么是天家,但一直以来,都觉得天家其实挺重亲情的。 不然,怎么处处以孝治国治家呢? 隆安帝和尹后侍奉太上皇和皇太后,也颇为重孝。 为此,还不得不忍着田傅那样贪得无厌的忘八杂碎! 谁知道,眼下却见了真章! 丽太妃,是太上皇生前最宠爱的皇妃之一,为天家诞下二子。 除了皇十一子端重郡王李吉外,还有皇五子义恒亲王李叶。 只是李叶和其他诸皇子皆不同,自幼由世祖朝一位太妃所养,受佛法熏陶,秉性中和,从不参与诸子夺嫡,甚至也不参与部务。 是朝野皆知的一位佛王,因为连子嗣也无,所以不为人所知。 并于隆安四年的时候,早早病逝。 贾蔷尝闻,丽太妃美色曾冠绝景初朝后宫,但即便如此,也从不恃宠而骄,奉皇太后甚恭。 即便景初朝诸皇子夺嫡时,时隆安帝尚为一孤王,不党不群,谁也看不出他有夺嫡之心。 而义平郡王则与端重郡王是一伙的。 也并不影响丽太妃和皇太后之间的感情…… 相处大半辈子几十年的老姊妹情,和亲人无异。 再者,丽太妃还是隆安帝的庶母…… 就这样给生殉了! 老实说,先前贾蔷不得不应下尹家亲事,后来相处日久,就渐渐淡忘了当初的一些算计。 再加上尹家对他极好,尹皇后对他也不错,还有李暄…… 种种联系,让他生出了和天家成为亲戚的错觉…… 都有些麻痹大意了,甚至想着,码头上的船既然露馅了,或许不必再张罗了,一来实在麻烦,二来也未必需要。 如今看来,却是实在天真!! “贾蔷!” 正当他心中暗惊时,忽地就听到上面喊他的声音,贾蔷忙应了声,道:“臣在!” 而后就发现,不知何时,忠顺亲王和宝郡王李景、恪怀郡王李晓、恪荣郡王李时竟已离去。 隆安帝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喝道:“混账东西!眼睛都要闭上了,还准备在这睡觉不成?养心殿上,还有让朕叫两次的臣子!朕也是见着了!!” 一旁李暄忍了又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又赶忙闭嘴,低眉顺眼的站在那。 贾蔷忙解释道:“不是,臣岂敢。只是方才臣一直没被叫起,便在自省这些日子有甚么事做差了,被皇上招来罚跪……” “……” 隆安帝闻言滞了滞,方才没叫贾蔷起来,是一时忘了。 后面虽想起来,又想着干脆先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威重。 没想到这混账居然当面挑破…… 隆安帝哼了声,道:“可自省出甚么名堂来?” 贾蔷请罪道:“许是臣这半月来,在东城昼夜不停的清扫街坊,扰了一些官员的清静,他们上折子弹劾臣,烦扰到了皇上?” 此言一出,连尹皇后都忍不住笑了声,对隆安帝道:“皇上说的没错,果真是胆大包天,恃宠而骄了。敢这样同皇上说话的勋臣子弟,也就这么一个。” 隆安帝却道:“朕可没宠过他,论娇宠,还是皇后娇宠的狠,让他愈发不知敬畏。” 尹皇后闻言,对贾蔷道:“贾蔷,你可听到了,如今罪过都是本宫身上。你若再恃宠而骄,不好好为皇上,为朝廷做事,那本宫的罪过就大了。” 贾蔷扯了扯嘴角,道:“娘娘,臣不是表功,可近来为了皇上,为了朝廷,臣不仅瘦了,还黑了许多,连家门儿都少回了……” “你这还不叫表功?” 尹皇后没好气道:“哪个让你亲自下场去做那些事了?堂堂一个世袭侯爷,那样尊贵。你可知有多少御史言官弹劾你不顾贵贱位格?弹劾你沽名钓誉的更多!要不是皇上看重你,替你压了下来,只道你还小,想做些实事,岂有你好果子吃。一个武勋,在东城快成了圣人了,一点避讳也不知,还有脸子表功?” 隆安帝适时的冷哼一声,贾蔷还有甚么法子,只能乖乖请罪。 心里叹息一声,先生林如海果然智深似海,早早就料到了这一桩难处。 太上皇良臣…… 天道好还,真是一点没错。 太上皇钦赐这一表字,将他类比韩世忠,一举击退含三十年清望进京,压制景初朝臣的韩彬,逼的隆安帝不得不贬黜数位新政干臣出京。 太上皇怕是想不到,今日隆安帝会用“太上皇良臣”这个名号,干下逼宫九华宫的事罢…… 而贾蔷自己,也因“太上皇良臣”而袭爵,还让诸敌投鼠忌器,不敢对他下死手,占尽好处。 却没想到过,今日会为此担上何等的干系…… 果不其然,等他请罪罢,隆安帝便说到正事:“贾蔷,太后因听信谗言,只当义平郡王已经薨了,还有丽太妃殉葬一事,也迁怒到朕身上。还有两个时辰,宗室诸王、武勋亲贵和文武百官,就要入九华宫与皇太后跪拜,而后才送大行皇帝去景陵,可太后至今不愿接受跪拜。 几位军机大学士上折子,太后不理。宗人府宗正出面,太后不理。朕和皇后亲自出面,仍见不到太后。 原本眼下朝野上下流言漫天,若是再闹这么一出,那今日太上皇大行,都未必安生。你是太上皇钦赐良臣,满朝上下,独你一人有此殊荣。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大行皇帝走的不安心?” 贾蔷眨了眨眼,看着隆安帝道:“皇上,臣自然愿意为太上皇尽忠,可是臣在太后娘娘跟前说不上话啊!要不,还是请国舅田傅?” 隆安帝面上闪过一抹暴怒神色,咬牙道:“若非这个混账,事情焉能至此?” 尹皇后板正俏脸看着贾蔷,道:“贾蔷,如今容不得你耍滑头偷懒。你是太上皇良臣,有些事皇上做不得,本宫做不得,朝廷上的大臣们都做不得,你却容易些。且你要记住,今日事,是本宫让你做得。果真将来有人要翻旧账,弹劾于你,你就往本宫身上推便是。” 这话,却把隆安帝感动坏了…… “皇后!” 在其亲母见不得他好,一把抹去母子情分后,还有一个女人能如此待他,隆安帝这个孤家寡人,当真心中有万分感触。 贾蔷还能说甚么,再往深里说,就是要埋祸了。 他看了眼正冲他挤眉弄眼的李暄,道:“娘娘,臣对宫里的路不熟,能不能请恪和郡王陪臣一起去?” 李暄:“……” 不等尹皇后回应,隆安帝就道:“去罢,等忙完此事,你再和李暄一道,往国舅府走一遭,代朕探视一二。” 此言一出,尹皇后的面色微微变了变。 贾蔷却听的糊里糊涂,不过见隆安帝面色不大好,显然是熬了不少夜,此刻肝火旺盛,不敢多言,和李暄一道出了养心殿。 …… “贾蔷,你今儿跪那么久,怎不像上回那样叫苦了?” 养心殿外的广场上,李暄乐呵呵的边走边问道。 贾蔷不理会,他就忽地弯下了腰,在贾蔷膝盖上摸了把,摸到厚厚的一层裹膝后,登时大笑起来,道:“好啊!贾蔷,你学奸了!我就知道……唔!” 话没说完,被贾蔷隔着袖子拿手捂住了嘴。 不过让他闭上嘴后,贾蔷就立刻松开,害怕袖子沾上口水,太恶心。 然后他也在李暄膝盖上拍了拍,果然,厚厚一层。 贾蔷提醒道:“王爷,咱俩谁也别说谁。” 李暄嘎嘎直乐,搂住贾蔷勾肩搭背道:“贾蔷,你小子这些日子弄甚么鬼呢?真当扫街的去了?我就不信,你有这份好心!” 贾蔷不无埋怨道:“王爷天生富贵,自然不知我这等升斗小民的苦。” 李暄气笑道:“你要脸不要脸,就你还升斗小民?” 贾蔷解释道:“毕竟是当臣子的,虽蒙皇上器重我先生,可我本身要是不做出些名堂来,岂不连皇恩和先生的体面一并都丢了去。别的事又做不得,就选个好时机,做些卖力气的活,免得旁人弹劾我尸位素餐就好。” 李暄乐道:“我就知道,东城百姓到处夸你,必是你在弄鬼!快说说,怎么做到的?” 贾蔷嘿了声,道:“我麾下那么多丁勇,当初都是坊间雄霸一方的青皮,让他们正经打仗肯定拉垮,可让他们鼓噪一些声势,那还不容易?我就让他们回家,给各家婆娘孩子说,多夸夸我,替我扬扬美名!” 李暄差点没笑死过去,二人说笑着出了西宫,却不知这一幕,落在养心殿窗子后两双眼眸中…… “皇上,贾蔷办得成此事?” 待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尹后不无担心的问道。 隆安帝淡淡道:“皇后放心,林如海的弟子,又怎会是庸辈。若当初他不是承爵,而是走科举仕途,将来军机处,都未必不会有他一席之地,可惜了。” 太平盛世,武勋贵则贵矣,其实所能掌握的权力,远远无法和宰执天下的军机大臣,当朝相国相比。 而大燕军权又都握在元平功臣手里,即便是贾蔷,从目前来看,也没有丝毫可能,与元平诸多在军中打熬了几十年的大将竞争军权。 所以…… “就让他和小五交好,当一世富贵侯爷罢。一个富贵王爷,一个富贵侯爷,真论起来,倒比朕还享福。” 听了隆安帝之言,尹后笑道:“谁说不是呢,尤其是过了今夜,他想不当个富贵侯爷,也难了……” …… 九华宫。 偌大一座宫殿,却不见几个宫人。 处处白灯白绫,让人心里有些瘆得慌。 看了看前面引路的四个持灯内侍后,贾蔷小声问李暄道:“王爷,再怎么说,九华宫里的这位也是皇上的生母皇太后,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原先太上皇在时,也没听说闹这么僵,不应该啊……” 李暄干咳了声,也是压低声音道:“还不是为了权利二字闹的……” 贾蔷没明白,道:“太后要甚么权利?还想干政不成?” 李暄啧了声,道:“太后娘娘受义平郡王和田傅那蠢货的挑唆,还有丽太妃和宗室一些人的糊弄,就想着太上皇大行后,也要维持原先的情况,就是,我父皇做甚么决定,都要来九华宫这边请示请示……” 贾蔷闻言无语了好一会儿,道:“太后懂国事么?” 李暄嘿的一笑,道:“人家说了,皇上来请示,太后只说一句话,走个过程罢。” “甚么话?” 贾蔷问道。 李暄道:“太后只会说:‘一切按照太上皇时候的法子办就是’。” 啧!! 贾蔷闻言冷笑两声,道:“怎么可能?” 李暄耸了耸肩膀,道:“太后觉得很可能啊,也觉得很有道理。她老家也想继续至尊至贵下去,天家嘛……贾蔷,你想好怎么办没有?” 贾蔷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还能怎么办?直接说呗。” …… 九华宫,寿萱殿。 田太后震怒的看着闯入殿内的贾蔷和李暄。 她已经明言告诉宫人,不愿见任何人。 而这二人,竟然仍敢闯进来,并支走了所有的宫人。 田太后心中一阵冰凉,她都不能明白,事情为何会到这个地步。 那个对她和太上皇毕恭毕敬了几十年的皇帝,为何在太上皇刚刚驾崩后,转眼间就变出了恶狼一样狠毒的面容。 先前她还被皇帝、皇后说服,太上皇是自己炼丹出错才驾崩了,可现在再看看,哪个信?! 她再没想到,竟生出了一头恶狼! 而眼前这二人,一个是恶狼的狼崽子,一个则是他的狼爪子,都不是好人! 她就不信,这两个,莫非还是来送白绫毒酒的? 看着田太后怨毒阴狠的眼神,李暄一句话都不敢说,许是也不愿说…… 贾蔷则负手而立,轻轻叹息了声,道:“太后娘娘,义平郡王在景陵染了些风寒,所以不能回来,在梓宫前迎驾太上皇。却不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歹人所说,是出了事。今天送行大行皇帝后,就会有车马亲自拉了王爷回宫,到您面前见您,可行?” 见田太后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贾蔷虽觉得有些冷,却还是说道:“太后娘娘,您这样做,很容易让人以为义平郡王真的出了事。不止义平郡王,臣听闻,连国舅爷田傅都病了。您就不怕此事为奸人所趁,弄假成真么?” 田太后闻言悚然而惊,李暄这时开口道:“皇祖母,十四叔真的只是轻症,太医去了,说是并不要紧,调理调理就好。倒是国舅爷那边,确实有些不当。父皇刚还说了,一会儿让孙儿和贾蔷去国舅府上,代父皇探视一二呢。” 太后闻言,遍体生寒,惊怒道:“好狠,好狠毒的心!那是他的亲弟弟,那是他的亲舅舅!!” 贾蔷道:“是啊,义平郡王是皇上的亲弟弟,田国舅也的确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上也未曾薄待过他们,都给太后娘娘您许过诺,一个封亲王,一个给了一百万两银子,太后您还想怎样?您只记得义平郡王是皇上的亲弟弟,田国舅是皇上的亲舅舅,您老有没有想过,您老还是皇上的嫡亲娘亲!如今那么多奸臣歹人想要为难皇上,算计皇上,恨不能将皇上拉下皇位,太后您这位生母皇太后,怎么就没想过皇上的难?义平郡王是您的亲儿子,田国舅是您的亲弟弟,那皇上难道不是您的亲儿子?缘何这般厚此薄彼?” “你……你大胆!你在指责哀家?叫皇上来,哀家倒要问问,这算甚么臣子!还有没有王法?” 田太后被贾蔷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答不上话来,便开始以身份压人。 李暄都有些担心,毕竟太后都好几天不肯见皇上了,这会儿忽然要见人,果真请了隆安帝来,贾蔷怕是要挨一顿狠的。 却不想就见贾蔷躬身一礼后,对田太后道:“太后娘娘想要惩治臣,再简单不过。一道懿旨,臣生死可定。只是,今日大行皇帝若是殡礼难成,走的不安,臣这个太上皇良臣,更是虽死难安,愧对上皇!不过,真到那个时候,闹出事的义平郡王和挑唆惹事的田国舅,怕是想好死都难!!臣万死恳求太后娘娘,三思而后行!” 说罢,起身大步离去。 目瞪口呆的李暄方回过神来,匆匆忙给太后行了一礼后,追了出来。 真是,疯了!! 第0531章 酷刑 寅正。 九华宫中门大开,太后着素服,端坐于寿萱殿凤榻上。 受了隆安帝并宗室诸王、世勋贵族和满朝文武大臣的礼。 虽说她紧绷着一张脸,如看仇人一样看着隆安帝,但只要她露了面,全了大行皇帝的殡礼,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看着一板一眼行礼的隆安帝,田太后心中充满愤怒,以及一丝丝惊惧。 她是真没想到,恭顺了一辈子的隆安帝,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原以为,即便是太上皇驾崩,隆安帝仍会一如从前,纯孝恭敬,听其旨意。 她的目光在跪地诸王中一一扫过,宗室诸王里,太上皇诸皇子位列前班,然此时却少了一个端重郡王李吉,和义平郡王李含。 当年夺嫡时,声势惊人的义项郡王李向,如今也跪在殿下,全无当年无双之势。 其他诸子,一个个也如鹌鹑一样,不敢出声。 皇孙列,是宝郡王李景居首,其次,却是宁郡王李皙。 看到李皙,皇太后的眼睛,微微明亮了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咦? 李暄那个小畜生居然不在? 再看看,勋臣中,贾蔷居然也不在。 田太后心里是真的生起寒意来,担忧起幼弟田傅的周全来。 方才贾蔷和李暄说的明白,田傅病了,他二人奉皇帝命,要去国舅府探视。 这两个小畜生,在九华宫都敢如此猖獗,更何况是在外面? 若依照以往的脾性,这会儿太后早就闹将起来。 可是看着殿内面无表情的隆安帝,她此刻却真不敢闹了。 她自身倒是不怕甚么,再怎样也是隆安帝的亲母,他还敢弑母不成? 可她却担忧她的小儿子,和小兄弟。 左右贾蔷说了,今日大行皇帝入景陵后,就会拉着义平郡王来见她。 今日若是见着了,也则罢了。 若是见不着,她必要闹个天翻地覆,倒想看看,那逆子,到底敢不敢弑母! …… 神京西城,古华街。 国舅府。 国舅田傅和其子田辉又惊怒又是恐惧的看着带兵直入的李暄和贾蔷,田傅怒道:“小五儿,你干甚么?” 田辉则对上回将他打个半死,至今伤势未痊愈的贾蔷恨之入骨,咬牙道:“贾蔷,你还敢来我们田家?你算甚么东西,你等着,一会儿我和我爹就进宫,见我太后姑姑,非治你个大罪不可!” 自太后做主,使得田傅从宋家拿回来一百万两银子后,田辉觉得往后整个天下他都可以平趟着走了。 甚至觉得,太上皇死的好啊! 因为太上皇活着的时候,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那时太后虽然也尊贵,可却无法干预朝臣。 眼下却不同,宋昼是大理寺卿,衣紫大员又如何? 军机处诸军机大臣,满朝文臣破口大骂又如何? 太后娘娘一道懿旨,谁都要捏着鼻子认下。 田辉觉得,只要太后娘娘能长命百岁,那田家过的比天家还要快活,还要富贵! 前儿他娘才进宫,说田傅因为担忧田家未来忧心病了,鼓弄着太后趁着太上皇出殡景陵这个机会,给田家弄个能传家世袭的爵位出来…… 田辉觉得,此事十拿九稳。 没想到,封爵诏书没等来,等来了这么两个东西。 贾蔷和李暄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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